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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沉醉

他覺得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一幅場景,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只是讓他感到莫名心安。

兩天后,秦歡隨顧非宸以及他的助理、秘書等人一起登上飛機(jī),第一站恰好就是蘇州。

她當(dāng)然不會真去叨擾葉伯父,不過顧非宸他們又很忙,是真的忙,白天基本看不到人影。他們沒空陪她玩,她只好自己從網(wǎng)上下載攻略和地圖。

她沒有一個人在陌生城市旅游的經(jīng)歷,但是膽子倒很大,走街串巷,到處亂逛。有時候乘計程車,有時候也會花兩塊錢坐上公交車,慢悠悠地從這條路晃到那條路,沿途欣賞街邊的風(fēng)景。

江南的城市,處處透出秀氣和精致,尤其是蘇州的園林藝術(shù),簡直讓秦歡流連忘返、欲罷不能。

她依著地圖挑了幾個最著名的園林去參觀,最后腳都走出水皰來,才接到顧非宸的電話,問她的位置。

她找了個小咖啡館坐下來,夕陽已經(jīng)西沉,遠(yuǎn)處天邊的云霞仿佛畫布上的潑墨,大片大片不知名的紅橙和藍(lán)紫,肆意堆疊渲染在一塊,有一種濃墨重彩的絢爛。

她托著下巴看得出了神,連對面有人坐下都不知道。

其實這個時候,咖啡館里幾乎沒什么客人,角落里的一對小情侶正頭靠頭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落日的余暉從窗外照進(jìn)來,映紅了整個窗臺。這間咖啡館坐落在湖邊,是個二層小樓,外形和內(nèi)部皆裝修古樸,又或許原本就是舊房子改造的,窗欞上的鏤空雕花精致古雅,泛著漂亮的紅褐色澤。

顧非宸走進(jìn)咖啡館,一眼便看見坐在窗邊的秦歡。她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單手托腮,似乎正望著湖面發(fā)呆。

她今天穿了一條鵝黃色的連衣裙,襯得膚色愈加白皙嬌嫩,大約是走了一天的路,高高束起的馬尾已有些松散,頸項下面是細(xì)碎的發(fā)絲,被夕陽的光線照出淺金色。其時她整個人都仿佛沐浴在這樣的光線下,側(cè)臉沉靜得近乎完美。

顧非宸的腳步微微頓了頓,忽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倒像是在觀賞一幕舊電影,又像是看到某張老照片中不知名的干凈又安靜的少女。

他覺得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一副場景,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只是讓他感到莫名心安。

他微微定了定神,才走到她的對面坐下。而她像是終于被驚動了一樣,轉(zhuǎn)過頭的時候,臉上猶自帶著一種迷蒙的表情。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不動聲色地停留了好一會兒,才問:“今天玩了哪些地方?”

她“啊”了一聲,仿佛這才回過神,隨即興高采烈地描述這一整天的行程。

她是小孩子心性,自從被他邀來旅行,便漸漸將之前那件不愉快的事淡卻了。而且她從小就沒吃過苦頭,一直保持著天真樂觀的天性,想著既然他肯主動示好,大概也就代表著他并不是真的那樣討厭她吧。只要一想到這里,她不禁又開心起來。而且,今天確實是玩得興奮了,長這么大,她能脫離母親掌控的機(jī)會極少,即使暫時住進(jìn)顧家,平時也有學(xué)業(yè)的約束。像這樣放開手腳出來玩,倒真是頭一回。

她興致勃勃地說了許久,其間顧非宸很少插話,他點了一杯水,就坐在她的對面安靜地當(dāng)聽眾。

他忽然覺得自己這次帶她出門的決定是正確的。因為她笑得十分開心,眼角都微微瞇起來,像兩道彎彎的月牙,而笑容將她的臉龐點亮,煥發(fā)出奪目的光彩。

他再次走神,反倒是秦歡反應(yīng)過來,見他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話,便終止了話題。

他放下?lián)卧诿夹牡氖种?,坐直了身體問:“晚上想在哪里吃飯?”

“其他人呢?”

“他們先回酒店了,晚上還要加班?!?

她托著下巴想了想,眼睛閃閃發(fā)亮:“火鍋!”

這樣熱的天,火鍋店的生意倒是非常火暴。他們?nèi)サ猛砹?,主要是路上堵車,等他們到店里的時候,包廂早就訂光了。

服務(wù)員領(lǐng)了一個靠墻的位置,桌子有些小,正好只夠兩個人坐。

“這里生意不錯?!鳖櫡清翻h(huán)顧四周,才發(fā)現(xiàn)幾乎座無虛席。

秦歡說:“那當(dāng)然,這是這里最好的火鍋店,網(wǎng)上好多人推薦呢?!?

