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交織難掩赴漠北
- 雪凌奇緣
- 玉龍凌霄
- 10228字
- 2019-10-07 01:04:59
齊云又說道:“兄弟,這人世間最難捉摸的,便是情緣一事,因此一切皆是緣分,你和瑩雪畢竟是有緣無分,不可強求啊!”岳凌心下郁郁,言道:“道理我也懂得,只不過是放不下罷了。小弟實非那種英勇決絕之人,讓大哥你費心了?!饼R云笑道:“這也難怪,慢慢地去想吧,時間長了,情意會慢慢消減的?!痹懒璨徽Z,心下卻在暗想:讓我放棄或者忘記對于瑩雪的情意,那是絕無可能。
二人相對無言地坐在淚痕崖邊,過了大約三個時辰,岳凌說道:“大哥,我們下山去吧!”他知道齊云擔心自己一時會想不開,做出一些極端的事情,因而守在自己身旁一直不走,此時夜已深了,他不愿讓大哥為他擔心,是以決定先下山去,再作打算。
回到房間,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這一夜又是注定無眠。于是他便穿上外套,走出房間,去散散心。
山路上全都鋪滿了白茫茫的雪,四周一片蒼涼,沒有人影,也沒有聲音,時光在這昆侖雪山上有了一種永恒,因為感覺不到它的流逝,所以也便成為一種永恒。
他正在自傷自抑之時,突然感覺到身后有一陣微響,便立刻回頭一看,只見兩個人影從遠處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他心知必有事情發生,于是便立刻隱伏在石頭后面,觀察著四周的動靜。只見那兩個人逐漸移近,來到岳凌所隱伏的大石周圍。岳凌擔心給二人發現了,便使出龜息大法,盡量減小呼吸的力度。這二人想來是跑累了,于是便來到石頭跟前想休息一下。只聽其中一人說道:“切,那安德鑫真把自己當根蔥了,自從東方首領死了以后,對咱們每天是吆五喝六的。”另一個說:“這次他這計策也不知道行不行,萬一失敗,咱倆這條命不就賠在這里了?”前面那個說:“你管他,就是上去綁一個女的下來,有什么難的?”后一個說:“聽說那女的武功高強,咱們未必是她對手?!薄案呤??別胡說了,高手還能一次又一次地讓咱們東方首領抓?。吭僬f了,咱們有這千年沉睡香,迷倒了她,沒有解藥她能醒來?便是服了解藥,也得一個時辰方才醒來。”“哦,那就好!那咱們就上山去吧!”于是二人繼續向前面跑去。
岳凌聽到了這二人的對話,心道:山上的女子?那想必安德鑫又要對瑩雪不利,我得跟上這兩個人,去看個究竟。于是他縱起輕功,遠遠地跟上了那二人。
此時的砥礪峰上,江瑩雪正在修習一段雪山派的上乘內功。她此時的武功,已經與過去不可同日而語,絕情水的功效也確實厲害,她的內力在短短幾個月內便已經有了相當修為,雖然比起孟清沖、蘇天亮等一流高手還較為遜色,但已經可以與岳凌、東方信烏、岳文韜相比肩了。在招式方面,昆侖雪山派的絕技鳳舞昆侖掌她已盡數掌握,芙玉劍法的威力也提升了很多。
此刻她練功已經到了最緊要的時刻,只見她額頭岑岑發汗,頭頂上不時有白氣冒出,雙眼緊閉,面色蒼白,連嘴唇都沒有一絲血色,而且全身動彈不得。此刻一旦有外人打擾,她立時便會有性命之虞。
這時,那兩個人已經來到了砥礪峰上,他們看見江瑩雪坐在當地,一句話都不說,心下正自奇怪。但又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她面如白紙,動彈不得,無法反抗,正是天賜良機。于是這二人一左一右,各向江瑩雪拍出一掌。他們料定這一掌下去,定能讓江瑩雪元氣大損,這樣便可輕易將她帶走。
