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碗面下肚，芊芊滿足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笑顏如花，“飽了”。看向一旁還在慢慢吃面湯的趙公明。猛地拍了他的肩膀，“咳咳”一口面條從鼻孔噴出，趙公明沒想到芊芊姑娘的力勁.....猝不及防之下，丑態盡顯。

芊芊指著他，幸災樂禍。或許是用力過大，芊芊捂住自己的肚子，才勉強止住大笑。

滿臉黑線的趙公明：“......”

“對不起呀，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我帶你去看美景。”芊芊將她的小腦袋靠上趙公明，對他小聲道。

趙公明剛想開口詢問，少女豎起手指，示意他噓聲。她左瞅瞅右打量，確定四下無人。起身跑到屋外，公明追了上去。少女繞過店鋪，低頭搜索著什么，過了一會。好像搜索無果的她，氣的跺了跺腳。

“掌柜爺爺把梯子藏那里去了。哎呀哎呀”芊芊蹲下，捂住自己的小腦袋，氣悶悶的。

“你想上去屋頂？”

“對了，我怎么忘記了”芊芊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門，把趙公明拉到她的身邊。抬頭望向被疊了幾厘米的雪堆的屋頂。她眼神狡黠的瞟了瞟趙公明，點點頭。“你能把我從馬隊里救下，應該會武功吧？”

“嗯？”

“帶我上去吧。”芊芊抓緊他的衣袖搖擺撒嬌道。

趙公明正好奇為什么掌柜的會把梯子藏起來，現在看到芊芊姑娘的神態，心里大約有了答案。飛檐走壁，尚且簡單！高俊的男子勾摟住少女，縱身一躍，腳踏隔墻，和少女跳上了屋頂。少女興高采烈的拉著趙公明和她一起坐下，她微閉雙眼，張開雙臂，深深一口呼吸。

公明極目遠眺，沉寂的襄陽城，偶爾有幾星星點點篝火燈光。些許還有未眠的百姓人家，城門已關，戰亂四起，他也有所耳聞。遠在東京開封，那萬人之上，一言九鼎的人正在抵抗那南下的金兵。而來逃難的百姓紛紛前往襄陽，今剛入城之時，城外已經有三五成群，舉家前來難民。公明悠悠嘆息，自認世間以無物不可盜的他，心是想是否該棄盜從軍報效朝廷，平天下動亂。

少女聰慧，耳邊依稀傳來趙公明的嘆息。她睜開眼，歪著腦袋，兩條小辮子垂下，問道：“怎么了？”

男子聳聳肩，他說道：“我是一個盜賊。”趙公明說完看向芊芊，又繼續言：“我行盜三年，出手無一敗績，探囊取物如家常便飯。”

“哦。”少女芊芊并沒有因為他是盜賊而惶恐，見趙公明欲言又止的模樣。憋不住說道：“你想說什么就說唄。”

“在想，是否報名從軍報效朝廷。”他淡笑道，言語中藏有許猶豫。

“你當盜賊，肯定是好的盜賊吧。”

“當然！”

“那你已經做到了大俠的一半了誒”芊芊數著自己的纖指，“一，飛檐走壁，你已經做到了。二呢，你說你是個好的盜賊，且算你已經達成行俠仗義了。再做完后面兩個，那就是大俠了。”

“大俠？”

“嗯，心里的大俠。”芊芊坐在高高的屋檐上，小巧的繡花鞋懸在空中，上下搖晃。漫不經心的回答趙公明的問題。

“我聽聞康王符里有一個隋候留下的夜明珠。”

“我也聽過咧，不過沒見過。鄰里人家說那顆夜明珠即便在夜里，也能讓屋宇透亮如白晝。”芊芊抬頭仰視站起身的趙公明，脆生生的回答他。

“那你等我片刻，我讓你看康王府的夜明珠。”不待芊芊有所反應，趙公明轉身朝城中奢華榮貴的康王府掠去。

芊芊對消失在視野里的趙公明，小聲的說：“誒，小心點......”，說完便后悔了，因為她好像注意到掌柜爺爺養的名為“鳳凰”的山雀盤旋飛起，山雀毛發稀少，令人矚目是它的頭上光禿禿，似乎是聽到屋頂處有人，它飛來巡視。芊芊嚇的立即爬下身子，她曲著身子，畏縮與雪堆平行。

“啊啊啊，怎么又是這只傻鳥，上次啄我痛死了，禿傻鳥。”芊芊心里把“鳳凰”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默念：“別發現我，別發現我。”少女雙手合十，小心翼翼的祈禱。

盜取成功歸來的趙公明，施展身步，瞬息而到芊芊身邊，看到她佝僂自己的身板，縮在一小雪堆后面，心感疑惑。他出聲問道“你怎么蹲在這里？”

“啊，噓！噓~”芊芊驚訝的叫呼出聲，轉身一看是趙公明，眼神狠狠的瞪他。

公明一臉迷惑，芊芊壓低聲解釋：“掌柜家有一只怪鳥，啄人可疼了。”

“你是說它？”趙公明指了指她的身后。

少女見到趙公明的動作，僵硬的扭動自己的脖子，一頭禿毛怪鳥正在背后盯著自己。那怪鳥鼓動雙翅，風力吹向少女。

然后，趙公明見到了讓他血脈噴張的場景，長裙紛飛，裙中光景妙不可言。

趙公明不動聲色的抹抹鼻子流下的暖流，默默不語，安靜欣賞。

“你這個死變態鳥！”芊芊惱怒，眼眶打轉，委屈喝道。

“鳳凰”：“.....”

