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櫻進來時，身后跟的婢女還端著十個小碟子。

莫櫻自進了廚房就沒出來過。司攻玉差人去請，她也不說到底為什么。

一進來還帶著些廚房的煙火氣息。雖然重新梳洗打扮過也還可以看出來些疲憊。

但她神情是愉悅的。

莫櫻身形纖瘦，但面容上稚氣未脫。高興的時候，臉頰上有很深的兩個梨渦。看得人心里都甜。

“老爺、夫人，阿櫻想起來在家鄉那邊年節時會蒸碗糕，又叫發糕，寓意特別好。阿櫻就去廚房試了試。”

她在每人面前都放下一個碟子。令人稱奇的是，每個人的發糕顏色都不大一樣。

司攻玉面前暗紅色的，紅棗的味道很是香甜；柳林面前的是黃白兩色的，她面前是淺綠色的……

“這么多顏色……莫娘娘怎么做出來的？”

聽到柳新對莫櫻的稱呼，柳玥忽然抬頭看了眼來人，眼神審視。

柳新恍然發覺，柳玥等人還是不知道莫櫻的身份的。

莫櫻倒是無知無覺，回答道：“紅色的是加了紅糖和紅棗，正適合夫人補養氣血；黃色的是摻了玉米粉的，有清熱解毒，調養腸胃的功能；綠色的是……”

她一道一道解釋過來，居然都是看著各人需要特意調制配料的。

怪不得她整整在廚房耗了一下午。

“阿櫻還是頭一次下廚做東西，可要好好嘗嘗。”

柳林寵溺地看著莫櫻，“你也快些入座吧，忙了那么久，累著怎么好！”

莫櫻是頭一次被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與柳林如此說話，一瞬間臉就爆紅。

可是只剩下柳林右手邊有位子，她一時間不知怎么好，捧著自己那份碗糕，躊躇無措。

司攻玉嘗了口紅棗發糕，抬眼看了看柳林，呲了一聲，再道：“阿櫻來這里坐。”

說著把柳林往柳玥身邊擠了擠，空出了個位子。

莫櫻如獲大赦，立刻入座，還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胸脯。很是可愛。

柳新想，她沒有對莫娘娘心生芥蒂，也許就是因為她這樣，不僅是柳林喜歡，她對她也討厭不起來。

現在阿娘似乎也漸漸接受了莫櫻。

“好好吃哦！謝謝莫娘娘。”

柳蕓也吃了一口，立刻就瞇起了眼睛，贊嘆不已。

莫櫻仍舊羞澀著，面頰粉紅，“蕓小姐喜歡最好了。”

一家人說這些有的沒的，不知不覺就到了子時。

德康坊外似乎還能聽見遙遠的煙火聲，和小孩子吵嚷歡呼的聲音。

司攻玉聽著那些遙遠的、咫尺的聲音，眼神漸漸顯露出些困倦，“世襄，我累了。”

柳林攬著她的肩膀，有些心疼：“好了，也算守過歲了。休息吧。”

司攻玉靠在他身上，似乎能感覺的他日益豐滿的腰腹。他和她一樣，已經不復當年了。可是……

“怎么還是有那么多小姑娘喜歡你……”

柳林沒聽清，“什么？”

司攻玉已經睡過去了，長長的睫毛悄悄蓋在眼瞼上，卷起的弧度

柳林為難地看了眼莫櫻，動了動嘴唇。

“老爺帶夫人去休息吧，阿櫻再和小姐們待會兒。”

莫櫻雖然有點失落，但是還是表示自己更愿意呆在這里。

柳林就抱起司攻玉就離開了。

柳新看著柳林在兩人間取舍，還有莫櫻和司攻玉兩個人的失落，甚至是南柯在席間有意地躲閃，思緒不由得飄遠。

在阿娘和阿爹的感情中，莫櫻和南柯都是外來者。但是他們之所以能進來，或多或少都是因為阿爹的情緒。

然而，阿爹只有一個，在一個人身邊，就注定另一個人要獨自一人。

到最后，不過是三人為難。

“新姐姐，我們出去看看煙火吧……”

柳蕓聽見外面喧嚷的聲音，似乎也有些按耐不住，牽住她的手，搖晃著，喚她回神。

“人家第一次來安都，還沒見過年節要放這么多煙火的呢。”

幾個小孩子穿戴整齊，相攜著手、挽著臂，齊齊出了柳府大門。

“莫要去的遠了，就在坊間看吧，中街人多，危險。”

柳萌見眾人要繼續往外面去，出言阻止。

這一行人，就有四五個美貌的女孩子，若是出點什么事可不好。他自覺站在前面一些，將一眾女孩子和坊間別家人相隔開。

隔壁崔府的門吱呀一聲，出來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小女孩子裹著艷若紅梅的披風，在雪地里就轉著圈圈，仿佛出籠的百靈鳥，小聲清脆著。

當她轉到這邊時，動作一滯，驚喜地呼道：“萌哥哥……青青！”

崔九娘一手揪著披風邊緣，一手提著裙擺，向著柳新就奔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