江瑩雪雖然處在練功狀態,卻如何不知有兩人向自己攻來,只是不管自己反不反抗,都會于自身有巨大耗損,一個不小心就會喪命于此。她心下躊躇,彷徨無計,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動還是不該動。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關鍵時刻,只聽得兩聲“哎呦”,仿佛攻向自己的兩人遭到了他人的襲擊。江瑩雪知道是有人來幫忙了,心下甚喜。于是繼續安心練功,此時她的這一番修煉已經到了歸源順氣之時,只要將散布在周身四肢百骸的元氣歸于膻中穴,這一套上乘內功就算練成了。只見她雙手向上一揮,然后雙臂向下收縮端平,體內的真氣便一點一點的向膻中穴聚攏來。又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真氣盡皆歸位,神功已成。但由于適才過于疲憊,她的身體便自然而然地向一邊倒垂下來,這時的她只感覺自己似乎倒在了一個人的懷里,但她此刻身心俱疲,已沒有力氣再坐起來,于是便沉沉的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慢慢地醒了過來,一睜眼,只見自己躺在郭哲航的懷里,而他正在關切地注視著自己。她同時還看見自己的身上披著一件男子的外套,于是她心里暗想:原來是哲航哥打跑了那兩個壞蛋,又見我睡在雪地之上,便為我披上了這件衣服,他待我也真是情深意重了。想到這里,臉上不由的泛起一絲紅暈,心里也涌起一陣感動。
郭哲航笑了笑,說道:“你終于醒了,我看見你睡在雪地里,還有點擔心呢,你一定是練功太累了,走吧,我背你到洞中休息吧?!苯撗┬χf道:“不用啦,我自己走吧!”郭哲航說道:“你練功都如此累了,我怎能讓你自己走回去?你的圣女洞離此不遠,我背著你,一會兒就到啦。”江瑩雪也沒有再拒絕,于是郭哲航背著她,向圣女洞的方向走去。
只見淡淡的月光投射在圣女洞旁的石頭上,那石頭上依舊刻著:雪山圣女靜修地,紅塵凡人莫妄至。
第二天早上,齊云穿好衣服,便從房間中走出來,打算去博雅園看眾弟子操習功課。就在這時,只見許茗珊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說道:“齊大哥!齊大哥!你看見岳大哥了嗎?”齊云心頭一驚,說道:“沒有??!怎么了?”許茗珊說道:“我今天到他的房間去找他,卻發現他不在房間里,我找遍了山上各個角落和他常去的地方,都沒有找到他?!饼R云說道:“茗珊,你也不要急,我陪你一起找。我們先到砥礪峰去看看,也許他去找圣女了。”許茗珊急道:“我找過圣女了,江姑娘說她沒看見過岳大哥?!饼R云心下沉思:難道凌弟終究未能想開,去淚痕崖自盡了嗎?但他不敢對許茗珊說,他只是說:“我再去別的地方找找,你先到凌弟房中看看他有沒有留下什么東西。如果沒有,你就去報告一下掌門,讓掌門帶著人到附近的山谷里搜索一下?!痹S茗珊說道:“好!好!謝齊大哥?!比缓缶兔Σ坏呐芰?。
齊云看著許茗珊著急的樣子,心下一動,暗想道:如果玉清在世,她一定也會這樣疼愛我吧!心念及此,唯有一絲苦笑,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來到淚痕崖前,只看見山崖上空無一人,只有遠處皚皚的雪山,和高逾萬丈深不見底的溝壑。他運起內力,高聲喊道:“凌弟!凌弟!你在哪兒?你到底在哪兒???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 钡焦乳g只有他的聲音在激蕩,卻聽不到有人回答他。
許茗珊在岳凌的房間里一無所獲,于是她來到黃露秋的房間,說起了岳凌失蹤的事。黃露秋聞訊,說道:“茗珊姑娘,你也不要著急,凌兒武藝高強,江湖上已罕有其匹,他不辭而別,定有什么事情。我派人到附近找找,可能他還沒有走遠?!?
