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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文獻綜述

自20世紀80年代末開始,財政風險問題作為管理學和經濟學一個新的研究領域開始受到西方學者的廣泛關注。較其他經濟風險而言,財政風險更具隱蔽性(劉尚希,1997)和突然性(H. P. Brixi & A. Schick, 2002),因此傳統理論并沒有給予其足夠的重視。早期多是從傳統的收入、支出、平衡、管理的思路來研究財政風險的(Trehan & Walsh, 1988, 1991; Haug, 1991;Smith & Zin, 1991),直到20世紀90年代末,Hana Polackova Brixi和Allen Schick從政府“隱性債務”(Hidden debt)和“或有負債”(Contingent debt)這兩個全新的視野審視財政風險,并以此提出了著名的“財政風險矩陣”(Fiscal risk matrix),從而首次實現了對政府債務全面的分析和評價(H. P. Brixi & A. Schick, 1998)。由此,學術界對財政風險問題的研究才逐漸深入和系統起來。隨著我國1998年積極財政政策的實施,財政風險問題也開始受到國內經濟學界極大的重視,學者相繼開始對財政風險問題進行廣泛而深入的研究。

1.3.1 財政風險的內涵

自20世紀90年代開始,國內學者開始逐步關注并研究財政風險相關問題。最早系統研究財政風險的成果是財政部1996年8月的《國家財政困難與風險問題及振興財政的對策研究》。該報告基于財政穩定的角度,從財政風險影響因素(包括社會因素與經濟因素)、表現形式等方面界定了財政風險:在財政發展過程中,因某種經濟社會因素影響,給財政運行可能造成的波動和混亂,集中體現為巨額的財政赤字和債務危機。由于財政風險的表現形式為財政赤字和債務危機,控制赤字和債務規模自然而然就成了防范財政風險的核心。為此,國內學者大多沿著這一思路界定財政風險,并進行相關研究。隨著對財政風險研究的深入,很多學者開始從諸多角度探討財政風險的內涵,雖然至今仍沒有一個公認的界定(劉尚希,2003),但根據研究角度詳細梳理相關文獻,財政風險主要基于四種不同的角度理解。

一是凈價值或政府資產負債。這種觀點更多的是國外學者從該角度審視財政風險。例如,Hana Polackova Brixi和Ashoka Mody(2002)認為,資產、收入、或有負債三者之間的結構是影響財政風險的重要因素。當收支結構或資產負債結構嚴重失衡的時候,政府的凈價值將受到嚴重影響,表現為財政赤字與債務風險。在政府凈價值為負值的時候,由于政府擁有征稅權,因此不會出現類似企業破產的現象。但是政府通過行使征稅權增加納稅人的稅負,改變凈價值為負值的狀況,為預算赤字和債務負擔融資,同樣也會付出巨大的成本,因為在政府通過稅收政策調節市場經濟的過程中,會產生消極影響。正如Camara Neto和Vemengo(2004)、Damill et al.(2003)所言,政府通過稅收政策調節市場經濟可能會因此產生其他風險。此后,國內部分學者也從這個角度進行了有意義的研究。例如,張春霖(2000)基于政府債務可持續性的視角界定了財政風險的內涵,認為政府債務的可持續性實際上就是政府財政風險的一種重要反應。該觀點本質上仍是從資產負債的角度論述財政風險。此后,武彥民(2003)、劉尚希教授(2004)也分別基于資產負債結構和凈價值的視角,拓展了財政風險的內涵。

二是財政危機。該觀點認為財政風險是各種原因導致財政收支發生結構失衡或總量失衡,進而可能對國民經濟的整體運行造成損害,其本質是指各種原因導致財政發生債務危機的可能性。如楊小軍(1999)、許滌龍等(2007)認為財政風險是指存在爆發財政危機的可能性或隱患。具體而言,是指赤字和債務不斷膨脹,致使財政面臨支付危機的可能性。叢明、何哲一(2001)認為,當一個國家的債務規模不斷膨脹,并超過其經濟社會的承受范圍后將產生一系列風險,包括政治、經濟的全面危機和動蕩,從而演變為財政危機。張明喜、叢樹海(2009)以及叢明、何哲一(2001)等學者則將財政危機的表現形式進行了拓展,認為支付危機包括政府財政入不敷出、國家債務劇增、全部或部分國家債券停止兌付、國際收支嚴重失衡等。

