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州地處九州邊緣,這里常年積雪深厚,只有位于它西北方靠近中州的邊緣,才不那么寒冷。
此刻位處寒州梁國的一座邊緣小村外,一個短發男孩躲藏雪地里,正在拉弓射箭,那鋒芒的箭頭準星瞄準著一頭獐子。
男孩名為冷十,觀其一呼一吸之間頗有章法,似乎此刻這方圓幾米之內的天地,都與他融為了一體。一雙黑色的眼眸中一瞬間紫光閃過。
“咻!”
利箭飛出,這普普通通的野獸左眼立馬多了一支羽箭。
“呼~總算沒有破壞皮毛。這幾日夜里做夢得到的法門果然管用,視力卻是越來越好了。只是不知道練體為什么是三十三節骨,元大叔不是說,練體只有十重嗎?”
“唔~?肉可以給阿娘燉湯,皮毛等元大叔去鎮子上,就可以換錢買藥了。”
冷十喃喃自語著,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扯下了羽箭,瘦小的身軀馱起獵物便往回走了去。他走的很急切,因為家里還有一個臥床不起的娘親。
“咻!”
走了一段路,猛地兩根羽箭對著他迎面射出。若不是這幾日視力提高,他及時停了下來,恐怕這兩根羽箭就要把自己射的對穿了。
冷十駐足而立,手一松放下了獵物后立馬拉弓對準。然后警惕看著前方不遠處的雪地,那里藏著兩個人,剛剛的羽箭就是他們射出來的。
沒一會兒,雪花覆蓋的地方動了動,兩個人站了起來,同樣拿著弓箭瞄準著他。
“小娃娃倒是好運氣!這冰天雪地的我們四處找了兩天也沒個獵物,剛剛發現一頭外出覓食的獐子,就被你搶了先。”其中一人笑著開口說道。
“放下獵物,你可以滾了!”另一個板著臉甚是張狂,手里弓箭的準星抬了抬,對準了冷十的腦門。
看著眼前兩個年約三十的中年人,冷十觀其肌肉筋骨,其中一股股熱氣此刻從中散發。寒冷的空氣中都能看到明顯的霧氣,這是兩個修煉武道肉身的人。
以夢中得到的修煉之法來看,人體三十三根脊椎骨恒通天地,這二人肉身已然開啟了北海源泉,其尾閭也破開了一道小口,天一生水分布全身,這是肉身修煉入門了。
這些只是冷十夢中所知,若是以村子里村長的說法,這是北海開啟,武道一重天的境界。
“二位大叔可是鄰村熊氏一族?這獐子我守了兩天才獵到,且最后射殺之地也不是這里。是否搞錯了?”冷十仰著臉,頗有些天真無邪的笑著,但手里的弓箭卻沒有放松分毫。
每個村子都有自己狩獵的隊伍,因為這里冰天雪地沒有可能種植糧食,只能以狩獵為生。
于是乎,每次狩獵兩村如果遇見了,若是手里沒有獵物還好。如果有,重則兵戎相見,輕則互相謾罵爭奪。
然而這會兒冷十卻有些倒霉了,冷村的狩獵隊伍因為他年紀小的問題,而不肯讓他出村。于是只有他一個人出來,本想著獵到東西就趕緊回去,卻沒想遇見了鄰村的兩個人。
“小兔崽子,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放下獵物,滾!!!”回話的依舊是那個張狂大漢。
冷十想了想,手里的弓箭對準了另一個人。如果動起手來,自己必須先解決一個,而沖動易怒的,則要好對付一些。
獵物是不可能給對方的,阿爹很早就去了大梁國都做護衛,原本每月都會有銀子和一些藥物通過行商送過來。但是一年前,這些就斷了。
并且阿爹那邊也沒有了音訊,家里阿娘身體每況日下。這些年的家底也很快的掏空了,一只獐子雖然杯水車薪,但也是能解燃眉之急。
“小屁孩,可別怪我沒提醒你。殺了你掩埋到凍土,你們村子的人也不可能知道。屆時神不知鬼不覺,你就是一個枉死鬼!”另一個大漢見冷十的準星對準了自己,頓時也有些慌了。
而冷十這會兒已經發現他們肩膀的肌肉在松動,于是開口說道:“既然如此,我離開。獵物歸你們!”
說著他緩緩后退,弓箭卻是未曾放下。
對面兩人也不懷疑,任誰在這個時候沒保證自身安全之前,都不會放下弓箭。
側身右移,冷十退后著也在找著最好的角度。
“咻!”
“啊!!!”
猛地一下,冷十射出了手里的利箭。緊接著身體往前一撲,躲過了擦著后背而去的羽箭。
而那兩人卻是幾乎同時一聲慘叫。
剛剛那一刻,冷十的一根箭矢穿透了那兩人手腕,連帶著穿過了手筋。而那二人吃痛,羽箭也隨之放了出來,只是卻失去了準頭。
冷十這會兒爬起來,再次拉弓舉起,小心走到那兩人身邊踢開他們的弓箭,而后說道:“二位,年紀小不代表我就可以被欺負。光面堂皇的理由就不用說了,我現在就考慮一件事情。”
趴著的兩人一只手捂住另一個手腕,再沒有了剛剛的盛氣凌人,而是膽怯。
“你!你想做什么?”
“你考慮什么事情?”
兩人看著眼前的小孩不過五六歲,但是剛剛那一箭雙雕的準頭實在恐怖,這會兒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能服軟。
“如同你們剛剛說的那樣啊!”冷十說著嘴角上揚,尋常人看來的可愛,卻在那兩人眼里是最恐怖的笑容。
他們剛剛說了什么?殺了,掩埋凍土,神不知鬼不覺。
…………
沉默半響,冷十歪了歪頭說道:“算了,沒意思。走了!”
冷十說完沒理會兩人,只是收了二人的弓箭,重新背起獐子便離開了。
殺人這種事情,他還從未想過。畢竟只是一個小孩,哪怕這一年父親失蹤,母親臥病不起而壓上了重擔,從而早熟了一些。
但殺人,還真沒想過。既然不會去真的殺了他們,多說無益。況且自己還得早早的回去,母親正等著自己呢。
甚至離開的時候還想著,這樣放了兩人,他們應該會感謝自己吧。
然而他沒看到的,是身后兩雙帶著憤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