于是眾人便在茫茫的雪山中開始搜尋岳凌的蹤跡,但搜尋了一整天,搜遍了方圓五十里范圍內的地方,也沒有找到他。黃露秋判斷岳凌一定是走遠了,這才帶著一干人回到了昆侖山上。
黃露秋將齊云、江宏峰、江瑩雪、郭哲航、許茗珊、許玲睿叫到自己的房間里來,與眾人一同合計岳凌失蹤之事。黃露秋說道:“大家都好好想想,凌兒會去哪兒呢?”許玲睿最是聰明,眼珠一轉,搶先說道:“我想啊,凌弟一定是去漠北了,本來那次從下文廟出來以后,他就要去漠北的,不意后來遇到了這許多變故,一直未能去成。想來這一番他不辭而別,定是去尋找他的母親了。”黃露秋贊道:“許姑娘不愧是一幫之主,果然有遠見卓識,那我們要不派人去漠北探查一番,不管怎樣也得確保凌兒安全?。 饼R云說道:“掌門,我去吧?!苯撗┲涝懒璩鲎弑厝慌c自己有著極大牽連,但她自己也很無奈,因為在她的心中,幾乎從未給這個少年留下太多的余地。他曾經數次舍命救她,她又如何不感激于他,但感激替代不了愛情,她與郭哲航雖然只有很短的一段相處,但這個男人卻完全吸引了她的心,旁的人,再也裝不下了,所以她只好一言不發。許茗珊說道:“齊大哥,我陪你去,一定要找到岳大哥!”許玲睿說道:“黃掌門,這樣吧,我帶著漠煙幫的兄弟,與茗珊和齊大哥一同去尋找凌弟吧,這樣路上還有個照應。”黃露秋說道:“這樣便好極了,一旦有消息,便可飛鴿傳書告知于我!”許氏姐妹和齊云慨然允諾。
卻說此時的岳凌,獨自一人走在蒼茫的大道之上,內心無比的失落與頹喪。仿佛在這悠悠天地之間,只有他一個人,遺世獨立,所有的人都把他給遺忘了,也沒有人來關心他、愛護他。他不愿意讓人看到他現在頹喪的模樣,因為作為一個男孩子,最怕被人看到的就是他落魄的時候。但每當他想到江瑩雪已經成為他人之妻,他便又產生了自暴自棄的念頭,或許自己是好是壞,全不會有人在意,英俊之態有誰關心呢?丑陋頹喪又有誰在意呢?這樣失意而又矛盾的心情,讓他感覺胸腔中似乎有一種氣體在凝聚,仿佛隨時可能爆炸一般。他很想找到一處山崖,一躍而下,那么一切就都結束了。但一想到父親的遺志和數年未曾謀面的母親,他又覺得自己不能輕易地離開這人世,所以他需要不斷地提醒著自己:“岳凌,你可千萬要忍住啊,要忍住??!”