三是財政穩定。從該角度研究財政風險的代表人物為中國社會科學院學部委員余永定(2000)。他認為財政穩定包含如下層面:第一層面,如果政府能夠保持財政收支長期的平衡狀態,則財政處于穩定狀態;第二層面,盡管財政在相當長一段時期內無法達到收支平衡的目標,但是政府能夠通過發行國債為財政赤字融資,則財政依然處于一種穩定的狀態;第三層面,如果經濟中存在某種機制,即使財政脫離穩定狀態,在這種機制的作用下,通過經濟變量之間的相互作用,也使得財政狀況依然能夠恢復或者趨于恢復穩定狀態,那么可以認為政府的財政狀況處于穩定狀態。

四是財政的“公共”特征。劉尚希(2003)從政府擁有的公共資源和政府應承擔的公共支出責任和義務兩方面評估,認為當政府擁有的公共資源不足以承擔政府應履行的職能和支出責任時,經濟、社會的穩定和發展可能受到損害。同時劉尚希教授(2004)認為,防范財政風險應從整個政府的角度來考察,從公共風險的防范著手,而不是僅從財政部門考察。因為財政風險是公共風險轉化的結果,或者公共風險是財政風險的源頭。叢樹海教授(2005)在其著作《財政擴張風險與控制》中,基于財政風險的內涵,認為來自政治、經濟、自然、社會等方面的消極影響因素會誘發國家在金融和財政(包括貨幣流通、銀行信用等)等方面發生混亂和動蕩的可能性。吳俊培教授等(2012)認為,財政風險并不能狹隘地理解為財政部門的風險。財政風險,還包括政治、經濟、道德等在內的各類社會風險,實際上是社會風險的集中體現。

事實上,從公共風險角度去理解公共財政風險,是基于公共投票和公共選擇的前提,即從“多數原則”角度去理解。因為社會公共的大多數都認為政府應承擔私人風險最基本的支出責任,即政府應起到一個“兜底”的作用。但是,一旦這種政府偶然的救助演變為經常的救助,或者上升到法律的規定,那么這種“救助”或者“兜底”責任就成為法律意義上的公共責任和義務。該觀點事實上是基于政府職能演變的角度進行論述的。例如,歷史上,貧困、失業等問題曾是純粹的個人事情,在現代社會,這些都成為世界各國政府的法定責任和義務,需要政府給予最基本的救助。這種政府責任和義務的變化表明,一旦社會公眾認為一些私人風險不再是單純的私人風險,而是影響整個社會成員的公共風險,并由此形成一種共識,則這些私人風險成為政府“兜底”的法定責任和義務。

根據以上分析,我們可以看出,國內早期有關財政風險的論述,僅從財政收支的角度去理解財政風險。雖然它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也存在明顯的不足。該觀點將財政看作企業財務狀況來分析,把財政運行中的財政收支平衡看成財政風險,忽略了財政職能,即忽視了財政作為政府干預經濟、穩定社會的重要工具,具有履行消除其他非財政收支風險的法定責任和義務。換言之,財政風險并不僅僅局限于政府的財政內部活動與財政部門,它的產生和化解還具有典型的“公共”性質,在全社會范圍內廣泛存在。經過了十年左右的研究歷程,財政風險的認識處于不斷完善的過程,財政學的內涵也有了深刻的發展,從財務狀況拓展到財政職能的范圍來考察財政風險。事實上,正如Selowsky(1998)的研究結果,減少財政赤字或降低債務規模并不意味著財政狀況的改善。因為除了財政赤字的減少以外,改善財政狀況還應保證財政的可持續性。二者缺一不可,否則財政風險仍可能會加大。

