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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小學(6)

于是許瀚出而補戴之闕,謂戴氏言同訓即轉注固當;然就文字而論,必也二義相同,又復同部,方得謂之轉注,此說較戴氏為精,然意猶未足。何以故?因五百四十部非必不可增損故,如烏、舄、焉三字,立烏部以統之,若歸入鳥部,說從鳥省,亦何不可?況《說文》有“瓠部”,瓠部有“瓢”字,瓢從瓠省,實則瓠從瓜,瓢亦從瓜,均可歸入“瓜部”,不必更立一部也。且古籀篆字形不同,有篆可入此部,而古籀可入彼部者,是究應入何部乎?鴟,小篆從隹;雕,籀文從鳥,應入鳥部乎?隹部乎?未易決也。轉注通古籀篆而為言,非專指小篆。六書之名,先于《說文》,貫通古籀篆三,如同部云云,但依《說文》而言,則與古籀違戾。故許氏之說,雖精于戴,亦未可從也。

劉臺拱不以小學名,而文集中《論六書》一文,識見甚卓。謂所謂轉注者,不但義同,音亦相近。此語較戴氏為有范圍。轉注云者,當兼聲講,不僅以形義言。所謂“同意相受”者,義相近也。所謂“建類一首”者,同一語原之謂也。同一語原,出生二字,考與老,二字同訓,聲復疊韻。

古來語言不齊,因地轉變,此方稱老,彼處曰考;此方造老,彼處造考,故有考老二文。造字之初,本各地同時并舉,太史采集異文,各地兼收,欲通四方之語,故立轉注一項。是可知轉注之義,實與方言有關。《說文》同部之字,固有轉注;異部之字,亦有轉注,不得以同部為限也。

《說文》于義同、音同、部首同者,必聯綿屬綴,此許君之微意也。余著《國故論衡》,曾舉四十余字作證。今略言之,艸(草)部:“,葍也;葍,也;蓨,苗也;苗,蓨也。”交互為訓,綿聯相屬,即示轉注之意。所以分二字者,許君之書,非由己創,亦參考古書而成。、葍,蓨、苗,《爾雅》已分,故《說文》依之也。又如袒、裼、祼、裎。袒,許書作“但”;裼,古音如“鬄”。但、裼古雙聲,皆在透母。裸,但也;裎,但也。裎今舌上音,古人作舌頭音,讀如“聽”,亦在透母。裸,在今來母,于古亦雙聲。此皆各地讀音不同,故生異文。

由今論之,古人之文,較今為簡。亦有繁于今者。《孟子》:“雖袒裼裸裎于我側,爾焉能浼我哉?”實則但言“袒于我側”可矣。又古人自稱,曰我、曰吾、曰卬、曰言。我、吾、卬、言,初造字時,實不相關,語言轉變,遂皆成我義。“低卬”之卬,“言語”之言,豈為自稱而造?因各地讀音轉變而假用耳。又,古人對人稱爾、稱女、稱戎、稱若、稱而,《說文》“爾”作“尒”,即造“尒”為對人之稱,其余皆因讀音轉變而孳生之字。“女”即借用男女之女,“戎”即借用戎狄之戎,“若”即借用擇菜之若,“而”即借用須髯之而。

古無彈舌音,女、戎、若、而,皆入泥母。以今音準之,“你”音未變,“戎”讀為奴、為儂,“而”讀為奈,皆入泥母。今蘇滬江浙一帶,或稱“奈”,或稱“你”,或稱“奴”,或稱“儂”,則古今音無甚異也。又汪、潢、湖、污四字,音轉義同。小池為污,《左傳》:“周氏之汪。”汪訓池,亦稱為潢,今匣母,轉而為污潢。《漢書》:“盜弄陛下之兵于潢池中耳。”《左轉》亦稱“潢污行潦”。“汪”今影母,音變為“湖”。污、湖陰聲,無鼻音;汪、潢陽聲,有鼻音。陰陽對轉,乃言語轉變之樞紐。言與我,吾與卬,亦陰陽對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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