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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轉眼到了中秋。中秋節那天練兵營給我們放了半天的假,雖然并不允許我們回家與家人團聚,但也算營造了一派過節氣氛。

我們在聽說美食廣場有活動后,便決定出去湊湊熱鬧,結果到了那天我們才發現原來練兵營里竟然有那么多人,以致整個廣場熱鬧過了頭,完全被人群所堵塞。廣場上各處攤位都擺放著自家獨創的月餅,供人試吃與購買。店家很摳,一個月餅要切成八塊才給人試吃,等別人試吃完后又說吃一小塊月餅不吉利,要吃就吃一整個,才算團圓。這樣說確實有不少成效,讓很多人都不自覺地在試吃后買了幾個月餅回去。

不過對于這種信則有,不信則無的東西,我,沈天和楊成則完全不信,只希望能多吃到些免費月餅,但無奈排隊試吃的人實在太多,大多數時間我們基本都只能是在人群外圍打轉。反倒是后來龐靈先買到了兩個月餅。他本想自己吃一個,象征團圓,但被我們強制平分成了每人半個,楊成笑著說:“大家一起吃才叫團圓。”

到了晚上,看夜空清朗,月明星稀,我們決定出去賞月。

龐靈提議去湖邊,湖邊有個亭叫一色亭,他聽說那是賞月的絕佳地點。可等我們走到湖邊的亭子后,卻發現那里早已被成群的情侶包了場,他們一對對兩兩相擁,擠在那個幾步就能走完的小亭子里,表現得安靜而甜蜜。

當時正巧又有一對情侶趕到,不過那亭子里已經只有背對著月亮的方向還有能容一人的座處。

我聽見那男的對女的說:“沒位置了,我們換個地方吧。”

那女的說:“不行,我就要在這看。”

男的說:“可是這里沒位置了。”

女的坐在了唯一的一點空位上,說:“我就坐這看,人家都說在這個亭里看月亮是最浪漫的了。”

男的說:“那我怎么辦?”

女的說:“你站著看咯。”

男的又說:“可是從這里看不到月亮啊。”

女的指了指湖面,說:“沒事,我們可以看水里的月亮。”

于是那男的也將目光投向了湖里,兩人就這樣手牽著手,很快沉醉其中。

楊成看著人滿為患的亭子,不解地問:“他們有必要非得擠在里面嗎,難道在那亭子里看到的月亮跟別處看到的不一樣?”

龐靈說:“人家那是情調。”

我說:“你打個嗝其他人都能聞到,更別說是兩個人私下講點甜言蜜語了,那還叫有情調?”

龐靈頗有經驗地說:“這你就不知道了,現在人都比較隨性,不會在乎別人聽到自己的情話,有時候說不定心里還指望別人聽到呢。”

楊成聽后說:“你的話也有道理,你說要是一個沒注意說出什么充滿詩意的情話,總歸是希望多點人聽到才好。”

這時沈天打斷了我們,說:“難道你們不覺得我們應該先找個地方坐著嗎?在這兒看著一大幫情侶有什么意思?”

我們點點頭,隨后便開始沿著湖邊走。雖然同樣都是湖邊,但除了那個亭子外,其他地方倒都是鮮有人跡。在繞了小半圈后,我們終于找到了幾塊足夠大的巖石,于是便紛紛一屁股坐在了上面。或許是被周圍靜謐的氛圍所感染,坐下后我們都沒有說話。

這是一個明亮的夜晚,月光皎潔如水,灑在房屋上,灑在樹木上,灑在空無一人的路面上,灑在我們身上。夜晚的清風掠起湖面的波紋,緩慢而有節奏地晃動著湖中的月影。天上的月亮與湖里的兩相呼應,一個遙遠,一個空幻,但同樣明亮,同樣動人心弦。不遠處的蘆葦叢為眼前這番景象配上了一陣陣清新而微苦的氣味,讓人恍惚間感覺自己脫離了身處的地方。

