第31章 真作假時假終顯
- 雪凌奇緣
- 玉龍凌霄
- 10971字
- 2022-03-21 10:42:40
幾日來,岳凌都處在夢魘一般的狀態之中,他想要醒來,卻感覺渾身無力。他的潛意識里是一片黑暗,夢境之中的他只能看到披頭散發的魔鬼,看到升騰起來的黑暗之氣,看到不可名狀的各種各樣的猙獰丑態。
這一天,他突然感覺到一絲陽光射入了他的眼睛,逐漸地,他的視野變得清晰起來,開始能夠看到自己身旁的人。他的旁邊坐著一個身穿紫衣的姑娘,這姑娘的后面還坐著一個穿著綠色長裙的姑娘,她們看到岳凌醒來,都是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可以看出,這是一種喜悅的笑。
岳凌的神智也漸漸清明起來,原來坐在自己身旁的是江瑩雪,而坐在江瑩雪后邊的,卻是許茗珊了。江瑩雪還是那不變的一襲紫衣,而許茗珊,卻顯得有些憔悴,一襲綠色的長裙更顯現出她的瘦削,顯然是因為長時間的守候在自己身邊,休息不好所致。
岳凌說道:“我睡了有多久了?”江瑩雪笑道:“也沒多久,就是一個星期左右吧!”許茗珊說道:“岳大哥,你現在感覺怎么樣啦?”岳凌運功調息了一下,感覺自己的功力沒有什么異常,便說道:“不用擔心,我沒事的。”許茗珊嫣然一笑,說道:“那就好,這一回可是辛苦瑩雪姐姐了,她采回了真情之花,這才救了你的性命!”岳凌聽了這話,心中不由得一陣激蕩,他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謝意,便說道:“謝謝你啦,瑩雪!”江瑩雪淡淡地一笑,說道:“這沒什么,茗珊,你陪岳大哥多聊一會兒,我去請金大夫來給他看一看。”言罷,江瑩雪就走了出去,還面向許茗珊做了一個眼神上的示意。
江瑩雪走出岳凌的房間,齊云就趕了過來,說道:“瑩雪,凌弟醒了嗎?”江瑩雪微笑道:“他剛醒,你快去看看他吧!”齊云說道:“那就好,對了,掌教和你母親怎么沒和你一起回來啊?”江瑩雪說道:“不對呀,我剛才已經派人上山去找她們了呀,她們怎么可能還沒回來?”齊云又問:“你們不是一起上山的嗎?怎么會走散呢?”于是江瑩雪便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他,齊云略一沉思,言道:“不好!可能有強敵入侵,我們得趕緊上砥礪峰去救她們!”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都自身難保了,還要去救她們?”只見一個人影落在屋頂,用極為輕蔑的目光看著他們二人。這個人不是別人,卻是那個假岳凌。
齊云怒道:“無恥之徒,竟然還敢扮作凌弟的模樣胡作非為!”那假岳凌輕輕一縱,落到地上,說道:“哼,你那凌弟馬上就要死了,我不過是幫他延續一下生命,替他積點兒德罷了!”齊云怒道:“你果真是無恥,竟然能把這么無恥的事情說得這么高尚!”那假岳凌笑道:“少廢話,今天我來這兒不是來和你打嘴仗的,你們雪山派現在只有兩條路:第一條,歸順我大隋朝廷,你們就可以活命,男丁充軍,女眷為妾,可保榮華富貴。第二條路我想就不用我說了吧,那就是你們全得死在這兒!”齊云哼了一聲,說道:“想滅掉我雪山派,卻也沒那么容易,總壇尚有一二百名弟子,你帶了多少人,就敢口出狂言!”那假岳凌笑道:“你可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他拍了拍手,一隊隋兵便從四周沖了出來,將齊云和江瑩雪圍在中央。
齊云大驚,說道:“怎么?其他的人都被你們抓住了嗎?”那假岳凌還沒有回答,只聽得一個聲音說道:“當然沒有!”緊跟著十幾名隋兵便被打倒在地,一個青年飛身而出,又拍出兩掌,擊退數人,來到了齊云和江瑩雪的身旁,說道:“不用害怕,我來了!”
