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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來看死人還是看活人

  • 黃泉狩獵者
  • 水心沙
  • 2325字
  • 2018-09-12 14:24:14

張家的確有錢。

不同于普通富戶,所謂張府,當(dāng)真稱得上是府。

連綿起伏的高墻環(huán)繞下,那是一片占地數(shù)畝的巨大莊園,屹立在田野盡頭,夕陽隱退前最后一點光線下,暗沉沉延綿一片,仿佛一座靜謐橫陳的山丘。

李貴說,從剛才我們過來的地方,直到這兒,四周一眼望不到頭的這片土地全都是張家的資產(chǎn)。不僅如此,無論南北西東,各地都有張家的產(chǎn)業(yè)。真真的家大業(yè)大。

然而張家祖上并無高官,也不從商,卻能坐擁如此龐大的財富,也難怪會被人腹誹出那樣一些傳說。更讓人費解的是,那么有錢的一戶人家,放著各地更好的地方不待,卻偏要守著這么一塊死氣沉沉的地方居住,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一種原因。要說這兒是張家祖宅,似乎也并非如此,就我所知,這片莊園蓋的年頭并不算久。

腦子里動著這些念頭,卻無法做到心無旁騖,因為手心里那道柔若無骨的手腕,時不時掙扎一下,提醒著我那個有點讓人頭疼的存在。

瘋瘋癲癲又美麗絕倫的女人,是張家的當(dāng)家主母云洛華。

她的出現(xiàn)仿佛此行中一道讓人別開生面的意外‘驚喜’,來不及消化,我默默在李管家不安又歉然的眼神中,對她行使著三人中唯一可行的照顧之責(zé)。

她身上披著我?guī)硖鎿Q的道袍,寬敞的土色袍子在她身上披得歪歪扭扭,不過好歹遮住了她剛才讓人無法抬頭的難堪。可瘋子是不知感恩的,她恨恨看著我,用力扭動著被我握緊的手腕,時不時將那雙秋水般雙瞳望向走在我身后的釋方。

“青池,青池……”嘴里時斷時續(xù)叫著這個名字,女人嬌柔的嗓音實在好聽,我不是男人都聽得心癢。

可是李貴每聽見一次,臉色就難看上幾分,直至快到莊園大門前時,他輕嘆一口氣,回頭對這女人苦笑道:“夫人,馬上到家了,別說話了行不行?”

“青池……”女人根本沒聽見他的話。一雙眼轉(zhuǎn)啊轉(zhuǎn),趁我沒注意,一把拉住了和尚寬廣飄蕩的衣袖:“青池……”

看來瘋癲得有越演越烈之勢,我不得不改將云洛華的肩膀抓住,以免她一個用力就朝和尚懷里撲進(jìn)去。

云洛華依舊是不領(lǐng)情的,不知為什么她固執(zhí)地將和尚當(dāng)作某個名叫青池的男人,固執(zhí)地想要靠近他身邊。可恨那和尚對此也不做回避,就跟看著田里那些土似的,他若有所思看著她,任由她將自己衣袖用力扯著,倒顯得我的舉動好似在棒打鴛鴦。所幸就在這時,仿佛有所感應(yīng),前方那道黑沉的大門緩緩開啟。

不出片刻,從里頭匆匆迎出一行人,抬著頂小轎一聲不吭圍攏過來,恭敬卻也強硬地將緊抓著和尚衣袖的云洛華接了過去。

被塞進(jìn)轎子里時,那女人突地安靜下來。

長長青絲被她剛才的掙扎遮蔽了臉,只露出一雙眼,從釋方臉上收回,靜靜看向那片巍峨的莊園:“死人墓,生人墳,你們是來看死人還是看活人?”