她點了幾種菜品,又讓顧非宸點,結(jié)果他都不肯伸手出來接菜單,只是說:“這種事你負(fù)責(zé)?!?

她沖他撇了一下嘴角,心想一個大男人怎么能這樣呢。結(jié)果他好像立刻看穿她的心思,等服務(wù)員下完單離開之后,他淡淡地說:“吃飯這種問題,還是由女性來打理更適合。”

“包括外出點菜和在家里烹飪,全部都該交由女人嗎?”

他點頭:“我是這么認(rèn)為的。”

她又問:“那萬一你碰到的是個懶女人呢,什么都不會做怎么辦?”

結(jié)果他只是不置可否地?fù)P了揚(yáng)眉,唇角似乎有笑意,卻沒回答她。

麻辣火鍋吃得秦歡大汗淋漓,過完嘴癮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顧非宸吃得很少。

“你不喜歡這些?”

“不是。”他放下筷子,招人過來結(jié)賬。

消費并不高,甚至還趕不上平時請客應(yīng)酬時的一瓶酒,但這確實是他第一次和一個女性坐在這種地方吃飯,眼見著她額頭上冒出細(xì)密碎小的汗珠,臉頰也漸漸變成粉紅色,眼睛卻因為辣椒的緣故變得更加明亮,烏黑清亮,仿佛最美的寶石,在頭頂?shù)臒艄庀蚂陟谏x。

而她對于這些似乎毫無察覺,被辣得出了汗,也只是用紙巾隨手擦一下。

也對,她還這么年輕,正是最美好的雙十年華,臉上不需要任何脂粉的裝點,就已經(jīng)足以令人驚艷了。

這個時候的秦歡,同剛才坐在咖啡館里發(fā)呆的少女判若兩人。他觀察她許久,這才知道原來她吃飽喝足就會開心,能讓她開心的理由居然只是這么簡單而已。

整個晚上她都在笑,看得出來心情很好,漂亮的嘴角向上揚(yáng)起,帶出若隱若現(xiàn)的酒窩來。她好像已經(jīng)忘記了之前與他的隔閡,那是一種仿佛春風(fēng)般的笑容,溫暖又明媚。

他實在不忍心打斷,甚至希望這樣的狀態(tài)可以持續(xù)下去,所以沒有告訴她自己從來不吃火鍋。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為什么對她的態(tài)度會發(fā)生這樣的轉(zhuǎn)變,就像他不明白為什么會放下工作陪她一起吃飯一樣。

從店里出來,兩人沿著馬路走了一段。秦歡似乎意猶未盡,只覺得此時連空氣都是那樣美好,深深吸進(jìn)一口,帶著一點甜味,一直蔓延到心里。

她本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一轉(zhuǎn)頭竟然真的看到一家冰激凌店,店內(nèi)燈光輝煌,店門口擺著碩大的招牌廣告,上面印著那句眾所周知的宣傳語:

愛她,就請她吃……

她偷笑了一下,伸手指了指說:“我想吃冰激凌!”

“你還吃得下?”顧非宸似乎有些訝異,上下打量她,明明是這么纖瘦的女孩子,胃口倒是不小。

他這才想起,她大概很愛吃甜食。那天半夜在客廳遇見,她也正抱著一盒巧克力。

可是為什么不見長胖?

他又瞥了一眼她瘦瘦的肩膀,而她已經(jīng)推門走進(jìn)店里去了。

只是兩個單球罷了,居然就能讓她閉上眼睛露出陶醉在幸福之中的表情。

這還是在大街上呢,他忽然覺得想笑。

原本一直以為她養(yǎng)尊處優(yōu),卻沒想到她對幸福的要求竟是這么低,低到只要他愿意的話,動動手指就能讓她滿足。

隨時都可以。

“小心胃受不了?!彼贿吢朴频刈撸贿吿嵝阉?

“不怕?!彼滞诹艘簧祝尤缓茏匀坏嘏e到他面前,“你也來一口?”

他本能地向旁邊一偏,淡聲拒絕:“謝謝?!?

她看了看他,忽然說:“你好像比我還要挑食。記得小時候我媽媽經(jīng)常說我挑食,這個不吃那個也不吃,到后來都是她硬逼我吃下去,好痛苦!”說著便做了個鬼臉,仿佛那真是一段痛苦不堪的回憶:“不過現(xiàn)在我有點理解我媽媽了,她總是對我又兇又嚴(yán)厲,不過都是為了我好。你說對吧?”

