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這輩子只能嫁我
- 嬌師為后
- 宋梨
- 3182字
- 2018-09-07 10:46:12
“這一刀,是我欠父皇的,他在位三十多年,勤政愛民,不管是朝堂還是后宮治理的井井有條,為了我的病白了頭發(fā),灰了胡須,可是我卻不能在他最危難的時候陪在他身旁,在他病危時我在敵營跟敵人卿卿我我,我死了之后到了底下看見他,他怎么會認(rèn)我這個女兒。”
鐘離譽一聲怒吼,“蘅蘅,住手!檀……”
她的手指在他脖子位置輕點,“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只能由我們來解決,別把她扯進(jìn)來。”
鐘離譽無助的盯著她,口不能言,臉已經(jīng)被憋得通紅。
魏子蘅把匕首拔出來,頓時血液噴涌,染紅了衣襟。
緊接著她又在自己的右肩插了一刀。
“這一刀是我欠皇兄的,皇兄與我年齡相差不大,妹妹們沒有出生之前,安陽皇族就我們兩個晚輩,我們不同母,他寵我護(hù)我,宛如親哥哥一樣,我想要什么他從不會拒絕,我離宮時是他一路相送。”
魏子蘅咳了兩聲,牽動了傷口,又是一陣刺痛,“可是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皇兄皇嫂一家人死在我眼前,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能為他們收尸!皇兄死前為了不讓我愧疚,一直笑著……一直笑著!我現(xiàn)在閉上眼睛還能想起他渾身是傷,全身是血的場景,他說:子蘅,安陽就交給你了。皇兄他……他一定很恨,恨他護(hù)了一個白眼狼這么多年,恨他所托非人。”
魏子蘅的淚已經(jīng)流完了,只一雙通紅的眼睛,布滿血色,看上去有些可怕,貝齒咬著泛白的唇,咬出了血跡。
她這一生最敬重的除了她師父,便是皇兄。
鐘離譽眼角含淚,脖子上青筋暴起,體內(nèi)血氣流走極快,一道道的沖擊穴位。
第三刀,她刺在了大腿上。
“這一刀是我欠二妹的,我從小不喜歡她,因為總覺得她的母妃得了父皇所有恩寵,才讓父皇把我送出皇宮去治病,回宮之后只因為她的一句話,便搶了我中意的人,讓我不得不跟安陽國聯(lián)姻。可是她這個公主卻做得比我盡責(zé),安陽城破那天,她在皇宮前自刎,殉國殉夫,我卻沒有她那般氣魄。”
魏子蘅的聲音已經(jīng)啞了,氣息似有若無,身上也是一片紅。
但是她沒有停下來。
“最后一刀,是我欠三妹的,我們兄妹幾人唯她最單純,天真爛漫招人喜愛,我欠她最多,她那么信任我、敬重我,而我……明知她被人送去當(dāng)罪奴卻救不了她,最后她客死異鄉(xiāng),連尸身也腐爛在敵國的土地上,不能讓她落葉歸根,不能幫她報仇雪恨。”
連日的折騰,滴水不進(jìn),加上這一身的傷病,她已經(jīng)連把匕首拔下來的力氣也沒了。
魏子蘅半靠在床邊,皮膚上白的沒有一點血色,唇上像是被覆上了一層珍珠粉,干涸無力。
“轉(zhuǎn)眼已經(jīng)快五年了,這五年我從未回去看過他們,不知道他們躺在冰冷的底下會不會怨我,說我不忠不孝。”
鐘離譽沖破穴道,抱著她不敢用力,這副支離破碎的身體好像只要稍微用力就會化為粉末。
即使避開了要害,留了這么多血,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鐘離譽的話哽在喉頭,止住了她的血。
鼻音很重,“別說話,蘅蘅,什么都別說了,只要你好好活著我什么都應(yīng)你。”
她用盡最后一口氣,“如果我死了,千萬別把我的骨灰送回安陽,我沒臉見他們。”
“我不會讓你死在我前頭。”
“我殺不了你,殺不了白晉國的人,只能以此贖罪。”
“我寧愿你這些刀刺在我身上。”鐘離譽抱著她無力的身軀,捧著她的臉,拇指拂過她漸漸閉上的眼。
“我該拿你怎么辦。”
檀溪聽見里面聲響時已經(jīng)遲了,看見滿地的鮮血,被刺痛。
鐘離譽死死地抱著她不松手,傷口的血不斷冒出來。
“皇上……放手!她已經(jīng)暈了。”
鐘離譽目光發(fā)直,“不能放……放手了,她就不見了。”
檀溪不知道他們發(fā)生了什么,終歸不是什么好事。
有些心酸,“不會的,她不會走,她舍不得你。”
“真的?”
她用力點頭,“真的。”
檀溪還是掰不開他的手,她一動手,鐘離譽死死的瞪著她,不許她碰懷中的人兒。
檀溪又怕再次傷著魏子蘅,叫了瑩兒進(jìn)來。
瑩兒在鐘離譽手臂處點了好幾下,他的手這才松了。
這一點穴,他的手臂反倒僵硬了,把魏子蘅抱的更緊。
“別碰她!”
