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女兵一臉為難的樣子。
夏蘊徹底沒了耐性,徑直朝門口走去,“你放心吧,我不會迷路的?!?
女兵是想跟出去,可是,沒有外出的假條,她一個義務兵是根本不能隨意走出部隊的,最后她只能目送夏蘊離開。
夏蘊一出部隊,立刻攔下一輛出租車,告訴司機要去的地址后,就在后座上焦急的等待著。
她在想,到了夏家后,自己該怎么說,如果直接說她其實就是夏蘊,會不會被人當成精神病抓起來。
愁啊,她的成績雖然不算頂尖的好,卻也絕對不差,這會兒真的被難倒了。
一直在想她自己的,渾然沒察覺到身后有輛玄黑色跑車一直在跟著她。
夏家別墅很快就到了,夏蘊付好車費,來不及等找零,就跳下車,司機在后面大喊找零,她也沒顧及。
死過一次的人,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個世界上什么才是最珍貴的。
夏家出人意料的安靜,似乎根本沒出任何的事,難道說……
她走到鏤花鐵門外,定定看著,一個不小心,按到了邊上的門鈴,管家走了過來,隔著鐵門,他問眼前這全然陌生的女人,“這位小姐,你找誰啊?”
夏蘊勉強擠出一絲笑,“韓伯,你們家大小姐在家嗎?”
管家搖頭,“我們家大小姐在學校里呢。”
在溫度正好的春天里,夏蘊感覺自己打了個寒顫,道了聲謝就轉身離開。
管家看著她的背影,奇怪道:“咦,她怎么和大小姐一樣叫我韓伯?”
夏蘊覺得自己的頭很亂,仿佛是一團不斷翻騰的漿糊,她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馬路邊看著人來人去的馬路。
夏家很有錢,別墅也是買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方,而她依然清清楚楚的自己第一次走進這棟別墅時的拘謹和彷徨。
沒錯,她夏蘊并不是一直在夏家長大的,據她的母親說,她出生那年,夏家的生意跌落低谷,而她則是被其中一個要賬人偷走了。
自此以后,她的父母一直都在找她,直到她三年前才把她找到,當她再次回到夏家,這個家里已經有了另外一個女兒,她的名字叫夏嵐,很溫柔,也很美麗,不過身體卻不好。
一輛商務車從眼前開過而過,帶起嗆口的灰塵,夏蘊眼眶濕潤潤的,其實找不到尸體,對父母來說,未必不是件好事,從今天起,就讓她以另外一個身份孝順他們。
那輛車窗貼膜很深的商務車在不遠處停下,車門打開,有熟悉的聲音傳到耳邊,她錯愕,抬頭看去,于是,她看到了摯愛的四個人。
她真心愛的著妹妹,帶著很大的口罩,臉色比以前更蒼白了,是不是心絞痛又復發了。
抬起腳不由自主地就朝她走去,走出去不過兩步,母親的聲音已經傳來,“軒楓啊,我讓李姐做了你最愛吃的菜,今天晚上別走了?!?
莫軒楓帶著驚喜的聲音隨風飄到耳邊,“謝謝阿姨?!?
夏蘊腳步慢了下來,夏母忽然對莫軒楓這么客氣,只是因為他幫忙照顧到夏嵐了嗎?甩甩頭,不讓自己胡思亂想。
腳步繼續,然,接下來夏嵐響起的聲音,則是徹底打碎她心里的僥幸。
夏蘊看到了非常刺痛眼睛的一幕,夏嵐緊緊挽在莫軒楓的胳膊上,沒什么血色的臉上,渲染著幸福的紅暈,“楓,還叫阿姨啊,該改口叫媽了?!?
夏蘊臉上的血色盡失,本就單薄的身體,在一陣夜風里,就像在枝頭飄蕩的枯葉,寒從心氣,眸光冷若寒冰。
莫軒楓察覺身后有兩道似刀一樣犀利的目光,轉身看去,卻在看到不遠處的女人時愣住了,這個女人長的真漂亮,可惜,眼露兇相,不是他的菜。
收回目光,一手攬上夏家得寵千金的腰,朝別墅走去。
心頭那陣不安,卻是越來越強烈,走出幾步后,忍不住又回頭了。
夜風中,那個女人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一襲干凈的素色裙子,黑發披肩,光看外表你可以說她是不小心墜入凡塵的仙女,但是那眼神,看久了卻讓人想起地獄來的修羅。
討債!莫軒楓腦海里莫名其妙就跳出這樣兩個字。
夏嵐看莫軒楓一直看著身后,不滿了,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以另外一個身份存在的夏蘊,“她很漂亮嗎?”
莫軒楓搖頭,若有所思道:“不是,我只是覺得……她好像在哪里見過。”
夏嵐冷笑,摘下口罩,“莫軒楓,你這搭訕的借口可不高明,當年夏蘊那個蠢貨是不是就是這樣被你給騙上的?!?
莫軒楓臉色驟變,四下看了看,沉聲道:“嵐嵐,你小聲點?!?
夏嵐冷笑,絲毫不理會他的擔心,“莫軒楓,你說夏蘊那個蠢貨要是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我爸媽丟失的女兒,而是你為了就我特地去找來的血型相同的人,你說說看,她死的會不會瞑目?”
莫軒楓打了個寒顫,夏嵐看著他的表情,似乎很滿意,又說道:“你放心吧,她的心臟已經在我這里跳著,而她則是潛水意外身亡,連骨頭都沒剩下,所以,即便這個世界上真有鬼,她夏蘊也注定只能是不成氣候的孤魂野鬼?!?
夏蘊靜靜聽著,很難想象剛才這番話是從她真心疼愛了這么多年的妹妹嘴里說出來的;更難想象三年前莫軒楓找到她,一口咬定她就是夏家的女兒居然是個彌天大騙局。
難怪,她到夏家的第一天,就有家庭醫生給她抽血化驗,她聽到家庭醫生告訴夏母的話,從頭到尾沒有提到“親子鑒定”四個字,有的只是她到底是什么血型。
原來,找到她,讓她當了三年的所謂夏家的女兒,只是為了真正的夏家的女兒夏嵐。
夏蘊瞇起眼,朝夏嵐的心臟跳動的地方看去,那里跳的是她的心臟嗎?很好,終有一天,她要親自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陸希南正在值班室看書,值班室的門被人推開,他連頭都沒抬就知道來人是誰。
“凌少爺今天很空?”翻過一頁書,他戲謔道,這么多年了,也只有在凌良辰面前才會這么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