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婷按照地址尋來。她在莫釧路洪煙橋站下公交車。按照導航來到滿是廣告制作打印復印刻章等門店的一條街上。“老爺打印橋洞巷18號”。

率婷左右望望，發現店門口沒什么生意，地處偏僻，離店門不遠處還擺著一個象棋攤，一個發色半百的老頭獨自一人坐在半局象棋攤前閉眼納涼搖蒲扇。率婷看見“老爺”二字，還有象棋攤，想起了自己的外公，小時候便知外公是象棋癡，待在家里一整天除了吃飯睡覺遛彎就是下象棋，回到屋里還教率婷下象棋，連率婷的名字，都是外公用象棋里的“帥”字諧音過去的。她走進店內，發現店內雜物橫堆，刻章工具，廣告錦旗證書獎杯之類的鋪上薄灰，像是很久沒人來過一樣。

“請問，老板在嗎？”

沒有人應聲。

率婷回過頭想想，難道門外那個老頭就是老板？畢竟“老爺打印”，不正是老板是個老爺爺嗎？率婷走出門，來到象棋攤旁，“老板？”

老頭睜開眼睛，面露欣喜，笑道：“五十元一局。”

率婷低頭看看半局尷尬得說：“我……是白樹方學長介紹過來……制作、制作……”率婷左右看看，始終沒說出那個詞來。

老頭的笑容戛然而止。站起身來，仔細看看打量眼前的女孩。“這小丫頭……”。嘴里咕噥著，皺皺眉頭。“你如果破了我的局，我再給你辦，你看行不？”

率婷不解：“那我要是破不了呢？”

“五十元一次機會。”老頭伸出五根手指。

“我破不了……”

“你不試一試怎么知道不行？”

“太貴了，我我現在很拮據，在到處找工作，沒有功夫下棋，而且當初我和外公下棋，總是輸。老板，你趕緊干正事吧……我有急用。”

“嘿！真沒意思。”老頭擺擺手，走進店里。

率婷一看老頭有拒絕之意覺得非常費解。

“老爺爺，難道白樹方學長他也是破了你的局才給做的假證？”

“假證？他為什么要做這個啊？”

“啊？他不是說……”率婷一頭霧水。

“那——你們怎么認識的？他為什么要讓我來這個地方。”

“我也在納悶那小子為什么騙你一傻丫頭來這。連個下棋的勇氣都沒有。”老頭搖搖頭。

“誰說我沒有！我來！”率婷不甘心，非要搞清楚什么名堂。

老頭聽著來勁了：“來來來，坐。”說著搬出一個小板凳遞給她。

率婷蹲下開始觀察棋局。自己處在紅方“帥”，而“田”字格內尚有黑方“卒”一枚，率婷內心默念“五十塊啊五十塊。外公當初教我的怎么走的？這個半局就好像和外公下到困帥將之斗的后期棋局。馬走日，相走田，炮臺隔山打，卒子過河回不了頭……”率婷搖搖頭，不對，外公只是教我用法而已，破局……還得——

“喂——小姑娘？小丫頭！你在想什么呢？”老頭不耐煩了。

“別吵！”率婷的眼神里飄過了星辰大海。

“

int in(int n){

int a =n/16;

int b =n%16;

if(a>=3&&a<=12&&b>=3&&b<=11) return 1;

else

return 0;

｝馬的走法定義…帥的走法定義“眼前飄過一串串代碼……

如果定義好數組存儲起始位置和終點

車的走法定義…博弈樹中父結點的值是其子節點的負最大值。即黑方取最大，紅方取負最大，這樣比較最大就行了。要用變量保存每一次移動情況，DFS中只需要擁有一個最大深度的數組即可……”

率婷抬起頭，額頭上滲出了滴滴汗水，她的眼神都已經改變。老頭被這副表情怔住。

“那我先開始了。”率婷認真嚴肅得盯著老頭的眼睛。率婷把“帥”左移一步，老頭的“車”氣勢洶洶下來“將軍！”率婷將“帥”上移避開追擊同時觀察其余棋子“搜索樹”走勢。將“炮”下放到底逼迫對方進攻救場，不料被“帥”一口吞掉。

老頭眨眨眼，盯看棋局的眼睛瞪到出血絲。內心翻騰。

“不可能！這不可能！怎么會絲毫不差，這局，那家伙設計的是紅方只要走錯任何一步必滿盤皆輸的局啊！至今沒有人能挑戰通過！周圍七里八巷的老不死都來過！不乏下了幾十年的老高手！面前這小丫頭……怎么會…再這樣下去——啊！她這倒數第三步竟然走錯了！太好了！機會來了——”