我們四人各自一動不動地擺著造型,仿佛是幾尊雕塑,大家都極力保持著沉默,似乎是在享受這為數不多從自身散發出的的憂郁氣質。

我看著天上的月亮,感覺到這月亮前所未有的圓,也感覺到了來到練兵營以來前所未有的寧靜。在那一刻我突然很想一位姑娘,每次我感到寂寞或是想要感到寂寞的時候,我都會想到她。我與她在學堂相識,又在學堂分離,分離后因為種種原因斷了聯系,而轉眼至今已有將近四年沒有見過了。

她叫朱櫻。

她簡直是一個脾氣火爆的姑娘。倘若你有些不順她的心意,她便要來打你。我曾多次與她扭打在一起,不過大多數時候為了顯示我身為男人有風度,我都選擇了隱忍與避讓,每當見她快要發作時,我都趕緊一走了之。說來對此我也頗感矛盾,我明明是要展示我不與其計較的高大形象,最后卻演變成了屢屢逃竄的膽怯行為,為此她還一度對我表示出蔑視與不屑。

在我的思緒正準備深入下去的時候,楊成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起身望月,負手而立,說:“我覺得我應該也是時候找個對象了。”

我們另外幾人立馬看他,我率先發問:“你不是開玩笑吧?”

楊成轉過身看我,說:“當然不是。”

我又問:“你好好的怎么就想著找對象了,看個月亮不至于反應那么大吧?”

楊成說:“這只是一種感覺,感覺到了就該順其自然。”

龐靈一副興奮的樣子,說:“那快去找,快去找。”

我立馬打斷龐靈,忍不住道:“你們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稱呼練兵營里的人的?他們叫我們半個死人,意思是進了練兵營就是半只腳跨向墳墓的人了,怎么還能想著找對象?”

楊成一臉莫名地笑著說:“你剛才沒見那么多人都找了嗎?有什么不能找的?”

我反問道:“就算找到了也頂多相處三年,到時候上了戰場鐵定得分開,那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楊成有些不滿,說:“既然大家都是半只腳跨向墳墓的人,還有什么責任不責任的?”

我愣了下,隨后意識到自己似乎管得太多,也暗自奇怪為什么自己會不由自主地說出這些話。而龐靈則見縫插針地開始打聽:“那你有目標沒?”

楊成思索了一下,說:“還沒有。”

龐靈說:“沒有也沒事,找找就有了。”

楊成說:“沒錯,大丈夫何患無妻。”

我忍不住笑了笑,然后看向了一直沒說話的沈天,不知為何感覺他今天特別沉默。我走到他身邊,問:“想什么呢?一直不說話。”

沈天猶豫了下,說:“沒想什么。”

我調侃道:“你不會也在想姑娘吧?”

沈天立馬嚴肅地說:“怎么可能?大丈夫志在沙場,怎么能……”

我聽后立馬擺手說:“行了行了,別說了。”然后便趕緊走開。

這時龐靈突然笑瞇瞇地問我:“說來你跟那個陳梓華怎么樣了?”

我反問道:“我跟她能怎么樣?”

楊成也過來湊熱鬧,說:“別裝了,今天月亮為證,快坦白吧。”

我說:“我跟她連話都沒說過一句,有什么好坦白的?”

龐靈問:“你們就沒私下里來往來往?”

我說:“月亮為證,絕對沒有。”

雖然兩人滿臉的不相信,不過沒根沒據也沒法多說什么。隨后我提議專心賞月,不過我們很快就發現這美麗的月色實在不是四個大男人可以共享的。因此我們看了沒多久,便一致決定回去了。

楊成找對象的機會在進行力量訓練的場地上得以無限放大。力量訓練有很多種,最普遍的就是重復地搬運沙袋。練兵營雖說是考慮了男女之分,但給女兵的沙袋并沒有輕多少,這也導致剛開始的時候很多女兵都搬不動。不過教官在力量訓練的第一天說了如果有人愿意的話,也可以幫別人搬,只要自己的沙袋最終被送到指定地點,就算是完成訓練。

楊成認定這是他的天賜良機,決心好好把握。他看著場地上那些因沙袋而發愁的女兵,突然覺得她們個個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以致選擇太多,一下子不知道該選哪個好,不免有些心急火燎。

我對他說:“你沒想好追哪個就慢慢想,別急。”

楊成說:“怎么能不急?要是再慢的話,等到想好的時候那些女兵的沙袋早都讓別的男的給搬走了,哪還用得著我?”

