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成的屁股恢復(fù)期間,我們重新開始討論起利用空閑時間來做些什么,畢竟跑步本來也不是什么長久之策。
我們當(dāng)時接受的訓(xùn)練就只有跑步,馬術(shù)以及理論課。強化理論課早早被我和楊成否決,強化馬術(shù)受限于沒有馬,現(xiàn)在又決定不跑步,一時之間沒了選擇。因此最后我們決定每個人各自安排自己的時間。
自從大家認(rèn)識到現(xiàn)在,基本都是四人共同出入,形影不離。畢竟都是剛認(rèn)識,誰也不想顯得太不合群。而如今楊成屁股的傷終于帶來了一個讓我們有理由分開行動的契機。
龐靈起初覺得這樣拋棄楊成不好,不過楊成不以為然,他甚至連食堂都懶得去,飯菜都是我們幫他帶,他只想用盡所有時間來趴在床上。
沈天則無疑非常滿意這個決定,因為很快我們就很少見到他了。除了上課訓(xùn)練的時間和晚上睡覺的時間外,他開始迅速地從我們視野里消失。據(jù)他所說,他已和湯棟梁及另外一些老兵打成了一片,學(xué)到了不少東西。
至于我,雖說是擁有了自己的時間,但我很快就發(fā)現(xiàn)一個大問題,那就是我似乎無事可做。在這段時間里,沈天長期不在寢室,龐靈雖然不知道在干什么但也總在跑來跑去,我怎么想都覺得沒理由和一心一意趴在床上的楊成一樣呆在寢室,因此我一到空閑的時候就開始在練兵營里閑逛。
不過練兵營雖是不小,但能逛的地方并不多,因為大多是空曠的訓(xùn)練場地,而且就算是再好看的地方,逛久了也會產(chǎn)生審美疲勞。所以到后來我基本只是單純地為了不回寢室而四處亂逛。
那天,我吃好飯后又繞著食堂走了一圈,一回寢室就看到楊成一個人摸著自己的屁股在那自顧自地嘀咕著,我就問:“你在干什么呢,屁股又疼了?”
楊成看到我,興奮地說:“我感覺我的屁股完全好啦!”
我忙說:“恭喜恭喜。”
楊成笑著說:“我正苦于沒人與我分享這個喜訊,寢室里都不見人,你可是第一個知道的。”
我受寵若驚,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還是道:“恭喜恭喜。”
楊成接著說:“最近我在寢室憋了太久了,你陪我出去兜兜吧。”
我倍感無力,下意識地說:“還兜?”
楊成問:“怎么,你剛兜好回來?”
我心想沒有必要讓他知道其實我每天都是兜好再回來的,便說:“沒,那就出去兜兜。”
此時已是夏末,陽光雖然刺眼,但并不過分火燙,反而是縷縷微風(fēng)給了這午后一份難得的清爽。路上楊成以一種近乎沉醉的表情使勁地呼吸著空氣,還不斷地發(fā)出心滿意足的感嘆聲。走在他旁邊的我感受到了許多異樣的目光,便問:“楊成,你在干嘛?”
楊成抽空說:“好久沒有在擁有一個健康屁股的狀態(tài)下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了。”
我說:“你又不是用屁股呼吸的。”
楊成說:“可是屁股的傷會影響到我的心情,前段時間注意力都放在屁股上了,哪還有心思注意空氣是不是清新?現(xiàn)在對于我來說,清新的空氣都是一種享受。”
楊成的享受一直到我們經(jīng)過一個路邊的茅廁時才結(jié)束,他由于過分沉醉并沒有注意到茅廁,在深吸了一口氣后,他就再也沒有發(fā)出滿足的聲音。
后來我們在路邊的布告欄前停下,想看看最近有什么新鮮事。練兵營長年大門緊閉,布告欄可以算是練兵營里為數(shù)不多能得知外界消息的來源,不過也只是很久才會出現(xiàn)一條某將軍大勝安城軍隊此類的信息。大多數(shù)時間里布告欄張貼的主要還是練兵營內(nèi)的即時消息。
這還是我第一次仔細(xì)看布告欄,一直以來我還從沒關(guān)心過這上面寫的是什么。而就在我煞有介事地看著上面五花八門的內(nèi)容時,楊成突然問我:“說來你最近空閑時都在干嘛?”