輸了——

率婷癱倒在地……從凳子上歪下來。“我不行了，眼前沒有筆記本電腦，我編不下去了……”

老頭笑笑，“哎…棋如人生，可惜了，這局，你錯一步，滿盤皆輸。算啦，看在你還差兩步贏了的份上，我就接你的單子。不過五十塊錢，是要給的啊。”

“兩步？”率婷扣扣腦袋還再死盯棋局，似乎陷在自己的步伐里沒走出來。“哪一步計算錯了呢？”

老頭無奈，“這兩步，我告訴你，要是其他老頭子，或者稍微懂點象棋的人一看就能明白，你卻只陷在你自己的計算中絲毫沒把它當作一局棋看待。”

率婷納悶：“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咳咳……實不相瞞，我是程序員，爺爺，你懂程序員嗎？”

老頭走進店內，拿來吧。

率婷立刻跟進去，準備掏照片還有學生證和仿件，忽然她停下了。意識到什么不對，老頭無所謂的表情看著她“怎么啦？”

“爺爺，你說的對，一步錯，滿盤皆輸，我、我不想辦假證了。”

老頭淡定地告訴她：“我有說過要幫你辦假證嗎？”

率婷：“啊？”

老頭：“我要的是你的簡歷。”

率婷：“啥！？”

老頭：“白樹方跟你說的我是辦假證的嗎？他小子沒進成吥吥站，瞎介紹人來。”

率婷結結巴巴“吥、吥——楚項歌學長的P站！！！大爺你是何方神圣？”

老頭擺擺手謙虛示意：“我就是一辦證的啊，當初，楚項歌中途退學，說什么要學國外的那誰，比爾蓋茨喬幫主什么的沒弄明白，我也不清楚他們到底干嘛的，哈哈。”

“你們怎么認識的啊？”率婷一臉羨慕又疑惑。

“唉？跟你一樣，知道社會殘酷，來找我辦證。”

“那你給他做了假證嗎？”

“做啊，不過……我第一次做你們學校的證，不好做啊，然后空下來時間就拉他下象棋，吶，就這副象棋。”

“哇……”率婷一副崇拜的神情。

“誰知，我快完工做成時，他竟然不要了，說是悟出了他的困頓，之后……嘿嘿，人家成了楚總，一個不錯的網站呢，你看——”

率婷紅著臉：“啊，好了好了，我知道這個站，然后呢，爺爺你要我簡歷是不是要向他推薦我這個人才？”率婷興奮道。

老頭得意的笑一笑，“他現在當上老總了都會隔三差五來看我找我下棋呢，還設計了一局棋，就是剛剛那副，真是，蔫壞蔫壞的那小子。我都是記了三天三夜才記住步驟，他告訴我，如果有學生來找他辦證，先過了這局棋，過了后，如果繼續辦證的，就推辭掉辦不了，如果放棄辦證，留下。人，他們要了！”

率婷半張著嘴點點頭：“唉可是，我——”

“唉……我知道，你沒過嘛，我又不是死板的老頭子，看你這么可愛一女孩子，要求那么嚴干嘛，那小子好像還沒女朋友，據說眼光刁鉆。”老頭左右轉轉眼睛小聲告訴率婷。“你把簡歷放我這就行了，回去等通知吧。”

率婷：“……”

率婷想起來什么：“那——白樹方學長他——”

老頭一揮手一副嫌棄狀：“別提他，他不知哪得來的我這的消息，一過來那故意的姿態，我可盡收眼底，什么英語八級證書，計算機幾級證書，學位證什么的一大堆，先是擺在我面前，詳細得自我介紹了一番，我都聽不懂他在說什么，我又沒上過大學。不過他好像只知道我跟楚總熟悉，不知下棋規則，他才走到第二步就一錯再錯了，沒本事！不如你。”

率婷仔細一想，也對啊，白樹方學長可是當上了會長，怎么可能畢不了業？我真傻。

率婷長吁一口氣一本正經：“城市套路深，我要回農村……呃，不管怎樣，謝謝您了，老爺爺。”

老頭：“哈哈哈，不客氣，回去常和你外公下棋啊，記得我說的，最后三步，把它看作象棋，你就贏了。”

“嗯！”率婷滿懷感動與感激。深鞠一躬，含笑轉身離開。

“等一下，五十塊錢你還沒給呢！”老頭喊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