她側(cè)過頭看他,卻沒等到他的回應(yīng)。因為他忽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過了好一會兒才漫不經(jīng)心地“嗯”了一聲。她想抗議他的敷衍,結(jié)果他突然毫無預(yù)兆地停下來,抬手?jǐn)r住計程車。

她來不及反應(yīng),他卻先說:“回酒店吧,我還有事?!甭曇艉捅砬橐粯悠降?。

“哦,好吧。”她只好怏怏地應(yīng)道,手捧著冰激凌杯,忍不住又抬頭望了望天上的月亮。

那月光又白又亮,清輝灑滿大地,映得路邊的河面上都是粼粼波光,像銀河從天上碎落下來。這樣美的月色,只可惜收場得太快,就像這杯中的冰激凌,秦歡坐進(jìn)車?yán)锏皖^一看,雖然它能甜到心坎里,卻也一下子就化掉了。

回到酒店,顧非宸沒有送她回房間,而是在電梯外頭就分開了。事實上,一路上他都不開腔,他情緒變化太快,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最后只好將這解釋為是他工作壓力太大的緣故。

于是接下來的日子,直覺讓她不由得小心翼翼,盡量避免觸到雷線。

在蘇州待了三天,接著又轉(zhuǎn)去云南。在昆明的時候,顧非宸好像變得忙起來,包括他的整個團(tuán)隊都很忙,有時候連吃飯都顧不上。秦歡照舊一個人玩,她原本還計劃去麗江,結(jié)果顧非宸臨時改了行程,將機(jī)票提前了。

實在有點掃興,但她偷偷去瞄顧非宸,連日來的談判和加班讓他的臉上隱約可見疲憊之色,她便立刻不敢再抱怨。

之后又隨著他去了幾個城市,有些是為了談生意合作,有些則是半年一次的分公司例行視察。她這才知道原來他這樣辛苦,有時候在分公司開會都要開到半夜三更。

趁某天午餐的機(jī)會,秦歡拉住女助理Coco一道去洗手間。Coco對著鏡子補(bǔ)妝,秦歡則一邊洗手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同她聊天:“你們出差怎么倒跟打仗似的,馬不停蹄,而且開會開個沒完。”

Coco笑笑:“這是家常便飯,我們都習(xí)慣啦。”又扭開口紅,為嘴唇細(xì)細(xì)補(bǔ)色。

秦歡好奇:“這樣哪有時間找男朋友呢?”

“其實也還好,約會的時間總是可以擠出來的嘛。”

“那顧非宸呢?”她想了想,終于忍不住了,用自以為聰明的方式套Coco的話,“他也需要擠時間出來才能約會嗎?”

Coco倒沒疑心,大概只當(dāng)她是個小孩子,完全沒察覺到她的那點小心思,便照實說:“我們顧總目前沒有女朋友吧,至少我沒見過?!?

“是嗎?”秦歡不由自主地笑起來,眼睛在燈下微微發(fā)亮。

“對啊,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單身吧。”Coco收拾好手袋,這才扭過頭看她,“咦,你不是住在他家里嗎,平時見過他帶女朋友回家嗎?”

秦歡用力搖頭。她認(rèn)識不少富家子弟,那些哥哥們不但事業(yè)光鮮,換女朋友的速度也一個賽過一個,由于其中不少人的女朋友是公眾人物,所以曝光率很高,而他們似乎都不大在乎,照樣聲色犬馬,玩得不亦樂乎。

顧非宸大概是唯一一個例外。

她忽然吸了口氣,壓低聲音問Coco:“他該不會喜歡男人吧?”

Coco先是一愣,繼而又哭笑不得:“小姑娘網(wǎng)絡(luò)小說看多了吧。怎么可能呀,顧總條件這么好,怎么可能!”

不過說歸說,回到餐桌上,秦歡分明看見Coco有好幾次都似乎忍不住拿異樣的眼光去觀察顧非宸,而顧非宸正和他那個年輕的男秘書討論下午的會議安排,兩個人鄰座,為了不影響他人所以聲音放得極低。

老板外形出眾,男秘書則勝在年輕斯文,兩個男人湊在一起,畫面倒是十分養(yǎng)眼和諧。

秦歡見Coco連吃飯的心思都沒有了,不由覺得好笑,她只能盡量低下頭,做出一副認(rèn)真吃東西的樣子,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不被人發(fā)現(xiàn)自己全程上揚(yáng)的嘴角。

偏偏一旁有人不停招呼她:“秦歡,這鱸魚不錯,你嘗嘗……要喝湯嗎,我?guī)湍闶?。?

她憋不住笑,所以不敢抬頭,只含糊地答應(yīng)兩聲。

那邊顧非宸終于轉(zhuǎn)過臉來,不動聲色地朝她看了一眼,然后才又繼續(xù)低聲與秘書交談。

那天稍晚一點的時候,兩人恰好有個單獨相處的機(jī)會。

顧非宸慢悠悠地問:“今天心情很好?”