1.3.2 財政風險產生的原因

(1)基于經濟發展的視角。該觀點認為產生財政風險的重要原因是恢復和發展經濟的各種經濟建設項目。例如,Hildreth and Miller(2002)通過實證得出,地方政府舉借債務對未來經濟發展具有較大的積極作用,但同時財政風險產生消極影響。從而得出地方政府債務與經濟發展息息相關的結論。馬海濤、呂強(2004)認為,我國市場經濟體制改革,主要特征在于放權讓利,目的在于刺激地方政府的積極性,提高經濟效益,促使各級地方政府擁有類似于企業自我發展目標的經濟主體。從而誘發地方政府通過各種經濟建設項目,不斷擴張財政支出規模,使地方政府債務負擔不斷加重。另外,曹信邦等(2005)以經濟發達地區為例,認為地方政府的借款和貸款主要用于經濟建設,導致債務負擔不斷加重,從而得出債務規模與經濟發展水平高度相關的結論。

(2)基于財政體制的視角。該觀點認為預算制度及政府間財政分權導致財政支出擴張、財力減少,是財政風險產生的直接原因。例如,Temple(1994)認為,在公共基礎設施投資中,地方政府盲目舉債并產生地方財政風險的直接原因是稅收占融資的比例過低。Krol(1997)從預算的角度分析,認為預算軟約束導致支出膨脹是地方債務風險形成的根源。Ter-Minassian和Craig(1997)則從政府間財政關系的角度進行了分析,將財政風險歸因于政府間不合理的財政關系。這種不合理的財政關系包括政府間缺乏透明的轉移支付標準和縱向以及橫向的財政非均衡缺口等。郭琳、樊麗明(2001)指出,由于政府間事權與財政支出責任劃分不明確所形成的償債意識缺乏和財政收不抵支,也就是劉尚希教授所言的“風險大鍋飯”。賈康等(2010)從財力與事權相匹配的角度研究,認為我國分稅制財政體制改革以來,財力與事權相匹配的問題沒有得到妥善解決,實施任何一項宏觀經濟政策,都會給地方政府增加支出壓力,從而導致地方政府被迫舉借債務。

(3)基于管理制度的視角。該觀點認為地方政府管理制度的不完善是財政風險產生的原因。包括債務審批、發行、使用、監管和償還等缺乏嚴格的管理制度。例如,Hackbart和Leigland(1990)就從債務發行和償還等方面進行了論證,認為地方政府缺乏嚴格的相應管理制度。國內學者郭琳、樊麗明(2001)也基于不完善的債務管理制度的視角,指出債務管理體制的條塊分割、各自為政以及缺少相應償還機制、決策失誤的責任機制和直接融資渠道等導致我國地方政府財政風險的發生。而Levine(2011)則從信息不對稱的角度,提出可以通過將債務新型號傳達到信用評級投資主體和納稅人,減少信息不對稱,促進政府及時履行債務責任,從而達到降低債務違約概率。事實上,該觀點也是基于科學的債務管理制度。

(4)基于政府行為視角。該觀點認為地方政府作為“經濟人”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導致財政風險。例如,Bienvenido Oplas(2008)指出,地方政府在財政上不負責任,這種不負責任形成一種規則,導致地方政府債務的累積。Akai and Sato(2009)指出,如果中央政府成本分擔或者財政救濟一旦與地方政府舉借債務事前激勵相聯系,就會導致地方政府過度舉債。劉尚希、趙全厚(2002)認為,政府既是一個特定的公共主體,又是一個普通的經濟體,具有過度舉債的理性和非理性劃分。安春明(2009)基于劉尚希、趙全厚(2002)理論,指出如果地方政府只作為一個普通的類似于企業的經濟主體去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忽略其特定的公共主體,就會將公共利益肆意凌駕于個人利益之上,導致地方政府不顧國家利益而相互攀比舉債。還有部分學者基于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信息不對稱的視角審視財政風險。例如,崔治文等(2012)認為,地方政府因官員的政治升遷和“GDP錦標賽”等因素,可能會導致地方脫離實際,出現機會主義的非理性舉債。另外,中央和地方政府存在目標的不一致,也會導致地方政府盲目舉借債務。