走著走著,傾盆大雨忽然而至,一道道閃電在天際劃過,轟隆隆的聲音震動在天地之間??耧L也肆虐著,發出狂狼的歡笑,看著這個獨自在風雨中前行的年輕人。走著走著,岳凌突然被路邊的一塊石頭給絆倒了,一頭扎在一堆泥漿之中,衣服上到處都是污泥。本來以他此時武功,已不至于會被石頭一絆就倒,但他此時心情郁郁,竟全然沒有支撐自己不摔倒。他趴在那充滿著污泥的地面上,一動不動,大約過了十分鐘,他緩緩地翻過身來,仰面朝天地平躺在地上,任憑那瓢潑大雨淋濕了自己的頭發、衣服,連眼睫毛上也全部都是雨珠,以至于他是否流過淚也全然無法判斷。他看著那被無邊的黑暗充滿著的天空,先是冷冷地一笑,緊接著充滿悲哀之氣的放聲大笑,到最后,那種可怖的笑竟然轉成了一聲接一聲的長嘯。那長嘯震天動地,毫不遜色于那雷聲的威猛。
雨,漸漸地小了;天,漸漸地晴了,岳凌還是一動不動的躺在原地。他感到喉嚨此時異常腫痛,而且額頭發熱,有打擺子的傾向,顯然是因為這一場大雨而生了重病。但他此時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似乎連坐起來的能力都已經喪失了。他的眼睛時閉時睜,意識混沌一片,大腦中只是浮現著江瑩雪的身影,以及她與郭哲航親密的影像,這些影像,讓他的頭疼到好像就要爆裂似的。
就在這時,有兩個人向著岳凌所躺著的位置走了過來,岳凌的意識雖然一片混沌,但依然能清晰地聽到腳步聲正向自己這個方向行進而來。他使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的爬了起來,定睛一看:只見安德鑫和他的一個手下向他這邊走了過來。安德鑫也看見了他,正暗自心驚,突然看見他萎靡不振,渾身似乎疲軟無力,而且顯然被大雨淋過,不由得大喜過望,說道:“哈哈哈哈哈!岳凌,天叫你死在我手中,這可真是不錯,我今天就送你這個小畜生去見你爹!”話音剛落,一記火風魔掌便向岳凌打來。岳凌渾身無力,情知今日無幸,便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突然,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人提起,安德鑫的那一掌便擊空了。他睜開眼睛一看,只見一個穿著黑斗篷的人提著自己,迅捷地將安德鑫他們遠遠地甩在身后,此人武功卓絕,輕功一流。安德鑫盡管想追,卻又如何能追得上?岳凌情知自己已然脫險,于是再一次昏暈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岳凌才悠悠醒轉。他醒來后,發現自己在一間小木屋的榻上躺著。這間小木屋空間不大,除了這方榻以外,便只有一個桌子、一把椅子、一個柜子,別的什么也沒有。此時的他,感覺喉嚨已經沒有那么疼了,額頭也已經不燙了,自己的病基本上好的差不多了。這時,一位身著青袍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笑道:“怎么樣?好的差不多了?”岳凌說道:“多謝前輩仗義援手,岳凌這條命是您救的,您對我有再造之德,請受我一拜?!比缓笏阋麻絹?,那人連忙攔住,說道:“不必這么客氣,你的病還沒有完全好,專心養病就是了?!痹懒杩吹侥侨说拿嫒?,總感覺好像在哪里見過,忽然他腦中靈光一現,說道:“您是空無鋒前輩吧?小可曾經與您在一片樹林里交過手,當時我們還有些誤會,可真是對不住您了!”
這個人正是空無鋒。他哈哈一笑說:“前塵往事,又何必放在心上?小兄弟,我自覺與你非常投緣,上一次你我二人武功較量平分秋色,你是我出道以來見過的最年輕的武學高手,委實讓人可敬。”岳凌說道:“老前輩是讓著在下的,在下又豈能不知?以前輩的功力,全天下也罕逢敵手?!笨諢o鋒笑道:“是嗎?那你倒說說,當今天下,有哪些武功可以技壓群雄???”岳凌說道:“悟須大師的少林絕技、我師父孟清沖的玉龍凌霄掌、蘇天亮那惡賊的苦葉鮮銹功、文天慶老先生的東葉焚風掌、紫衫劍法和青浦云拳、雪山派的鳳舞昆侖掌、還有前輩您的火風魔掌。不過說實話,我對于您的火風魔掌和蘇天亮的武功都沒有太多好感。因為我幼時曾被安德鑫用火風魔掌暗算,而蘇天亮殺了我父親,我與他誓不兩立?!笨諢o鋒哈哈一笑,說道:“你這孩子果然豪爽,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我很欣賞。不過我想告訴你的是,武功本身無所謂善惡,只是在于人去運用。運用得好了,為民除害就是善;運用得不好,害人害己就是惡。所以,為人品行端正,武功自然是愈強愈好?!?
