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原先聽我家妹子說,我還不相信,這般聽張師傅說下來,我可真是撿到寶貝了。”掌柜的見圓胖廚子的肯定,心下也十分欣喜道:“張師傅不如現在就做一盤山耳出來,而我們也能嘗個鮮可好?”
“不行!”幾乎是異口同聲的,那張師傅與秦五丫同時開口拒絕。
“張師傅這是為何?”掌柜疑惑的看向倆人不解道。
那張師傅看了看秦五丫笑道:“想來這個小姑娘是懂得的,不妨讓她說與你們聽。”
“五丫,你說來聽聽,為何做不得。”衛家嫂子也極為好奇的看向秦五丫。
五丫知道這剛采摘下來的新鮮木耳中含有一種叫卟啉的光感物質,人食用后,會隨血液循環分布到人體表皮細胞中,受太陽照射后,會引發日光性皮炎。這種有毒光感物質還易被咽喉吸收,導致咽喉水腫。
而新鮮木耳暴曬加工后,卟啉就去除了。而在食用前,干木耳又經水浸泡,其中含有的剩余毒素會溶于水,使水發的干木耳完全無毒才能放心的實用。
五丫雖然清楚這些,卻不知道要如何將這個講出來才合適,想了一會兒才含糊其詞的道:“五丫也不清楚原因,只知道是,這新鮮的山耳是吃不得的,要將起暴曬,成干制后,再由水泡了,才能食用。”
“這是為何?將新鮮的曬干去除水分,又要用水將起泡開再食用,不是多此一舉嗎?”掌柜疑惑。
“這...這五丫便不知了。”
秦五丫想了半日最后還是搖搖頭裝作不知的模樣,自己不過是個下鄉小丫頭,歪打正著的得了這個山耳,要是還知道的這般詳細,想來也是奇怪的,不如就裝傻充愣到底的好。
“你不清楚也是在理的,這山耳并不是常見之物。”張師傅笑著結果秦五丫的話道:“我曾見過我師傅也用此法處理過這山耳,當時年少,也是不解詢問了師傅,師傅便與我說,這新鮮的山耳是有其毒的,經曬后再泡之就能將其毒取之。”
“竟是如此,好在張師傅是個懂行的,要不這種好東西我等就是識得了,也只能當作毒物來用,到時候便是可惜了。”
“掌柜的,這個山耳是個好東西,我看我們便收了,咱們鋪子里來往的商客多,想來會是愛食的,只是這一籃子新鮮的著實少了些,不如叫這秦家姑娘多送些來才好。”那張師傅拿著一叢黑木耳左看看右看看,甚是歡喜。
“既然張師傅都開口了,自然是錯不了,秦家姑娘,這山耳你家可還有?”
“自然還是有的。”
“可多?”掌柜的喜道。
“卻也不曾,大抵還有這四五籃。”想了想昨日看到的,五丫便道。
“這也尋常,這山耳極為不易得,有這四五籃已經十分難得了。”張師傅跟著道:“這山耳若是曬干后,只要存放得宜也是能放置許久的,若是省著點用,也能用上不少時日,到時候可又能趕上下一季的采摘了。”
“張師傅說的是。”五丫含笑點頭:“這山耳分春耳和秋耳,如今這是春耳,若是省著點用可不就趕上秋耳了嗎。”
“對!”張師傅點頭到:“我記得師傅說過秋耳補氣耐饑,活血,治跌撲上,凡崩淋血痢痣患腸風,常食可愈。
《飲膳正要》也稱其‘利五臟,寬腸胃’。多食秋耳甚好,掌柜的,我看我們如今便和秦姑娘預定了可好?”
“這便聽張師傅的。”掌柜的是個爽利的,當下便笑著答應道:“秦姑娘,這一籃子木耳我可收下了,你看這價錢?”
這一問倒是把五丫問倒了,五丫原想著這是無本之物賣不了多少錢,心里的價位是這一籃子能換上幾十個大子兒已是極好了,可如今聽這廚房大師傅這般夸這黑木耳,且聽說都是富貴人家食用的東西,那自己說少了豈不穿幫?可說多,應該是說多少呢?秦五丫一下子有些估不準了。
思前想后片刻,秦五丫這才道:“掌柜給個價便可,五丫信掌柜的。”
這般說五丫自是有一番思量,雖說有可能被人坑了價錢,卻是最保險的。若是遇到個品性好的老板自然不會虧了自己,若是遇到精明些的,即便是被虧了幾個大錢卻也把自己當作鄉野一無所知的村婦,定不會因此引人懷疑。
“哥哥,秦家妹子是個實誠的人,你可不能欺了她。”見五丫如此開口,衛家嫂子倒是笑著接了話茬。
“那是自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做生意最是公道,何成有做過什欺人之事?”掌柜的一聽自家妹子這般說也是急了,可隨后又道:
“只是這山耳我也是第一次識得,卻是不好給價格,不如由張師傅出吧。想來張師傅給出的價格最為合適。”
聽了掌柜的話,那園胖的大廚想了想有些猶豫道:“這各地山耳的價格卻是都不一的,只是因著都是富人家食用的好物件,這尋常的價錢自然也是不低。
只是咱們這清水鎮雖然往來商客雖多,可畢竟是小地方,且來往多少販夫走卒之輩,若是想要求個好價錢卻是極難的。”
張師傅這話說的實在,五丫自然也聽的明白,清水鎮是小地方,物價怎么能去和大城市想比較,就是再好的東西在這里都是賣不得好價錢的,即便山耳在這里是獨此一家,可也因著是第一家,店里面還是要擔著些風險的,若是無人愿意嘗試,豈不就砸在手里了?