財政風險產生的原因,除收入和支出方面之外,還包括諸多制度性因素。由于數據較少,難以定量描述,所以國內理論界大多基于定性的角度論述財政風險產生的原因,定量分析相對較少。例如,胡鋒、賀晉兵(2010)對影響財政風險的財政政策、政治和財稅體制、財政預算制度、收入分配不均和老齡化、或有負債五個定性方面的指標進行了量化,采用1980~2008年的數據,運用主成分分析法對模型進行了實證檢驗,發現我國的經濟增長速度、貨幣供應量與財政赤字率正相關。地方政府的“GDP錦標賽”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控制赤字率的過快上升,但也會導致地方政府以債務積累為代價實行經濟增長。究其原因,財稅體制不合理是財政風險形成的重要原因。但該研究的缺陷在于,僅以財政部門債務風險(三種口徑的赤字率,包括財政赤字率、政府收入赤字率、隱形赤字率)衡量財政風險。

1.3.3 財政風險的分類

提到財政風險的分類,我們首先會想到世界銀行高級顧問、財政風險研究的代表人物Hana Polackova Brixi。Brixi于1998年提出了著名的財政風險矩陣理論。該理論從政府責任及債務確定性與否將財政風險進行了分類:一是根據政府的法律責任和道義責任,將政府債務分為“顯性負債”和“隱性負債”;二是根據債務確定性與否,將政府債務分為“直接債務”和“間接債務”。因而政府債務包括“顯性直接債務”“顯性間接債務”“隱性直接債務”“隱性間接債務”。而傳統的財政風險理論僅根據財政管理過程,以財政收入、支出、平衡為主線,并據此認為財政風險包括財政收入風險、支出風險、赤字風險或債務風險。仔細分析這些風險之間的關系,我們就會發現這種劃分存在諸多問題:一是存在部分重疊問題,如財政收入風險、支出風險本身就蘊含在財政赤字風險中;二是忽略了財政可能會承擔的負債風險,該類風險須通過未來不確定事項的發生或不發生予以證實,如公共實體、私營實體非擔保債務的違約、銀行破產指超出政府保險以外的政府救助。等。同時忽略了財政隱性債務,該類風險反映公眾和利益集團壓力的政府道義責任,如公共投資項目的未來日常維護成本等。盡管財政風險矩陣分析了政府債務的不確定性問題,同時充分考慮了或有債務、隱性債務,使政府債務的內涵與實際更符合,但并不能對財政風險進行量化評價,或者對財政風險的大小進行量化。只有客觀分析償還債務的公共資源以及債務規模,債務的分析才有意義(劉尚希,2004)。

首先,在Brixi的“財政風險矩陣”理論基礎上展開了詳細的研究,并拓展了研究范疇。如劉尚希、趙全厚(2002)對直接負債進行了細化,認為顯性或有負債包括其他公共部門的債務、國債、投資項目的配套資金等;顯性直接負債包括鄉鎮財政債務、國債、欠發工資而形成的債務、糧食收購和流通中的虧損掛賬等;隱性或有負債包括國有企業未彌補虧損、國有銀行不良資產、政府對供銷社系統及農村合作基金會的資助;隱性直接負債包括養老保險基金債務、失業救濟負擔。唐龍生(2001)根據國民經濟運行過程中的各種風險對財政造成影響的可能性和財政應承擔的程度為標準劃分為三個層次唐龍生(2001)認為,第一層次主要包括由中央政府在國內外發行債券和借款所形成的債務和各種“準國債”,第二層次主要包括地方政府債務風險和社會保障基金缺口,第三層次主要包括銀行經營風險和國企財務風險。,該劃分方式與財政風險矩陣劃分十分相似。

其次,根據政府級次和預算體制層次,財政風險可分為中央財政風險和地方財政風險。其中,地方財政風險又可以分為四級財政風險,包括省級、市級、縣級、鄉鎮級財政風險。各級政府在事權和財權的劃分上各有不同,各級政府的財力存在強弱之分以及面臨的各種不確定性因素也不同,導致各級政府以及相應的財政風險的成因和表現方式等都不同。