岳凌以前只知道習武,卻全然沒有理解習武的真諦所在,今日聽空無鋒這樣一說,心中的俠義之情陡增,也再一次理解了父親和雪山派眾人為什么要堅持抗隋大業,這不光是對故國的追憶,也是要救民于水火之中。想到此節,他對于自己之前的自暴自棄的行為感到了一絲羞愧。于是他說道:“一定謹遵前輩教誨,前輩的話如同醍醐灌頂,果真是讓我受益匪淺?!笨諢o鋒微微一笑,也不答話。
又將養了幾日,岳凌的身子已然大好,于是對空無鋒說道:“此番感謝前輩仗義援手,岳凌感激不盡,只是我的母親尚在漠北,我甚是想念,想去探望一下,今后若有機會,但憑前輩差遣,小可無有不遵。”空無鋒微微一笑,言道:“好,來日方長,必有再見之日!”于是岳凌便一人一騎,繼續向漠北前進。
坐在馬背上,他不知不覺中又想到了江瑩雪,這個他永遠難以忘懷的身影。同時,那一天晚上的情景也在他腦海中再一次編織開來。
原來打敗那兩個偷襲江瑩雪的人不是郭哲航,而是岳凌。那兩人正要加害江瑩雪,岳凌及時趕到,更不多言,兩記玉龍凌霄掌猛地推出,那二人武藝低微,如何能經得住這么一擊?在掌力的催逼之下,那二人跌入了砥礪峰旁邊的千年冰壑之中,自然是粉身碎骨、尸骨無存。而就在這時,江瑩雪身體軟倒,岳凌連忙扶住,不想江瑩雪竟然趴在自己懷里睡著了。他又是欣喜,又是不安,但他卻始終不愿意離開。后來,他擔心江瑩雪會冷,就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她身上,然后將她擁在懷里,就這樣守了她兩三個時辰。
或許,這是他一生中為數不多的最幸福的時刻。
就在接近凌晨的時候,他聽見遠處有人上山來了,他知道自己不宜多待,否則徒然敗壞了圣女的名聲。所以他便緩緩地挪動身子,讓江瑩雪平躺在雪地之上,然后躲到了附近的一塊大石頭后面,只見來人竟然是郭哲航。郭哲航見江瑩雪躺在地上,自是非常奇怪,便趕忙跑到她身旁,將她擁入懷里,大約過了十幾分鐘,她便醒了過來。這樣一來,那個救她、關心她的人全部被江瑩雪誤認為是郭哲航。而他二人的纏綿之態自然也全被岳凌盡收眼底,也無怪他難過傷心至此了。
他踉蹌著跑下砥礪峰,本想一死了之,再也不用受這般折磨。但是他想起了父親臨終的囑托,想起了遠在漠北的母親,他打定了主意:不辭而別,不再見任何熟悉的人,一心一意趕往漠北去看母親。不想走到川陜交界處時,天降大雨,他得了一場重病,又險些命喪強敵之手。
這一日,他來到陜西境內,距長安不過十里。突然聽見前面有一陣凄慘的叫聲和哭喊聲,他趕忙驅馬向前去察看,只見大約十幾個隋兵正在追趕二十幾個村民,他們抓住男人便殺,看見好看的農婦便上前非禮,有一個隋兵,將一名農婦懷中的嬰兒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將那農婦推倒在地,強行非禮。
岳凌大怒,從馬上縱躍下來,一個健步沖了上來,猛地向前推出一掌,兩個隋兵登時便被打得飛了出去,有兩個隋兵繞到岳凌身后,揮起手中的大刀向他砍來,岳凌飛身而起,兩腳后蹬,揣在那二人的小腹之上,那二人登時斃命。這時,又有四個人揮刀砍來,岳凌抽出懷中的執念刀,左右各揮一刀,那四個人便被攔腰斬斷。這時,有四個騎馬的隋兵揮刀趕來。岳凌更不畏懼,凌空一翻,揮刀砍去,一個隋兵立時身首異處。他翻身上馬,縱馬向另外的三個馳來。那三個隋兵見他如此神勇,不敢戀戰,正欲逃走,岳凌潛運內力,左掌拍出一記“龍舉云興”,右掌拍出一記“龍翔四?!?,兩股掌力向前激越,將兩騎馬上的隋兵擊落,然后他從懷中拿出一枚飛鏢,對準最后的一名隋兵的頭部激射出去,那最后一名隋兵也中鏢而亡。
待處理完了隋兵后,卻發現那些鄉民已經是死的死,逃的逃。他看到那適才被隋兵摔死的嬰兒,和那因為悲痛而自殺在嬰兒身旁的農婦,不由得喃喃道:“這些隋兵殘忍兇暴,面對天子腳下治下的百姓尚且如此兇殘,真不知全國各地有多少百姓在受著這樣的磨難。這嬰兒如此弱小,尚且還不能知人事,便就如此凋零了,生命脆弱,竟至于斯。而他的母親愛他猶如自己的性命一般,這母子倆卻不能享受天倫之樂,全是隋朝恣意妄為所致??雌饋砀赣H抗隋的志向,真是頗有根據?!?