我想象著以后力量訓練時每個女兵都有著專屬的男兵在身旁幫忙搬沙袋,而我們這些多余的男兵只能在一旁遠遠地觀望,確實有些心生悲涼。

之后楊成又左顧右盼地斟酌了許久,終于確定了一個目標,決心上前“幫忙”。不過他剛走出去兩步就又轉身回來,問我:“我過去說什么啊?”我搖頭表示不知,龐靈則一副等著看戲的模樣。楊成失望地瞥了我們一眼,又轉身向他的目標走去。

楊成走后,我突然想到陳梓華會不會也搬不動沙袋。不知為何,不論是上次廚子比賽看到她在人群中不知所措,還是現在想到她正因沉重的沙袋而犯愁,我都忍不住有些幸災樂禍。我還發現這種帶著些許惡意的心態讓我感到既興奮又熟悉,仿佛是我與生俱來的,就像是本能一樣。

我四下看了看,果然看到陳梓華跟蔡小辰兩個人站在沙袋邊,正說著什么。我搬著自己的沙袋從她們身邊走過,途中我特意停下來低頭看了看陳梓華的沙袋,笑著問:“搬不動啊?”

陳梓華滿臉不服氣地看著我,微嘟著嘴,沒有說話。正當我心滿意足地準備走開時,蔡小辰叫住了我,說:“確實搬不動啊。”

我看著蔡小辰,而她也看著我,我突然意識到既然她說搬不動,那為了展現我男人的形象,我就有必要幫她搬一下。于是我又看看陳梓華,問:“你的用不用搬?”

陳梓華立馬說:“不用。”

我笑了笑沒再說話,然后便俯身搬起了蔡小辰的沙袋,蔡小辰則是趁機幫陳梓華一起搬。本來我是想借這個機會一展我強健的體魄,不過一次搬兩袋沙袋多少有些牽強,而她們兩人搬一袋,竟隱有比我走得快的趨勢。我只好趕緊使勁,才勉強與她們并駕齊驅。

將沙袋放到指定地點后,雖然我累得心在撲通直跳,但我還是努力表現出很從容的樣子,連喘息也是盡量小口。陳梓華對蔡小辰說了聲謝謝,就坐在了地上。蔡小辰顯然也累得不輕,彎著腰直喘氣,看來在力量方面她已無法再像應付之前那些訓練一樣自如,畢竟是城主千金,總免不了會表現出她身體嬌貴的一面。

我在呼吸稍微順暢些后,對陳梓華說:“我也幫忙搬了,你怎么不謝我?”

陳梓華說:“你是幫蔡小辰搬的,又沒有幫我搬,我為什么要謝你?”

我反問:“我不幫她搬她能幫你搬嗎?”

陳梓華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說:“反正你沒幫我搬。”她的聲音聽起來依舊沙啞而飄忽,同時也還是能讓人感覺到一股挑釁的意味。

我看看她,又看了看旁邊微笑著的蔡小辰,心想這塊場地上一定不會再有哪個男人付出的勞動力比我更不值的了。

隨后我想起還不知楊成那邊戰果如何,再加上與身邊兩人也確實沒有太多的話聊,于是便沒有久留。走的時候陳梓華幾乎就只是瞥了我一眼以示道別,這讓我很是不滿。反倒是蔡小辰笑著對我說了聲感謝,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在我剛跟她們分開后,龐靈就湊了過來,看他放著綠光的眼神我就知道剛才的事情他都看得一清二楚。還沒等我問他楊成在哪,就聽他用富有深意的語氣笑著對我說道:“不錯啊。”

我問:“什么不錯?”