最后,根據風險引發因素的環境,財政風險分為內部性和外部性財政風險。其中,內部性財政風險是受到財政系統內部的各種不利因素引發的財政資源的浪費或者效率下降的風險。外部性財政風險則是受到財政系統外部各種不利因素引發的財政資源浪費或效率下降的風險,這些外部性因素包括經濟、政治、自然、技術、戰爭等。馬駿、劉亞平(2005)根據“逆向軟預算約束”理論解釋中國地方政府為什么會主動累積各種負債,而在累積財政風險的過程中,將財政風險分為主動債務風險和被動債務風險,或者自我累積型財政風險和被動吸收型財政風險。同時,在主觀性和客觀性的劃分上,叢樹海(2005)認為,主觀性財政風險是指由各種主觀因素引起的財政風險。這些主觀因素包括體制風險、政治風險、管理風險、決策風險和技術風險等。相對于主觀性財政風險而言,客觀性財政風險則是指由各種客觀因素引發的財政風險。這些客觀因素主要包括經濟運行風險、社會運行風險、政治風險、自然風險、戰爭風險等。

根據不同的標準劃分財政風險,不僅是理論上的需要,而且是現實的必要選擇。因為不同的風險,需要根據風險的成因,采取不同的評估方式,進而對財政風險進行預警和防范。

1.3.4 財政風險與其他風險的關系

根據對財政風險內涵的分析,我們發現最初在研究財政風險的過程中,由于其定義僅限于政府財政部門的債務風險,并且財政風險與政府債務緊密相連,因此在研究的過程中,大多研究債務風險。例如,部分學者認為財政風險是未來出現政府支付危機的一種前奏反應(劉尚希,2003),是國家財政出現資不抵債或者無力支付的風險(張春霖,2000),集中表現為政府的債務風險(梅鴻、馬駿,2003)。隨著時間的流逝,財政風險研究不斷深入,研究內容也不斷全面,部分學者不再獨立審視財政風險,開始逐步探討財政風險與其他風險之間的聯系,為解決財政風險的防范提出更為科學合理的防范措施。

1.3.4.1 財政赤字與國際貿易收支赤字

20世紀80年代以來,以美國為代表的一些市場經濟較為發達的國家出現了貿易收支赤字和財政赤字并存的現象,引起了學術界極大的關注,并形成了兩個具有代表性的理論:“雙赤字”理論假說和李嘉圖等價假說。

(1)“雙赤字”理論假說

該觀點認為,財政赤字與貿易赤字之間具有正相關性,并存在因果關系。Darrat(1988)、Abell(1990)、Vamvoukas(1999)以及Leachman和Francis(2002)等諸多學者探討了財政赤字與國際貿易赤字之間是否存在“雙赤字”現象,二者之間是否存在因果關系。

傳統“雙赤字”理論,主要是根據財政赤字與國民儲蓄之間的關系,分析財政赤字與貿易赤字之間的關系。

其中,M為進口,X為出口,NX為凈出口,I為私人投資,S為私人儲蓄,G為政府支出,T為稅收收入,FED為財政收支。

從公式(1-4)中不難發現:①如果S - I保持不變,即私人凈儲蓄保持不變的情況下,FEDNX之間存在等量的反向關系;②如果S大于I的增長速度,由于貿易赤字還取決于私人儲蓄扣除投資(S -I)的缺口,因此財政赤字并不一定會產生貿易赤字;③如果S小于I的增長速度,財政赤字必定會產生貿易赤字,“雙赤字假設”成立。通過結論②和結論③,我們發現,財政收支對貿易收支的影響,主要是取決于財政收支對私人儲蓄和投資的影響。