他挖了一個大坑,埋葬了那些死去的鄉民,并為他們立了一塊碑,上面寫著“公理碑”。他暗暗禱祝道:“但叫我有生之年,定當除滅惡隋,伸張正義于天下。”
又行了大約數十日,終于來到漠北地界。但雪山派漠北分壇的所在相當隱蔽,一時之間也很難找到。于是他便來到漠北較為有名的定襄郡中,想先在這里有個容身之地,再去尋找母親。
隋朝時期的定襄郡,一片荒涼,人煙稀少,東突厥不時反邊,因而戰火頻仍,經濟發展水平極為落后。當時的商旅貿易也不夠發達,因而整個定襄郡人口不過兩三萬,街道未經修繕,城市里也是一片清冷景象。在街上,看到最多的就是從牧場那邊過來的一些牧民,賣一些乳制品、羊毛制品等。
在定襄郡的郊外,岳凌找到了一間年久失修的小木屋,屋內灰塵彌漫、蛛網遍布,屋頂漏雨嚴重,就連屋外圍著的柵欄也被風吹的橫七豎八。他大約花了一天左右的時間,把整個屋子打掃的干干凈凈,然后到附近的林子里砍了些柴,生了火。他懷中還揣著一個饅頭,于是便在火中烤了來吃。
夜間,他剛剛睡著,耳邊就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這響聲初時還比較輕微,后來就比較響亮了。岳凌心中好奇,便起身前來查看,只見兩個人影健步如飛地在向西北方向奔去,那二人速度極快,顯然輕功極好。岳凌心道:在這漠北苦寒之地,居然有這等高手,看他們的樣子必然有要事在身,這熱鬧倒是不可不看啊!于是他使出“震驚百里”的輕功,縱身一躍,輕飄飄地飛出五六百米遠,跟在二人之后。
只見那二人來到樹林的深處,在一個小山丘附近停了下來。這時岳凌已經看清他們的容貌,一個穿著藍色長袍,光頭,體態健碩,臉部肌肉因肥胖而扭曲的嚇人;而另一個穿著墨綠色大衣,身形偏瘦,個頭不高,一對小眼睛不住地打量著四周。
那藍袍人說道:“你覺得那女人會來嗎?”綠衣人說道:“怎么不會?師父的話幾時會錯?”藍袍人停頓了一下,又說:“你我二人今日只要把這一干人一網打盡了,師父一定對咱倆另眼相看。”綠衣人說道:“你可別胡來,師父只是讓我二人作誘餌,引誘那女人上鉤,憑咱倆的武功,未必對付得了那女人?!彼{袍人不屑地一笑,說道:“就你膽小,殺個女人還不簡單。大爺我不僅要殺她,還得讓她伺候一下大爺我!哈哈哈!”那綠衣人微微皺眉,說道:“你還有閑情逸致想這些,壞了師傅的好事,看師傅怎么收拾你?!彼{袍人說道:“那好,就讓我們來布下風雷陣吧,有了風雷陣,那女人就完蛋了!”綠衣人點頭贊許,于是二人開始排布陣法。
岳凌心道:他們要對付一個女人,卻不知這女人是誰?難道是母親?對!一定是這樣!他們想要對付雪山派漠北分壇的人馬。看來今日一定要相助母親才是,決不能讓他們把風雷陣布好。想到此處,正要縱身跳出,突然聽到遠處有馬蹄聲傳來,他心下思量:難道是母親帶人已經趕到了嗎?如果驚擾了這兩個惡賊,說不定他們會變動陣法,且按兵不動,看看這陣法有何妙處。