這人就是郭哲航。
那假岳凌笑道:“你來了有什么用?所有的人都被我們俘虜了,你以為就憑你們三個,能逃出我的掌心?”郭哲航笑道:“你以為就憑你,就可以讓我們束手就擒?”
“那當然不夠,因為還有我!”三人順著說話的方向看去,只見三枚石子飛了過來,分別擊在這三個人的穴道之上,三人頓時都動彈不得。那個說話的人,就是安德鑫了。
安德鑫哈哈一笑,說道:“你們到底還是落在了我的手里,岳凌是在這個房間里吧?我要讓你們親眼看到,我是怎么送這個小畜生去見他爹的!”然后他便向著岳凌的房間走了過去,這三人都是心中焦急,卻苦于無法發聲。
“嗯?人呢?”安德鑫在屋中發出了這樣的聲音,他氣急敗壞地走了出來,說道:“他們人呢?”這三人已經知道岳凌無恙,正好各自又無法發聲,有了不作回答的借口。安德鑫知道他們穴道被制,無法說話,但是又怕解開他們的穴道后他們會反戈一擊,那樣的話僅憑他自己和假岳凌二人可不是他們三人的對手,于是他便說道:“將他們三個綁了,押到博雅園看守,李威,你帶人再搜查一番,一定要抓到岳凌那小子還有那個姓許的小妮子。”那假岳凌真名李威,因為長相與岳凌有幾分相似,故而被東方信烏選中,通過易容之術來扮成岳凌的模樣,以實現栽贓嫁禍的目的。前番東方信烏身死,李威便與安德鑫一路,決定再給雪山派一次重創。他們根據情報,先來到砥礪峰上,讓假岳凌出其不意地抓住了黃露秋和徐瑞紅,若不是江瑩雪出洞時改換了出口,恐怕真情之花都無法安全送到岳凌這里。然后在“浮冰”的引導下,他們二人帶領隋兵,制服了雪山派外圍防守的弟子,也抓住了許玲睿、金啟言、李芳蘭等一干人。只有少數幾個武功高強的,像郭哲航、悟須大師、孟清沖、文天慶這些人沒有被抓,郭哲航建議他們去搬救兵,自己則來到后面的院子里相助齊云等人。他們將所有抓來的人安置在博雅園,因為岳凌所住的房子靠后,因而成為了他們最后的攻擊目標。
安德鑫帶著十幾個手下,押著江瑩雪三人來到了博雅園之中。進入園中,只見黃露秋等人也被繩索捆綁,動彈不得。黃露秋見江瑩雪、齊云、郭哲航三人也被抓來,不由得嘆了口氣。安德鑫卻撫掌而笑,對著黃露秋說道:“哈哈哈,這下你們雪山派的人可就都到齊了,上一次突襲,你不在總壇,我撲了個空,就先把你那不成器的兒子給干掉了,這一次,看起來我收獲不菲呀!現在就剩岳凌那個臭小子了,只要抓到他,你們也就解脫了!”黃露秋輕蔑地一笑,說道:“你抓不住他的!”安德鑫笑道:“你倒是很相信他!莫說他現在傷重未愈,就是他功力痊愈,也未必是我們這一行人的對手!”黃露秋只是冷笑,不再言語。
過了一會兒,只見李威帶著十幾個手下,押著許茗珊進入園內。安德鑫迎了上去,問道:“怎么?沒抓到岳凌那小子嗎?”李威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那小子機靈得很,我們找遍了總壇的每個角落,只抓住了這個小妞,卻沒有找到他的下落。”安德鑫微一皺眉,說道:“你看這該怎么辦呢?”李威想了想,說道:“要不讓‘浮冰’帶我們去找一下?”黃露秋聽到“浮冰”這個詞,不由得說道:“安德鑫,你幾次三番入侵我雪山派總壇,想來必有內應,要不然我們就算實力再不濟,也不可能被你無聲無息地俘虜,這個‘浮冰’究竟是誰?我今日就算是死,也要死個明白!”安德鑫笑道:“好吧!那就讓你們見一見這位神秘的‘浮冰’究竟是誰吧!”
一個眾人都很熟悉的身影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那人竟然是蘇青永!