另外,財政赤字還可以通過其他方式影響貿易收支。根據“蒙代爾-弗萊明”模型,在浮動匯率制度下,財政赤字增加會引起利率的提高,進而促進實際匯率的升值和資本的內流。而實際匯率的升值會促使進口增加和出口減少,導致貿易收支的惡化。國內外不少學者,例如,Clarida and Gali(1994)、Clarida and Prendergast(1999)、王勝和田濤(2013)王勝、田濤(2013)構建了包含匯率和財政赤字以及資產價格的IS-Philips曲線,在此基礎上引入央行損失函數推導了最優利率反應函數,并利用中國的數據實證分析了匯率與財政赤字以及資產價格的變化對最優貨幣政策的影響,結果表明政府財政赤字水平對于均衡利率的影響很小。通過實證分析了財政赤字對匯率的影響,以及匯率波動對國際貿易收支的影響(Rose, 1991; Wilson, 2001;厲以寧,1991)。但是將匯率納入財政赤字對國際貿易收支影響的框架中去實證分析的文獻較少。例如,Abell(1990)以美國1977~1985年的月度數據為例進行了實證分析,表明財政赤字通過匯率和利率可間接影響貿易赤字,財政赤字對貿易赤字具有正面的沖擊效應。國內學者許雄奇、張宗益和康季軍(2006)運用時間序列方法,在貿易差額、財政赤字、利率、匯率及GDP五個變量系統內檢驗了中國財政赤字與貿易差額的關系,結果顯示這五個變量之間存在長期均衡的協整關系,財政赤字、GDP對貿易差額具有Granger影響,財政赤字的增加導致貿易順差增加。劉偉、胡兵和李傳昭(2007)對財政赤字、貿易收支、實際匯率及GDP四個變量之間的關系進行了實證研究,發現四個宏觀經濟變量間雖然存在復雜的影響機制和聯系,但財政政策依然是國家調節貿易收支和匯率的有效手段。

(2)李嘉圖等價假說

李嘉圖等價假說認為,在某些條件下,政府無論用債券還是稅收籌資,其效果都是等價或者相同的。因為政府債券的持有者可以一方面從政府手中獲得債券利息,另一方面又將這些債券的本金和利息用以支付為償還債券本息而征收的更高稅收。Barro(1974)對李嘉圖等價假說進行了數學推理,政府無論用債券還是稅收籌資,其效果都是等價或者相同的。得出這一結論,事實上默認了在財政支出不變的情況下,減稅對國民儲蓄、經常項目和利率沒有影響。換言之,財政赤字和經常項目不存在因果關系。因此,Barro認為財政赤字和貿易收支沒有因果關系。此后Oudiz和Sachs(1984)、Barro(1989)、Miller和Russek(1989)、Evans和Hasan(1994)、Kaufmann和Winckler(2002)等分別基于政府和個人的角度進行實證研究,利用政府跨時預算約束和永久性收入理論或生命周期假說,發現國際貿易收支和財政赤字之間沒有格蘭杰因果關系,從而使李嘉圖等價假說的合理性得到了證實。

1.3.4.2 財政赤字與通貨膨脹

各國學者對財政赤字是否導致通貨膨脹主要有以下兩個觀點。

一是財政赤字容易引發通貨膨脹。例如,Barro(1976)認為,財政赤字的增長速度如果超過了產出的增長速度,那么持續的財政赤字將以貨幣化方式引發通貨膨脹。

Sargent和Wallace(1981)實證研究了利率和財政赤字之間的關系,結果表明由于利息支付的存在,以國債發行方式彌補財政赤字,將比以貨幣發行方式引發更多的貨幣發行并引發更為嚴重的通貨膨脹。Hanahan和Klingebiel(2000)也證明了該研究結論:金融危機最后都給政府帶來了極高的財政成本。Uribe(2002)采用VAR模型,對阿根廷20年財政赤字與零售物價指數的格蘭杰因果關系進行了檢驗,發現不可持續的財政政策導致財政赤字的持續擴大,是貨幣過度發行并引發通貨膨脹的一個主要原因。中國財政科學研究院閻坤教授(2002)認為,以彌補財政赤字為目的的國債超過一定發行規模,會對政府信用產生消極影響。但是政府在通過發行國債無法實現預期目標的時候,只有依靠增發貨幣(鑄幣稅)才能籌集財政資金,導致惡性通貨膨脹發生。