那二人自然也聽到了馬蹄聲,于是加快了布陣的速度。岳凌看到,一根繩子上連著一個風車,另一個繩子上連著一個鐵器,這兩根繩子又連在地面的一個機括上。此外,還有一塊明顯偏大的巨石立在附近。且那附近還有一個機括,有數十根繩子連在樹林的深處,由于是夜間,看不清楚。
那兩人藏在了樹洞之中,觀察著外面的動靜。這時,只見三乘馬來到附近。綠衣人微一皺眉,小聲說道:“奇怪!”藍袍人問道:“有什么奇怪的?”綠衣人說道:“那女人聽說是雪山派漠北分壇的壇主,怎么會只帶兩個隨從?再者,怎么會有兩個女人?”藍袍人向那邊一看,喜笑顏開地說道:“你看見沒,那個穿淺綠色衣服的小妞兒頗有幾分姿色,哈哈哈,一會兒抓住了可要讓我享享清福!”
岳凌看到馬上的三人,頓時大吃一驚,原來那三人竟然是齊云和許氏姐妹。他思索片刻,便已猜到這三人一定是來尋找自己的,心下不由得十分感激。但一想到這幾人中沒有江瑩雪,不由得又是一副失望的悻悻之態。而那個淺綠色衣服的姑娘,便是許茗珊了,他一看到許茗珊,想起她昔日對待自己的許多恩情,不由得又是感激、又是羞愧,心下一陣凄涼:有了瑩雪,我這一生恐怕都會對不起她。
只聽得齊云說道:“兩位妹妹,你們也走得累了,我們到這林中休息片刻,再去找他?!庇致牭迷S茗珊說道:“也不知岳大哥到底去哪里了?漠北分壇也沒有他的蹤影?!饼R云說道:“不需著急,他應該是已經到附近了,只不過他不知道漠北分壇怎樣走,這才耽擱了。”許茗珊滿臉憂色地說道:“但愿如大哥所說?!闭f到后面,嗓音竟有點沙啞。
黑暗中,岳凌雖然不太能看清許茗珊臉上的神色,但那嬌柔欲滴、驚懼沙啞的聲音傳入耳中,當真是心為知醉。他心道:我這一生有這樣一位好妹子,當真是不枉了。
三人向這密林中走來,那綠衣人突然發難,啟動了一個機括,那數十根繩子連著的數十根樹枝反彈出來,三十多支箭,伴隨著一些能夠爆炸的硝石,發射出來,果真威力無窮。三人突遭暗算,俱是意想不到,連忙各自拔劍抵擋,對于他們來說,那些箭枝容易躲過,只是那些硝石爆炸范圍較大,覆蓋在他們所處的那一小片區域里,就難以躲開。這時,只見一塊硝石向齊云飛來,許玲??吹搅诉@一幕,大叫道:“云哥小心!”她飛身上前,推開了齊云,硝石在她的腿部附近爆炸,她只感覺腿部襲來一陣鉆心的疼痛,立刻倒伏在地,不能動彈。
這時,第二個機括也被啟動了,那塊巨石向他們壓了下來,齊云連忙背負著許玲睿躲開了巨石的一擊,但這巨石不過只是一個借力的點,它剛一著地,便壓在了地面的一個不起眼的凸起處,于是齊云他們三人頓時跌入了一個大坑之中。這大坑卻是早就挖好,并非那兩個惡人今日之功。緊接著,風車開始搖擺起來,一陣狂風向大坑中襲來,吹的三人睜不開眼睛;而就在這時,天上忽然有閃電的響聲,閃電被那鐵器所吸引,導入大坑之中,于是一陣一陣的雷擊也接踵而來,讓人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齊云說道:“看來今天我們要栽在這里了!”那綠衣人哈哈大笑,說道:“乖乖投降,就饒了你們,否則讓你們感受一下天打五雷轟的感覺!”齊云答道:“卑鄙小人,就會在背地里暗箭傷人,算什么本事,有種出來決斗!”綠衣人說道:“我才沒有那么傻!我兄弟說了,只要你把那兩個女的留下給他做媳婦,他就饒了你們!”齊云罵道:“卑鄙!”但很快他就來不及罵了,因為風力變大,雷擊的強度也增加了。他需要不斷的躲避。