安德鑫笑道:“青永老弟,你這一次可是功勞不小哇,只可惜這一次沒有能夠抓住孟清沖、悟須老和尚、文天慶還有岳凌,否則的話便可以為你父親報仇了!”黃露秋驚道:“他父親?他父親是誰?”安德鑫笑了笑,說道:“他姓蘇,你說他父親是誰?”黃露秋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蘇青永就是蘇天亮的兒子,其進入雪山派的目的,就是要時刻掌握雪山派的動向,來牽制他們的抗隋活動。
其實,對于雪山派的監視與追剿,自隋煬帝楊廣登基以后,就一直沒有停止過。隋煬帝籠絡江湖上的多方武林人士,將他們聚在一起,召開了一次秘密會議,花重金請他們務必打聽好昆侖雪山派的虛實,并且將這樣一個以抗隋為宗旨的門派一網打盡。當時,參與這場秘密籌劃的有蘇天亮、東方信烏、安德鑫等人。東方信烏一方面是貪戀錢財,另一方面也是覬覦江瑩雪的美貌,故而欣然答應了楊廣的要求;蘇天亮卻另有一番打算,他不僅要消滅昆侖雪山派,更重要的是他要研制出回片粉,將各路江湖勢力收為己用;同時取得天火珠和天雪珠,開啟黑暗之門,提升功力、稱霸天下。為了了解雪山派內部的動向,他把兒子蘇青永送到雪山派總壇去拜師學藝,而這樣一個臥底身份,只有東方信烏、安德鑫和蘇天亮三個人才知道。
黃露秋嘿嘿冷笑道:“蘇青永,那個幾次三番帶著東方信烏和安德鑫來襲擊我總壇的人,就是你吧!”蘇青永笑道:“不錯,我就是你們一直想找卻沒有找到的‘浮冰’,似乎浮在水面,卻又隱伏極深,這就是‘浮冰’的威力所在。”黃露秋說道:“看起來陷害凌兒那回,也有你的參與咯?”蘇青永說道:“不錯,那是我與東方首領定下的計策,他親筆寫了一封信,交到我的手里。我又把它交給了江宏峰,并告訴他這是從一個黑衣人手中搶來的,信中說了岳凌就是‘浮冰’,他與東方信烏相勾結,要偷走雪山派內功心要,并且劫持圣女。他雖然不信,但是畢竟心中有一絲隱隱的不安。他將此事告訴了你,你二人便決定到圣女洞中埋伏,而我則早就安排好了兩個部眾,將岳凌吸引到砥礪峰上,又讓李威假扮岳凌,本來是打算劫走江瑩雪,把秘籍傳送到岳凌的手里,達到嫁禍的目的。沒想到的是,當時江瑩雪不在圣女洞中,而是跟你們一道從山下而來,所以李威就和竹紅那個小妮子玩了玩,并且把秘籍成功地傳遞到了真岳凌的手里。這一出戲的目的雖然只達到了一半,不過這也足夠了!最起碼我通過那一場戲,讓江瑩雪徹底恨上了岳凌那小子,嘿嘿,卻也是特殊的收獲!”
黃露秋言道:“你們為什么要劫走雪兒?”蘇青永笑道:“很簡單,這一來呢,我和東方信烏都對這小妮子有點意思,所以要把她劫走,供我等享樂,哈哈哈!”黃露秋怒道:“無恥!”蘇青永又說道:“二來呢,把她作為人質,對付你們雪山派就更有籌碼。另外,我看著岳凌和我喜歡的女人在一塊卿卿我我,這口氣我早就想出了。果然,在我的一番謀劃之下,岳凌那小子身敗名裂,被逐出了昆侖山,而你們也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這樣也就使我們有充分的時間來進行準備,達到消滅你們的目的!”
黃露秋恨恨地說道:“真是個好計策!看起來那一次雪兒和云兒下山對付蘇天亮那回,也是你通風報信了!”蘇青永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我聽說你們要對付我父親,而且還要和岳文韜聯手,我就提前把消息告知了父親,請他老人家定奪。江瑩雪他們本來要和岳文韜他們先行會合,然后再一起聯手對付我父親,于是我父親便趕在他們會合之前,就把雪山派一干人眾給抓了起來。”黃露秋輕蔑地笑道:“本來也是你的功勞!”