我看了看楊成,見他正一門心思地盯著布告欄,應(yīng)該只是隨口一問,便搪塞道:“沒干什么。”為了轉(zhuǎn)移話題我還隨意指了條布告欄角落的內(nèi)容叫楊成看。楊成湊過來瞅了瞅,沒想到一下子來了興趣,對我說:“我們?nèi)⒓影伞!?
開始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隨后才看清自己所指的內(nèi)容是關(guān)于一場新兵比賽的。按布告所說,凡是今年進(jìn)入練兵營的新兵皆可參加,而且獎勵豐厚,第一名能得到優(yōu)等新兵榮譽獎?wù)乱幻丁?
我問楊成:“這優(yōu)等新兵榮譽獎?wù)掠惺裁从锰帲俊?
楊成說:“不知道。”
我說:“那你為什么要參加?”
楊成說:“最近閑得太無聊了,反正問你你不也說沒事做嗎?正好參加一下。”
我說:“那你參加吧,我就不參加了。”
楊成問:“為什么?”
我說:“你也知道我這人為人比較低調(diào),不太喜歡這樣拋頭露面的場合。”
楊成滿臉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說:“這我還真不知道。”
我說:“那你現(xiàn)在知道了。”
楊成看我態(tài)度堅定,便換上一副挑釁的嘴臉,說:“你不會是怕了吧?”
我立馬反擊說:“這有什么好怕的?”
楊成說:“那你干嘛不參加?”
我說:“都說了我不喜歡這種拋頭露面的活動。”
楊成說:“你又不是姑娘家,怕什么拋頭露面。”
我說:“這是一種處世態(tài)度。”
楊成眼看說不動我,就又換了副乞求的表情,說:“那你就當(dāng)陪我參加吧。”
我看他把臉湊過來,趕緊后退了一步,說:“你參加就參加,非要拉上我干嘛?”
楊成說:“我一個人參加多孤單啊,有個人一起感覺就好很多了。到時候要真得獎了也算你一份功勞啊。”
我說:“第一名也不過給個獎?wù)拢阒劣谀敲捶e極嗎?”
楊成說:“重在參與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我猶豫了一下,確實覺得最近的日子有些平淡,于是便稍微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勉為其難地問:“可是這比賽是比什么的啊?”
楊成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說了半天還不知道要比什么,而布告欄上面也沒有寫。楊成不滿地說道:“他怎么連比什么都不寫?”我聳聳肩。楊成接著說:“算了,去報名處看看就知道了,反正離這也不遠(yuǎn)。”
報名的地點在美食廣場,美食廣場因就在美食街旁而得名,是練兵營里為數(shù)不多的一塊不為訓(xùn)練而設(shè)的場地。我們剛來到美食廣場,就看到了一條蜿蜒的長隊,于是我們看也沒看,直接走到了隊伍末端。楊成踮腳看了看前面密密麻麻的人頭,說:“這比賽就是受歡迎,沒想到那么多人排隊報名。”
我說:“是啊,就是還不知道比什么。”
于是楊成拍了拍前面的人,問:“哥們兒,你知道這比賽比什么嗎?”
前面的人轉(zhuǎn)過頭來,反問道:“你說排這隊是為了參加比賽?”
楊成點點頭,說:“你不知道?”
那人說:“我看那么多人排隊所以我也就排了,我還以為是美食街哪家店做的免費試吃呢。”然后就見他一臉掃興地走開了。
楊成看著那人的背影,說:“都不知道排隊排的是什么竟然還能排得那么坦然,真厲害。”
我笑著說:“人家只是喜歡湊熱鬧而已。”
然后楊成又找了個前面的人,問:“哥們兒,你知道這比賽是比什么的嗎?”
前面的人頭也不回地說:“當(dāng)然是燒菜。”
“燒菜?你確定?”我驚訝地問。
那人說:“那當(dāng)然。”
我聽到旁邊楊成嘀咕道:“這我還真不會。新兵比賽比什么不好為什么會比燒菜?”那人聽了轉(zhuǎn)過頭來,似笑非笑地說:“你們問的是新兵比賽?”