秦歡正端著手機(jī)玩里面的小游戲,他乍一問,她下意識便回答:“嗯?還好吧。”

“那你中午吃飯的時候笑什么?”

她心想,糟了,居然被他看見了!這人眼睛怎么這么毒,不是明明在和別人討論正事嗎,而她故意把頭埋得低低的,居然也會被他發(fā)現(xiàn)。

她連忙搖頭:“我哪有笑,你眼花了吧。”

“是嗎?那你有沒有說過我喜歡男人呢?”

他的語氣十分平淡,卻讓她渾身打了一個冷戰(zhàn),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他正沉著臉,似乎很不高興。

秦歡不禁在心里把Coco罵了一萬遍,心想這人太不夠意思,女生之間的談話怎么可以隨便泄露出去!

像是做壞事被人捉了個正著,她有點心虛,而顧非宸則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等答案。眼見是逃不過了,她只能放下手機(jī),硬著頭皮說:“你條件這么好,可是為什么沒有女朋友?”

顧非宸揚(yáng)了揚(yáng)眉峰,依舊不動聲色:“所以你就在我的下屬面前詆毀我?”

“不是不是!”她急忙解釋,“是因為找不到其他理由嘛。而且,現(xiàn)在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也很平常了……”說到最后聲音不由得越來越低,因為她不幸瞥見顧非宸的臉色隨著她的辯解變得愈加低沉。

她覺得自己真被Coco害死了,明明只是一時興起的八卦,結(jié)果現(xiàn)在卻要白白擔(dān)上一個毀壞他名聲的罪名,真是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

她有點沮喪,不知自己在顧非宸的心里會變成什么形象,氣惱之余下意識地便去端桌上的酒杯。

他們目前身處的這間酒吧在當(dāng)?shù)厥钟忻麣猓瑩碛幸涣鞯恼{(diào)酒師和駐唱歌手,環(huán)境并不嘈雜,平常出入的也多半是下班后前來放松身心的高級白領(lǐng)們。

但這里有個特點,除了免費的礦泉水之外,不允許出現(xiàn)任何無酒精的飲料。

秦歡手上端的這杯,就是調(diào)酒師特別推薦的,酒精純度低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而且顏色七彩絢麗,最適合女士飲用。

她試了一口,才發(fā)現(xiàn)酸酸甜甜居然十分好喝,她覺得新奇,于是忍不住又多喝了幾口。放下杯子之后,才想起應(yīng)該跟顧非宸解釋一下,便露出無辜的笑容說:“其實我平時不會喝酒的,上一次是第一回,今天是第二回?!?

“所以呢?”

“所以其實我很乖啊?!彼UQ劬?,繼續(xù)保持無辜又無害的笑臉。

幽暗的燈光下,她的眼睛卻清澈得仿佛世間最干凈的湖泊,她笑意盈盈地盯著他,眼底有微微的光在閃爍。

她看上去單純又俏皮,尤其是在說自己很乖的時候,真的就像一只蹭在主人身邊撒嬌的小動物,當(dāng)真乖巧得要命。而她的臉還有一些嬰兒肥,也不知是酒精的緣故,還是光線作祟,他總覺得這張臉又粉又嫩,像是成熟的蜜桃,一掐就會冒出汁水來。

他在心里低笑一聲,控制住自己真的想要伸手去掐一下的莫名沖動,聽她繼續(xù)說:“……其實我就是平時多看了一些小說,偶爾會看到男生和男生在一起,所以才會那樣猜測的。不過我相信你不是,你應(yīng)該還是喜歡美女的……”

她的聲音輕輕軟軟的,像一陣煙,雖然一直在說話,卻并不讓人覺得厭煩。還有那張嘴唇,有著櫻花般的色澤,形狀漂亮而且觸感應(yīng)該也會很柔軟,就像她的聲音一樣……顧非宸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酒杯,到目前為止他只喝了一口,應(yīng)該不至于醉得這么快。

于是他拒絕再將目光轉(zhuǎn)回她身上,而是微微閉上眼睛向背后靠去,緩聲說:“也許我有必要向你證明一下。”

“……證明你喜歡女人?”

“嗯。”

“怎么證明?”秦歡瞪大眼睛表示好奇。

他卻很果斷地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打個電話給Coco,問問他們什么時候到。”

他聲稱只肯再多等十五分鐘,超時便要先行回房間去休息了??紤]到埋單的問題,電話那頭那幫人接到最后通牒,紛紛表示會盡快趕過來。

秦歡掛了電話,不禁感嘆一聲:“陰險的暴君?!眱H僅是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叫Coco等人連逛街Shopping都放棄了,而且分明是在拿利益做要挾,聽說這里的消費貴得要命。

她嘀咕的聲音太小,顧非宸沒聽清,便微微睜開眼睛睨向她,問:“你說什么?”