瑩兒遲疑,檀溪咬牙。
在檀溪的示意下,瑩兒直接打暈了鐘離譽,把他靠在床邊。
檀溪這才接過魏子蘅,摸著她孱弱的脈搏,手輕微顫抖,“瑩兒,讓人去叫御醫(yī)。”
四月的天都,漫天飛花,人聲鼎沸。
迎親的儀仗隊穿過了白玄門,順著中街的大道一直走向十一皇子府。
魏子蘅坐在花轎里,鳳冠霞帔錦衣炫目。
沒有新娘子的興奮與焦灼,異常的安心,雙眸微閉。
眼前一道亮光,一雙喜鞋落入眼中,她被人背起,聽見身下熟悉的聲音。
“師父,我說過,這輩子你只能嫁給我。”
跨過大門,她雙腳落地,手里被塞入一條紅綢。
暈暈乎乎在身邊人的攙扶下行完所有的禮,終于可以坐下,周圍安靜了沒一會兒,門被打開了。
頭上的蓋頭被挑起,一張俊逸的臉出現(xiàn)在眼前。
她嘴角揚起笑,漸漸的,笑容凝注了,入眼一身大紅喜服,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她努力想看清眼前人的長相,可是他的臉一片模糊。
“阿譽?安兒?”
眼前人好像是鐘離譽,又像是安兒……
“安兒!”
魏子蘅忽然驚醒,熟悉的場景與擺設(shè),透著絲絲冷氣。
模模糊糊聽見一個女聲。
“醒了醒了……”
“把藥拿來。”
唇上一軟,熟悉的檀香伴著一股苦味鉆入口中。
那個女聲道,“看她的樣子又夢見往事了,你真的不打算告訴她‘安兒’的事?”
男聲有些低沉,“告訴她,她能信嗎?萬一又刺激了她,情況只會比現(xiàn)在更糟。”
“再糟也糟不到哪里去。”
那個男聲沒有說話。
女聲又道,“皇上,你還是去休息吧,你的臉色很不好,有我和云錦。”
“不,我要守著她。”
她又暈了過去。
醒來,身上滿是傷痕,渾身都痛。
檀溪發(fā)現(xiàn)她醒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她吃藥,魏子蘅搖搖頭,“把湯給我。”
檀溪愣了一會兒,“好好。”
她拿來湯,不等她勸,魏子蘅幾口就喝下了。
“你慢點,剛剛恢復(fù)身體需要緩和。”
“有些餓了,給我準(zhǔn)備些吃的。”
檀溪雖然欣慰,也有些不解,“你這么配合,總讓我覺得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要活下去。”
“你能這么想就好。”
“我也不會放棄報仇和離宮,如果你們覺得能阻止我就盡管來吧。”
檀溪早就料到,也沒有說勸慰的話。
“皇上上次受傷了。”
魏子蘅吃著東西,眼皮也不抬。
檀溪繼續(xù)說道,“白晉國來訪的時候,白晉國太子硬要與皇上比試,在臺上時他被你刺傷的地方忽然裂開了。”
“是想博得我的同情嗎?”
“我只是覺得應(yīng)該讓你知曉,加上那天……急火攻心,要不是瑩兒打暈他,指不定會出什么事,那天你跟皇上都說了什么?”
魏子蘅避而不談,“外面怎么那么吵。”
“今天是請安的日子,幾位娘娘都在外面等著。”
檀溪按住她,“你去哪里,皇上已經(jīng)吩咐下去了,不用管她們。”
“她們好像沒那么容易妥協(xié)。”
“不過就是柳貴人,你也知道她那人的性格,敷衍過去就行了。”
“如果我非要去!”
鐘離譽下朝過來,“不用去了,我已經(jīng)打發(fā)了她們。”
一看見他,魏子蘅坐下了。
檀溪識趣的退了出去。
柔弱無力的魏子蘅讓他心疼,他卻不能伸手碰她,怕一不小心又刺激到她,沒有人知道這幾天他是怎么過來的。
他害怕自己一閉眼,她就消失不見。
如今她安好,他也只能努力控制面上表情,怕被她厭惡。
“我們聊聊。”
“我跟你沒什么好聊的。”
“話還沒說,你怎么知道不能聊,如果我說是關(guān)于安兒的事呢?能聊嗎?”
魏子蘅果然異常激動,“你說什么!”
鐘離譽坐立不安,想上前,最后按捺住了,蘅蘅……
“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安兒還沒死。”
“那不過是你的謊言。”
“我沒騙你,我以我的性命起誓,他還活著。”
魏子蘅激動得臉上泛著潮紅,“他在哪里!告訴我他在哪里。”
“你想見他可以,我們做個交易。”
魏子蘅冷靜下來,“什么交易。”
“只要按照我說的做,我就讓你見安兒。”
“你要我做什么!”
“按時吃飯、吃藥,履行好你作為皇后的職責(zé)。”
“你說什么?”
“你沒聽錯,就這么簡單。”
“我憑什么信你!”
“你沒有選擇,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你要是不答應(yīng)我照樣有法讓你吃藥,不過費一些事,但是此生你就再也別想見到安兒。”
鐘離譽知道‘安兒’對她來說就是殺手锏,現(xiàn)在的她除了報仇,在乎的只有‘安兒’。
他說,“你要是答應(yīng),只要一年,一年之后不管你決定如何,我都讓你見安兒,那怕你還是要報仇、要離開。”
鐘離譽起身,“我不會給你太多時間考慮,你最好想清楚。”
“等等”,她妥協(xié)了,“我答應(yīng)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