我和楊成點了點頭。
他往側(cè)面指了指,說:“新兵比賽在那邊。”順著他指的方向,我們果然看到廣場一角擺著張桌子,桌邊坐著一個人,而經(jīng)他這樣一說那里也確實有些報名處的樣子。
“那這里是什么比賽?”楊成問。
那人說:“這里是新兵廚子選拔賽。”
我驚訝地問:“選廚子干嘛?”
那人笑了笑,說:“看來你們果然不知道練兵營里最好的出路是什么。”
楊成試探地問:“不是將來當(dāng)個大將軍嗎?”
那人瞬間一副鄙夷的表情,說:“你們也太老套了,我告訴你們,最好的出路就是在軍隊里當(dāng)個廚子。”
看我和楊成都很費解,他接著說:“當(dāng)將軍雖然威風(fēng),但上陣殺敵難免有個意外,而且時常還得防著被弓箭手直接射死。再說這廚子,哪個軍隊都不能少了廚子,而在練兵營里訓(xùn)練過的廚子就更是稀有了,完全不用擔(dān)心不能適應(yīng)軍中生活。到時候你擁有著從軍的優(yōu)厚待遇,雖不及大將軍,但危險性相對來說卻是最低的,怎么樣,是不是最好的選擇?”
我聽后如醍醐灌頂,著實感覺對練兵營有了新的認(rèn)識。而楊成則直接痛苦地發(fā)出了感慨:“我當(dāng)時怎么沒想到啊,早知道我也學(xué)燒菜了。”
那人笑道:“這當(dāng)然不是每個人都能想到的,這是要對未來有準(zhǔn)確判斷的。”
我問:“所以你很早就開始學(xué)燒菜了?”
那人緩慢而略顯高深地點著頭。我又問:“可是為什么排隊的人會有那么多啊?”
那人說:“我也正奇怪,按理應(yīng)該不會有那么多人想到這點才對。”
不過我和楊成并沒再糾結(jié)這個問題,我們離開隊伍走到了那個冷清的新兵比賽報名處。那個登記員打了個哈欠,問我們是不是要登記。我點頭說是,然后忍不住問道:“為什么你這連個報名的人都沒有,你看那邊,人那么多。”
登記員不耐煩地說:“沒人報名不是更有利于你嗎,免得競爭壓力太大。”
我笑著說:“可是這兩邊受關(guān)注的程度也相差太大了吧。”
那人表情略顯無奈,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那邊的比賽只要參加就能獲得一頓免費大餐,不像我們這兒,就算第一名也只不過拿個獎?wù)露选UH硕紩x擇參加那邊吧。”
我和楊成同時看了他一眼,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便又笑著道:“還是請兩位趕緊把名字寫一下吧。”
我登記好后,對楊成說:“那我們也去參加那個廚子選拔賽吧,不會燒菜混一頓免費大餐吃也好啊。”不過楊成似乎還在對自己沒早點學(xué)燒菜這事感到失落,他嫌隊伍太長,懶得再排。
此時登記員起身匆匆收拾了一下,在告訴我們明天比賽的時間和地點之后,便準(zhǔn)備離開。
我不禁問:“報名結(jié)束了?”
登記員顯得很隨意,他說:“再過一會兒結(jié)束,不過我看一時也不會有人來報名了。我要先去那邊報名廚子選拔賽,再晚就來不及了。”說完就見他跑向了那長隊的末端。
那晚睡前我和楊成在寢室講了此事,然后便聽到了沈天的譴責(zé)與龐靈的哀嘆。沈天憤慨地說:“這是什么世道,難道一頓大餐會比一枚榮譽獎?wù)逻€重要嗎?竟然都去參加那個廚子選拔賽,這些人實在太不知孰輕孰重了!”我其實想說相比下來我也覺得一頓大餐更吸引人些,不過看到沈天義憤填膺的樣子就忍住了沒說。至于龐靈的哀嘆則與楊成一樣,都是追悔為什么當(dāng)時自己沒有想到學(xué)燒菜這一條路。
我不禁說道:“不就是錯過了個當(dāng)廚子的機會嗎,有必要那么在意嗎?還是你們真的都那么想當(dāng)廚子?”
楊成立馬激動地說:“這直接決定了我未來是在戰(zhàn)場上還是在廚房里,能不在意嗎?”
