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主,筠令大致也有耳聞。
樂正明諾,與太子殿下并非同胞,乃淑妃所出。
當年淑妃臨盆難產,拼死生出明諾,明諾也因出生時耽擱太久,落下了毛病。
她出生后一直寄在太后娘娘身邊養著,皇上為追念淑妃封她為“明諾公主。”
是如今樂正王室唯一的公主。
“明諾公主安康。”筠令握著象笏朝她行了個禮。
就算這公主除了身份尊貴外,幾乎沒什么權利,但她還是要做足表面的禮數的。
明諾公主卻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一臉害怕躲到了參夙身后,手緊緊拽著他的衣角。
參夙顯然也不知道明諾為何如此反常。
明諾雖然智力低下,平日里別人對她行禮,她也不理會,但今日國師大人向她行禮,她居然如此害怕。
公主此等反應,筠令忍不住抬眼看向從參夙身后露出的小半個腦袋。
她身子都藏在參夙后面,只露出一雙眼睛,瑟縮地看著自己。
這明諾公主為何這么畏懼她?莫非這公主知道些什么……
“微臣還有要事,就不耽擱殿下和公主的時間了。”
筠令眸子參了思慮,但沒有過多表現出來。
參夙看了看國師遠行的小個子背影,又看了看緊拽著自己衣服的明諾。
國師大人果然藏著他們都不知道的秘密。
誰沒有秘密呢,只不過有的秘密帶進棺材,而有的秘密,則終會露出馬腳。
石桌上鋪著一張白紙,干干凈凈沒有點墨,被硯壓得平平整整,清風掀來也紋絲不動。
“明諾,你剛才為何那么懼怕國師大人?”參夙在明諾面前蹲下,雙手握著她的肩膀,柔聲問。
他漂亮的眸子直視明諾,仿佛不允許她的瑟縮和躲閃。
明諾自然是不會對最信任的太子哥哥有什么隱瞞,她不能說話,手在空中比劃著。
似乎想要比畫出文字還是圖。
“明諾,你想要說什么就在上面寫下來吧。”參夙摸摸她的頭,把她抱上了凳子。
明諾用手抓住毛筆,握筆方式就像握著個勺子。
她徐徐在白紙上一筆一劃,仿佛信筆涂鴉。
但參夙知道她在很認真地向他表達她想要說的話。
明諾放下毛筆,抬頭看著參夙,肉肉的小手指著桌上白紙上畫好的東西。
這是?
參夙移開墨硯,從桌上拿起紙張,最簡單的筆觸,只有簡單的幾筆,有的地方還墨水不均勻導致線條不連貫。
她畫的不是一個人,也不是一只動物,準確來說是一個類似于鬼的東西。
比較抽象的妖魔鬼怪的物體,它張牙舞爪,兇神惡煞。
從紙張直接透露著她最真實的想法和感覺。
是說國師大人讓她很害怕嗎?
參夙想著,又問她:“你曾見過國師大人?”
畫完畫的明諾抓著桌上的酥餅啃,嘴巴還沾著啃餅干的口水。
聽到參夙的話,她誠實地搖搖頭,又抓著餅干啃了起來。
明明明諾和國師大人只有一面之緣,為何明諾對她避之不及。
參夙一時也想不明白原由。
元宵節很快就以一股熱鬧喜慶的風席卷整個京城,到處都開始掛起了各種玲瓏精美的燈籠。
紙燈籠、綾絹燈籠占滿各個小鋪攤位,即使還是白天,也都洋溢著熱鬧活潑的氣氛。
姑娘們都對今晚的元宵格外期待,才子佳人的浪漫故事很多都是在元宵節驚鴻一瞥中展開的。
因此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都會在熱鬧的元宵滿懷期待,期待那個風度翩翩的才子,那個煢煢獨立的佳人。
夜晚的燈籠一排排地點亮,竟把星光都爭了下去,遠遠看去,就像一座被燈光熊熊燃燒的城。
碧瑤河上浮著一艘一艘張燈結彩的船,在河面慢吞吞地游行。
河面倒映著的都是光亮的燈影,燈影搖曳,時而被風吹碎了凌光。
嘈雜歡樂的人聲從兩岸傳到船上竟也沒有削弱。
樂正凡執酒杯于船頭,一邊喝著美酒,一邊欣賞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鬧哄哄地去猜燈謎。
他所處的是一艘最為豪華的船,僅船面就比岸邊要高出一米,兩頭翹起的船尾仿佛要直入明月。
他在此已經站了大約一刻鐘了,但他也不去猜燈謎,也不去邀請姑娘一同度元宵。
他在等人。
而且他堅信那個人一定會來。
筠令鉆出人群,從碧瑤河上望去,不用多尋找,最顯眼的船上最顯眼的位置上就是樂正凡。
樂正凡顯然也看到了她,拿起酒杯向她舉了舉,一飲而盡。
筠令白了一眼,叫船夫靠岸的樂正凡自然沒有發現她的眼神。
沒有等船靠岸,筠令在河面上幾個輕點,直接落在了船頭。
看著翩然落在他面前的人兒,他贊賞:“國師大人還是一如既往地好身手。”
“王爺謬贊了。”筠令道,心中則是不耐煩,她來這可不是來和他阿諛奉承的。
樂正凡雖是熱戰沙場的豪爽男兒,但也不是神經大條的主。
他知道筠令有點不耐煩了,抬手,“那就請國師大人里面詳談了。”
“殿下,你不去試試猜燈謎嗎?”小豐跟隨在已喬裝打扮的參夙身后。
今日他們在京城徘徊了一整天,為了調查活死人一案,太子殿下走訪了所有出過活死人的人家。
但同樣的是,這些活死人統統都不見了蹤影。
今天是一年頭的喜慶節日,他也想太子殿下可以像那些少男少女一樣盡情地游玩,而不是整日都撲在案件上。
參夙沒有回答,他還在專注得思考活死人一案。
他覺得一切都太過于巧合了。
先是不利于他的流言,然后到他接手這個案子,最后所有活死人都不翼而飛。
似乎有一條線在牽引著他,牽引著他走向最終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作為交易,我要加入你的陣營?”筠令把杯子一擱,像把擔子一撂不干活一樣。
這家伙以為他不把地圖給她,她就拿不到了嗎。
“不是交易,只是我把地圖和你分享,你助我一臂之力罷。”沈凡糾正道。
這國師大人真是敏感,他只是想把她拉入自己的勢力內,不想她加入參夙的一方。
他想和她做朋友,而不是敵人。
“你當真以為這半張地圖就能收買我?”
筠令笑,小小的虎牙露了出來,仿佛是聽到了什么開心的事情而笑開的小女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