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誰的謊言(下)
- 紅銹
- 王七念經
- 2474字
- 2018-09-09 20:30:00
“方生平他怎么了?”
姜莉玫等他下文,厲朋卻賣起了關子:“莉玫,你知道嗎?方生平這個人其實他并不單純?!?
單純?姜莉玫心道:三十多歲的男人被人說單純,怎么聽都不像是好話。姜莉玫直言:“你是說鄒勝楠嗎?”
一聽這名字,厲朋也頓了一下,眨巴了幾下小眼睛,有點尋思過味兒來了:難道姜莉玫懷疑方生平和鄒勝楠?于是他將計就計:“鄒勝楠啊……要說她去世也快一年了,我本來也不好再翻出來說,不過既然你問了,那我就告訴你。”見姜莉玫洗耳恭聽,厲朋嘴角疾不可察地勾了勾:“你知道,鄒勝楠當初是方生平的組長,方生平很得她信任,兩個人每天同進同出,有些流言蜚語也是人之常情。不過你可能不知道,鄒勝楠是個單親媽媽,有個八歲的兒子,誰也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誰。但這孩子來過公司幾次,跟方生平長得有五六分相似,方生平待他像親兒子似的,所以就有人懷疑那孩子是方生平的?!?
“哦……”姜莉玫了然。眼珠轉了轉,十分受教地點點頭。
厲朋有些意外。哦?就哦?這就完了?
“厲總您接著說,我聽著呢!”
厲朋一看這“開胃小菜”沒成功,轉眼就換上相信下屬的口吻:“這樣的謠言我是不信,但前陣子親眼看見的,就不得不相信了?!?
“親眼看見!誰?”這倒令姜莉玫十分意外。時間上推算這一定不是鄒勝楠,可老實巴交的方生平什么時候變搶手了?若這話不是從厲朋嘴里說出來,她都要覺得自己那仿佛木頭雕的丈夫枯木開花了。
厲朋擺出勉為其難以及憐憫同情之色,給姜莉玫倒上紅酒。殷紅的液體在酒杯里散發出醉人的酒香:“前陣子,公司來了幾個實習生,那個叫鄭芳欣的,有人認出她是被方生平包養的。”
轟!某女又被雷的外焦里嫩。
厲朋見她將信將疑,索性把各方流言融會貫通,說得跟真事兒似的:“方生平主動來找我,我也是后來才知道他們的關系。有一次出差,有同事親眼看見鄭芳欣晚上進了方生平的房間,第二天才出來?!?
姜莉玫點頭,一副原來如此的神情。
沒有厲朋所預想的傷心難過,沒有正常女人的憤然而起……厲朋摸了摸下巴,覺得這并不能代表姜莉玫能承受自己男人對自己不忠。想到這里,厲朋面露和煦,經驗老道地安慰著:“莉玫,一輩子那么長,男人犯點錯誤在所難免。其實一個男人要是真沒點兒別的心思那才叫冷血無情,也就不值得托付了?!?
“哦,厲總說的是。”
姜莉玫嘴上承認,心里暗忖:敢情你是打著八卦的旗號,上她這兒來編排方生平來了!從他說鄒勝楠開始,姜莉玫就心存了警惕。八歲的孩子,那一定是跟她結婚之前的事了。可新婚之夜方生平還是個雛,怎么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孩子。至于鄭芳欣,她相信流言肯定會有,至于可信度,她就得自己回去掂量掂量了。現在,她突然對厲朋這廝扭曲的三觀有些好奇,遂似笑非笑地道:“那厲總您是覺得男人就該見一個愛一個?朝三暮四就算有情有義、值得托付了?”
厲朋一咽,隨即笑道:“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但你不覺得一個男人知情識趣才能給女人幸福嗎?”
方生平確實沒什么情趣,但作為丈夫也能甩你厲朋幾條街了吧?姜莉玫淡淡一笑:“厲總,我這個人出身不好,小時候也沒享過什么?!,F在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經過努力得來的。所以我早就不做夢了。您說男人該知情識趣,這聽起來很好,但離我的生活太遠,而且我覺得自己命賤命薄,肯定消受不起?!?
厲朋覺得她這是以退為進,不由得又進一步:“愛情面前人人平等,每個人都有追求愛的權力,你也有。所以別太早給自己下結論,不然老了連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都沒有過,不怕后悔嗎?”
姜莉玫那一刻還真想給某人打個電話:喂,你知道你老公在勸人出軌嗎?
厲朋見她不語,以為勸解見效了:“恕我冒昧問一句,你和方生平結婚也是你‘經過努力’得來的嗎?”
這的確是個尖銳的問題,姜莉玫不想回答:“厲總,這是我和方生平的事?!蹦阌庠搅恕?
厲朋自覺戳到了姜莉玫的心思,淡淡一笑。
姜莉玫看著,怎么看怎么刺眼。當初,她嫁給方生平的確是因他各方面條件都很穩定,而自己一個獨自在城市生活的鄉下女孩能有一個安身之所、一段穩定的婚姻是多么令人向往的事。更何況方生平雖木訥,卻恰好彌補了她童年缺失的安全感,這就足夠了。可人總會因為環境的改變而改變??吹窖Π睬绲呐畠?,姜莉玫承認自己靈魂深處那點不服輸的因子又活了過來,所以,她才會想盡一切辦法想要給女兒創造更好的成長環境。
只是她想錯了,或者說,想得還不夠全面。是!現代社會貧富差距越來越大,不再是老一輩那個物質貧乏、家家都一樣的時代。小孩子尤其是女孩子,在成長路上要面對的誘惑也越來越多。但單單是給予物質、培養才能就夠了嗎?經過厲朋這件事,姜莉玫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女兒的教育方向:物質基礎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還要有原則有底線,否則讓厲朋這種道貌岸然、花言巧語的男人以愛為名隨便勾勾手指就被勾走了,那她費心養女又有何用?
當然,所謂原則底線并不是方生平那種老好人。他承認方家人的老實厚道難能可貴,但越是老實厚道的人,在這個心浮氣躁的社會就越要懂得保護自己,她并不覺得兩者之間有沖突。
想到這里,姜莉玫的心又清明了幾分,她看向厲朋的目光也變得平靜而坦然。仿佛他只是一個物件、一件擺設、一個不必再花心思的玩具。看了看手表,姜莉玫禮貌地道:“時間不早了,厲總,吃好了嗎?”
厲朋一直在觀察她的神情,見她時而糾結、時而自責時還有些沾沾自喜。但她突然恢復平靜厲朋有點兒納悶兒了。而當姜莉玫問他“吃好了沒有”,厲朋就有些不高興了:被一個女人把握約會節奏,恐怕也只有初戀的時候發生過,那時候他一心想著周末開房,又有什么不能忍的呢?可現在,他自知遇上塊鐵板,便也不再強求,面前婦人又不是什么天仙尤物。
姜莉玫叫來服務生結賬。厲朋還假意爭取了一下,面上就算過得去了。
兩人走到餐廳門口,姜莉玫突然想起一件事,回身問道:“厲總,方生平這周出差也是和那個實習生一起嗎?”
厲朋納悶兒道:“這周沒安排方生平出差啊,他只是今天請了一天假?!?
姜莉玫一天腳步停住,剛要繼續追問,恰好身后有人推門讓她重心不穩踉蹌了一下。厲朋忙伸手去扶,被姜莉玫抬手擋了回去:“我沒事,謝謝。”
那一瞬,厲朋心里的挑戰欲再度升起。
姜莉玫無暇顧及厲朋此刻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她心里只剩下一個想法:方生平!你又瞞著我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