他拍拍我說:“別裝了,我都看見了。”

我不再理他,繼續尋找楊成。龐靈見我不說話,接著說:“看不出你還挺有目標的,不過要追城主千金可不容易啊,我上次也跟你講了,人家可是有相好的。”

我對龐靈的結論感到奇怪,不過很快便明白他一定是看我幫蔡小辰搬沙袋才這樣想的,于是便只是笑而不語。

龐靈見我仍不說話,又接著說:“還有我覺得你剛剛這事肯定也被喜歡蔡小辰那人看到了。”

我這時才如醍醐灌頂,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我下意識地向四周看了看,沒注意到有誰在看我,不過這反倒讓我更為擔心。那一刻我感覺肚子里有一大堆可以解釋的話,可是卻沒有解釋的對象,著實有種空有力而無處使的無奈,再想到我可能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樹立起一個暗敵,我的內心不禁變得更加懊惱。

我看著幸災樂禍的龐靈,問:“你到底想起來喜歡蔡小辰的人是誰沒?”

龐靈說:“真不記得了。”

我說:“你不是消息很靈通嗎,怎么這事都不知道?”

龐靈說:“消息靈通又不是記性靈通,不過我可以再幫你打聽打聽,怎么樣?”

我擺擺手說:“算了,如果再被那人知道我打聽他的事的話,那就更說不清了。”

龐靈聳聳肩,又說:“隨你吧,我得再去走走,如今這片場地簡直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著各種有趣的新鮮事。”說完就見他興奮地指了指前面,說:“你看,新鮮事又來了。”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到不遠處的楊成正向我們走來,看他的表情,情況似乎不是很理想。果然他剛走過來就發出了一聲長嘆,氣息充足,聲音渾厚,連周圍的人都不禁側目。

我問:“怎么樣啊?”

楊成似乎沒聽到我的話,而是自言自語道:“不應該啊。”

我又問:“什么不應該?”

楊成這才看了看我,說:“我明明是照搬你上次勾搭陳梓華的方式,怎么就失敗了呢?我看你上次挺成功的啊。”

我不滿道:“我哪有勾搭陳梓華?”

楊成沒理我,接著道:“我就是用你先損后夸的那招,過去以后先是略帶挑釁地問她是不是搬不動?還笑她力氣太小。”

我聽了依稀感覺這畫面是有些熟悉,好像我剛剛找陳梓華的時候也是這樣說的。

“然后呢?”龐靈問。

“然后我就又夸她,我說力氣小好啊,力氣小顯得文靜,更像個姑娘家。”

“那么那女的說什么了?”龐靈接著問。

楊成說:“她開始什么也沒說。直到后來我說我來幫她搬沙袋的時候,她才說了一句她自己搬得動。然后我就不知道說什么了,就回來了。”

我看著楊成略顯落寞的表情,安慰道:“沒事,至少她記住你了。”

楊成看了看我,不解地說:“明明上次看你勾搭挺順利的啊。”

我倍感無奈,不愿再解釋。沒想到這時龐靈卻突然挺身幫我說話,他說:“其實他確實沒勾搭陳梓華。”

那一刻我以為一直以來是我看錯了龐靈,不該覺得他只喜歡探詢與議論他人隱私,完全不顧當事人的感受。不過隨后我發現我錯了,因為他緊接著又跟了句:“他勾搭的是蔡小辰。”然后就聽龐靈把我幫蔡小辰搬沙袋的事一口氣講了出來,過程絲毫不帶任何猶豫,連打斷的機會都不給我。

楊成聽后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而我一時也確實不知該如何解釋。我不覺得說出自己剛才只是想順路調侃一下陳梓華是個明智的選擇,因為我確定他們壓根不在意事件中的對象是誰,他們只是想有事可說而已。

我們在搬完各自的沙袋后,閑著無事,便決定去看看沈天的情況。走到半路時楊成突然停了下來,順著他的目光,我看出他是在看一位姑娘。

我問:“看什么呢,對人家有意思?”

