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已經很久沒有聽見被人這么叫過了。上一次還是宋辭荏來和她說結婚的事情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抬頭,先前她覺得很干凈的男子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眼鏡被他自己摘掉。
有一大片日光從他身后映射而來,溫暖如同過往拼命想逃開的回憶排山倒海紛至沓來。
她竟然都不知道。時間這么已經過去這么久了,久遠到她曾經心心念念深愛的少年,只是戴了副眼鏡而她就差點不能相認。
"蘇恪。"
她喃喃的喚出聲來,一如夢中。
"好久不見。"她這么說。
寧鳶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到過,他和她的重逢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打一聲招呼。她以為就算她條件差到找不到男朋友來耀武揚威,最起碼他總是可以挽著溫婉美麗的女朋友在與她偶然相逢的時候,微微低低頭微笑著說道:"是你啊,寧鳶。"然后對著女伴低聲的交代她是誰。
她以為他和她之間總該狠狠的痛上那么一會然后才能此消彼長終能彼此忘懷。她以為是這樣的。而現實她只不過懦弱的裝作前塵往事從來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你怎么過來了?"她想了想又覺得自己這句話太生硬有些質問別人的意思又慌忙的解釋了一下,"我就是好奇,還沒想過會在這里遇到你。"
蘇恪臉上沒有笑意也沒有溫和。那些虛幻的溫暖,光線就像是寧鳶自己幻想出來的一樣。站在她眼前的,分明就只是個冷硬的社會成功人士--原諒她這個三流明星的經紀人太嫉妒他這個鼎鼎大名的律師吧。
她開口問了他,他卻絲毫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她只能自我解嘲,反正這么多年她臉皮已經夠厚,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面對他的時候,她還是下意識的局促。"啊,不會是宋辭荏讓你過來看著我,壓著我去她婚禮吧?"
"不然呢。"
明明她只是開玩笑,他卻毫不猶豫的認下來,讓她再繼續插科打諢都做不到。她舔了舔莫名有些干燥的嘴唇,想到早上醒來的時候還不曾喝過水,有些尷尬的說道:"不會吧,還真是這樣吧。"
其實她自己也知道插科打諢對現在面無表情的他沒用,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后幾乎聽不見漸漸隱了下去,半響卻又突然嘆了口氣說到:"我不想去。我不想見到以前的人。"她的語氣里有無奈又有堅持。
而他只是冷笑仿佛她說的話都是笑話一般的反駁道:"你最不想見到的人應該是我吧,我都在你面前了,你還有什么害怕不想見的?"
這人!這人真是!真的是!他永遠是那個一句話就足以挑起她所有情緒的人,她火冒三丈的恨不得直接把剛買到手的豆漿扔到他臉上。
他是憑什么這么趾高氣昂的?
她氣的沒話說,氣鼓鼓的恨不得直接走人,卻未發覺他一句話就將他和她之間的距離拉回到六年前的時光。僅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