此刻岳凌已經看了個明白,一躍而出,先發出一掌,將那風車擊了個粉碎;又拍出一掌,將那鐵器打倒在地,這樣一來,風力和雷電的導體全都被摧毀。然后他發出一掌,打向那二人藏身的樹干,一顆粗壯的樹干被他一掌擊倒,二人從樹洞中現出原形。
那二人見岳凌舉手之間便摧毀了風雷陣,不由得甚是驚詫。于是二人齊上,發動掌力,四掌同時向岳凌打來。岳凌也不避讓,同時想要考較一下自己的功力,于是雙掌齊使同一招“青玉玲龍”,與對方比拼掌力。六掌相對,只聽得“嘭”的一聲響,那二人向后倒退五六步,只感覺雙掌微微發麻。岳凌則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而且氣沉丹田,毫無不適之處。這一場比拼,顯然是贏了。
這二人經歷了這一番對掌,知道對方不是易與之輩,不如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于是二人假意謙虛道:“這位小兄弟的武功果然不錯,今日我們算是輸了,改日邀請了師父,再與小兄弟比過?!毖韵轮?,竟是在說下一回遇到自己師父,這小子必死無疑。
岳凌說道:“好??!不知尊師是哪一位???”那藍袍人正要說出,綠衣人攔住了他,說道:“小兄弟武藝高強,不知師承何人???”岳凌笑道:“你們不愿和我說,我為什么要說?”那綠衣人冷笑一聲,說道:“好,日后請來師父,再與你比過。師弟,我們走!”于是這二人便匆匆離開了。
岳凌放下繩子,將齊云三人從坑中拉了上來。只見許玲睿的腿部傷勢嚴重,心下好生過意不去,說道:“你們又何苦前來找我,我既然出走,自有我的道理,連累了你們,倒教我好生難過?!痹S茗珊言道:“大哥,你有什么困難,也別老一個人承擔,大家都在你的身邊,你要多和大家溝通??!這些日子你不在,大家都很擔心呢!”岳凌心頭一酸,思忖道:瑩雪可不會擔心我,馬上要做新娘子的人又怎會想起我的好處。但這番言語又怎能出口,他只是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齊云說道:“還是玲睿聰明,想到你必來漠北,我們這才一路北上。但是一路之上卻也沒能打聽到你的消息,后來到了漠北分壇你母親那里,你母親卻說你沒有來,于是我們便在附近尋找,不意在此中了埋伏,多虧你搭救。”岳凌得知他們為自己實是經歷了千辛萬苦,不由得心頭又是內疚、又是感激。
岳凌問道:“那我母親豈不是就在定襄郡中?”齊云答道:“是的,我們去拜會一下伯母吧,順便去給玲睿治一下傷?!痹懒椟c頭答應。于是四人三騎,許玲睿不能騎馬,于是齊云與許玲睿共乘一騎,方便照顧。岳凌和許茗珊見此情景,相視一笑,四人向著漠北分壇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