蘇青永笑道:“還不止這些呢!其實從第一次隋軍攻打昆侖山開始,我就已經在發揮作用了,那一次你們幾乎全部被擒,只有岳凌和江瑩雪兩個人逃了出去,本來那一次我的使命就已經完成了,誰成想岳凌那小子想了個計策,將你們全都救了出去,于是我便只能蟄伏待機。給東方信烏留下信號,本來是可以全殲你們作為疑兵的那一個小隊的,結果半路中殺出個岳凌,又有江風杰的幫忙,才讓岳凌他們逃了出去。你們逃出去以后,我便與東方首領繼續謀劃,打算逐步削弱你們的實力,因為如果只消滅你們的總壇,而不能得到你們的分壇分布圖的話,就不算徹底消滅雪山派,你們也真夠狡猾,從來沒有透露過你們的分壇到底有幾個,分布在什么位置上,所以我父親和東方信烏他們讓我繼續蟄伏待機。江家大院那次,我知道你們要取得令牌和密信,所以我就通知了東方信烏,這才有了他和李淵帶兵前往江家大院的一幕。不料半路殺出個郭哲航,將令牌和密信拿走,這才讓東方信烏功虧一簣。緊接著,我又把群雄聚首大會的消息告訴了東方信烏,他本來可以大有作為,結果又被岳凌搶了風頭,不得不說,這小子真的是數次壞了我們的好事。然后,我兩次給安德鑫報信,第一次是為了協助父親奪取天雪珠,安德鑫襲擊了你們的總壇,可沒想到江瑩雪卻一個人逃出生天,天雪珠不知下落。所以安德鑫老兄就殺了你這個糊涂老太婆的笨蛋兒子,收獲倒也不小。而我,則是跟在你的身邊,觀察你的動向,也可趁機打探天火珠的下落。可沒成想,岳凌這個該死的竟然殺了我父親,我與他不共戴天!所以這第二次我本來打算要把你們一網打盡,可卻又讓岳凌這小子給跑了!不過這一次,哼哼,如果你們還是不說出你們分壇的分布位置的話,那就殺了你們。雪山派沒了掌門人,就是一團散沙,也難成大事!”黃露秋昂然道:“你的陰謀休想得逞!想從我這里得到雪山派各分壇的信息,休想!”
蘇青永笑道:“哦?是嗎?那看來我們要換一種溝通方式了!來人啊!把江瑩雪給我拉出來!”緊跟著就有兩個人把江瑩雪架了起來。黃露秋急道:“你想做什么?”蘇青永嘿嘿一笑,說道:“做我一直想做卻沒有做成的事情,現在東方信烏死了,沒人和我爭了,你們的手腳都被綁縛著,我還不趁這個機會快活一下?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李威說道:“且慢!”蘇青永扭頭看向了他,說道:“怎么?有什么問題嗎?”李威笑著說道:“青永兄弟,和你商量個事!”蘇青永笑著說道:“什么事還神神秘秘的?”李威笑道:“你過來,我和你商議一下。”蘇青永擺了擺手,架起江瑩雪的那兩個人把她又放倒在地。然后他走到李威身旁,問道:“什么事情?”
李威笑著說道:“我想送你上西天!”蘇青永聽了這話,不由得大吃一驚,只見李威從身后拿出一把尖刀,一刀刺入了他的心臟。蘇青永雙目圓睜,連哼都沒哼一聲,登時斃命,身體倒在了雪地之上。
安德鑫也是大吃一驚,說道:“你是什么人?”那李威轉過身來,笑道:“怎么?剛才你們不是還在找我嗎?”安德鑫恍然大悟,說道:“你是岳凌!”那李威笑道:“認識假扮我的人,倒不認識我這個正主是誰了!”