“沒什么?!?

她才不敢把原話復(fù)述一遍呢。卻又怕他是明知故問,于是為了掩飾心虛,她再次傾身去拿桌上的酒杯。

結(jié)果手剛一伸出去,那半杯酒就被另一只手給移走了。

她看著那只手,他的手指修長有力,將酒杯擱在她夠不著的地方。她又將目光移到顧非宸的臉上,而后者只是淡淡地說:“年輕女孩子還是少喝酒為好?!?

她剛想辯解,他又接著說:“尤其是像你這種酒量差的。”

于是接下來的一整晚,其他人都喝酒,就只有秦歡一個人喝著礦泉水。

顧非宸這次帶來的團(tuán)隊里有一名會計師名叫Mark,是個三十來歲的美籍華人,大約因為自小在國外接受教育,所以他工作起來嚴(yán)謹(jǐn)認(rèn)真,工作之余便又肩負(fù)起調(diào)節(jié)氣氛、插科打諢的任務(wù)。晚上Mark連講了好幾個笑話,將在場的女士們逗得笑聲連連,因為出差任務(wù)終于結(jié)束,Coco和另一位女同事興致很高,又加點了幾杯酒。似乎直到這個時候Mark才注意到秦歡,問她:“你成年了吧!怎么不喝酒呢?”

秦歡拿眼睛朝某個方向瞟去,努了努嘴:“顧非宸不讓我喝。”她總是這樣連名帶姓地叫他,但是這一回,說出這種話卻讓她忽然感覺有些甜蜜。

果然,立刻就有人起哄:“噢,原來我們老板管得這么嚴(yán),可這算不算憐香惜玉呢!”

在座都是年輕人,而且看得出顧非宸私底下并不嚴(yán)苛,所以下屬們也習(xí)慣了開玩笑。

Coco是顧非宸的秘書,對秦歡的身份了解最多,便打斷那些人的不正經(jīng),代為解釋了一下:“你們亂猜什么呀,秦歡是老板的干妹妹?!?

可是有人立刻反駁:“咦?老板都還沒解釋呢,Coco你不要亂講話才對哦!”頂?shù)肅oco一時語結(jié)。

況且,“干妹妹”這樣的詞,向來都是引人遐想的。

眼見大家越鬧越High,秦歡握著高高的玻璃水杯,嘴唇貼住杯沿,假裝正在喝水的樣子,其實借著幽暗不明的光線偷偷觀察,發(fā)現(xiàn)顧非宸仍舊姿態(tài)悠哉地坐在單人沙發(fā)里,臉上的表情不為所動,似乎完全沒有澄清的意思,薄唇邊反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任由下屬們繼續(xù)起哄。

也不知怎么的,秦歡心頭微微一甜。幸好光線昏暗,誰都注意不到她的笑容。她就像一只偷到腥的小貓,雖然顧非宸什么都沒做,但也正因為他什么都沒做,才讓她滿心歡喜。

她握著杯子低下頭,偷偷獨自樂起來,所以完全沒發(fā)現(xiàn)剛才自己望去的那個方向、剛才自己偷瞄的那個人,這時候也朝她看了一眼,然后又若無其事地轉(zhuǎn)過頭接受別人的敬酒。

這一趟旅程結(jié)束回到家,趙阿姨一眼就看出變化來。

“……奇怪,出去玩居然還長胖了似的?!壁w阿姨拉住秦歡,上上下下仔細(xì)打量。

“有嗎?”秦歡笑嘻嘻地問,“那是現(xiàn)在好看,還是以前好看呢?”

“你呀,當(dāng)然什么時候都好看!不過還是胖點更好,你看看,現(xiàn)在連臉色都好了很多?!?

是嗎?回到屋里,秦歡自己對著鏡子好好觀察了一番,倒沒發(fā)覺太大的變化。

可是視頻聊天的時候,陳澤如也這樣說。

“……人逢喜事精神爽。你是不是有什么開心的事呀?”

“沒有。”

“不可能,快點老實交代!”

好朋友不放過她,她只好半真半假地招認(rèn):“因為玩得開心,自然心情就好了?!?