龐靈也跟著說:“如果我要是早點知道還有這條路的話,那我今后就會是另一種人生了。”
沈天聽后越發(fā)憤慨,說:“難道你們就只滿足于當(dāng)個廚子嗎?”
楊成則反擊說:“我跟你可不一樣,我來這可不是為了當(dāng)什么大將軍的。”
沈天問:“那你來是為了什么?”
楊成沒有回答,屋里一下子沒了聲音。我感覺到氣氛有些尷尬,趕緊打圓場說:“反正你們現(xiàn)在也改變不了不會燒菜的現(xiàn)狀,再后悔也沒用啊。”隨后我看還是沒人說話,又說:“沈天,你最近跟湯棟梁那幫人都在干什么?”
沈天說:“也就是向他們提前了解一下以后要面臨的事,好早些有所準(zhǔn)備,不過也了解的差不多了。說來你們那個比賽什么時候比,我也想?yún)⒓印!?
我說:“明天下午就比,報名今天應(yīng)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沈天有些沮喪,又問:“那比賽是比什么啊?”
然后我這才想起來我們到現(xiàn)在竟然還不知道要比什么,楊成也如夢初醒,說:“今天光想著廚子的事,竟然忘記問那個登記員比賽是比什么了!”
龐靈佩服地說:“你們連比賽比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報名,真是勇氣可嘉。”
我故作鎮(zhèn)定,說:“這又如何,明天不就知道了。”接著便瀟灑地上了床。上床前我聽到楊成說:“沒錯,明天的事明天就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我們訓(xùn)練完后,便來到了比賽地點。一起來的還有沈天和龐靈,沈天說想看看誰會獲得優(yōu)等新兵的頭銜,而龐靈則八成是來看我和楊成兩個人笑話的。
我們到的時候在場的人并不多,這從昨天的報名情況就可以預(yù)判得到,不過最后除去陪同看熱鬧的,算上我和楊成也總共只有九個人參賽,這著實讓人有些驚訝,畢竟這好歹也是面向所有新兵的比賽。不過再一想對我來說也算是個驚喜,我想過會兒再不濟說出去的話我也是個第九名。
我們九個人站成一排后,便見到昨天那名登記員和另外兩個人走到了我們面前,登記員緩緩地說:“歡迎各位參加本次新兵大賽。雖然今年參加的人數(shù)偏少,不過毫無疑問,我們?nèi)允菢O具權(quán)威的比賽。而最終的獲勝者,也將獲得優(yōu)等新兵榮譽獎?wù)乱幻丁!?
這時我聽見有人問了我一直想知道的問題:“請問這個獎?wù)掠惺裁从脝幔俊?
那登記員停頓了一下,說:“有用,當(dāng)然有用,那是對你個人的一種肯定。”
那人又問:“還有別的用嗎?”
登記員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說:“難道這還不夠嗎?”
然后我就聽見那人說:“既然如此,我還有事不參加了。”接著便頭也不回地離去。
登記員見狀表情有些尷尬,隨后接著說道:“我們是練兵營內(nèi)最具權(quán)威的比賽之一,在這獲得好的名次絕對是對你們個人能力的一種肯定,對于你們將來的發(fā)展也是會有極大幫助的,這點希望你們都能明白。”
這時我又聽見隊伍中有人說:“可是我們一共也就只有八個人。”
登記員咳了咳,說:“請不要打斷我,言歸正傳,我們采用淘汰制,先是文斗,再是武斗。文斗比圍棋,以此來考察大家統(tǒng)籌全局的能力。三局兩勝,下面進(jìn)行抽簽。”
站在我旁邊的楊成略帶沮喪地看了看我,問:“你會下圍棋嗎?”
我說:“只會一點。”
楊成無奈地說:“看來我們第一輪就都要被淘汰了。”
不過結(jié)果并不如楊成所預(yù)測,因為我抽到第一輪的對手就是楊成。不管怎么說,我們倆都能有一個人進(jìn)入下一輪。
我和楊成在棋盤兩邊坐好后,便開始了棋局,邊下楊成邊抱怨說:“下個棋也叫文斗?”