原來這個“李威”是真的岳凌。適才岳凌和許茗珊聽到屋外被敵人重重包圍,許茗珊心中焦急,說道:“岳大哥,這該怎么辦?你傷重未愈,不是他們的對手啊!”岳凌笑著說道:“茗珊妹子,不須害怕,還記得你上次是怎么對付那些搜捕我們的軍官的嗎?”許茗珊笑道:“這屋中倒是有一個衣柜。可是我們不出去幫他們嗎?”岳凌搖搖頭,說道:“眼下情況未能明了,我們出去也無濟于事,雪山派多次遭到敵人暗算,想來是那個臥底‘浮冰’還在為敵人收集情報,這一次,一定要把這個臥底找出來!茗珊,你扶我起來。”許茗珊點了點頭,于是將他扶了起來,二人一起躲在了衣柜之中。
二人躲在衣柜里面,順著衣柜柜門的縫隙查看外面的情況。里面空間狹小,許茗珊幾乎偎依在岳凌的懷中,不知怎的,這時的她只感覺渾身涌起一股暖流,面頰微紅,心跳加速,只是衣柜中沒有光亮,沒有給人察覺罷了。此時,哪怕衣柜外面有再多的紛爭,于許茗珊來說,都已不再重要。而岳凌則是聽著屋外傳來的聲音,思索著退敵之計。
不一會兒,安德鑫闖進屋來,他沒有仔細搜查,只是看見屋內的床榻上沒有岳凌,就以為岳凌已經逃脫。于是他便讓李威率人搜查附近的房舍,以期能夠抓住岳凌。
岳凌心道:這李威不是假扮我嗎?我就給他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也來扮他一扮!于是他把計策告訴了許茗珊,許茗珊莞爾一笑,說道:“此計甚妙!”
李威帶著一干手下,在每一個屋舍中仔細地查找,岳凌帶著許茗珊悄悄地跟在他們身后。然后岳凌趁李威落單的時候,出其不意地制住了他。岳凌將他綁在了一個屋子之中,然后把他那一干手下召喚了過來,說道:“我搜查的時候,抓住了這小妞,現在我們先去博雅園和他們會面,至于那小子,一會兒再找吧!”于是他帶著那一干人,押著許茗珊,進入了博雅園。
岳凌面向安德鑫,說道:“安德鑫,咱們兩家的仇,是時候來做個了斷了!”安德鑫笑道:“小子,你覺得憑你現在的功力,還是我的對手嗎?”岳凌笑道:“這我不確定,但是如果加上黃掌教他們呢?”緊接著,岳凌彈指點出,一指點在了綁縛江瑩雪的繩索之上,同時解開了她的穴道。他如法炮制,四指點出,又解救了黃露秋、齊云、許玲睿、郭哲航四人。
安德鑫笑著說道:“可你還是輸了!”他疾步沖出,竄到了許茗珊身旁,一刀架在了許茗珊的脖頸上,然后說道:“兄弟們動手,殺掉他們!”黃露秋說道:“許幫主、云兒,你們快去解開眾弟子身上的綁縛,哲航、雪兒、凌兒,與我一起迎敵!”岳凌他們四人的武功已達登峰造極的地步,雖然圍攻他們的有四五十人,也絲毫不亂。四人從敵人手中搶來刀劍,施展出各自的武藝,與敵人周旋。而另一邊,許玲睿和齊云也迅速地給眾弟子解開了綁縛,獲得自由的雪山派門人紛紛奮勇上前,加入戰斗。這些門人武藝雖不甚高,但畢竟也學過雪山派的一切武學招式,因而戰斗起來也英勇異常。不一會兒,安德鑫的手下就漸漸有些抵受不住了。安德鑫大聲喊道:“雪山派的人,你們聽好了,再不放下武器,我殺了這個小妮子!”他這一聲喊使得適才還在廝殺的人們頓時都愣在了原地。安德鑫笑了笑,說道:“岳凌,放下武器給我走過來,否則我殺了她!”許茗珊叫道:“岳大哥,你不要上他的當,你快殺了他,好給你師父和眾位兄弟報仇啊!”安德鑫將手中的刀用勁抵了抵她的脖子,威脅道:“不許胡說!”然后他說道:“岳凌,你聽見了嗎?你過來,換她回去!這買賣很劃算吶!”
