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二點，阮東象扶著略微喝醉的宋翊下車。

“他們……都安全到沒？你先別管我……”宋翊推搡東象。

“放心吧，宋總，院長和老師他們已經專門安排人送回家了，您先回到賓館休息。”東象把卡掏出來，打開房間門。他把宋翊安頓好，走出房門，“今天宋總怎么感覺怪怪的？”

躺在大床上的宋翊坐起來，搖搖晃晃打開了桌子上一瓶水開始喝。喝完他掏出電話。撥出一通電話。

“喂——你那邊…天，該亮了吧。”

“宋翊？你喝醉了。”接電話的那頭在美國紐約，一名華裔男子坐在辦公桌前，眉宇間稍露喜色。諾大而不規則的近橢圓狀桌子前，透明的立牌上寫著“Chapman Peng CMO”。這時，一位金發碧眼高鼻梁哥特式相貌的高個男秘書進來，放下一杯咖啡，接電話男子向其微笑指指手中電話，秘書點頭，隨后離開，關緊辦公室大門。辦公桌前男子起身走到整面玻璃窗下，平視對面大樓樓頂。

“你啊，只有兩種情況會喝醉給我打電話，一是想起了當初那件事，二是真的…想…和我說說話。”

“我…沒醉。我的院長醉了，嘿嘿嘿。”

“還說沒醉。院長？你回你的母校了？”

“嗯。”

“校園啊……那么…應該是——和她有關。”

“她？我、我告訴你，別提那件事！我不想想起來，不想。”

“不提也行。那你得告訴我你回母校除了敘敘舊懷念一下，還遇到了誰？我指的，女人。”

“你還是、說之前那件事吧，我不想說。”

“哈哈哈哈哈哈，宋翊啊宋翊，我今天非套出你想說的話來，這完全引起了我的好奇。”

“不要好奇，我警告你，好奇，哼！自以為是。”

“我怎么覺著這不是在說我？說吧，我不猜了，你今天失去理智得親了誰？”

“……”

“她在美國過得怎么樣？”宋翊停頓一會。

“你真不想說啊。那我也不告訴你。”

“你——”

“好啦好啦，她在美國很好，美國什么地方，觀念潮流那么開放，她肯定早都不計較你對她做的事了，放心，不過，也就兄弟我懂你，那些故作姿態膚淺的女人根本不理解你，所以也別太計較了。”

“你怎么知道她不計較了？”

“因為一次派對上，我向她解釋了。”

“你怎么解釋的。”

“我就對她說，當初高中，作為校花的你，暗戀追求者無數，宋翊也是壓抑了整整三年暗戀著你，好兄弟的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才在畢業聚餐時灌醉宋翊鼓勵他表白免得后悔，誰知宋翊是沒有理智時對喜歡的人上去就是親的原始人性格。嘿嘿。最后她……貌似對這樣的你還有點好感，你是不是得感謝我啊？”

“我，我今天沒有喝醉。不知道為什么就那樣做了。”

“喔？你今天做了什么？”

“大概，我是想適應……那個時候那種——被所有人攻擊時產生的羞憤陰影。彭鳴，我是不是該看心理醫生，據說美國到處都是心理醫生，國內還真沒有幾個靠譜的。”

“講究人權的美國人內心都太脆弱了，你，可是宋翊，現在為止，你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美女更是環繞在你眼前不請自來。你如果說你有其它工作上的事情焦慮之類的我還可以幫你找找看，但是你要就是為了高中畢業那檔子事，完全不必了啊，你現在想親誰都沒有錯，信手拈來，隨便按我教給你的那些撩妹技巧就搞定了，喂——你聽見沒——喂。”

彭鳴聽見一聲深深長嘆。

“算了，反正今天遇到的，是我算在安全距離范圍內、沒什么威脅、誰也對誰不熟的……算了，掛了。你忙吧，這個時間你肯定在工作。”

“唉？喂——”

滴——

彭鳴掛下電話自言自語道：“就算喝醉了也沒忘時差啊……”笑一笑，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宋翊掛下電話，翻出通訊錄，翻到率婷二字。想起周率婷最后對他說的話“……我都挺好奇。”

喃喃自語：“自以為是。”手一滑動，點擊“徹底刪除”。

率婷盯著手機，一上午，坐在圖書館原座位，只干了兩件事。盯手機，和盯樓下被三根不同鎖鎖住的Kingo。

一周后，她的手機微信QQ，沒有任何反應。學校也迎來了新學期開學，陸陸續續新生要報道了。“嗯……也就是說……是我說的第二種情況，回母校調戲小學妹，就跟大一時讓我帶他去情人坡散步一樣，解解壓而已……渣男，果然渣……還騙交往，這一周我到底在干什么！公式沒背進去一條！腦子里全是胡思亂想，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周率婷，你怎么還在圖書館！趕緊回宿舍收拾東西了啊！”張輔導員走過來揪住率婷。

