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夢話
- 無君不歡
- 樂歡顏
- 4200字
- 2018-09-14 15:13:12
孟南柯一怔,顧不上臉頰的紅印,沒想到桃林還有第三人,而且還就是君燃!
“呵!沒想到我大北國最尊貴的皇子殿下也會做竊聽這種不入流的事兒!”
孟南柯的嘴巴同樣也是不饒人的,回過神來就道。
“那么,敢問皇子殿下把我和君顏的談話偷聽完了嗎!如果你聽完了,還要說我是她安插在你身邊的眼線,那你可真真是愚不可及!”
愚不可及?
他君燃活了十八年,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說這四個字。
倒不是因為他的身份非凡,而是由于他慧根過人,尤其是謀劃策論,連官至丞相的王定遠都自認不及他半分。
孟南柯這番擲地有聲的言辭,君燃是無法問心無愧的回答的,因為他自己也不確定是否聽完了孟南柯和君顏的全部對話。
他是在聽到孟南柯答應要幫君顏匯報自己的情況后,一氣之下,拂袖而去的。
眼下真真后悔,早知當時就該抑制一下心頭的怒火,再等一等。
其實他君燃從來就不是莽撞之人,只是不知為何,碰到這個孟南柯就讓他總會做些不符合自己風格的事。
比如今日清晨,居然把自己武功最高強的貼身侍衛(wèi)林記懷留下,讓他護送孟南柯入宮。
君燃也不會說昧心的話,甩下句“最好不要讓我抓住你去跟君顏通風報信,不然要你好看”后,就揮袖走出書房,前往飯?zhí)谩?
這么一鬧,孟南柯就沒什么胃口了,再加上更不想和君燃同桌共食,索性不吃了,直接帶著珠兒和趙嬤嬤回房。
剛回房,熱敷了被君燃打得紅腫的臉頰沒一會兒,就見珠兒端著好幾盤糕點進來,“小姐多少還是吃一點兒,可不要餓壞了身子。”
孟南柯才不傻,知道要是她在這皇子府餓壞了身子,竊喜的人一定比心疼她的人多。
她就算要跟自己過不去,也不會讓那些等著看戲的人如意,就算再沒胃口,也塞了兩塊糕點下肚。
簡易的午膳用完,她就有些乏了,沒辦法,昨夜本就未睡好,今早又因要入宮起了個大早,眼下,可不困意上頭嗎。
這個午覺睡得極香,連夢都沒有做,一覺醒來已近黃昏。
“啊,好香啊……”
剛醒來的孟南柯就聞到一陣美食的香味兒,午膳本就是靠糕點湊合的她現(xiàn)在已是饑腸轆轆,可是禁不起這樣的誘惑。
猜著是珠兒為她準備的膳食,翻起身子,著一身紗衣就往玄關(guān)外跑,果真在那張紅木圓桌上看到了一桌子好菜。
不管三七二十一,順勢坐下,一手拿著筷子夾菜,一手拿起一只雞腿開啃,全然沒有注意到屋內(nèi)還坐著另外一個人。
“咳咳。”
坐在屋中最北的君燃見她吃得狼吞虎咽,咳嗽了兩聲,提醒一下自己的存在。
孟南柯這才聞聲看去,只見君燃正在品茶,嚇得連手上的雞腿都掉到桌上了,“你,你怎么在這兒?”
君燃有些無語,“這是我的府邸,你是我的側(cè)妃,我還不能來了嗎?”
“那這些吃食……”
“自然是我叫人備下的。”
君燃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眼眸看向孟南柯,孟南柯覺得他的目光有些奇怪,不禁低頭一看,自己只穿了一件內(nèi)襯紗衣!
急忙甩下筷子,跑回床上穿衣服。
穿戴整齊出來,只見君燃已經(jīng)坐到桌前,悠哉悠哉吃了起來。
孟南柯不知他這是唱得哪出,誠惶誠恐的坐到他對面,卻是沒有再吃,只直直的盯著他。
君燃自是晃到了她疑惑的目光,卻也面不改色,厲聲道一聲:“快吃!”
說著,還給她碗里夾了一個雞腿。
孟南柯還是沒有吃,總覺得君燃這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時,一個丫鬟端著白瓷小碗進屋,放在孟南柯面前:“娘娘,這是殿下吩咐給您做的燕窩,好補補身子。”
孟南柯更是不解了,這君燃什么時候?qū)λ@么好了?中午不是還在掐架嗎?
低頭看燕窩的時候,余光瞟到了丫鬟的模樣,怎么有幾分熟悉,再定睛一看,這不是皇后身邊的伶俐宮女嗎!