秦五丫不是貪心不足不識好歹之人,當下便笑著道:“張師傅的意思,五丫明白,張師傅若是覺得什么價錢可行,便說了,五丫信的過張師傅的品性。”
“呵呵!你這丫頭,看著是個實誠的,可著實是個滑頭的,你一句信的過灑家的品性,倒是把灑家推的高高的,哪里還能將這價錢再降下來。”
“張師傅這可著實冤了我,五丫可聽村子里的老人說過,這做飯菜看著是件小事情,可要是做好了做精了卻是件大事情。
要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里面,半點雜念可都有不得才能做出上等的好菜,可見這廚藝若是極好的師傅,這心底必也是極好的,所以五丫信的張師傅。”
神馬飯做的好人品就好的話,那絕對都是虛的,前世秦五丫可沒少在電視上聽,什么有一口好牙的人品性就好的瞎話,還有什么寫了一手好字的人必然心思單純之類的。
那感情不會做飯,或者愛吃甜食牙口不好,要不寫字橫七豎八的人都是殺人犯不成?以后警察抓人都不用看證據直接看那人廚藝好不好,牙齒建不建康,或者簽名好不好看就行了。
當然這種話虛是虛了點,可用來帶高帽子,拍馬屁上那絕對是一流的,哪怕前一刻剛將人作賤死的極品,后一刻聽旁人夸他單純善良,那他必然也是心花怒放的,即便是再壞的人心底里都覺得自己其實是好人。
當然這種話夸在本性還不錯的人身上效果自然會更加大些,眼見得園胖的大廚喜上眉梢,連自己家鄉的口音話都出來了,五丫心中大石頭一松,便知這事眼看是成了。
果然,片刻后,那張師傅便喜滋滋的道:“你這丫頭說的極是,這想要做一手好菜可不要心思單純之人,這品性差的絕計做不出好東西的。就沖著你這句話,灑家也不能在這事上欺了你。
這樣,你這籃子山耳是沒有曬干的,我看了看量也不算太多,大抵不過三四斤的樣子,不如就算作六十大錢?你看可行?”
“聽張師傅的。”秦五丫低頭淺笑應聲道。
其實這已經比五丫預想的好了許多,五丫來說是打聽過的這個時代蔗糖的價錢的,大抵一兩蔗糖價值三十文至四十文的樣子。
自己原想著將這些東西都賣出去,要是情況好能換上三四十文,是最好不過的,若是換不了,能有個十幾文自己也可以先換上幾錢蔗糖也是好的。
可如今就這籃子木耳就讓自己得了六十個大錢,這是白撿的便宜,哪里能不讓五丫歡喜。
好在,穿越三個月,其他沒學會,倒是讓秦五丫練就一翻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哪怕心里天翻地覆,臉上依舊是云淡風輕。
就比如此時的五丫心里明明早已樂開了花,卻因著長久一來的習慣,表現的并不見有多大的表情,反倒讓那張大廚和掌柜的高看了一眼。
掌柜的心里思量,想來眼前的這秦姑娘對這山耳的價格是門清的,好在張師傅也是個實誠人,這價錢是給的很是公道,要不然這生意只怕成不了。
張師傅倒是沒有掌柜的心里這般多的彎彎繞,只覺得這丫頭是個好的,遇事不喜不悲,是個能沉得住氣的,當下歡喜,便道:
“你剛剛可是說還有三四籃子的樣子?”
“是,尋思著應該能有這般多。”
“這樣,這幾日你可能采了一同送過來?只是這次我們要干的,不要這新鮮的,可行?”張師傅確認后笑道。
“那是自然,這山耳今日也不過是試賣,怕旁人不識得,所以才沒來得及干制,等來日送來,必定是曬好的。”五丫笑道:“只是這山耳曬過后,去了大量的水分,這分量卻是少了很多......”
后面的話五丫沒說,只是明眼人都是聽的懂的,曬干的山耳失了分量自然不能按著剛剛的價格。
(ps:灑家是宋元時關西方言,與咱家想通,本文是架空文,用此詞主要突出張大廚因歡喜而用了家鄉方言,沒有特別的稱謂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