她不敢亂揣測顧非宸的心思,所以那些細(xì)小的開心只能統(tǒng)統(tǒng)憋在心里,唯恐說出來又落空,最后只是空歡喜一場。

一直到很多年之后,事實也證明她當(dāng)年的直覺是對的,她不能猜他的心,因為她永遠(yuǎn)都無法看清顧非宸的心。

她這一秒還與他在一起,卻不能猜到他下一秒即將做些什么。

他的心像深海,而她沒有潛入海底一窺究竟的本事,永遠(yuǎn)都沒有。

不過二十歲的秦歡,還在天真地做著一個美夢。

好像因為這次出差兼旅行,她與顧非宸的關(guān)系有了一個實質(zhì)性的進(jìn)展。她私下打聽了顧非宸的喜好,了解到他喜歡的顏色、服裝、口味,包括平時愛做的運動。

她主動跟廚房的師傅學(xué)廚藝,可是每回都弄得現(xiàn)場一片狼藉。大伙兒都以為她只是一時興起,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小姐,連廚房都沒正經(jīng)踏進(jìn)去過,大概就是三分鐘熱度。

可最后卻令所有人都跌破眼鏡,她居然堅持了整整一個星期,并且終于從西點師傅那里學(xué)到如何做出漂亮的蛋糕。

趙阿姨以為她是在為自己的生日作準(zhǔn)備,不由笑她:“傻姑娘,你該不會是想壽星生日當(dāng)天自己做蛋糕吃吧?”

她彎著腰,用糖霜細(xì)細(xì)地描繪花紋,仿佛在用二十年來最認(rèn)真的態(tài)度做這一件事,前所未有,只覺得幸福。

最后終于大功告成,她將蛋糕小心翼翼地罩起來,放進(jìn)冰箱里。晚飯顧非宸照例不在家里吃,她特意只吃了小半碗飯,又跟趙阿姨解釋了好久自己并沒有在節(jié)食,才好不容易逃過趙阿姨的嘮叨。

可是當(dāng)晚她沒有等到他。

顧非宸回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實在熬不住,倒在床上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她有點失望,因為下樓的時候正好看見趙阿姨送顧非宸出門。

他這么忙,如果不是刻意等候,估計一整天都沒有見面的機(jī)會。

可是又不好意思打聽得太露骨,只是聽說公司最近正在籌劃一個重要的項目,他常常與開發(fā)部的同事一起加班開會,倒是比出差之前更為忙碌了。

秦歡本以為接下來幾天肯定又難見面了,然而沒想到的是,當(dāng)晚顧非宸倒是回來得很早。

八點鐘不到,他就進(jìn)了家門。

趙阿姨替他倒了杯水,他說:“我有點餓,家里還有沒有東西吃?”

因為他沒提前打電話回來交代,廚房早就下班了。趙阿姨要替他煮面,卻被他攔住:“不用重新開火這么麻煩,隨便吃點點心就行了。”

秦歡本就心里打著小算盤,聽他這么一說,不由得轉(zhuǎn)過頭去,結(jié)果正巧與他的視線對個正著。

行動快于思想,她已從沙發(fā)上跳起來說:“冰箱里有蛋糕,你要吃嗎?”頓了頓,又用稀松平常的語氣補(bǔ)充道:“是我自己做的?!?

“可以?!鳖櫡清芬矝]有提出任何異議,只是丟開外套坐下來。

蛋糕不大,當(dāng)時卻花了秦歡近一個下午的時間才制作成功。她替顧非宸切了一小塊,自己則半蹲在茶幾邊看。

“你不吃?”顧非宸問。

她搖頭,笑嘻嘻地說:“不餓?!弊藙輿]變,微微仰頭看著他,等待他吃第一口。

他又問:“這是你親手做的?”

“嗯,你嘗嘗!”

他再度看她一眼,這才動了叉子。而她蹲在那里,眼神中微微有些期待。

他表情淡定地吃了兩口,她已迫不及待地問:“怎么樣?”

似乎猶豫了一下,他才說:“有點甜。”

“不會吧?!”

她記得趙阿姨說過,顧非宸不喜歡甜食,而她學(xué)了這么久就只有蛋糕能拿得出手,所以在制作過程中特別注意控制甜度。

沒想到還是被他說太甜。

她皺了皺眉,剛才那副興奮的表情早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只聽見他又說:“不信你自己試試?!?

她果真去廚房拿了一只蛋糕叉,彎腰切下一塊蛋糕放進(jìn)嘴里。

顧非宸說:“多吃兩口?!?

她很聽話地依照他的吩咐做了,然后才直起身來,無辜地眨著黑亮清透的眼睛:“會太甜嗎?我真的吃不出來?!?