“娘娘,娘娘,您快吃吧!燕窩冷了可就不好吃了。”丫鬟笑著提醒。
“哦哦,好的,好的……”
孟南柯這才拿起湯勺吃燕窩,見到這個丫鬟,她心頭對君燃如此反常的疑惑也解了七分。
整頓晚膳下來,那個丫鬟都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
說是便于服侍主子,但君燃和孟南柯都知道,她不過是皇后派來監(jiān)視二人的。
飯罷,君燃道一句“我去書房批公文”后就離開了,那個丫鬟也收拾著桌上的碗筷退下,見她走了,珠兒才進屋。
“珠兒,那個丫鬟是怎么回事兒?”孟南柯一見到珠兒就問。
珠兒答道:“小姐有所不知,在您午睡的時候,皇上皇后派遣了好一批宮女入皇子府,說都是些能干之人,可以把殿下和您服侍得更好!”
“服侍?呵!監(jiān)視還差不多吧!”
孟南柯重重嘆了一口氣,這皇家媳婦還真是不好當,連起碼的生活瑣碎都要被人通報,一點隱私也沒了!
入夜,孟南柯正借著燭光看著書卷,臥房門被突然推開,沉重的腳步聲隨即響起,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對于來人是誰,她并沒有什么好奇,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她知道那是君燃。
眼下皇上皇后的眼線遍布皇子府,君燃可不是會來她屋睡,好給皇上皇后留下一個夫妻和睦的好映象嗎!
也唯有如此,才能讓皇上皇后放心,才能讓那些宮女盡快重回皇宮。
君燃落坐于她旁邊的木椅,不曾言語,像是一尊雕像。
孟南柯放下書卷,倒了一杯茶遞給他:“本以為殿下天不怕地不怕,沒想到還是要顧及皇上和皇后。”
君燃接過茶杯,邪魅笑著:“在自己羽翼未豐之前,適度的低頭,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孟南柯笑笑,故意說道:“那殿下就不怕睡在我旁邊,被我聽到了什么不該聽的夢話,我去告訴旁人?”
“我說了要和你同床共枕了嗎?”君燃反問道,茶杯已經(jīng)被他放下,挺用力,茶水久漾未平。
孟南柯等的就是這句話,她可不想和君燃同床,笑著起身,說道:“那殿下請便,南柯先去睡了。”
說罷,就徑直向床鋪走去,褪去外衫,不管不顧的倒頭就睡。
君燃望了她一眼,眉頭不由一皺,他的側(cè)妃是屬豬的嗎?這么能睡,下午不是才睡了好幾個時辰?
孟南柯的確睡不著,躺在床上不過是為了裝睡逃避君燃,不然兩個人那樣干坐在屋里很尷尬,她可受不了。
本以為只要躺著,就算再不想睡覺也會有些困意的,卻奈何越躺越清醒,一雙眼睛滴溜溜打轉(zhuǎn),望著墻壁。
屋內(nèi)很靜,只聽見沙沙的翻書聲,君燃應該是在看書。
不一會兒,腳步聲取代了翻書聲。
聽得出來,他的步子很輕,和先前推門進屋時候的沉重截然不同,更聽得出來,腳步聲正在向床鋪靠近。
孟南柯心頭一驚,他不會是要來和自己一起睡吧!
驚嚇不已,卻也不敢動彈,畢竟是在裝睡呢!
突然,感覺自己伸在被子外部的手臂被人溫柔抬起,再輕輕往被子里面送。
是君燃,他在幫她蓋被子!