楊成說:“對她沒意思我剛剛干嘛去勾搭她?”

我這才意識到原來剛才楊成找的就是眼前這位姑娘,此時她仍舊坐在地上,旁邊是還沒搬的沙袋。這時正巧一男的從她身邊經過,猶豫了下,問道:“這沙袋你是不是搬不動,要幫忙嗎?”

那姑娘站起來,低著頭看著腳尖,紅著臉眨著眼瞼,微微點了點頭。然后就見那男的搬起沙袋,女的跟在旁邊,兩人互相說著什么,緩緩走遠。天邊西沉的太陽適時地為他們披上了溫暖的余暉,在地面投影出兩道長長的影子,仿佛是要將這一刻定格。

楊成呆呆地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許久之后,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似得說道:“可她剛剛明明跟我說她搬得動。”說完他似乎又很快明白了什么,張大了嘴,錯愕地發不出一點聲音。

我本來想笑,不過看見邊上龐靈強忍著笑的表情,我又忍不住有些同情楊成了。于是我努力抑制住笑意,上前拍了拍他,煞有介事地說:“你方才去找她時,她可能還沒搬過那沙袋,自以為搬得動,而等她嘗試過后,才發現自己其實搬不動,這才便宜了后來那個男的。”

楊成合上了嘴巴,思考了一下,問:“你的意思是我剛才應該多等一會兒,等她知道自己搬不動后我就能勾搭上了,是嗎?”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說:“就是這樣。”

楊成聽后很快變得開心起來,說:“不得不承認用你說的角度來看待這事感覺好多了,我已經開始后悔為什么剛才沒有多呆一會兒了。”

我笑笑說:“這就叫緣分,你還是等下次遇到真正有緣的人吧。”

楊成點了點頭,說:“有道理,那不管她了。說來沈天呢?我們去看看他在干什么吧。”說著瀟灑地大步向前走去。

這時龐靈湊到我身邊,低聲驚嘆道:“這事竟然還能這么說?”

不僅是他,當時連我都佩服我自己,不過我還是裝出一副淡然的樣子,擺擺手說:“小意思罷了。”

見到沈天時他剛搬完一袋沙袋。楊成見沈天氣喘吁吁的,問:“看你身板還行,沒想到力量那么弱啊。”

沈天不服氣,說:“這可是我幫第四個人搬的了。”

楊成問:“你搬那么多人的干什么?”

沈天說:“當然是鍛煉了,反正正好有人叫我幫忙搬。”

龐靈聽后走過來飽含深意地問:“讓你搬的是不是都是女的?”

沈天說:“你怎么知道的?”

龐靈笑著剛準備說話,卻被一邊的楊成連忙打斷,楊成說:“哪有男的還讓別人搬的,那樣的男人還來練兵營干什么?”

沈天聽了倍感同意,連連點頭。

之后的力量訓練,除了少有的幾次是蔡小辰自己完成的外,其余基本都是我幫她搬的沙袋。我并不能很清楚地解釋為什么我會去幫她搬,我只記得每次搬沙袋時看到她看向我,然后我便會不由自主地向她走去。

而隨著相處的增長,我們之間可聊的話題也不知不覺多了許多。不過這只限于我和蔡小辰,每次我和她交流時陳梓華總是沉默地呆在一邊,并不參與,只有一次在蔡小辰問我是不是得了新兵比賽第一名的時候,她有些好奇地湊過來看了看我。

當時我已經快忘了這事,經蔡小辰一提才又想起來,點了點頭,問:“你怎么知道的?”

蔡小辰沒說話,反倒是陳梓華在一旁嘀咕道:“本來我也想去參加的。”

我笑著說:“我倒是看到你去參加那個廚子大賽了,不過當時看你好像什么都不會。”

蔡小辰聽后忍不住笑了起來。陳梓華看上去有些尷尬,微皺著眉頭看了看我,便又不再理我了。

有一次我幫蔡小辰搬沙袋的時候忍不住問她:“你好歹也是城主千金,怎么會淪落到沒人幫你搬東西的地步?”