說這句話時,她的神智仿佛是清醒著的,只是說的話讓人聽不太明白。

我正想借這機會同她說上幾句,視線卻被李貴走過來的身影堪堪擋住:“仙姑受累,我們到了。先前讓人知會了我家爺,這會兒應(yīng)已等著了,二位請隨我來。”

終于能與雇主見面,但有點意外,會面的地方不在廳堂,而是他的臥房。

雇主名叫張?zhí)飓k。云洛華的丈夫,這片莊園以及張家偌大資產(chǎn)的唯一主人,也是我即將面診的病人。

當(dāng)我和釋方被李貴引領(lǐng)著走進(jìn)他房里時,已是掌燈時分。

屋里燃著香片,熏香繚繞,清甜中似乎隱藏著一些若有若無的異味。

看得出主人很愛干凈,屋里所有東西都異樣整齊,纖塵不染。被整理得這么干凈的房間,不知道那絲異味會是從何而來?這念頭只在我腦子里存在了短短一瞬,很快就被坐在床榻上那道身影給吸引了過去。

云洛華很美,她這位丈夫的面貌自然也是不差。溫文儒雅的一個男人,披著件淺灰色外衣斜倚著床靠,像幅安靜的水墨畫。若不是臉色蒼白,倒也看不出他是個病人,不過人很瘦,臉上平靜無波,但這平靜并非天生的淡然,而是久病生成的木然。

“釋方師傅。”在我悄悄打量他的時候,張?zhí)飓k瘦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書背,然后抬起頭,仿佛沒瞧見我,只兀自看向我身旁的和尚:“如果我沒記錯,我寫信邀請的那位應(yīng)該是大悲寺的萬真大師。”

釋方沉默了會兒。在我有點擔(dān)心他會再度提到管飯問題的時候,他點了點頭:“沒錯。”

“他為什么沒來。”

“收到信時萬真師叔已出外云游,方丈因見信中說的似乎緊要,所以命釋方替代師叔前來面見。”

“信中說明,除了萬真大師,誰來都是沒用的。”

“既然如此,那么釋方就先告辭了。”

“等等。”見釋方轉(zhuǎn)身得干脆,張?zhí)飓k忽然眉心微蹙,叫住了他。

“張爺還有事?”

“既然不遠(yuǎn)千里從大悲寺到此,也不能說走便走,至少在這兒小住幾日,以免你師叔知曉,到時責(zé)怪張某待客不周。”

“張爺?shù)暮靡庑念I(lǐng)了。但釋方本是替代師叔而來,既然無法替代師叔辦事,釋方自是要立刻回大悲寺交差。”

張?zhí)飓k想來是高高在上慣了的,說話不論出自何種情緒,始終一副平靜無溫的寡淡。

和尚面對于此,倒也始終一派有禮有節(jié),將拒絕說得婉轉(zhuǎn)而疏離。

這令張?zhí)飓k帶著種令人無法看透的表情,朝他靜靜看了片刻,隨后道:“其實除了原先需要托付萬真大師去解決的,還有些事,倒是想請小師傅能幫個忙。”

“張爺請說。”

張?zhí)飓k正要開口,忽然肩膀顫了顫,他毫無征兆地沉默下來。

繼而,仿佛終于發(fā)現(xiàn)了我的存在,他將目光轉(zhuǎn)到我臉上,淡淡掃了我一眼:“釋方師傅,你我之事等會兒詳談,這會兒能讓我先單獨跟這位道長聊聊么。”

“張爺請便。”

說完,和尚轉(zhuǎn)身同李貴一起離開。

當(dāng)兩人腳步聲消失在門外,張?zhí)飓k眼睛閉了閉,隨后再睜開時,眼底浮現(xiàn)著一層暗沉陰郁的東西:“所以一個兩個都挺讓人意外的不是么。你多大了,小姑娘。”

話音沙啞,低緩中卻讓人清晰感覺到比先前濃烈得多的壓迫力。

不由讓我暗嘆一口氣。

小姑娘。他連道長兩字都不愿叫,可見他心底對我的到來有多失望,比見到釋方還失望。

所以我直接了當(dāng)?shù)溃骸皬垹敚愀共拷g痛有多久了?應(yīng)該有月余了吧。若是猜得沒錯,你舌頭上的瘡,想必也已折磨你有十來天了。所以,與其猜測我歲數(shù)有多大,張爺不如猜猜,我能不能說準(zhǔn)你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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