岳凌從人群中走出,說道:“好啊!我聽你的。我過來,但你必須放了她!”安德鑫笑道:“你的武器先放下!”岳凌把手中的執念刀扔在了地上,然后繼續向前走了過去。安德鑫又說道:“等等!”岳凌瞪著眼睛問道:“又怎么了?”安德鑫輕蔑地笑道:“早就聽說東方信烏死在你的飛刀之下,我當年也見識過你爹飛刀的厲害,把你的飛刀也取出來!”岳凌不慌不忙地說道:“你覺得我在傷重未愈的情況下會帶著飛刀嗎?”安德鑫半信半疑地說道:“你舉起手來,慢慢地走過來!”岳凌舉起雙手,慢慢地向著安德鑫走了過去。
當岳凌走到離安德鑫不足五米時,安德鑫突然說道:“站住!”岳凌便停下腳步,問道:“怎么了?”安德鑫說道:“嘿嘿,沒什么,把你的美人兒還給你!”言罷,安德鑫便把許茗珊推了出來,緊接著一掌順著這個推出的方向拍了出來。岳凌反應迅速,急忙沖上,一個側身,將許茗珊拉過,同時從袖中激射出一枚飛鏢。就在這時,安德鑫的掌力已至,岳凌的后背完全暴露在安德鑫的掌力之下,在這短短的一瞬之間,那枚飛鏢被安德鑫擊落,而他根本沒有余暇再反擊安德鑫的掌力,于是后背上硬生生地受了一掌。這一掌極為沉重,饒是岳凌功力深厚,竟也抵受不住,身子向前俯沖出去,撞在許茗珊的身上,二人一起摔倒在地。
安德鑫眼見有機可乘,如何肯放過這大好機會?他又一掌擊出,擊向摔倒在地的岳凌和許茗珊二人,這時的岳凌雖然受了些許內傷,但神智依舊清明,于是一個后空翻激躍而起,他此時聚氣困難,難以使出玉龍凌霄掌御敵,于是他便使出了雪舞風散神功,幾指點出,安德鑫的身上便出現了好幾片雪花印記。安德鑫突然受到攻擊,只感覺渾身涼颼颼的,漸漸地感覺到心底發寒。他不知這是什么緣故,心里害怕,自忖此時內力定然強于岳凌,于是一掌擊出,決定以剛克柔,將岳凌立時斃于掌下。
岳凌見安德鑫一掌擊來,心道:此番休矣!原來雪舞風散神功雖然不需要大量內力的凝聚,卻也極耗心神,他剛才那幾指點出,實際上已經耗盡了真力,此時安德鑫一掌擊來,他其實已經無力抵御。正當他閉目待死之際,一人忽然擋在了他的身前,也是一掌擊出,兩股掌力相撞,剛好抵消。安德鑫笑道:“想不到你這女娃子,倒也好生厲害。”
站在岳凌身前的正是江瑩雪了,她見岳凌受傷,情知他決計不能抵受住安德鑫這一掌,于是她便飛身而出,拍出一記“有鳳來儀”擊向安德鑫,這是“鳳舞昆侖掌”中內力極為充沛的一招,而此時的江瑩雪武功又有大進,因而這一掌竟然與安德鑫的火風魔掌戰成平手。
江瑩雪立于當地,昂然道:“想傷他,先問過我再說!”安德鑫笑道:“好啊!你這小妮子名義上已經為他人之妻,卻還念念不忘這小子!雪山圣女,哈哈哈!好一個圣潔女郎!”
江瑩雪面色微紅,但她心懷坦蕩,哪里顧忌安德鑫的挑撥誹謗,只是說道:“安德鑫,今日便要你好看,接招!”又是一掌擊出,安德鑫也順勢迎上,二人斗了三十余合,不分勝負。安德鑫心道:這小女娃武藝竟也如此高強,我同空無鋒學習了那么長時間火風魔掌,本來想著已經可以技壓群雄,便是相比天下絕頂高手尚有不如,但是應付一般江湖對頭應該不是什么問題,哪想到這天下英雄如此厲害,便是岳凌這小子和這女娃,我便已經不是對手。今日看來討不了好去,不如先行退去,再作區處。于是他暗自從懷中拿出一枚飛鏢,趁江瑩雪不備之際,突然發出。江瑩雪大驚之下,一掌劈出,將那飛鏢擊落,同時向后退出幾步。安德鑫又扔出了幾枚煙霧彈,江瑩雪立刻回身拉著岳凌和許茗珊向后退去,幾粒煙霧彈便在他們身后爆炸開來。
待得煙霧散盡以后,安德鑫和他的手下已經全部失去了蹤影。齊云向著黃露秋說道:“掌教,敵人跑了,要不要追趕啊?”黃露秋言道:“窮寇莫追,還是去看看凌兒怎么樣了。”于是眾人來到岳凌身邊,此時的岳凌滿頭大汗,已經無法站立,雙膝跪倒在地。江瑩雪和許茗珊一左一右攙扶著他,見他難以站立,二人便都站在原地,向他問道:“岳大哥,你現在怎么樣?”黃露秋等一干人也紛紛圍上,問道:“凌兒,你怎么樣?”岳凌抬起頭來,臉上的表情異常的怪異,顯得是那樣的痛苦不堪。黃露秋連忙回頭喊道:“金大夫,你快來給凌兒看一下!”金啟言連忙走了過來,俯下身子,給岳凌診脈,一診之下,他臉上的神情頓時黯淡了,言道:“凌兒服了真情之花后,雖然去了彼岸花毒,但魔石的威力并沒有因此減弱。本來魔石發作,怎么也需要三個月的時間,但是安德鑫的火風魔掌本就有‘魔’這一效力,他適才的那一掌不僅給凌兒造成了內傷,而且還激活了凌兒體內的魔石,據我分析,這魔石再有兩三天就會發作,到那時,凌兒就會成魔,同時我們在海岸邊設置的那道封印也會再次解除。一旦那西洋人再次從封印中出來,恐怕天下沒有人能夠再制得住他。”黃露秋言道:“金老先生,難道真的就沒有方法能挽救凌兒嗎?”金啟言搖了搖頭,說道:“我也想要救凌兒啊,可是,唉!”