蔡小辰悠悠地說:“因為我跟他們都不熟。”

我又問:“按理不應該會有很多人想跟你搞好關系嗎?可怎么每次見你你都只是跟陳梓華在一起?”

蔡小辰說:“確實有挺多人找我說這說那的,不過我感覺都聊不到一起去,一般我都只是在聽他們說而已,然后漸漸他們也就不找我聊了。”

我說:“他們一定是覺得你身為城主千金喜歡擺架子,所以就不找你了。”

蔡小辰解釋說:“我才沒有擺架子,只是天生話就不多,我有什么辦法?”

我說:“可是人家一定以為你是在擺架子。你想什么別人不知道,他們當然只根據他們看到的來做出判斷了。”

蔡小辰無所謂地說:“隨他們吧,反正我跟他們本來就都不熟。”

我接著說:“可這就導致了連一個幫你搬沙袋的人都沒有,實在跟你的身份太不符了。”

蔡小辰看著遠處,稍帶俏皮地說:“這不是有你了嗎?”

我愣了下,一時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便趕緊隨口問了問關于之前龐靈講的她跟另一個男兵之間的事。

其實我剛問完就后悔不該多管閑事,不過蔡小辰倒顯得很是淡定,她問我:“這事是不是已經傳開了啊?”

我說:“我是聽我室友講的,具體我也不清楚。”

蔡小辰點了點頭,不再說話,然后我們便陷入了沉默。在兩個還不是很熟的人之間的沉默總是多少讓人有些尷尬,于是我又問蔡小辰:“說來喜歡你的那個男的是哪一位啊?你能不能指出來讓我認識下?”

蔡小辰問:“你們不知道?”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我就聽說了是什么事,但不知道那男的是誰。”

蔡小辰有些驚訝,問道:“你們連是誰都不知道也能傳開?”

我說:“這你就不懂了,流言這種東西就是越撲朔迷離流傳得越廣,因為這樣才有余地給傳播的那些人去猜想與討論。”

蔡小辰看了看我,問:“你覺得這是流言?”

我說:“傳來傳去當然是流言。”

蔡小辰又問:“那你在不在意它的真假呢?”

我笑了笑,說:“我更在意流言里的那個男人是誰。”

“為什么?”

“因為我怕他見我老是幫你搬沙袋,心存芥蒂,密謀對我下個毒手什么的。”

蔡小辰說:“不過是幫我搬了幾次沙袋,他不會的。”

我忍不住說:“可是要小心流言啊,要是真傳起來,那誰也不知道會傳成什么樣子,我可不想到最后連戰場都沒上過就莫名其妙地被人害死在練兵營里。”

蔡小辰也笑了,她看了看我,問道:“說來你們來練兵營的是不是每個人都懷抱著一腔去殺敵的熱血啊?”

我猶豫了一下,鄭重地說:“那當然。”接著我也想起了一個自己一直好奇的問題,便趁機問道:“那你呢,你為什么要來練兵營?”

問完后我才意識到不知何時我竟對這個問題有些反感了,我覺得我討厭別人這樣問我,因為每次提到這個,都會使我不由自主地回憶起自己來到練兵營的目的,以及對于未來的幻想,然后想到至今仍是無所進展,不免就會心生厭煩。

不過蔡小辰并沒表現出什么,她只是淡淡地說:“這個以后再告訴你。”

我點了點頭,覺得她似乎也不喜歡這個話題,便不再多言。

“可你還是沒告訴我那個男的是誰。”隨后我突然又反應過來,趕緊問道。

蔡小辰聽后終于指了指遠處一個正在搬沙袋的身影。在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向那人時,他也正好看向我這邊,讓我著實嚇了一跳,趕緊假裝若無其事地看向別處。事后我為自己下意識的行為感到不解,畢竟我明明光明磊落,完全沒必要表現得這般做賊心虛。

