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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幽界穿行

“她在那里!”

一名守護騎士發現了屋頂上的黑貓,大聲呼喊著。

怎么辦?再不沖出包圍就真的跑不掉了!

艾莉雅心中大急,然而受傷的肩膀卻拖累了她的速度。

為什么要逃?

為什么不殺死他們呢。

他們只是一群愚蠢的凡人,而你,你是幽界的寵兒!

去吧,去殺死他們,你會發現復仇的快樂是那么的甘甜,你會迷戀上這種的味道,血的味道!

吵死了!

艾莉雅在心中大喊,腦海中不斷回蕩著惡魔的低語,聲音忽遠忽近,語調陰森詭異,這種仿佛來自地獄的低吟一直徘徊在耳際。

少女的心神一陣恍惚,再也維持不住變形術的效果,奔跑中的黑貓身體周圍泛起波紋,有虛影從黑貓體內擴散出來,逐漸凝固成人形,最終變回她本來的模樣。

少女的視野突然拔高,這一變化令她的身體再難保持平衡。腳下一個趔趄,從屋頂摔倒!

哐當當一陣碰撞,少女從屋頂跌落。

“她逃不了了!準備禁魔枷鎖。”

看到倒在地上努力掙扎著爬起的少女,圍過來的守護騎士精神大振,快速沖了過來。

你還要這樣猶豫下去嗎!

逃避解決不了問題,而力量與恐怖可以!

他們就要抓住你了,想想看!教會的審判庭、無盡的監禁、還有最終的火刑架,你會死!你會被你的善良殺死!被你的虛偽、被你的??????

“住口!吵死了!”艾莉雅一手捂著頭,用帶著哭腔的嗓音大喊著。

那么可怕的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

抓到你了!

最先趕到的守護騎士一把抓向少女的手臂,因為激動產生的血絲已經布滿了他的雙眼。

然而守護騎士興奮的表情還未在臉上綻放,就凝固住了。

因為他的手臂從少女的身影中透體而過。

幻術?

這怎么可能!

這名守護騎士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身后追上來的同伴也是一臉不可思議。

明明從發現就一直盯著女巫的,明明沒有看到對方施法,為什么還能從眼前跑掉。

“是幽界穿行!”后面一個趕來的中年騎士說道:“這只是女巫在墮落之地的投影,她已經不在現世了。”

這是一名經歷過捕殺女巫的老騎士,親眼見過這種逃脫手段的他很快就判斷出了女巫的狀態。

幽界穿行,這是女巫的一種天賦,也可以說是女巫與幽界聯系的一種體現,幽界與現世從特征上類似物質世界與精神世界,兩者處于不同層面,正常是不存在跨越的可能。

即使是魔法師,也只有靈魂能夠連接溝通幽界,但是女巫卻可以將肉體轉化為類似契約精靈的形態從而在兩個世界來回穿梭,她們的肉體在幽界的干擾下無視了物質與精神之間名為“界”的屏障。

“可惡啊,要被她逃掉了嗎。”聞訊趕來的杰拉恨恨地一拳砸在墻上,“這種手段根本不知道她會出現在哪里!”

“杰拉大人,事情應該還不至于糟糕至此。”斯托克面色凝重地走過來,“我們未必沒有機會。”

“斯托克教官,難道你有辦法?”杰拉眼中露出名為希望的光芒。

“一個猜測,這個小女巫應該不會在墮落之地待很久。”斯托克解釋道,“因為我發現,她迄今為止還沒有殺過人!她,似乎還不是那種已經墮身邪惡的女巫。

女巫在墮落之地待的越久,與那里的聯系就會越深,這也會使得她們更容易被邪靈發現并誘惑。如果這個小女巫還沒有墮落,那么她不可能在幽界待太久。

所以,讓他們擴大一下搜索范圍吧。我猜女巫如果再次從墮落之地回歸應該不會離開這里太遠。”

“你要相信,雖然她們不愿意屈從教會的控制,但是同樣的,并不是所有女巫都會自愿獻身于黑暗。”

聽完斯托克的解釋,杰拉若有所思。

幽界。

艾莉雅支撐著身體緩緩站起來,她默默打量著周圍,想要尋找到方向然后盡可能地走遠一些,以便離開幽界之后能夠逃出教會布置的包圍圈。

似乎,是在森林。

少女環視一圈,周圍的一切都是昏黃的色調,森林里生長著扭曲變形的樹木,奇怪的生長角度,各式各樣的植株種類,有些樹干上還浮現出神態各異的面孔,少女猶如置身于一片荒誕的世界之中。

更遠處有光禿禿的山,也有奇形怪狀的古董建筑,更有懸掛于灰色天空的巨大臉形空洞和歪歪扭扭的鐘表,這里就像是年老者瀕死的夢境一般。

姑且朝著一個方向走吧。

少女放下捂著肩膀的手,快速穿梭在這片奇詭之地。

來到幽界之后,艾莉雅肩膀的傷勢對行動不再有影響,在這里似乎肉體的痛感也變得模糊起來。

“他盯上你了。”

撥開橫生的枝丫,少女在路過一棵結著黃色梨狀果實的怪樹時,上面的果實突然說話了!