岳凌聽到了這一番對話,他知道自己此時已經無藥可救了,一旦他成了魔,就會六親不認,危害天下蒼生。他苦笑道:“掌教,徒兒不孝,一直讓師父您老人家擔心。”他又對著李芳蘭說道:“娘,孩兒不孝,多年來您一個人孤苦無依,孩兒卻一直不在您身邊照顧您、陪伴您,這是孩兒的錯啊!”然后他環視了左右,對著齊云說道:“大哥,小弟今生能有你這樣一位哥哥,實乃人間一大幸事!”緊跟著,他的目光落在了江瑩雪和許茗珊的身上,這兩個女子,對于他來說,此時都顯得是那樣的珍貴。或許在他這短暫的人生經歷中,也因為有她們,而顯得與眾不同、情意綿長。但是這番心意,他終究不能對著這許多人說出來,最真摯的情感,往往壓抑在心底,不能為人所知。
岳凌見江瑩雪站在自己身邊,而一旁的郭哲航卻顯得神情冷峻。他悠悠一聲長嘆,同時推開江瑩雪和許茗珊,說道:“我沒事的,可以自己站起來。”他用盡全身的力氣,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讓人感覺簡直一陣清風吹過都能將他吹倒。他微笑著,看著四周的人,都是他熟悉的人,一時之間他感覺到了一陣蒼涼,因為等待他的無非是兩條路,一條路是成魔,一條路是死亡。而這兩條路又是殊途同歸:那就是他將變得沒有意識,這些熟悉的人兒,再也不能停留在他的腦海之中。
不知怎么的,一行清淚從他的眼眶里奪目而出。盡管他只有十六歲,但是在他出生入死、面對艱難險阻的時候,他幾乎沒有哭過,眼淚也很少流過,就是流淚,也僅是那一次雨天之中傷心欲絕之時。而此時,他感覺天地之間,盡是蒼茫,霎時間一切的人情冷暖涌上心田。漸漸的,他的雙眼模糊了,也不知眼前的是淚花,還是冰霜。許茗珊這還是第一次看見他流淚,她心中油然生出了一種哀憐之意,她舉起右手,本想要走到他身旁,去為他擦干眼淚,同時給他一些適當的安慰。但是她情知岳凌郁結已深,自己實在不能給他什么安慰,于是剛剛舉起的右手,又放了下去。
岳凌閉上了雙眼,突然,他從袖口中取出一枚飛刀,對準了自己的咽喉直刺過去,眾人卒起不意,沒有想到岳凌會選擇自戕性命,但說時遲那時快,在那樣短暫的瞬間,眾人想要相救,卻已經力所難及。
只聽得“錚”的一聲,岳凌手中的飛刀已經被打落在地。岳凌睜開雙眼,只見孟清沖站在自己身前不遠處,目光柔和地望著自己。岳凌知道是孟清沖救了自己,登時難以遮掩自己的情緒,上前盈盈拜倒,言道:“師父!弟子……弟子……”他一時語塞,竟至說不出話來。
黃露秋見孟清沖到來,說道:“孟師哥,你回來了?”孟清沖笑道:“是啊!我帶了玉龍雪山派的一眾弟子,前來相助。”然后他扶起岳凌,說道:“凌兒,你不須如此悲傷,你這魔石之禍,雖然醫理上不得救治,但是你需要從心理上去克服。我輩仁人志士,但懷古道熱腸、俠義之心,就可抑制心中之惡,決計不同于那西洋妖魔。其實只要你愿意,沒有什么難關是克服不了的,心魔永遠大于病魔,醫病莫如醫心,孩子,你自己體會吧!”
