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鳴、裴行儉等人護著泥涅師一路西行。王玄策獨自走在隊伍的后面,不敢與王一鳴說話,甚至都不敢看王一鳴的眼睛。
王一鳴見狀,刻意放慢前進的速度,與隊伍后面的王玄策并駕齊驅。
王一鳴笑著問王玄策道:“玄策啊,師仁家的酒還不錯吧?”
王玄策老臉一紅,難為情的說:“大人,您又笑話我了。”
王一鳴說:“看到上官儀的結局,你不難理解當時我為什么讓你想想褚遂良和長孫無忌的事了吧。”
王玄策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真是沒想到啊!上官大人一心為皇上盡忠辦事,卻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王一鳴說:“我們當官,最重要的是為國家、為蒼生辦事。你看,阿史那都支叛亂,阻斷我大唐聯通西方世界的貿易通道。如果派遣十萬大軍去討伐,又會出現多少永定河邊骨,春閨夢中人這樣的悲劇?所以,我們要留有用之身,為國家社稷效命啊。”
王玄策聽了王一鳴這番開導,如醍醐灌頂,猛然醒悟。他振作起精神,說:“大人說得對!與其角斗于宮闈,不如與大人一起馳騁沙場,建功立業!”
王一鳴見王玄策想通了,高興的說:“是啊,人生一世,不如辦點對國家,對民族有意義的實事來的好啊!是吧!”
說完,兩人開懷大笑了起來。
蔣師仁與裴行儉聽到王一鳴與王玄策二人放聲大笑,不知其故。他們勒住馬,回頭問道:“喲,你們說什么事呢,這么開心?”
王一鳴說:“玄策說,今天到天水城請大家喝酒啊。”
蔣師仁調侃王玄策說:“喲,那天在我家還沒喝夠嗎?”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蔣師仁當眾揭王玄策的傷疤,氣的王玄策,一鞭子抽在蔣師仁的馬屁股上,厲聲說:“今天喝酒詩文接龍,誰接不上來,誰喝!”
蔣師仁的馬疼得撒開四腳往前飛奔,蔣師仁連忙緊緊的拽住韁繩,一邊大聲回復說:“你,你這不是欺負我這個大老粗么。”
王玄策不依不饒的說:“去你家喝酒,是你做主,你想怎么喝怎么喝。今天晚上我請客,當然是我說了算呀。”
蔣師仁一臉的無奈,上次他請王玄策到他家里來喝酒,非得要行軍中酒令。結果王玄策一輸再輸,喝的七葷八素,倒地不起,誤了第二天的早朝。
今天,報應要來了,蔣師仁哭喪著臉,嘴里嘟嘟喃喃的躲一邊去了。
天水,因黃河、長江流經當地而聞名。由于當地水草豐美,又位于大唐絲綢之路上,往來商旅不斷,各民族文化交融。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王一鳴等人一路走來,看到草原上牛羊成群白云飛,山坡上有很多高大的佛祖雕像威嚴聳立。眾人不禁的贊嘆,天水真是一個美麗,又富有文化韻味的地方。
王一鳴一行進入天水城后,直接到驛站落了腳。
天水縣令權毅聽說朝中二品大員、特進王一鳴因公到訪。他急忙放下手中公務,讓驛站好酒好肉招待。
王玄策嫌驛站的酒不夠烈,又找當地酒館買了十壇劍南燒酒,大有不醉不歸的架勢。看得蔣師仁叫苦不迭。
肉菜上桌,眾人依次入座。泥涅師是即將登基的國王,王一鳴讓他坐在上席,自己與裴行儉居次席。泥涅師借花獻佛,舉杯感謝眾人護送他歸國繼位。接著,王一鳴向大家敬酒,希望大家克服困難,早日完成任務。
酒過三巡,場面話都講完了。王玄策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說:“各位大人可知道,我們到的這個地方——天水,是伏羲故里、女媧故里?我中華民族歷史悠久,文明璀璨。今天,我們在我們中華民族的發祥地,要好好喝一場啊!”
眾人覺得王玄策說得很對,紛紛附和道:“是啊!是該喝個痛快!”
王玄策見大家的情緒被調動起來了,他側過身來對裴行儉、王一鳴、蔣師仁等人說:“但是呢,在老祖宗面前,我們不能太俗氣了,是吧。我們詩詞接龍,誰接不上,誰罰酒一碗。”
接著,王玄策轉身對其他兩桌士兵說:“你們兩桌就隨意哈!”
士兵們一片歡騰,拿起碗就喝上了。
王玄策說:“我們請王大人先出題。”
王一鳴想了想,說:“好吧,今天我們來到了茫茫大草原,到處是青青綠草,我們每個人說一句有草的詩,說不出的罰酒。”
眾人都欣然同意,當然蔣師仁除外。
王一鳴率先念道:“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好,好!”眾人拍手稱好。
裴行儉跟著念道:“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秋風蕭瑟,洪波涌起。”
接龍成功!大家熱烈鼓掌,興致勃勃的等著看王玄策的表演。
王玄策想了一下,朗朗念道:“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
眾人再次齊聲鼓掌叫好。
輪到蔣師仁了,蔣師仁搖了搖頭,啥都說不上來,他一仰脖子,一口氣把一大碗酒給喝干了。
喝得干脆,大家給他的掌聲也熱烈。
讓大家都沒想到的是,波斯王子泥涅師也對了一句詩:“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遠道不可思,宿昔夢見之。枯桑知天風,海水知天寒。入門各自媚,誰肯相為言。”
眾人紛紛熱烈鼓掌,為泥捏師叫好!一個外邦王子對中國文化有如此造詣,真的不簡單啊。
王玄策挖苦蔣師仁道:“師仁,你服不服?人家波斯王子,對我華夏詩詞朗朗上口。你堂堂華夏八尺男兒,居然對不上來,該不該罰?”
蔣師仁被懟得沒脾氣,抱怨說:“你們平時也不跟我說說詩詞歌賦什么的,突然來這么一手,我不服。”
王玄策裝作語重心長的說:“今天就是要讓你知道自己的不足,看到自己的差距,以便于你能有針對性的提高自己。我們這是在幫你啊!”
蔣師仁憤憤的說:“你,你這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大家見王玄策與蔣師仁你一言我一語,無不捧腹大笑。
接下來,王一鳴又用“水”、“月”、“花”、“風”出題,王玄策、裴行儉、泥涅師等人無不對答如流,唯有蔣師仁一碗接著一碗的喝罰酒。
王一鳴覺得已經達到了以詩交流的目的,又不想蔣師仁真的喝趴下,影響明天趕路。
王一鳴說:“這么好的酒,不能全便宜了師仁一個人啊。來、來、來,我們也喝點。”
王一鳴拿起碗敬泥涅師說:“沒想到王子殿下,深諳我朝詩詞歌賦,本使非常佩服。本使敬你一碗,以表敬意。”
泥涅師王子拿起碗,與王一鳴碰了一下,說:“王大人戰功赫赫,名震四海。我波斯人對大人仰慕已久,如不嫌棄本王子愚笨,還請大人教我行軍打仗,戰略、戰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