那些果實都生著不同的面孔,但大多都閉著眼,只有睜眼的果實在一直盯著艾莉雅,那種直愣愣的眼神讓少女感到毛骨悚然。

“他盯上你了!”

說著,似乎接連被驚醒一般,樹上的果實一顆接著一顆地睜開了眼睛,齊齊盯著少女,七嘴八舌地叫了起來。

少女只是瞥了一眼樹上的果實,就低下頭,也不言語,徑自向著外面走去。

“不要試圖與幽界里一切扭曲而模糊的存在交流,那些是幽界意志扭曲的部分,與它們的接觸使你深陷于其中忘卻時間,最終被同化成為其中的一份子。”

這是所有學院派法師學徒都會學到的一條鐵則。

艾莉雅只是一個野女巫,但她同樣深知不能與這些詭物糾纏的道理,她本就是女巫,是在幽界與現世之間猶如燈塔的存在,一旦陷入其中,那么完全等于是在向整個幽界的邪惡大聲宣告自己的存在,讓他們來占據自己。

耳際的低語從來到幽界就愈發清晰了,艾莉雅明白自己早就被某個不知名的邪惡盯上了,以往的她一直在遠離著幽界的誘惑。但是現在她沒有辦法,被教會抓住的結果在她看來只會更加糟糕,而逃往幽界尚有一絲生機。

前方的道路逐漸清晰明了,少女果斷奔跑起來,道路兩邊死去花朵上干枯的花瓣隨著奔跑被帶落凋零,露出里面一顆顆眼珠,將冷森森的視線投向了少女。

全部都是瘋狂和憎惡的意味!

瘋了,全都瘋了!

少女抱著腦袋飛奔起來,這種壓抑扭曲的環境快讓艾莉雅崩潰,她不想來到這里,每一次接觸幽界,這里都會變得更加扭曲。而少女的意識也與這個扭曲的世界更加親密,從很久以前冥想時偶爾出現到如今幾乎睡覺做夢都能融入幽界,這一切都在預示著少女沒有希望的未來。

我看到你了!

我看到你了!你跑不了了!

讓我們融為一體,讓我們一起降臨!一起品嘗鮮血的盛宴!

然后,一起享受復仇的快感吧!

耳畔的低語已經化作了歇斯底里的嘶吼,邪惡的存在仿佛已經來到了艾莉雅身邊。

腦子一片混亂的少女一口氣跑到了森林外。

外面的景色與森林里涇渭分明,就像被刀切開的兩塊背景板突兀地拼接在一起,一邊是森林,而另一邊,是荒地。

“沒有時間了呢。”艾莉雅輕聲呢喃道。

她已經感覺到有東西在向自己靠近,是腦中聲音的主人。它現在還很遠,但是她感覺得到,那個東西一直在瘋狂接近中,也許要不了多久自己就會與對方遭遇,艾莉雅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她絕對不想看到對方。靈魂深處的本能在警告她,那不斷誘惑她的聲音的主人是恐怖,是凋零,是死亡,是無盡的冰冷。

腳下的荒地隨著她的跑動突然變得松軟起來,化作泥潭。艾莉雅感到身體驟然下陷,幾息之間泥潭就已經淹沒到了膝蓋。

一只只干枯的手掌從泥潭中伸出,圍繞在少女的周圍,仿佛溺死者在掙扎,不斷涌向少女。

啪!一只手臂攀上了少女大腿,用令人難以抵抗的力量將她往下拉。

然后一只又一只的手臂攀上了少女的身體!

窮途末路了呢。

掙脫不了的艾莉雅心中暗暗嘆息,準備脫離幽界。

然而下一秒,心中悲傷與黯然被無盡的恐懼吹散!

驚懼地看向天空,那里突然出現了一座倒懸山峰。

那山峰,就是恐懼的源頭!

當看見那座倒懸山峰的時候,少女的靈魂都產生了一種凍結的錯覺,她感知到了一道目光,就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少女甚至連思考也變得緩慢。

壞了!

腦海中只來得及閃過這一道念頭,艾莉雅的眼中流露出絕望的色彩。

就在這時,艾莉雅的身形逐漸變成陰影。一種實體的感覺再次出現。千鈞一發之際,少女竟然脫離幽界出現在了現世的小鎮里。

呼——

長長地出了口氣,少女癱倒在地,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幸好,在心靈失守的瞬間身體已經開始了脫離幽界的過程。

艾莉雅看了看周圍,太陽已經西斜,重新回歸的位置似乎是小鎮的外圍街道,可以看見不遠處的鎮口廣場。

似乎,逃脫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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