我笑笑說:“別抱怨了,換個別的文斗你更不見得會了。”
楊成又說:“那他怎么不先武斗啊?難道戰(zhàn)場上人家還跟你先文斗?”
這時在一旁巡視的登記員走了過來,面色嚴(yán)厲地說:“這是在比賽,不許聊天。”
于是我和楊成不再說話,專心下棋。我們都不太會下圍棋,實力可謂是在伯仲之間,因此每盤我們幾乎都要把棋盤全部鋪滿才能分出勝負(fù)。就這樣,我們走一步算一步,不假思索地迅速下完了三局。結(jié)果是我險勝。
楊成顯得有些無奈,不過他也沒再說什么,嘆了口氣走向了在遠(yuǎn)處觀戰(zhàn)的沈天與龐靈。我看著楊成的背影突然意識到我就這樣失去了唯一的戰(zhàn)友,左顧右盼后一時之間有些孤單,于是便走到還在下棋的人旁邊,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
等所有桌子都分出勝負(fù)后,我與另外勝出的三人站到了一起,聽昨天的登記員接著講關(guān)于武斗的規(guī)則。
登記員首先恭喜了我們,然后神秘地問道:“你們知道兩軍交鋒之前最重要的是什么嗎?”還沒等有人回答他就馬上自己說道:“是氣勢!”
我們紛紛點頭。他又問:“那怎么樣才能顯得自己有氣勢呢?”說完又自己答道:“是吶喊!”
我正不解,就聽到登記員說:“你也許天生面相不夠兇狠,你也許天生身材不夠魁梧,不過吶喊是可以通過后天陪練的。你不顧一切的吶喊聲將會有效地提高你的氣勢。因為是新兵比賽,武斗如果真刀真槍,難保會出什么意外。為了安全,我們就比氣勢。也就是說,我們就比一聲吼,吼得最有氣勢的兩個人晉級。”
雖然登記員做出了解釋,但我還是無法理解比誰叫得響究竟能有什么意義,我不禁開始后悔為何剛才下圍棋沒有輸給楊成。
很快我們四人通過抽簽選定了對手。前兩個人對壘時,不出所料兩人都有些尷尬。他們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之后其中一人才象征性地張口發(fā)出了聲音,不過實在稱不上是在喊,另一個人見狀便張口發(fā)出了比他稍響的聲音。前者見后便提高聲音,隨后后者也不甘示弱作出回應(yīng),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聲音一直沒斷過。可比賽比的是一聲吼,結(jié)果聲音剛響了一些,兩人就紛紛沒了氣,紅著臉在那兒不停地喘著。一邊的登記員搖了搖頭,最后判了那個后沒氣的人獲勝,因為他在最后那一刻喊得相對來說是更響的。
我聽到旁邊剛剛下棋被淘汰的人喊道:“怎么吼成這樣,到底會不會吼?”聽他的聲音我完全不懷疑他比臺上兩個能喊多了。我還聽見楊成在不遠(yuǎn)處喊著讓我一定要好好表現(xiàn),否則就是對不起他。
與我對陣的人又矮又瘦,而我又高又黑,單是外在我已勝了一籌。那人似乎吸取了前面兩人的教訓(xùn),一直沒有先喊,應(yīng)該是想等我喊完再喊。我本來是想喊的,結(jié)果突然打了個噴嚏,對面的人久等之后有些出神,一個沒注意,被我狠狠嚇了一跳。
登記員見狀興奮地過來拍著我的肩膀,說:“沒想到你打個噴嚏都有能把對手嚇一跳,將來一定是個人才啊。”
我的對手表示不服,他說他只是一時走神。不過被登記員一口駁回,登記員說:“我最看不起那些失敗了還找借口的人了,我不管你有什么借口,我只看到他成功嚇到了你,所以他贏。”然后我就進(jìn)入了決賽。
最后的比賽很簡單,就是給我們每人一些時間,讓我們隨便講些想說的話。因為登記員說一個好的將軍不止要有武力與智慧,還要會說話,會表達(dá)自己,只有這樣才能抓住士兵們的心,讓他們更好地跟隨你一起戰(zhàn)斗。
我在準(zhǔn)備期間走到楊成他們旁邊,忍不住問:“這讓我講什么啊?”
楊成說:“隨便講啊。”
我問:“隨便講是講什么啊?”