趙公明：“......”

喚名為“鳳凰”的怪鳥，見人類的女子怒斥它，火氣也蹭蹭上來，欲飛去啄少女。嚇的少女連忙遮住自己的臉。此時，趙公明動了，取下腰間的隋候明珠，捏住寶珠，巧用勁道，彈飛。一道璀璨的光芒閃過，怪鳥沒反應過來，只感到腦殼吃痛。緊接著眩暈感淹沒它的意識，在空中蹬了兩下，直線墮落到下方的雪里。

“怎么樣，好看么？”趙公明耍帥完畢，炫耀自己。

芊芊：“......”她猛地看向趙公明，豎起手指。

他躺下，仰望夜空。芊芊也跟著他抬頭，只聽那位痞里痞氣的江湖大盜說道：“我家先生小時候告訴我，他一出生便守護著歷代星辰。他有一個很愛很愛他的姑娘，后來那個姑娘因為他死去了。我家先生難過于沒有給予她應有的，他在她的頭七編了一道星河。”

“哇，聽起來好厲害誒。”芊芊雙手托著下巴，回道。“那你家先生豈不是仙人？”

流厲多年的大盜滿懷遺憾的說：“是呀，在我看來先生就是仙人。我問他先生是如何編制星河的，先生不回答我，笑而不語。反而他若有所思的看向我，說我以后大有作為。”

“好想見下你家先生，他一定懂很多道理吧。”

“他是天底下道理厚重和大地一樣的先生。”趙公明喃喃，而后聲音漸小，他沉睡過去。

芊芊眼神溫柔，也躺下依偎在他身旁。

次日，“好呀你，你你你，居然和男人睡在一起。男女授受不親！”芊芊聳低下頭，小嘴嘟起，紅撲撲的小臉蛋上寫滿委屈。

“我我......”掌柜老頭氣的一升佛，二升天，愣是讓趙公明不明白的是，老翁居然賭氣抱住雙臂，傲嬌的偏向一頭。芊芊俏皮的做了一個鬼臉，掌柜一秒破功被芊芊逗笑起來。她拉住老翁的手，焦急的問：“爺爺，你有沒有買枇杷的種子。”

“買了買了，不過爺爺只買到了一粒曾有寺廟高僧祝福的枇杷種子，可保護芊芊大難平安。”

“爺爺，你怎么好笨呀，我是要拿來種的，不是拿來戴的。”芊芊不滿的接過老翁手里的枇杷種子所做的掛飾。深紋雕銘于上，一字“敕”顯眼萬分。

老翁笑的幫把掛飾掛在她的脖子上，然后恭敬的笑言：“公子，昨晚睡的可好？”雖然老翁說話和氣，眼神中卻流露出“我已經看透你小伙子”。引得趙公明一陣尷尬，老翁自語：“昨晚老翁睡覺時，這屋頂上那是神仙打架了？熱烈非凡呀。”說完意味深長的審視趙公明。

“掌柜，事情不是那樣的。”同為男人，趙公明豈不知道老翁的意思，當下想要解釋一番，被老翁擺手打斷。

趙公明作罷，當下隨即轉念，突然想起曾些許年沒有回蜀中，是該回去了。他有些猶豫看向芊芊，頗有些留戀。仔細思慮，咬牙起身向兩人告別。

芊芊聽完，眼眶驟紅，哭腔漸起，凹下臉來，她不曾想到過面前的男子竟然如此之快就要告別。

“大俠，要去哪兒？”她開口緩緩言。

“回蜀中。”趙公明回答。

“不能不走嗎？”芊芊深吸一口，幾乎哽咽。

趙公明見她憐態，心抽痛，顫抖的撫摸她的秀發。“送我出城門吧。”

小姑娘捂住臉龐，纖細的肩頭柔柔抽搐，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公明去城中的客棧購買了一匹馬，兩人都不言語，一前一后的走在街道。快臨近城門時，趙公明翻身上馬，回頭望了望不遠處已成淚人的姑娘。他嘆息，愈想停下下馬，只見倔強的姑娘大喊：“趙公明！大丈夫當懸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我等你成大俠！”最后一聲，她用盡力氣告訴馬上的男人，她會在襄陽等他，“等你來娶我”她泣不成聲。

這一刻，他趙公明便沒有天下盜不盡的東西了，他曾憂心盜不到女子的心，他于此得到了答案。

“此生非你不選，待我了卻君王天下事，許你十里桃花。”

趙公明大笑大哭，駕馬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