或許是剛剛洗過澡,她的頭發(fā)還是半濕的,漉漉地垂在臉頰兩邊,她彎腰和起身的時候與他貼得很近,發(fā)梢?guī)缀鯍叩剿氖直?,他似乎能聞到那股幽香的洗發(fā)水的味道,摻雜著一絲不知從何而來的沁涼的清甜。

他微微恍神,記不得這是最近幾次面對她時有這樣的感覺了,最后他的目光只是落在她的嘴唇邊上,那里因為不小心,沾了些許奶油。

幾乎沒想那么多,他便抬手示意她低下身來。

“怎么了?”她還有點愣,手里捏著同樣沾滿奶油的小銀叉,乖乖地俯下身體。

又是這樣近,她的頭發(fā)也跟著一道垂下來,從他手背上拂過,輕輕癢癢的,仿佛一陣帶著香甜氣息的微風(fēng),倏地在他心頭掃了一下。而她的臉頰美如明玉,眼睛卻深黑清亮,似最美麗的黑寶石,盈盈地向他靠近,光芒璀璨得令人無法逼視。

他動了動手指,堪堪落在她的唇邊。

秦歡的心臟跳動如同歡快的鼓點,直到躲進(jìn)臥室之后仍不能平歇。

她在床沿坐了一會兒,又很快轉(zhuǎn)進(jìn)浴室。那里的鏡子被用人擦得十分亮堂,她在里面看見一張乍驚還喜的臉。

是她的臉,還帶著興奮的紅暈。

她捧著胸口對鏡中的自己說:“……秦歡秦歡,人家只是幫你擦掉嘴角的奶油而已,千萬要淡定!”

可是沒辦法。

她還是忍不住,臉上的笑容像是從杯中溢出的水,滿滿的,怎樣都遮掩不住。

因為還記得剛才的對話。

她傻乎乎地呆滯了好幾秒,才想起問他:“你干什么?”

結(jié)果顧非宸仍是一副淡定得不能再淡定的口吻:“你覺得呢?”

她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努力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點端倪??上Р]有。他的樣子……充其量只能算是心情不壞罷了。不過,他的手指還停留在她的嘴唇上,她只覺得口干舌燥,卻又不敢輕舉妄動,最后硬生生蹦出一句:“我覺得你應(yīng)該負(fù)責(zé)?!?

結(jié)果倒把他給逗笑了,嘴角微揚(yáng),反問她:“怎么負(fù)責(zé)?”

她眼睛滴溜溜轉(zhuǎn)了一圈,卻說不出來。他碰了她的嘴唇,他讓她心跳加速、面紅耳赤,可是他并沒做什么過分的事,能負(fù)什么責(zé)?

而她孩子氣的舉動讓他輕笑一聲,深沉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才終于把手收回去。

修長的身體向后靠,他與她拉開一些距離,用另一只手抽了幾張紙巾,又笑著說:“我從沒幫別人做過這種事,或許是你應(yīng)該謝我一句才對吧?!?

他一邊說話一邊用紙巾擦掉手指上的奶油,那么輕松的樣子,和緊張的她形成鮮明對比。

秦歡愣了一下才抿一抿嘴唇,發(fā)出的聲音有些軟,似乎還沒回過神來,又似乎沒什么底氣:“……我才不要謝你。”明明她的嘴唇也是第一次被一個年輕男性摸到,更吃虧。

像是賭氣,又分明帶著一點嬌嗔的味道。其實不是沒有女人對他撒過嬌,但都不像這一回,竟會讓他心中微微一動。顧非宸隨手丟開紙巾,繼續(xù)保持著笑意:“真沒禮貌?!?

“你也是?!彼磻?yīng)快,立刻指了指茶幾上的蛋糕,“吃了我做的東西,你應(yīng)該先道謝才對吧。”

“哦,那謝謝你?!?

他倒是從善如流,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而且他今晚格外好說話,說那三個字的時候似乎十分真誠。

仿佛見她語塞,他接著說:“這蛋糕味道不錯,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jī)會再吃到?!?

她微訝:“你是想我繼續(xù)做給你吃嗎?”

他說:“如果你愿意的話?!?

她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再次呆呆地看著他。其實是在想,這代表什么?這樣的要求,代表什么信息?

可惜顧非宸深藏不露,哪怕說出這樣曖昧的話,臉上的表情卻也無比自然,硬生生將她拉入猜測和忐忑的旋渦。

過了兩天,陳澤如打電話來,聽說這件事不由得連連念道:“完了完了,你遇上高手了。顧非宸分明就是個中高手,你玩不過他的?!?

“誰要玩了!”秦歡忍不住打斷她,“我可是認(rèn)真的。”

“就因為你是認(rèn)真的才可怕呢。”

倆人又絮絮叨叨地聊了老半天,一個暑假不能見面,總有許多話題,最后陳澤如說:“我打來主要就是預(yù)祝你生日快樂,明天玩得開心點哦!”