二是財政赤字不是通貨膨脹的主要原因。美國貨幣學派代表人物弗里德曼(1982)認為,在貨幣供應增速極低的情況下,通過向中央銀行透支的方式彌補規模較小的財政赤字,并不足以引發通貨膨脹,并得出財政赤字與通貨膨脹之間僅存在最松散的關系。Darby(1984)認為,在既定的預算赤字與某一范圍內的貨幣增長率動態地保持協調的條件下,即使財政赤字有貨幣化傾向,也不足以引起通貨膨脹。Ginnaros和Kolluri(1985)實證分析了10個工業化國家1950~1981年的數據,結果表明只有3個國家財政赤字貨幣化較為明顯,其他7個國家的財政赤字與通貨膨脹間不存在因果關系。國內學者李昌達和曹萍(1996)實證分析了中國1981~1994年的數據,表明經濟增長、財政赤字、貨幣供應量與通貨膨脹存在顯著的滯后相關性,并且這種滯后期基本是一年。同時研究結果還表明引發通貨膨脹的首要因素是經濟增長,其次是貨幣供應量,而財政赤字與通貨膨脹之間的相關性很低。洪源和羅宏斌(2007)結合1982~1993年宏觀經濟運行中財政赤字與通貨膨脹的客觀運行軌跡進行了實證分析,研究顯示通過各種不同的融資方式,當財政赤字處于適度的范圍之內,即使財政赤字具有某種程度上的貨幣擴張效應,通過財政赤字引發的貨幣供應量增加也不足以導致通貨膨脹的發生,因此財政赤字不是通貨膨脹產生的主要原因。

事實上,以上分析都是基于商品市場和貨幣市場的一般均衡模型(IS -LM模型),因為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為財政風險與金融風險的關系提供了一個相對有效的分析框架:需要國家綜合運用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宏觀調控。當均衡收入低于充分就業收入時,僅靠市場的自發調節,不發揮政府的調節作用,是無法實現充分就業的均衡狀態。由于IS -LM模型的原理是基于一套聯立方程進行研究,但是它忽略了凱恩斯理論中投資、收入和儲蓄的因果次序關系,模糊了凱恩斯理論的本質內容:投資決定收入,收入決定儲蓄。因此,英國新劍橋學派則堅決反對IS - LM模型。事實上,在凱恩斯的有效需求理論中,利率并不十分重要。因為在收入創造過程中利率是由外生因素所決定的。但基于IS - LM模型分析,實際上暗含著將利率作為投資的主要決定因素。

通過分析財政風險與國際貿易收支、通貨膨脹及金融風險的關系,我們發現:①采用各種不同的實證研究方法,以不同國家的宏觀經濟環境以及財政、金融體制等體制作為研究背景,可能得出完全不同的結論;②根據財政風險內涵的分析,較少有文獻站在“公共”性質的角度,全面審視財政風險與各類風險的邏輯關系。

1.3.5 財政風險評估、預警和防范研究

1.3.5.1 評估方法的分類

一是以財政赤字等直接負債衡量財政風險。由于最早關于財政風險的定義主要是研究收支平衡問題,即債務問題,所以關于財政風險的評估和預警的研究中最早也相對比較成熟的方法是對各種衡量財政風險的指標(如國債依存度、赤字率、債務率)進行綜合分析,然后采用如《馬斯特里赫特條約》(以下簡稱《馬約》)對國債風險設置的警戒線的方法,對評估財政風險后得出的指標設置警戒線,從而實現對財政風險的分析和控制。隨后很多學者對《馬約》有關財政赤字率和債務負擔率的標準進行了深入研究。例如,賈康、趙全厚(2000)認為,警戒線的各類指標只是一般經驗性指標,不一定與其他各國的實際相吻合,決定了警戒線指標難以適用于各國債務適度規模的判斷。張雷寶(2007)認為,《馬約》只是歐洲共同體成員加入歐洲經濟貨幣聯盟的判斷準則。雖然《馬約》設置的風險警戒線是對財政風險的某種度量,但該風險警戒線并不直接具備所謂國際警戒線的屬性。因此,這一“國際警戒線”的實用性值得質疑。為此,理論上開始重新研判財政風險“警戒線”問題(倪紅日,1999;劉迎秋,2001),并有部分學者對我國的警戒線進行了相關的定量研究(劉迎秋,2001;王寧,2005),但目前的研究對確定適用于我國實際的財政風險警戒線水平還有待進一步深入。