楊成猶豫了一下,說:“就講講你叫什么,今年多大,平時喜歡吃什么或者做什么,都行啊。”
龐靈說:“其實我覺得如果讓沈天上去講保準(zhǔn)能行。”
楊成聽了恍然大悟,激動地對我道:“沒錯,拍馬屁一定能贏。”
沈天說:“你說誰拍馬屁?”
楊成沒理他,繼續(xù)對我說:“這種時候肯定是拍馬屁的時候,你就把你知道的那些大人物的名字都報一遍,然后再都夸一遍,準(zhǔn)能行。”
我說:“我可不是拍馬屁的人。”
楊成有些不滿意,說:“你都把我淘汰了,你要再拿不到第一名你怎么對得起我?”
想到是我下棋淘汰了楊成,而他現(xiàn)在還在幫我,心里確實有點感動。好在后來抽簽時我抽到了后講,可以先聽聽對方講的內(nèi)容。
與我相比,我的對手看起來要自信許多。他意氣風(fēng)發(fā)地站在中央,開始講述他的宏圖偉志,大意就是當(dāng)個大將軍什么的。我當(dāng)時就奇怪怎么好像每個人一說起志向都說要當(dāng)大將軍,哪來那么多大將軍讓人當(dāng)?不過再一想,不想當(dāng)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應(yīng)該就是這個意思。
輪到我的時候,因為偉大的志愿已經(jīng)被前者說了,我只能直接一一枚舉了提前想好的人名,大到蔡城主及前線大將軍,小到練兵營校長及教官,我統(tǒng)統(tǒng)都向他們隔空表達(dá)了自己的仰慕和感激,只恨自己肚子里的詞太少,不足以盡表我心。說到后面沒人說了我連登記員及他身邊兩位陪審都贊揚與感激了一遍,雖然我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反正我把能想到的那些能算個人物的統(tǒng)統(tǒng)夸了一遍,心想這下總算對得起楊成了。
結(jié)果我就得了第一名,拿到了新兵榮譽獎?wù)隆N艺J(rèn)為這其實是因為我上一輪比賽時打的噴嚏讓登記員對我有些許好感的緣故,因為我上臺演講時看到他特意沖我笑了笑。不過他在判定冠軍時還是十分嚴(yán)肅地說道:“一個人,一定要有感恩的心,只有懂得感恩,才能受到眾人愛戴……”
本來我還擔(dān)心我的對手不服,不過看向他時他正連連點著頭,似乎很贊同登記員的話語。
至于頒獎儀式,則依舊延續(xù)著此次比賽的簡陋。本來我還以為會由某位大人物來為我頒獎,結(jié)果只不過是登記員把我拉到人群中央為我別上了獎?wù)拢椅樟宋帐郑疑踔吝€沒享受夠為數(shù)不多的掌聲,大家就散了。
我掂量了下胸前的獎?wù)拢X得有點不對,便問登記員:“這獎?wù)略趺锤杏X那么輕啊?”
登記員說:“木質(zhì)的當(dāng)然輕了。”
我問:“獎品就這一個獎?wù)戮谷贿€是木質(zhì)的?”
登記員說:“都說了這是對你個人能力的一種肯定,用什么做的并不重要。”
我說:“那也不至于那么小氣吧。”
登記員有些無奈,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實在是沒銀子,上面怎么都不批資金,我能怎么辦?你也看到了這比賽前前后后都是我一個人在打理,另外兩個人還是我請來充數(shù)的。”
“那你為什么還一定要辦啊?”我有些好奇。
登記員面露堅定地說:“新兵比賽是練兵營的一個傳統(tǒng),已經(jīng)傳承了幾十年,所以無論再困難我也得把它延續(xù)下去。說實在的,近幾年關(guān)注這比賽的人越來越少,舉辦起來也越來越艱難。尤其是那個什么廚子比賽,仗著自己有資本,每年都以各種不同的獎勵吸引大家注意,讓關(guān)注我們的人更加少了。”
我不禁問:“可你不也去報名了嗎?”
