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劃到離岸幾十米的聚集便開始扔網(wǎng)，當(dāng)然如果再往深處一點兒是更好的，但深水區(qū)的變異魚太大，很可能把船撞沉，而且也拉不上來。

別的捕魚隊伍有大船的敢進去冒險，而且人家岸上還有機器使喚，那不是他們能比的，相應(yīng)的，別人招人的條件也高，不然連這些老頭子也不會來。

董江波看著網(wǎng)順利地扔了下去，一行人慌張地劃回來船后，又等了一陣，吩咐他們道，“拉網(wǎng)吧，希望能開門紅！”

幾十個人排成一溜兒，喊著號子慢慢地把網(wǎng)拖了上來。令所有人失望的是，除了幾條小魚和水草外外，這一網(wǎng)基本是空網(wǎng)。

“下一網(wǎng)劃遠點兒！”

董江波黑著臉，望著遠處隱隱傳來的歡呼聲，重重地吐了口唾沫，不用猜，別人那頭兒肯定收獲不淺。

捕魚需要的是運氣，但他們今天似乎跟這個東西不沾邊。換人又連續(xù)下了幾網(wǎng)，也換了幾個地方，但拉上來的僅僅只有不到十斤的魚，這么下去，別說五百斤的定量，就連五十斤也夠嗆。

“真他么邪門了今天！”

不但董江波，就連賀三兒和一些老手兒也感覺到一絲異常，平時雖說捕的也不多，但絕不像今天這樣，基本都是空網(wǎng)。

折騰了半天，已經(jīng)快到中午了，董江波煩躁無比，揮手讓人歇了吃午飯。自己則摸出煙，一根接一根地抽著。

香煙在基地可是緊俏貨，差不多的貨色要一斤糧票才能買一包，平時他可是舍不得抽的，但此時愁的他頭發(fā)都快白了，也顧不上那么多了。

“老大……”

賀三兒小心地湊上來。董江波苦著臉，一聲不吭地扔給他支煙。

“謝老大！”

賀三兒如獲至寶，迫不及待地點上，美美地抽了兩口，臉上露出享受至極的表情。

回味半天，賀三兒與他并排坐下道:“老大，今天的情況可不大妙啊，那魚都不知游哪兒去了，一上午就弄了幾斤魚苗，這可不行啊！”

“老子沒瞎，能看到！”

董江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給自己點上了根煙。

賀三兒四下看看，小聲地提議，“不如，下點兒料？”

董江波抽煙的手猛地一頓。

“不行，太危險了，而且他們不會去的。”董江波想了想，否決了這個誘人的想法。

“別跟他們說，量小點兒，沒事的！”

賀三兒繼續(xù)道:“咱們已經(jīng)連著這么久沒完成任務(wù)了，聽說上邊兒一直有人想把咱擠下去，今天要就拿這么點兒魚回去，說不定還真就被人抓住辮子，借題發(fā)揮，那可就麻煩了！”

董江波聽著他的話，臉上陰晴不定，只是不停地抽著煙。

“老大！”

賀三兒急了，“要是咱倆真被踢下去了，那還上哪兒找這種差事？砌墻搬石頭反正我是不會去的，出去拾荒跟別人一條狗似得，危險也掙的不多，一天下來弄的糧票還不夠一家人開支，哪兒有咱們這活兒自在？而且，下點兒料，以前咱們不是沒干過，小心點兒，出不了差錯，如果老大不放心，我去打頭陣！”

董江波似乎是下了決心，把臉一橫，狠狠掐滅了煙頭，“干了——”

拉網(wǎng)是個體力活兒，干了一上午的人此刻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吃著東西。捕魚這活兒中午是不管飯的，他們吃的都是從家里帶的糧食，種類五花八門，有饅頭大餅，也有白飯就咸菜，還有一些蒸熟了的面條。

在這些人里面，有一大一小兩個人尤為惹人注目，男的臉龐棱角分明，剛毅冷酷。身邊兒一個小女孩兒漂亮的跟洋娃娃一般，他們面前的食物也明顯比別人強了不少，不但飯菜豐盛，甚至還有肉。

這似乎是一對父女，小女孩兒親昵地依偎在男人身邊，時不時地喂他吃東西，大眼睛笑的像一彎月亮。

“真是懂事的閨女??！”這是所有人心里的想法。

吃過飯又休息了一陣，董江波便又喊著動工了。這次由賀三兒帶頭兒，挑的都是輕壯年，在把網(wǎng)扔到船上后，又向水庫里劃著去了。

“那個叫賀三的偷偷拿了條小魚。”

橙橙拉著林夜厚實的手掌，小聲地對他說道。

“嗯，我看到了。”

林夜微微點了點頭，“看來他真是急了，準(zhǔn)備孤注一擲了。”

橙橙笑嘻嘻地道:“魚這么少，水里肯定有貓膩，這下要引出大家伙了……”

論對這份工作的重視程度，賀三兒甚至要在董江波之上。他從來都不是個肯出力氣的人，上城墻搬石頭那種活兒他是絕對看不上的，作為捕魚隊伍的二把手，他喜歡這種指揮吆喝別人的感覺，而且一天三斤的糧票，比大多數(shù)差事都要優(yōu)厚，這也是他極力勸說董江波的原因。

感受著鐵皮船緩緩離開岸邊，他的心里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雖說這件事是他極力促成的，但說不害怕，那絕對是騙人的。他們所說的下料，其實就是利用變異魚嗜血的特性，向水中投入帶血的東西，從而吸引魚群，然后用網(wǎng)拖上來。但這樣做的后果是很嚴(yán)重的，倘若運氣不佳，引來巨型變異魚，那他們這船人可就要全報銷了。

“一會兒聽我的口令，扔完網(wǎng)就以最快的速度往回劃！”

賀三兒又摸了摸衣服中鼓囊地方，那是已經(jīng)被殺死的小魚，被包在塑料袋里面，只要找機會丟進水里，血腥味蔓延開后，就能吸引大批的魚群，說不定一網(wǎng)就能收獲幾百斤魚。

“沒事，沒事，很快的……”

賀三兒如是安慰自己，大喊一聲，“扔網(wǎng)！”然后趁著別人不注意的時候，迅速把懷里的魚扔到了水中。

“快，都快點……”

賀三兒不停地催促著，雖然眾人感到有點兒不對，但手上還是加快了速度，在水中，總是沒有安全感。

“嘩啦，嘩啦……”

最后一片網(wǎng)被扔到水里，賀三兒便搶著往回劃船，“手上都快點兒！”

按他的經(jīng)驗來看，從入水到吸引魚群，大概需要一兩分鐘，而這段時間，足夠他能返回岸邊，剩下的就是齊心協(xié)力拉回網(wǎng)便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