岳凌正在沉吟之中,金啟言卻忽然撫掌而笑,說道:“清沖兄,你說得好,說得好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眾人都迷惑不解,唯獨孟清沖卻向他報以微笑。岳凌沉吟了片刻,也終于有所感悟,感激地說道:“多謝師父指教,弟子明白了!”
原來,金啟言從孟清沖的話中,有所頓悟。他明白了:真正高明的醫術不在于醫治疾病本身,而是要醫治人的內心。只有從內心上實現對病人的醫治,才能真正讓病人得到救贖。他在過去的幾十年里,雖然熟記醫書,救治過無數病人,卻從來沒有想到過什么是醫學的根本,只是對癥下藥罷了。現如今聽到了孟清沖這一席話,他的醫學境界,又上了一個新的臺階。
而岳凌也明白了,只要自己常懷俠義之心,就能夠壓制住自己的心魔,從而不讓體內的魔石發作。他此時內心忽然清亮起來,不再有剛才的壓抑與悲傷。
黃露秋說道:“孟師哥,當年昆侖雪山派和玉龍雪山派因為江氏父子的挑撥,才分道揚鑣,如今誤會消除,我們兩派可否像當年一樣,合歸一派,共同抗隋?”孟清沖笑道:“我已不問世事多年,這件事你要問我三師弟啊!他現在是玉龍雪山派的掌門人。他今日也來了,你要不要見見他?”只見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拱手道:“見過黃師姐!”黃露秋也拱手道:“泓具師弟,這些年也苦了你們玉龍雪山派了!不知你們是否愿意回歸雪山派呢?”
劉泓具說道:“黃師姐,我們與你們昆侖雪山派確實有些誤會,但是當年黃丘生驅趕我們之時,也是絲毫不留情面啊!再者,這些年玉龍雪山派也有了自己的根基,發展道路也與你們昆侖雪山派全然不同,說要合派,也很難讓眾弟子接受。不過有一點我可以保證,日后我們與你們結成同盟,共同抗隋。你們有什么需要幫助的,我們也會盡力相助。”黃露秋見他如此說,只好應允。
孟清沖言道:“今日天色已晚,大家便各自歇息吧!明日再來敘話!”于是眾人都各自散去。那李威作惡多端,在黃露秋的主持下,一眾弟子將那人押到山口斬首了。
第二天一早,許茗珊向著岳凌的房間走來,想察看一下他的病情如何。她站在門口,敲了敲門,說道:“岳大哥,醒了嗎?我是茗珊。”卻不見門內有人應聲,她不由得有點驚慌,急忙推開門向內一看,卻發現岳凌已經不在房中,而屋內的圓桌上放著一個信封,她打開信封,發現里面有一張紙,上面寫著這樣一句話:
“相忘江湖,當懷俠義之心,已然遠行,請勿掛念。”
她感到一陣害怕,連忙將這封信交給了黃露秋,黃露秋也覺得難以索解,但憂慮隨之而來。一是擔心岳凌的安危,二是擔心岳凌一旦成魔失控,那么就會給天下蒼生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黃露秋連忙找到孟清沖和李芳蘭,與他們商議對策,李芳蘭見到這一封留書,心中擔心,不由得身上發顫,淚流如雨。而孟清沖看見了岳凌的留書以后,卻微笑著說道:“不必擔心,凌兒懂我的話了,他不會有事的!”黃露秋和李芳蘭都半信半疑地問道:“真的?”孟清沖胸有成竹地言道:“相信我,相信凌兒,他一定能壓制住自己的心魔的。”
許茗珊獨自一個人,站在茫茫雪地之中,望著那遼遠的天空,心里一陣蒼涼,自言自語道:“岳大哥,你到底在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