登記員愣了下,隨后尷尬地笑了笑,說:“我突然想到我得先把借來的四副圍棋還回去,我先走了。”說完他就快速消失在了人群中。
登記員剛走我就見楊成和沈天走了過來。沈天看了看我胸前的獎?wù)拢荒樀碾y以置信。當(dāng)然不只是他,我自己也有些云里霧里。此時我見龐靈不在,便問:“龐靈去哪了?”
沈天說:“他說他還有事,先走了。”
楊成說:“不管他,今天出去吃頓好的。”
我說:“你們?nèi)グ桑业浆F(xiàn)在還被剛才自己拍的馬屁惡心著呢,吃不下。”
楊成說:“你不去誰請客啊,得了個獎怎么能不請我們吃一頓?”
我這才明白為何先前楊成如此期待我獲勝。于是我就請他們在美食街狠狠吃了一番,那是我自認(rèn)識他們以來見他們吃得最多的一頓。
那天一直到晚上我都仍然覺得這獎?wù)聛淼妙H為蹊蹺,不過想想反正它也沒什么用,于是我最終有些得意又有些不舍地將其放入了抽屜里。這時恰逢龐靈滿面春光地回來。一進(jìn)屋他就激動地說:“你們猜我打聽到了什么?”我們看著他一臉按耐不住的興奮,紛紛搖頭。
龐靈在我們面前來回走了兩圈,似乎是終于組織好了語言,說:“你們絕對想不到,是關(guān)于蔡小辰的。”
楊成問:“她怎么了?”
龐靈神秘地說:“絕對勁爆,不過這說起來可是個漫長的故事。”
我雖然也有些好奇,不過我覺得我越是表現(xiàn)得在意龐靈就越是會吊人胃口,于是我理智地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說:“我們來練兵營也一共沒多久,能有多漫長?你不說我就準(zhǔn)備睡覺了。”而那邊沈天在聽到是關(guān)于蔡小辰的事后,就已經(jīng)爬上了床。
龐靈對我們的表現(xiàn)有些失望,說:“我可是花了很長時間問了很多人才打聽來的,你們好歹也尊重一下我的努力成果。”
我問:“你不會最近都在忙著打聽這事吧?”
龐靈說:“那當(dāng)然,我把知道的人基本都問了個遍。”
楊成問:“到底什么事啊?”
龐靈笑著說:“感情的事。”
我說:“這種事你問得人越多,得到的版本也就越多吧?”
龐靈沒有否認(rèn):“所以最后我總結(jié)出了自己的版本。”
楊成說:“別管什么版本,先說跟誰啊?那男的有什么過人之處?”
龐靈說:“你們平時上理論課時有沒有注意到蔡小辰旁邊經(jīng)常會坐著個男的,就是他。至于有什么過人之處,好像還真沒聽說過。”
我和楊成都表示最近沒有注意過蔡小辰,所以也不知道是哪個男的。楊成接著問:“肯定得有什么過人之處啊,否則蔡小辰一城主千金,能跟他好?”
龐靈說:“也沒好上,那男的雖說普通,但也算一往情深,平時形影不離地陪在蔡小辰身邊。可是后來好像聽說蔡小辰其實一直有個老相好,那男的就心灰意冷了,據(jù)說最近還趁夜買醉,應(yīng)該是傷透了心。”
我說:“你打聽了那么久,就是想告訴我們關(guān)于一個被蔡小辰拒絕的男人的事嗎?這又不稀奇,人家是城主千金,這樣的事對她來說應(yīng)該很尋常吧?”
楊成擺了擺手,嚴(yán)肅地說:“不對,龐靈的意思是我們該學(xué)習(xí)那個男人勇敢自信的精神,拋開一切世俗觀念放手去追求心中所愛,對吧?”
龐靈無奈地看了看我們,說:“我的意思是蔡小辰腳踏兩條船啊,你們怎么會那樣理解?”
