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瀕死
書名: 美人生存手冊作者名: 袖雨本章字數: 2146字更新時間: 2019-03-18 18:00:36
夜深,人靜。
燈滅。
秋風起。
院子里的松柏翠竹被刮得沙沙作響,在暗夜中聽來像是有人躲在里頭竊竊私語。
不!
不是像!
是真的有人在里頭!
籠子里的鸚鵡驀地抬起頭來,小眼里精光湛湛。
只要來的是人,他就不怕。
他好歹是稱霸水上的厲鬼,輕輕松松就能將活人生吞活剝了。后頭雖是被裴舒施法縛到了紙上,行動受限,能力大減,連出來透個氣都成了奢望,但收拾個把活人是不在話下的。他甚至什么手段也不用使出來,只消現出原形,就能把對方活活嚇死。
“唉!以前的我就不同了,一露臉,保準能把人迷死!”
他酸溜溜的想道。
話說回來,今晚造訪的會是什么人呢?
嘿嘿嘿,按常規的套路,惡毒繼母一般會在烏漆抹黑的夜里弄個壯漢將原配留下的女兒禍害了。
嘖嘖,壯漢……
就祖宗那弱不禁風的小身板,對付五大三粗的漢子確是不濟事的,的確得靠他親自出馬才行。
等等。
在邸舍時曾有幾個游手好閑的壯漢被惡婦撩撥的起了壞心,要上樓搜她的身。怎么那會兒酒壇剛好就倒了,欄桿剛好也垮了?
難道真如那倆老女人吹的,她果然神通廣大,法力無邊?
“桀桀桀桀……”
思忖間,一陣詭異的笑聲響起,離他是越來越近了。
什么玩意兒啊?!
桀桀怪笑從來都是厲鬼的專屬,那家伙算是哪根蔥,也敢這么笑?
真是活膩味了!
姜仲文感覺自己的威嚴被冒犯了,迫不及待想要在游廊上現形,給對方點兒顏色瞧瞧。
“怎么回事?”
但他的魂魄竟似被無形的繩索牢牢縛住,不能掙脫。
難道她又給自己設了禁制?
關鍵時刻,不帶這樣玩的啊!
哐啷一聲。
鳥籠突然一晃,似乎是被人抓住了籠子底部。
但四下望去皆無人,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桀桀……”
只有近在咫尺的笑聲。
人呢人呢人呢?
怎么沒人呢?
太嚇人了!
草草草,果然是兇險的鬼差事!
姜仲文渾身快炸毛了,沒命的撲棱著翅膀,粗嘎嘎的大叫起來,“嘎,嘎!”
趕緊出來啊!祖宗!
咔噠。
鳥籠沉沉的往下墜。
籠門忽然打開。
他脖子一緊,毫無疑問是被來人掐住了。
完了!
要是附體的這只小破鳥死透了,自己的精魄也就涼了!
為了能熱乎新鮮的活下來,他瀕死掙扎,奮力抵抗,試圖逃出魔爪。
也許真的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只過了片刻,他脖子上的力道就松了。
但沒來得及喘口氣,力道便一分為二,按到了他的腦袋和身子上,竟是要改掐為拽,把他的脖子生生扯斷!
救命啊!
祖宗!
你的孫子要涼了!
他銷-魂的翻著白眼。
院子里一片寂靜,值夜的下人不知死哪兒去了,完全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就算聽到了也只當是鸚鵡吵鬧,不會費神多看上一眼。
而裴舒始終沒有出屋。
是睡得太香了,忙著做春夢,跟周公翻云覆雨,所以無暇顧及他嗎?
姜仲文如一只蛾子絕望的撲騰著,漸漸的,漸漸沒有了力氣,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
“小白,快起來!有貴客登門了!”
他的身體被人推了一下。
“瞎激動什么?都說了是貴客,肯定奔著最貴的那幾個崽子去的,關我幾把事!”
他沒好氣的翻了個身。
“你又說葷話了!這是萬萬要不得的,不光客人不喜,鴇母聽了也會發火的,罵你不像個玉郎,倒似那粗鄙賣魚郎。”
“呸!發火了讓她趕緊找自己男人泄去,別來煩老子!”
話是這樣說,礙于鴇母的威勢他還是罵罵咧咧的起了床,往身上松松垮垮的套了件袍子,洗了一把臉,抬腳走向貴客所在的包廂。
“八成是頭死肥豬,走起路來肚子上的肉一蕩一晃的,躺下能壓出五六個褶子。”
“要么就是不把別人當人的二世祖,讓他搞一回,腸子都能整出血來。”
一路上,姜仲文將貴客想得十分不堪,待推開包廂的門,看到的卻是一個俊眉修目的年輕人,青衫玉立,氣質出眾。
他腳步一頓,胸腔里的一顆心突然跳得很厲害。
砰,砰,砰……
喉嚨突然干渴難忍,很想就找年輕人討一杯水喝。
最好,是年輕人將水含著,用嘴哺給他……
“要死啦,你穿成這副鬼樣子是要去掃茅房嗎?”
“好教郎君知曉,這位是名噪一時的玉郎,后來被相熟的恩客甩了,就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聽說他幾天都不曾漱口了,嘴巴好臭的!”
在姜仲文想入非非之際,年輕人的身周已擠滿了小倌,個個都使盡了渾身解數討好他。畢竟來歡場找樂子的以大老爺們居多,年少俊秀的豪客是很稀罕的,若得了他的青眼,錢財上的好處暫且不論,至少在床笫之間不會被惡心到。之所以眾口一詞的取笑姜仲文,并非是覺得他有多大威脅,純粹是把他當笑料消遣。
“你們都出去。”
誰也不會料到年輕人會趕走眾人,獨留下笑料相陪。
“我……我、我……”,姜仲文受寵若驚,老臉發燙,舌頭打結,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為什么是我?”
“自然是因為我心悅你了。”
有情欲的藤蔓攀爬而上,一直延伸進年輕人的眼底,“你呢?”
我呢?
我當然也心悅你了!
當真?
真的!
你要如何證明?
郎君呀,嘴巴會說謊,身體卻不會,你,要不要試試?
姜仲文清楚記得自己是這樣作答的。
哎,怎么死到臨頭了還發-情?
被拉拽的痛感很快就喚回了姜仲文的意識。他苦笑著放棄掙扎,自嘲的想道。
真不想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死翹翹啊。
于是他機智的閉上了眼睛。
然而,他沒有死。
只聽得‘嗖’的一聲響,那根帶血的羽毛遲鈍的記起了自己的職責,從籠中凌厲飛出,往空無一人的籠外刺去。
“唔……”
痛苦的呻吟聲響起。
一直折磨他,妄圖取他鳥命的幕后黑手在受傷后慢慢的現出了原形。矮不隆冬的一團,手腳很短,披了件猩紅色的破爛衣裳,鼓鼓囊囊的肚皮敞在外面,其上插了根羽毛,而脖子上面……沒有頭。
這廝是個無頭人?可他剛才明明能出聲的啊!
莫不是學刑天以乳為目,以臍為口?
應該沒有那么玄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