在我看清那人后,發現竟是前段時間在新兵比賽中與我一同晉級決賽的人。那次在最后的演講中,他歌頌了自己的志向,我歌頌了領導,結果我獲得了冠軍。而就當時的情況來看,他對于我的勝利應該是充滿尊敬的。

在新兵比賽之后,他也曾與我探討過關于演講的技巧。他對我說演講在必要的時候能夠鼓舞人心,應該是當個好將軍的必修課。我當時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實在不忍心告訴他拍馬屁才是獲勝之道,因此我只好跟他說:“一個偉大的人一定是懂得感恩的,我上次贏只是因為我真心地感謝了那些幫助過我影響過我的人罷了。”我記得就是在那一刻,我在他眼神里看到了一絲崇拜之情。

不過我卻記不清與他的那次交集具體發生在什么時候了,這讓我無法判斷究竟是在我開始幫蔡小辰搬沙袋之前還是之后,要是之前還好說,如果是之后,那我擔心他很可能就是有預謀的了。

在第二天的理論課上,他正好坐在了我的旁邊。他先是跟平時一樣禮貌性地向我打了個招呼,然后便安靜地聽起了課。

由于能感覺到他對我的一絲崇拜與尊敬,我平時也挺喜歡和他相處,畢竟在他面前我多少不自覺地有些優越感,而且如果需要的話,我還可以隨時在他面前扮演一個毋庸置疑的角色。不過在知道他與蔡小辰的糾葛后,我對這一切都不免開始懷疑起來,盡管我明明說不出他今天與往日有什么不同,但還是不自覺地感到他身上有一種似有似無的敵意。

我迫切地想解決這不知何時會爆發的危機,卻又不知從何下手。我甚至忍不住想直接跟他解釋說我其實只是幫蔡小辰搬搬沙袋而已,不過我知道真這樣的話,那可就是此地無銀了。

當時我的感覺就仿佛是自己被冤枉偷了東西,既無所得又背負了罪名,簡直是兩頭空。在我苦思怎么解決這事的時候,他突然轉過頭來對我說:“你有沒有覺得這人的課特別無趣,就光聽他在那不停地講,也不知道是在講些什么。”

我聽后這才下意識地看看了臺上講課的人,然后點頭附和道:“是挺無趣的,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講了些什么。”我說話的時候盡量表現出自己的認同,希望能以此讓他感受到我友好的態度。

他看了我一眼,笑著說道:“這人肯定不怎么會演講。”

我能聽出他語氣里流露出的對于我以及他自己演講的一致認可,于是也會心地笑了笑,繼續表達我對他的友好,說道:“當然不是每個人都那么會演講的,就像不是每個人都能當將軍一樣,對吧?”

“對,對。”他聽了連連點頭,很是開心。

在整個過程中我始終沒看出他有任何要對我下黑手的跡象,不過我仍然不敢放松警惕。當然在警惕的同時,我也時刻不忘表現自己友好的一面。后來每次見到他時,我都是笑臉相迎,交談時也大多附和他的意思,始終是和和氣氣的。

就這樣我保持了很久,一直到后來聽龐靈說收集到了關于他跟另一個女兵的一些曖昧信息時,我才漸漸放下了心。而雖然冒了些風險,但我跟蔡小辰確實成為了朋友。不僅是在力量訓練的時候,平時見面我們也會互相打個招呼。這給了龐靈和楊成說不完的話題。每次看到蔡小辰對我揮手后,他們兩個都會意味深長地發出一些感嘆,即使我始終選擇忽略,他們對此卻依舊是樂此不疲。

我也曾想過為什么練兵營那么多人,偏偏我跟城主千金的關系走近了。不過后來想想也就覺得這其實并沒有那么重要,因為我們也只是平時打個招呼,真正聊上幾句的時候并不算多,我想這正好符合蔡小辰的性格,畢竟她說過她屬于寡言的類型,而我對此又并不在意,這也許就是我們成為朋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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