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坐起身，黑眸驚疑不定，低下頭，自己竟然穿著現世的睡衣。

中年婦女一臉慈愛地撫摸她的臉頰，“曉曉，怎么了？又做噩夢了嗎？”

“不要怕，”面前的人溫柔地摟住她的身子，“媽媽在這里……”

她的頭枕在對方的肩上，呼吸間都是小時候獨自曬被子時從上面聞到的太陽烘烤過的味道。

溫暖而又令人放松。

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她任由女人抱住自己，黑眸定定地看著床柜邊的相冊，那是好幾個七八歲大的小孩子的合照。

其中一個小女孩站在一邊，不動聲色地拉開與周圍人之間的距離，洋娃娃般精致的臉上帶著燦爛得過分的笑容，仿佛連太陽的光輝都被吸進了她的笑容里，漂亮的大眼睛里卻是一片灰暗，像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深淵，充斥著死寂。

她好像在看著鏡頭，又好像沒有。

“你在這里，我又是在哪里？”她呢喃，黑眸有如死水一般，泛不起波瀾。

“曉曉，你怎么了？”中年婦女關切地問她，隨即皺眉，“是不是學校里有人說你是孤兒欺負你？還是院里的誰又搶你的東西？跟媽媽說，媽媽去教訓他們！”

她垂眸，眼底的神色讓人看不真切。“您知道的，我從來就不在乎那種事情。”

誰又會和一群蠢貨計較得失，那也太小瞧她了。

院長還想說什么，她笑了，“媽媽，我餓了。”

院長把她帶到廚房，雖然還沒到飯點，但也單獨給她下了碗面，上面臥了個煎得金黃酥脆的荷包蛋。

蔥花撒在面上，氤氳著蒸騰而上的熱氣，令人食指大動。

她低頭，卻許久沒有動筷。

“在想什么？”院長的聲音一如既往溫和，倒了一杯牛奶遞給她。

“我在想，這一筷子下去可能夢就醒了吧。”她接過牛奶，笑得溫柔，然而嘴角的弧度卻一點點消失不見，泛著冷意。

“什么時候人類都可以自主地操控夢境里發生的事了？”

“曉曉？”院長好像聽不懂她在說什么，疑惑地開口。

她舉起手中裝著牛奶的玻璃杯，細細地打量著，玻璃杯上倒映著她的臉。“好久沒有做過這樣美好的夢了，雖然很想就這樣留在夢里，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眼眸泛冷，手一松。

“啪嗒——！”

玻璃杯掉落在地，乳白色的牛奶濺濕了她的褲腳。

她面無表情抬起頭——

“所以，消失吧。”

眼前的畫面開始扭曲，逐漸形成黑色的漩渦，連帶院長和周遭的一切一起吞噬掉。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茫茫的空間。

“不打算滾出來嗎？”她冷然。

“不得不說，宿主你真的很了不起呢。”

不同于以往，久違的獨特嗓音再次響起卻是在她的耳邊。

“不但能夠察覺出剛才的一切都是幻境，而且還能據此追本溯源，找出我的存在，實在值得稱贊。”

“我”？

她蹙眉，如果沒記錯的話，它之前一直都是以“系統”自稱。

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