待得被子蓋好,細微腳步聲又響了起來,這次,是越來越遠。
良久,待得屋內(nèi)真的靜的只剩呼吸聲的時候,孟南柯才翻了翻身子,借著月光看著屋內(nèi),只見君燃正在她床旁打著地鋪,聽那均勻的呼吸聲,應該是睡著了。
今夜正值十五,月色很好,灑下一地白霜,睡在地上的君燃也被沾染。
本就是副好皮囊,在月光的普灑下襯得更加白皙了,真真堪為絕色。
孟南柯單手撐頭,半蹭身子,帶著一抹好看的笑容呆呆的望著地上的君燃。
他平日嚴肅慣了,如今卻是被月光照的柔和了幾分,有種出塵謫仙的感覺。
看著看著,孟南柯猛然想到了顧信之。
那年,他帶她去野花盛放的原野春游,你奔我追,在陽光下嬉戲。
玩得累了,顧信之也是這樣平躺在原野上,任由陽光灑射,整個人都像被渡了一層光暈,很是耀眼,很是好看……和眼下的君燃一樣。
每每想到顧信之,孟南柯都會泛起惆悵,即使君燃再是盛世美顏,她也再無意欣賞,畢竟,他不是他……
孟南柯重新平躺身子,側(cè)了個面,繼續(xù)朝向墻壁,禁閉雙眸,逼迫自己入睡。
她怕自己一個忍不住有翻身去瞧君燃,她怕自己瞧著瞧著又想到了顧信之。
這一夜,她睡得不怎么好,亂七八糟做了不少夢,不過多是在將軍府,多是和外祖母。
倒也慶幸,還好沒有夢到顧信之。
許是昨日下午睡得太久,今早醒得格外的早,瞅一瞅窗外,不過蒙蒙亮而已,再看一看床下,君燃還在熟睡。
和昨晚看到的平靜之色不同,現(xiàn)下的他眉心緊鎖,表情也有些猙獰,腦袋在左右搖晃,嘴里還說著夢話。
孟南柯躺在床上聽不清,索性起身下床,俯身趴在他旁邊,左朵湊到他腦袋處,只聽見不時的低喚:“小冉……小冉……”
小冉?小冉是誰啊?
難道是他心上的姑娘?
孟南柯不由的又催動了自己強烈的好奇心,早在張公公宣讀圣旨那一天,她就知道君燃心上有人,雖是已故,但卻是他今生唯一的妻,無論是外在的名分還是心中的位置。
她是好奇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子可以獲得君燃這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男子的滿腔愛意!
曾去坊間聽戲文的時候聽到有些人說夢話的時候,旁人是可以和他進行一問一答的對話的,孟南柯也不知道真假,但是可以用來一試。
她小聲在君燃耳邊問:“殿下,殿下,小冉是誰啊?”
事實證明坊間戲文是在胡扯,君燃仍是一個勁叫著:“小冉……小冉……”
偏偏孟南柯不是輕易放棄的主,心想是不是自己喊的不對,是不是小冉不會喚他殿下,而是更親昵的稱呼,比如:阿燃……
“阿……”
孟南柯剛把第一個字喊出來的瞬間,就見君燃面色變樣,之前的猙獰全然散去,一雙厲眼猛然睜開,直勾勾的看著她。
她被嚇了一大跳,條件反射性的把身板打直,向后一倒,雙手撐在地上。
“你剛剛在干什么?”君燃冷冷地問。
“我……”
孟南柯一時語塞,君燃卻是蹭起身子,向她傾了過去,眼看著鼻尖兒就要相碰了,孟南柯急忙偏開了頭,支撐身子的手也不由的彎了下去。
君燃戲謔一笑:“怎么,剛剛我睡覺的時候就敢偷看我,眼下給你看,你卻沒膽子看了。”
孟南柯有些羞,小臉已經(jīng)上了一些顏色,卻是受不了激將法,擺正腦袋君燃:“誰說我沒膽子看了!這世上就沒有我孟南柯不敢的事!”
君燃嘴角笑意加深,“哦?是嗎?那我可要試試側(cè)妃的膽量了……”
說著他的身子就再往前傾了好幾分,鼻尖兒已經(jīng)相碰,眼看著嘴唇就要對上了。
孟南柯心里就像揣了一只小鹿一樣,直是亂撞,正當她想要使勁兒全力推開君燃的時候,屋門被突然推開。
“小姐,珠兒侍奉您洗漱。”
珠兒端著一盆洗臉水闖入,正好撞上君燃壓在孟南柯身上,嚇來急忙背過身去,“奴婢,奴婢什么都沒有看見,什么都沒有看見……”
倉促說完,急忙退下。
君燃也是被她的無端闖入分了心神,孟南柯趁這個空蕩,一把將他推開,翻身爬起。
“剛剛你!”孟南柯指著他,想要大罵,卻羞于開口。
君燃也站了起來,邪邪笑著:“剛剛我怎么了?”
孟南柯看著他那副神情氣就不打一處來,罵道:“姓君的,我告訴你,你最好不要對我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孟南柯雖然嫁給了你,但決不會委屈自己從了一個不愛的人,你不是也有心上人嗎!可不要對不起人家,不然恐怕人家真的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君燃被她說得有些怔,又變成了一臉嚴肅,輕哼一聲,賭氣般的說:“多謝側(cè)妃提醒,那我也告訴你,剛剛不過就是想試試你的膽量,沒想到你卻當了真,至于我的心上人,我是斷然不會對不起她的!”
說罷,扯起衣衫就要走,走到屋門之時,冷聲撂了一句:“我皇子府是講規(guī)矩的,還望側(cè)妃好好教導丫鬟,進屋之前先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