她送的生日禮物是一瓶香水,紫色瓶身做成心形的樣子,瓶蓋則像個小小的皇冠,精致而浪漫,仿佛每一個用這瓶香水的女孩子都是公主。

第二天一早,顧懷山也終于從國外回來了,除了帶回禮物之外,還轉(zhuǎn)達(dá)了秦歡父母對女兒的祝福和歉意。

他們因為公事,無法脫身回國替秦歡慶祝生日。對此秦歡倒是沒有太多糾結(jié)。她從小被嚴(yán)格管教,想做許多事情都不自由,當(dāng)初還在加拿大的時候,放學(xué)之后要去參加同學(xué)家里舉辦的Party都不被母親允許。所以這一兩年,她脫離了父母的掌控,反倒覺得身心舒坦。

加上顧懷山又疼愛她,其實她平時享受的愛和關(guān)懷并沒有因為獨自回國而變少。

況且,現(xiàn)在還有一個顧非宸。

一想到他,她的心情就像唱著歌的小鳥,歡快得像要隨時會飛起來似的。

早上吃完廚師煮的長壽面,秦歡就坐下來拆禮物。

顧懷山給她買了許多衣服和鞋子,外加一條鉆石手鏈當(dāng)生日禮物。

“謝謝干爹!”她笑嘻嘻地說,“還是干爹對我最好!”

顧懷山溫聲問:“這段時間非宸有沒有欺負(fù)你呀?”

她眼珠微微一轉(zhuǎn),繼而連連搖頭:“沒有?!?

“那就好。”似乎一向?qū)⑺闯蛇€沒長大的小丫頭,顧懷山又問,“那他今天送了你什么禮物?”

“不知道。”她說,“起來就沒看見他,他最近好像特別忙。”其實她的心里也一直在猜測,顧非宸送的禮物到底會是什么?

白天顧懷山也去了公司,家里又只剩下秦歡一個人。不過顧懷山已經(jīng)讓秘書在外面訂好位子,晚餐帶她出去吃。

原本顧懷山還問她,要不要請學(xué)校的同學(xué)來家里開個派對慶祝一下,但因為最要好的幾個朋友家都不在本地,所以這個提議很快就被她否決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顧非宸也出席了。

想到幾天前發(fā)生的那件事,當(dāng)著顧懷山的面,她突然想使點壞心眼,于是故意問坐在對面的英俊男人:“你今天不用開會,是因為我生日嗎?”

她問得既單純又無辜,配合著一派純凈的表情和眼神,顧非宸停住正要取菜的手,抬眼看了看她,嘴角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抽動。她看得想笑,因為顧懷山就在旁邊,這樣直白的問題,不知他會怎樣回應(yīng)。

只見他停頓了一會兒,才淡淡地說:“今天沒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加班?!?

“噢?!币饬现?,所以一點也不失望,她只是托著下巴繼續(xù)問,“那生日禮物呢?我等好久啦!”

從她住進(jìn)來的第一天起,顧懷山就要求兒子一定要將她當(dāng)成自己的親妹妹來看待。所以當(dāng)著顧懷山的面,她可以趁機(jī)肆無忌憚地沖顧非宸撒嬌,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沒有絲毫突兀的感覺。

只是以前她不敢,總認(rèn)為他討厭她,所以拉不下臉做這種事。

不過現(xiàn)如今可不同了。

她是女孩子,所以擁有特別敏銳的直覺,早已察覺到自己與顧非宸之間的某種關(guān)系似乎正在發(fā)生悄然的轉(zhuǎn)變。而且又有顧懷山撐腰,她相信某人這個時候不會不給面子的。所以她厚著臉皮索要禮物,笑得胸有成竹。

結(jié)果便聽見顧非宸說:“前段時間你說想換手機(jī),我托人弄了一部最新款的,明天叫人拿到家里給你。”

原來是手機(jī)……

說不上哪兒不滿意,反正這個答案并沒有讓她喜笑顏開,即使,她是真的打算換個新手機(jī)了。

她道了聲謝,可是表情泄露了內(nèi)心的情緒,方才還洋溢在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減退了一些。仿佛有點掃興,可又沒有理由抱怨,于是她只能低下頭專心應(yīng)付食物。

她的舉動和變化盡數(shù)落在顧懷山眼里,還當(dāng)她是在生氣沒能現(xiàn)場收到禮物,便有意偏幫她埋怨顧非宸:“等明天歡歡的生日都過完了你才送手機(jī)來,真是沒有誠意?!庇洲D(zhuǎn)過頭笑著勸慰她道:“算了,你也別和非宸計較了,下回他要是再敢這樣,就罰他補(bǔ)一份大禮送你。怎么樣?”

“好吧?!彼室獠蝗タ搭櫡清返姆磻?yīng),只是將錯就錯地答應(yīng)著,垂下眼睫輕輕吹著勺子里的甜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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