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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陶寺的興衰

陶寺“革命”了?

對于陶寺都邑的貴族來說,公元前2000年前后存在了大約四百年的陶寺文化,被分為早期(公元前2300~前2100年)、中期(公元前2100~前2000年)、晚期(公元前2000~前1900年)三個階段。公元前2000年左右,正值陶寺文化的中、晚期之交(何駑:《陶寺文化譜系研究綜論》,《古代文明》第3卷,文物出版社,2004年)。的這個“千禧年”帶來的可不是什么好運,而是臨頭的大禍:大中原地區首屈一指的陶寺都邑,居然泥腿子造反,發生了“暴力革命”!

“革命”一詞,在中國古典文獻中,本來指朝代更替,如“湯武革命”(《易》)等。這里則是取其新意,也即社會政治變革,更進一步說,借用的是經典作家“一個階級推翻另一個階級的暴力行動”的概念。

何以排除了外來族群的攻掠,可以推斷這場“革命”是陶寺社會底層對上層的暴力行動呢?數千年后的考古學家,面對這樣的場面也不寒而栗:

原來的宮殿區,這時已被從事石器和骨器加工的普通手工業者所占據。

一條傾倒石器、骨器廢料的大溝里,三十多個人頭骨雜亂重疊,以青年男性為多。頭骨多被砍切,有的只留面部而形似面具,有的頭骨下還連著好幾段頸椎骨。散亂的人骨有四五十個個體,與獸骨混雜在一起。

大溝的底部一具三十多歲的女性雖保有全尸,但頸部扭折,嘴大張呈驚恐狀,兩腿叉開,陰部竟被插入一根牛角。

壕溝里堆積著大量建筑垃圾,戳印精美圖案或繪制藍彩的白灰墻皮等,暗示這一帶曾存在過頗為講究的建筑。聯系到曾高聳于地面的夯土城墻到這時已經廢棄,多處被陶寺晚期的遺存所疊壓或打破,有理由推測這里曾發生過大規模人為毀壞建筑的“群眾運動”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山西隊、山西省考古研究所、臨汾市文物局:《山西襄汾陶寺城址2002年發掘報告》,《考古學報》2005年第3期。

被砍切下的人頭骨

陰部被插入牛角的受害女性

包括“王墓”在內的貴族大中型墓,往往都有這個時期的“擾坑”直搗墓坑中央的棺室,擾坑內還有隨意拋棄的人頭骨、碎骨和玉器等隨葬品。這與安陽殷墟西北岡王陵的遭遇頗為類似,而并不像后世的盜坑。兩三座貴族墓擾坑中出土的石磬殘片,居然能拼合為一件完整器,說明這些墓同時被掘又一并回填,毀墓行為屬于“大兵團作戰”。掘墓者似乎只為出氣而毀墓虐尸,并不全力搜求寶物,所以給考古學家留下的寶貝還有不少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山西省臨汾市文物局:《襄汾陶寺——1978-1985年發掘報告》,文物出版社,2015年。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山西工作隊、山西省考古研究所、臨汾市文物局:《陶寺城址發現陶寺文化中期墓葬》,《考古》2003年第9期。。當然,順手牽羊的事也是有的。一些小墓里就偶爾隨葬有與死者身份并不相稱的個把高級用品,讓人聯想到這可能就是“革命者”的戰利品。

種種跡象表明,這似乎是一種明火執仗的報復行為。而考古學家從日用品的風格分析,延綿數百年的“陶寺文化”又大體是連續發展的,也就是說,報復者與生前顯赫的被報復者,應當屬于同一群團。顯然,作威作福的陶寺貴族遭遇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大革命”,這場來自群團內部的血雨腥風,摧毀了它的貴族秩序和精英文化。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古訓,大概就是從這類歷史事件中被我們的先人提煉出來的,而陶寺“革命”應當是迄今所知最早的實例據最新的相關發現和對以往考古材料的再檢視,發掘者又提出了陶寺晚期“石峁集團”入侵—本地政權復辟——最終被剿滅的假說。何駑:《對于陶寺文化晚期聚落形態與社會變化的新認識》,《新世紀的中國考古學(續)》,科學出版社,2015年。史實是唯一的,而闡釋是無窮的,一切均有待進一步的探索。這里,我們講述的只是一種可能,故標題附以問號以示不確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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