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不知，”主子的身份前輩應該已經猜到了，現如今這個局面，對前輩坦白或許是最好的選擇，“三年前主子命我想方設法待在皇上身邊，我來這里只有一件事，若是皇上遇到生命危險，保護皇上，并傳信給主子，其它一切聽從皇上安排，主子無須得知。”

“丫頭知道我在這嗎？”

“不知”

“這一年來南宮羽大大小小出去了十幾次，你能躲我到現在，不容易啊！”索醫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好好休養，一切依舊。”

“多謝前輩。”

突然而起的寒風讓遠途歸來的鴿子有些不適應，輕扇翅膀飛進屋內才覺得有些溫暖。床上的人聽到響動急忙睜開眼，起身下床。

玉瑤打開紙條看了許久，又是如此……

秦歌敲門進入屋內，打破房內的寂靜，“公主，皇上宣你去正心殿。”

“終是逃不掉，”玉瑤將紙條放入壁爐中燃盡，“更衣吧。”

仍是一地嚴寒雪色，許久未到正心殿，這里的光景讓玉瑤覺得有些陌生。

“映合拜見父皇。”玉瑤跪下行禮，卻被中途制止。

“起來吧。”夏帝扶起玉瑤，在桌前坐下。

一席素宴呈現在眼前，玉瑤沒忘，今日是母后祭日，每年這個時候父皇都比較寡言，今晚卻有些反常。

“朕同你母后相識于梅花節，那天的梅花開的甚美，朕對你母后一見傾心。”

“那時朕只是不得寵的五皇子，你母后是宰相獨女，朝廷斗爭紛紜，她為嫁與我，付出太多。”

“朕登基為帝，為鞏固朝堂不得不擴充后宮，朕對不起她。”

“那年梅花節，你母后在梅花樹下跳她親創梅舞，梅花獨為她伴舞，你母后擁有傾國之姿，那晚朕發現朕雖貴為天子，卻覺得是朕高攀了她。”

“你母后懷你的時候曾說，她很想去南方走一走，朕答應了她，卻沒遵守諾言。”

“是朕不好，是朕沒能保護好她。”

“朕答應過你母后，要好好保護你，要讓你開心，讓你一生都沒有煩惱，朕也沒有做到。”

玉瑤靜靜的聽著，直到一切嘎然而止，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能夠說些什么。

“映合，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放下這一切，你已經到了該成婚的年紀。”

鮮血鑄成的回憶很難讓人忘記，玉瑤坦言，“父皇告訴兒臣，該怎么放下這一切？”

“映合，你怎么就不明白，你已經救了那南宮羽一次，這一切都已經和你沒有關系，”夏帝緩和一下語氣，“等嫁了人，以夫家為重，就沒時間想這些了。”

“父皇想的好簡單，”玉瑤有些生氣，“好一個夫家為重，依父皇所言，這個夫家是誰比較合適？”

“向易春是夏國大將軍，文韜武略，德才兼備，又對你有情，本是最好人選，”夏帝動筷夾些菜到她碟中，“朕知道兩年前的事你心有芥蒂，若真嫁給他，倘若他征戰沙場，對你也有所虧欠。”

“父皇有話直說無妨。”玉瑤倒了一杯水飲下，回避投射來的目光，“關于向將軍，你已經說過了。”

“江安侯世子景諳，才兼文雅，在江安名聲極好，又擅長音律，父皇覺得他是最適合你的。”

“父皇，不僅如此吧，如果兒臣沒記錯，江安距離京都數千里，父皇是想讓兒臣離開京都，”玉瑤起身站起來，走到門前停下，“父皇，映合不嫁不愛之人，更不會嫁給從未相見之人。”

房門被打開，亮起的宮燈在地上留下橘黃的光暈，唯有一襲寒風進入殿內。

夜色映在路上沉積的白雪，反倒有了白天的凝光。月光皎潔，又是一輪圓月，都說破鏡難以重圓，月亮繪色陰晴圓缺如此的收放自如，人卻難以成全。

許久沒有欣賞月色，玉瑤駐足遙望夜空，“羽哥哥，我們之間隔著家國仇恨，此生終歸是有緣無分，情已起，或輕或重，心太小，僅限一人停留，十七也好，七十也罷，一念存，不過須臾。”

出皇城十里，有一長亭，夕陽西下，佇立在長亭里的人影子被拉的很長，亭子被百年樹木環繞，枝繁葉茂擋住需要掩蓋的視線。

騎馬的人在亭子處停下，淡綠色青衣被風微吹起衣角，與修長的手指相碰，骨節分明的手掌有些疤痕。

夕陽透過枝葉射向他的俊美側顏，清晰可見的輪廓更顯他的冷峻魅力，他看到長亭中的人眼神卻沒有絲毫的波動，像是料到此人的出現。

“蘇相，”他選擇先開口，不想在此耽擱太久。

蘇丞相聽到話后直接跪下，扣手跪拜行君臣之禮，“微臣懇求皇上回宮，取消此次行動。”

南宮羽用力扶起蘇相，在他未來得及反應時迫使他坐下。“蘇相，此事不容有異。”

“皇上，生死崖不比其它，至今都沒有人活著從那里走出來，懇請皇上三思。”

“從朕第一次開始行動，今日你是第二次攔朕。”南宮羽按住起身的蘇相，坐在他旁邊。

“皇上，臣只是覺得這一切該結束了，從邊疆回來這兩年，你已大大小小歷練了數次，微臣明白皇上的心情，所以以前不干涉，盡己所能替皇上分擔朝政，但是，皇上，南涼不能沒有君王。”蘇相說的斬釘截鐵，眼神中透著堅毅。

“蘇相，你是兩朝重臣，朝廷有你朕放心，嶺南發生洪澇，朕會沿途停頓解決此事，并且會活著回來，一如既往。”南宮羽說完起身離開。

蘇相看著他上馬，動作干凈利落，并且迅速摘下一片樹葉射進樹林里，輕微響動后樹林恢復平靜，那片樹葉也在此時掉落在地上。

迷霧散去，琴聲入耳，飄落的梅花，對視的眼神，熙攘的街道，橋下的流水，隱藏在迷霧下的一切，玉瑤終于得以看清，也懂得了他的心。

弦冰琴的冰涼傳到指尖，刺痛她心底的那根弦，一滴眼淚映著玉瑤恍惚的神情落在弦上，發出的輕微弦律，牽動著她的心弦。

鴿子在此時打破原有的平靜，她取出字條，看信的手略顯顫抖。

“安！迦南三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君率影殺去往生死崖，危！”

玉瑤握緊紙團跑到書齋房內，翻找許久終于找到地圖，“這一次，一定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