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哼聲輕微響起，順著視線，臨窗雅座一名溫文爾雅，玉樹臨風的公子進入卞翩視線。

“好一個翩翩佳公子”卞翩內心贊嘆一聲。

贊嘆是因為眼前公子的俊逸，心中卻開始揣測，十有八九眼前公子仰慕董婉兒，食客提及董婉兒以身報恩，引起不快。

如此想著，忍不住又多審視數眼！

男裝扮相的莫胭多警覺。

卞翩視線只是稍微的多停留，莫胭便察覺到了前方目光中的關注。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莫胭看到了卞翩帶點揶揄的神態。

有點驚訝卞翩逸群之貌，內心又是冷哼；

“雌兒”

卞翩那里知道對方性別和自己一樣且一眼看穿了自己女扮男裝，看到莫胭眼神一閃而過的不屑，好斗心頓起。性格本就不羈，一身公子扮相更讓卞翩無所顧忌，視線肆無忌憚還帶點挑釁意味的盯著莫胭。

“這女子怎么如此不知羞恥”莫胭皺眉。

卞翩好不快活，女兒身時，恪守非禮勿視，否則就是傷風敗俗，如今不同，真有仰天大笑的快意。

意興所致，卞翩舉杯遙遙向莫胭邀飲。

莫胭大怒！

先是被梁康侮辱，受恥之仇未報卻又被眼前不知死活的輕浮女子揶揄。

也就是莫胭知卞翩女兒身，沒有彈射出把在手中的竹筷。

拂袖下樓，行走半里，昏暗光線下莫胭就看到貼在墻面的應天府緝拿畫像。

方臉闊面，一身紫衣，體態豐腴！

“梁康賊子，我要千刀萬剮了你”莫胭滔天大怒，自己有這么丑陋嗎？

怒氣之盛，尤超梁康辱身之恥。

應天府外宅院，梁康和周梓翔暢談正酣。

周梓翔返回蘇州，零零散散有關應天府舉辦花魁大賽的信息傳散而來。

梁康是周梓翔列為要結交之人，對董婉兒周梓翔又有鄉鄰之情，沒有過多的猶豫，直接從蘇州趕赴向應天府。

周家在應天府有綢莊，詳盡的信息也不難打探，到應天府周梓翔首先接收到的信息是上元巡檢司在應天府八縣當中比武脫穎而出。

這種信息不難打探，巡檢司主職之一就是路檢，而周家應天府稠莊同蘇州皆有水陸商隊來往，梁康在巡檢司已經如日中天，祝馗等人都知道梁康有恩與應天府周家稠莊，商隊通過路檢，多半都會直接放行，負責商隊的綢莊管事也會給予小惠，久而久之便熟悉。

這種信息讓周梓翔更加的看重梁康，稍做休息直接駕車趕赴向梁康宅子。

對于梁康被刺這種信息，稠莊無法獲知，所以抵達宅子的周梓翔就有士別三日刮目相看的感覺。

宅子的格局、內飾沒有變動，但雄赳赳、氣昂昂的弓兵在周梓翔眼里又是可以烘托如今梁康在巡檢司身份和地位的證明。

周梓翔拿梁康押注，梁康則需要周梓翔這股東風，兩個人一拍即合，相談甚歡。

但當梁康一股腦提出“連鎖經營”、‘農家樂’等新穎詞匯的運營模式時周梓翔開始發懵。

稠莊生意在應天府紅紅火火，打通了應天府、順天府商道的周梓翔對梁康的“連鎖”理念一頭霧水。

梁康循序漸進，對于周梓翔這種極有商業天賦的人而言，對方只需要一個貫連，連鎖經營模式蘊含的品牌、服務及其經營優勢周梓翔其實是容易理解，只是缺少了概念化的解釋。

投其所好，梁康對著還在鎖著眉頭思索的周梓翔引導：“應天府及其周邊文人墨客為什么鐘情霽樓”

周梓翔笑，一副盡在不言中的表情：“因為有董婉兒、李香香”

梁康深入：“但霽樓只有一個董婉兒、李香香，也不見得所有的文人墨客，風流雅士都是沖著兩位姑娘而去”

“這倒也對”周梓翔不反駁。

梁康繼續：“排除董婉兒、李香香，秦淮河消遣之地無數，生意的紅火，當屬‘霽樓’。可以肯定婉兒姑娘、香香姑娘的招牌力，但不能否認每日光臨‘霽樓’的客人絕大多數還是沖著其他姑娘而去，所以需要分析的就是應天府其他消遣場所擁有的資源并不比‘霽樓’遜色前提下生意卻相差懸殊，周掌柜可曾考慮過其中原由”

梁康這種獨辟曲徑的引入交談很是讓周梓翔詫異；

“確實沒有他想”

梁康點頭：“其實這是一種思維慣性，想到消遣，第一反應就是“霽樓”，之所以產生這種意識，首先是因為‘霽樓’有董婉兒、李香香兩位紅牌，產生了‘紅牌’效應。但真正決定作用的則是‘霽樓’的服務，霽樓有一流的環境，不僅僅是婉兒和香香姑娘，其他姑娘也是才藝上佳，姿色出眾，服務體貼，這才是一眾文人墨客，風流雅士絡繹不絕的真正原因，即可以一睹香香、婉兒姑娘芳華，又能在其他姑娘身上不虛此行，這是一種效應，以服務、紅牌綜合起來的消費效應。”

“什么是消費？”

“呃！”梁康扶額；

“消費就是買賣，以霽樓為例，姑娘賣才色，客人買需求”

周梓翔撫掌：“梁公子這個比喻貼切”

梁康眼神表達謝意，思路并不中斷：“言歸正傳，類似霽樓以服務、紅牌效應綜合起來的核心理念就是連鎖經營的主旨，首先以物有所值的服務做出名聲，諸如‘霽樓’、周家稠莊，這個名聲要有其內在的價值。周莊為例，可以理解為質量、價格，用最公道的價格提供質量最為上乘的綢布。”

“質量和價格是矛盾的”周梓翔反駁。

梁康不急于解釋：“常規優層面是矛盾的，質量有時候代表物稀，也意味著價格不菲，所以就要從源頭下手。利用擴大經營當中原材料采購、技術升級來降低生產成本，生產成本降低，保證質量前提下就有平價銷售的可能，水到渠成的解決了價格和質量的矛盾。當這個效應打出之后，綢莊經營就可以放射性擴散，統一店名，統一服務、統一配送、統一管理，甚至可以統一價格，而這又會反噬向最終的商品聲譽，到這個環節，就產生了一個品牌效應”

“什么是品牌？”

“品牌就是能夠吸引消費的聲譽，周掌柜可以參考鏢局”

“而最終產生的品牌效應則始終會將商鋪處在一個較高范疇的競爭層面，這是簡單理解的連鎖經營”

梁康言語中不時冒出的新穎詞匯讓周梓翔很是費解，但通過淺顯的例證卻也不難解析，最終周梓翔思索的意味越來越重，慢慢就有被震驚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