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柱子上靠了一小會兒后,十弦腦子越發的清醒了,沒有一點困意。
這時已是后半夜,十弦忽然聽到殿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便屏息凝神,把手放在劍柄上,準備隨時拔劍。
這個時候來的會是誰呢?
來的人正是鄒子語,十弦剛松了半口氣,就看清了鄒子語橫抱在懷里的人居然是慕茜辰!
怎么可能?!論耳力,普天之下十弦任第二,沒人敢任第一。就連房里的慕茜辰什么時候躺下,什么時候起身他都聽得一清二楚,之后就沒有聲音了。
慕茜辰怎么可能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離開這間屋子?莫非是在他打盹的時候?不可能!就算是睡著了,他也不可能漏過屋里一丁點聲音!
十弦的表情開始有點懷疑人生了。
鄒子語走了過來,臉上是質問的神色,十弦也想知道是什么情況,但他無從解釋,只好單膝跪地,一副甘愿領罰的樣子。
鄒子語在離十弦只有兩步的地方停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明白了什么,低頭看了一眼懷里熟睡的慕茜辰,才壓低聲音道:“十弦,你這可是中了往生香啊。”
往生香十弦自然是有所耳聞,一種無色無味,可讓人醉若往生的迷香。
十弦也壓低了聲音道:“太子妃娘娘點香的時候屬下是有檢查過香爐個香料的,并無問題。”
鄒子語道:“這往生香只是藏在中間的那一點,前面那截香只是普通的安神香,要燃一頓時間才會燃到往生香,后面那截香的功效是可提神醒腦,讓人就算中了往生香也不知道。”
這往生香鄒子語自然熟悉,畢竟他原來也用過,用在了慕錚身上。再看看懷里睡得一臉無邪的慕茜辰,只覺因果循環,而她一個慕國公主手里居然有前朝的東西,看來也不多,定是那種不到必要時候絕不能使用東西。
可慕茜辰點燃往生香遛出夕晨殿就是為了去無雙殿一探究竟,她對此就這么好奇?
十弦此時腦子確實很清醒,道:“請殿下責罰。”
鄒子語抬腳輕輕踢開房門,道:“這就不必了,你回去歇著吧。”
啊?!十弦還在一臉懵,鄒子語已抱著慕茜辰走進房間,把房門關好了。
十弦還在糾結,鄒子語說的歇著,到底是歇息還是歇菜?不過聽他說剛才那句話時看起來心情不錯,那就是歇息吧。
十弦起身往前走了兩步,又折回來瞪了兩眼放在自己身旁的那個香爐,想了想,還是提著香爐走了。
鄒子語沒有點燈,摸黑把慕茜辰放到榻上,替她脫去鞋襪,蓋好被子,墊好枕頭,然后合衣躺在她身側,沒有同以往的仰面而臥,而是翻身面對著慕茜辰閉上了眼睛。
慕茜辰半睡半醒中,還惦記著一早要隨鄒子語去端儀殿給那個他的姑母端儀長公主奉茶,就掙扎著睜開眼睛,晨光透過窗子照到了屋子里,一片敞亮。
于是,慕茜辰就有幸能夠近距離的欣賞到了太子殿下熟睡中的盛世美顏,頭微微一動,鼻尖輕輕擦過鄒子語的鼻梁。
慕茜辰一個激靈,整個都清醒了,剛要起身,就聽到鄒子語懶洋洋的聲音:“別吵,再讓我睡一會。”
慕茜辰:“哦。”然后就安安靜靜,一動不動的躺著。
鄒子語果然還是閉著眼睛的時候好看一點,畢竟他那雙眸子流光溢彩,又太過邪氣凜然,深沉得讓人難以招架,是那種看多了就會淪陷的萬丈深淵。
至今,慕茜辰總是在與鄒子語對視的過程中敗下陣來。
鄒子語說一會兒,就真的只是一會,很快他就睜開了眼,就看到慕茜辰的臉近在咫尺,一雙漆黑的眸子正炯炯有神的盯著自己看。
慕茜辰沒料到他會突然睜開眼,這樣突如其來的四目相對讓她臉頰一片火辣辣。
愣了片刻,鄒子語迅速移開目光,翻身站起,背對著慕茜辰道:“收拾一下,用過早膳我們就去端儀殿。”
對于昨夜無雙殿發生了一切,兩人只字未提,就像是一場夢。
可慕茜辰很不安分的從榻上蹦噠到鄒子語跟前,仰起臉問道:“殿下,我穿什么好呢?”
看到慕茜辰的臉,鄒子語又皺起了眉頭。在她白皙細膩的臉頰上,隱約可見幾道細小的口子,定是昨夜里在去無雙殿的路上被荒草割的。還有,她的下顎處有幾片手指大的淤青,他當然記得昨夜里自己差點就捏碎了她的下顎骨……
不是夢啊……
鄒子語別開目光,冷冷道:“隨便!”雖這么說著,他還是把吟香叫了進來,簡單的吩咐了幾句,無非就是說讓她把慕茜辰打扮的含蓄素雅端莊一點,再用脂粉蓋一下慕茜辰臉上的傷口。
慕茜辰在一旁聽得直撇嘴,沒想到簡單粗暴的太子殿下也有這樣心思細膩的時候。
慕茜辰看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果然挺糟糕的,氣色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