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爺看著蕭魏派來的人,不得不對蘇玉真的要另眼相看,伏檀和木漁是蕭魏貼身的護衛,兩人是兄妹,但天生是啞者,又不識字。從小被蕭家收養,秘密訓練,功夫極高,確實是蕭府高手中的高手。如此可見,蕭魏舍得把他們派出來也確實是想救白呂。不過轉念一想,他救白呂也是救他自己,沒什么好夸獎的地方,他這個人不會做賠本的買賣,這是天性,天性這種東西是很難改的。
蘇玉看著眼前的大船不禁發出感嘆,“我還從來沒有坐過這么大的船,黑鷹島是很遠的地方嗎?”
伏檀和木漁提著行李從她身邊走過,沒有說話,沒有表情,蘇玉無趣只好折回去找八爺,他正和黃諦幾人研究著地圖,這是蕭魏交由伏檀帶出來的。黑鷹島位于苦海之中,而要入苦海先要進大荒山,從大荒山的滄海而過才能到苦海,這個地方衛星定位是定不到的,他們甚至都不確定這座島還在不在界內?
“八爺,我們要多久才能到黑鷹島?”
“按照地圖上給我們的行程,快要三四天,慢的話要十天左右。”
蘇玉有點等不及,“沒有別的辦法去嗎,飛機飛不到嗎,十天的話,小白還活不活著都不知道了。”
八爺指著地圖給蘇玉看,“整個苦海上都彌漫著散不去的水霧,人與人面對面都不一定看的清楚,更何況從天上往地下看,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在哪,坐船是唯一的辦法。”
宮九拎著大包小包走過來,看那架勢那是要把所有家當都帶走一樣,她走的時候蓉蓉還給她準備了一大堆的藥材,讓她們防身,萬一用的著。
黃諦走到一邊給郭沁打電話,甄龍的事情只能拜托他去查,電話那頭郭沁的語氣不是很好,應該是整個組織對特案組現在都義憤填庸,據說局座在會議上連杯子都砸了,可是司查處那邊卻沒什么動靜,但是湘城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只要他們一出現,就會被立刻逮捕。
黃諦掛上電話默默的點燃一根煙,太陽升起來了,金色的余光打亮著海面,像是鋪上了一層水晶,耀眼的讓人覺得夢幻。
“準備出發吧。”沈天子站在船頭朝著他們叫了一聲。
眾人應了一聲各自上船了,八爺收起地圖拉過蘇玉,特意避開人群說道:“伏檀和木漁雖是老六派來幫助你的,可你也不能完全相信她們,自己要留個心眼知道嗎?”
蘇玉眨巴個眼睛從口袋里掏出他之前送的刀,“我隨著都帶著呢,關于這個我們家小白早就教過我了,放心吧。”
八爺拿過刀仔細看了看,“這刀差點要了蕭魏的命,你還敢用?”
蘇玉一臉無畏,“我不怕,小白不會傷到我的,她肯定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讓我吃了解藥。”
八爺低笑看著蘇玉,“你如此真心待人家,就不怕她其實一直在騙你?”
蘇玉聽了也沒有不高興,只是淡淡笑道:“小白跟我說過,任何時候不要單獨跟一個人在一起,除非你相信她,或者你能掌控她。小白對于我來說就是前者,我相信她,哪怕被她欺騙我也心甘情愿。”
八爺搖搖頭,“真不知道這個白呂是給你下了什么蠱,你對她就這么死心踏地。”
蘇玉收起了笑容,“我跟她的事情你不懂,小白一直在保護我,她為我受的委屈,你們永遠都不會體會的。”說完蘇玉就上了船。
小白,這次換我救你,你一定要等我。
八爺看著蘇玉的背影,她雖然嬌弱,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為了這個目地,她會堅強,會勇敢,可是他不敢確定她的這份善良最終是否會給她帶來好的回報。八爺不喜歡白呂,像她這樣的人,心思太重,亦正亦邪,你永遠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這樣的人對你好的時候是真心的,可一但絕情了,卻是狠毒的,但愿她的狠毒不會出現在蘇玉身上。
……
骯臟的牢房,永遠見不到太陽的墻壁,濕漉漉的地面是老鼠最愛的天堂,他們嘰嘰嘰的叫著,成了唯一動聽的音樂,原來這個世界還是有聲音的。角落里那個蜷縮的身體毫無動靜,老鼠在啃著她的腳趾,蟑螂在舔舐她的頭發,這是一具仿佛丟了靈魂的尸體,安靜的連呼吸都聽不到了。
沉重的鐵鏈聲從遠處傳來,慢慢走近,哐當一聲,一個身影重重砸在地上,鐵門又被關上了。
房間里又多了一具沒有靈魂的尸體。
在這個地方沒有時間,沒有四季,你不知道明天在哪里,也不知道今天是否已過去,你唯一清楚的是,你還沒死,為什么沒死?為什么還不死?你會發現當你真正渴望死亡的時候,生命又突然變的頑強起來,你希望凋零的花朵卻漸漸開出了顏色,命運啊,它總是這么的戲劇。
輕微的呻吟聲打破了老鼠進餐的興致,角落里的尸體動了動,就像一條艱難爬行的儒蟲,不一會兒她就翹起了頭,接著直起了腰,她朝身后看了一眼,接著坐在地上,慢慢的,慢慢的,讓已經發蒙的腦袋逐漸找回意識。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的循環了,每一次醒過來都如同地獄般的重生。
臟亂油膩的頭發搭在臉上十分不舒服,白呂看著面前這個昏迷中的人,他的手上、腿上全是創口,流著血,翻著肉,她輕輕撂開他額前的碎發,是個年輕的小伙子,可惜了,這么大好的年華就斷送在這個地方了,如此生不如死,真不知他究竟犯了多大的罪孽。
白呂咬破手指在他的嘴唇上滴了幾滴血,不一會兒這個少年就有醒來的征兆了,他看到白呂沒有驚訝,只是艱難的撐起身子,瘦弱的身體慢慢挪動到墻角靠在那,空洞的眼神沒有焦距,他仿佛如同死去一般,身體不過是能動的軀殼,他沒有問自己在哪,也沒有問白呂是誰,這一切的一切對于他來說都無所謂了,都不重要了。
“你叫什么名子?”白呂主動問他。
他沒有說話。
“你想死嗎?”白呂又問道。
他還是沒有說話。
白呂笑了,坐到他身邊,自言自語道:“明明還沒有死,為什么要提前去預演,其實當死人很簡單的,不需要彩排。”
少年有了反應,轉回頭望著他,即使是污血滿布的臉,卻仍蓋不住他清水一般的眼神,這個眼神讓白呂好熟悉,仿佛看到了蘇玉,蘇玉就喜歡這樣望著她。
“你為什么還會笑?”少年的聲音低沉、醇厚,有一種稚嫩的字正腔圓之感,耳朵后根只覺得一陣發麻不禁讓白呂驚嘆,這世上竟有如此撩人心弦的聲音。因此猜他最多也就二十歲。
“你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子,我就告訴你,我為什么笑?”
少年輕聲道:“我叫季白。”
白呂伸出手,“你好季白,我叫白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