我笑著說:“果然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理解。”
龐靈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他轉(zhuǎn)頭問床上的沈天:“沈天,你怎么理解?”沈天在床上翻了個身,說:“我沒興趣。”
于是龐靈徹底失望了,他講之前沒有得到我們的期待,講完后也沒有聽到我們?nèi)缙渌傅匕l(fā)表評論,可以說在整個過程中他都沒有獲得任何精神上的滿足。大概是覺得最近的努力付之流水,隨后他不吭一聲地上了床。
楊成問:“你還沒說那男的是誰呢,讓我認(rèn)識認(rèn)識啊。”
龐靈說:“你明天看誰一臉傷心就知道是誰了。”
不過第二天我們并沒注意到有誰是一臉傷心的。于是楊成又問龐靈,但龐靈說自己也只注意過一次,所以一時記不清是哪個人了。
到了中午,我們?nèi)チ嗣朗硰V場,發(fā)現(xiàn)廣場上擠滿了人,走近看后才知道原來是那個廚子選拔賽,今天是預(yù)賽,三天后淘汰賽,接著還有復(fù)賽,最后是八強爭霸決賽。我想起自己參加的新兵比賽時直接就是從八強爭霸開始的,一時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憂傷。
廣場中央大約有五六十位參賽者,每個人面前都擺放著刀具與食材。預(yù)賽比的是刀工,他們要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利用食材展現(xiàn)出自己最好的刀工技巧。
楊成和龐靈看著那些參賽的人,羨慕之余不免又開始懊悔起來。那一刻我甚至覺得他們是真心想當(dāng)個廚子。
出人意料的是我竟然在參賽者里看到了陳梓華,我實在不覺得她竟然會做菜,于是便好奇地看了看。果然她拿著菜刀反復(fù)看著面前的食材,一直都沒有下手的意思,所以我推斷她肯定也是為了那份參賽即可得到的免費大餐而來。不過看她臉上滿是懊惱,似乎是在生什么氣。
這時楊成拍了拍我,往人群中指了指,我順著方向很快就看到了蔡小辰。楊成提議說:“我們從她面前冷漠地走過去,以此來表現(xiàn)對她的不屑吧!”
我知道楊成是因為昨天龐靈講的事而對她有些不滿,我問:“怎么樣才算冷漠?”
楊成說:“就是筆直走過去,看也不看她。”
我說:“可我們本來就不熟啊,不看她不是正常的嗎?”
楊成說:“我的意思是你要表現(xiàn)出無視她的態(tài)度,像這種姑娘平時習(xí)慣了周圍無數(shù)的視線聚焦在她身上,所以無視她就是對她最好的打擊。”
我說:“你確定這樣能打擊她嗎?那其他那些平時沒人看的姑娘不是要被打擊死?”
楊成確定地說:“當(dāng)然確定了,像這種姑娘的心態(tài)你不明白的。”
龐靈一定也覺得有些荒唐,說道:“還是算了吧。”
楊成不滿地說:“我們這是在為被她拋棄的那個哥們兒做點事,你要是不參加就算了。”
誰知這時沈天說:“反正從她身邊走過去不就行了。”
我實在沒想到沈天竟然也會愿意參加,于是我和龐靈便都沒再說什么。
可誰知就在我們向蔡小辰走去時,她突然也在人群中移動起來。走在前面的楊成說:“糟糕,她要走了。”說著便加快腳步。不過由于本來就隔著些距離,外加又不能明目張膽地追,一時間我們顯得有些焦急。好在結(jié)果蔡小辰只是繞著中央?yún)①惖娜宿D(zhuǎn)了小半圈,換個更好的視野而已。
我們跟著她在人群中繞了一會兒之后,終于追上了她。在靠近她時,我們開始放慢速度,不知為何,我突然感覺有些猥瑣,可看楊成已經(jīng)一馬當(dāng)先地走上前去,我也來不及再多說什么。然后我們四個人就一一挺著胸抬著頭,用鼻孔對著蔡小辰,從她身邊走過。
走在最前面的楊成不止頭抬得路都看不見,連肩膀也配合著晃動,恨不得走路也能生風(fēng)。我和龐靈跟在后面,沈天則走在最后。
等我們走遠(yuǎn)后,楊成得意地問:“你們有沒有人看到蔡小辰剛才的表情變化?”我們紛紛搖頭。楊成這才意識到無視蔡小辰的壞處就是連戰(zhàn)利品的樣子也一起無視掉了,略感美中不足。
“不管怎么說,我們至少表達(dá)了對她的不屑!”楊成說。
“沒錯!”沈天跟著說道。
當(dāng)時我隱約覺得這兩人似乎都對蔡小辰抱有一絲敵意,但我并沒有多想,只是附和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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