“我我、我還沒找到住的地方。那學院也不可能給你安排坑，新生馬上就要到了啊！宿管往我那打了好幾個電話了！”

周率婷滿臉失望得回宿舍，她蹲在地上，無精打采得往尿素大麻袋里塞各種東西，臺燈，手套，衣架，移動硬盤……

“呀呀！我在干嘛。怎么完全沒分類。”說著又把塞進去的東西重新一一拿出來。

“要交房租，還要吃飯，打工的錢……馬上就要見底了……”啪，扇自己一巴掌，后悔死被前男友媽甩錢“離開我兒子”時沒接住那袋錢，不多也是錢啊……

率婷打開微信，在舍友微信群里吶喊：“同志們，江湖告急，嗚嗚……”

微信群：

冬仔：“你要是復習無聊不如寫小說連載啊，還可以賺點錢。”

AA：“對啊，連載小黃文。”

伊公主：“別心急，先想好該干什么，我們肯定借你，畢竟都實習了好幾個月了。你還是抓緊考試。”

率婷：“好…只要能賺錢我都去試試。”

就這樣舍友每人給她借了兩千塊終于解決了住的地方。

簡陋的出租房內。率婷除了查看各種公司筆試郵件回復外，邊開始寫起小說。

“我有一肚子話想說，冬仔這個建議太棒了，寄情于網絡小說，哈哈。”她在word文檔上打出《校友是CEO》大標題。開始徹夜瘋狂碼字。

白天，周率婷去各個漏網小公司面試，有的筆試未過，有的面試通過，但當要求給出學位證時，率婷只好說了實話又沒通過。率婷正失望得從好不容易面試通過學歷沒過的公司出來。卻被一人喊住。

“周率婷！”

率婷轉過身，驚喜道：“白樹方學長！原來你在這家公司啊。”

“我看到你簡歷都通過了怎么？”

“學長我大一的一門功課沒過……”

“啥！那你豈不是——”

“對啊，找工作難……我現在愁得頭發都快掉光了，一沒臉回去面對父母考公務員，二窮到欠了舍友一屁股債，該怎么辦啊，現在誰要是能收留我好好工作一年，我就謝天謝地，嗚嗚……”

“這樣，我告訴你一個辦法，說著白樹方掏出手機發給率婷一個地址。”

“這里是？”

“去了你就知道了。加油！”

“等等，別賣關子了，你還是告訴我吧。”

白樹方左顧右看，把率婷帶進一個樹林角落，“仿真，絕對真，那鋼印，杠杠滴！”

“什么！學長你好像很了解這個！難道你也沒——”

“閉嘴！別說了，所以我才敢待在這小公司啊，查得不嚴。很多東西都是意思一下。走個過場。”

“噢……”率婷的心臟被嚇得咚咚跳。“還可以這樣……我害怕……仿造的證件被看出來……看出來就完蛋了啊……”

“你現在面試幾家公司了？”

“我面試了很多家，都是些小公司，怪得很，明明我到了面試階段，感覺也答得挺好，我的很多設想都貢獻出來了，但是像今天這樣通過面試可以入職的公司就只有一兩個……”

“告訴我，你貢獻好想法的時候，面試提得問題都有哪些？”白樹方似乎看透一切得盯住周率婷。

周率婷不理解白樹方為何這種不屑一顧的表情，撓了撓腦袋。“就是問他們公司關于現有項目的問題，看著還挺難的，我簡直貢獻畢生所學想盡辦法去解決，但是還是資歷尚淺，好難過。學長，你經驗豐富遇到此類情況該如何說呀？是不是要先回答一下自己的想法，再奉承一下說句全憑領導安排？”

白樹方敲了一下率婷腦袋。

“傻！這都是套路你果然不明白啊……”

“啊？”

“哎……我問你，你是不是覺得筆試特別容易，但到了面試問題就五花八門非常有難度？”

“是呀！”

“現在什么時期了？現在都是過了校招，人才市場各個公司狀態飽和了。誰還會招聘啊，給出那些招聘的小公司掛出招聘信息就是為了匡你這種有點小本事的傻瓜！騙你去給他們免費出謀劃策但是才不會招你！”

“啊？這——我付出了那么多路費！竟然竟然免費上門——”率婷差點被喘氣時的一滴口水嗆死。

她抓住白樹方的手臂，“學長，你給我多普及普及工作要面臨到的問題吧……”

“現在普及有用嗎？你先去我說的這個地址——咳咳，懂了沒？”白樹方眼神左右看看，捂捂嘴。

率婷盯著手機上的地址，表情糾結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