二是通過資產和負債存量及二者的差額(凈資產)評估財政風險。帕伯羅·E.圭多提和曼摩漢·S.庫莫(1993)認為,如果政府的凈值為正,說明政府資產足以抵償現有債務;如果政府凈值為負,就說明政府已經資不抵債。投資者如果意識到這一點,政府就很難借到新債,將出現財政風險。隨后,張春霖(2000)運用Stanley Fisher and William Easterly(1990)的政府預算約束經濟學,認為一國政府債務的可持續,取決于該國政府現有的債務水平,如果按照某種模式繼續舉借債務,將致使政府無力支付或者資不抵債。叢樹海、鄭春榮(2002)做進一步探討,提出結合二者的優點評價財政風險。隨后洪源、李禮(2006)利用圭多提和庫莫提出的資產負債框架,靜態評價了我國地方政府債務的可持續性,對實現我國政府債務可持續性應滿足的條件進行了分析。

三是通過公共債務與經濟規模、公共資源流量和存量三個方面分別對財政風險進行了對比評價。由于財政風險是在全社會范圍內廣泛存在,它的產生和化解具有典型的“公共”性質,在分析的過程中利用公共資源解決財政風險,體現了“公共”的性質。例如,劉尚希(2003)認為,在評估財政風險的過程中,需要充分考慮政府應承擔公共支出的責任和義務及其能利用的公共資源。按照這個思路,劉尚希、趙全厚(2002)采用Brixi(1998)的風險矩陣,對我國的債務進行了分類,并對各類債務的規模進行了估算,認為我國財政風險目前仍處于可控范圍內,但呈現不斷加劇的趨勢。隨后,單大棟等(2005)按照劉尚希、趙全厚(2002)的研究思路進行了研究,認為當前我國財政風險在三個方面較為突出:一是在公共資源存量方面,國有資源的使用不盡合理并且經營效益低;二是在公共資源流量方面,雖然近年來財政收入增長速度較快,但政府仍面臨許多市場經濟體制深化改革中的不確定性因素;三是在政府承擔的顯性支出和隱性支出方面,包括國有企業改革將增加政府的支出壓力、國有金融機構的不健康運行增加財政隱性支出責任、社會保障支出壓力大、政府擔保的潛在支出壓力大等。

1.3.5.2 評估指標的分類

目前國外已有少數國家和地區,從各個方面選取具有代表性的指標,建立了一套財政預警指標系統。例如,新西蘭通過的“財政責任法”,充分考慮或有負債,并對其進行核算和報告的監控體系。美國俄亥俄州通過的“地方財政緊急狀態法”,依據現金流量和顯性直接負債的信息來建立的監控體系。我國有關的財政風險始于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起步較晚,雖未建立起財政預警系統,但理論界做了有益的嘗試。

第一,直觀分析法。直觀分析法主要是簡單地采用能夠直接反映債務風險的指標,包括赤字率、債務率、國債依存度等,對財政風險進行評價。例如,馬栓友(2001)利用財政風險矩陣,測算了我國公共部門債務,指出政府總債務占GDP的比重已相當高,特別是國內債務負擔率非常高,財政潛在的風險已經很大。也有部分學者在借鑒Brixi(1998)風險矩陣的基礎上,提出了適用于我國的財政風險分析框架和化解財政風險的對沖矩陣。例如,曾紀發(2002)建立了包含經濟總量、財政總量、顯性財政風險和隱性財政風險四大類指標的財政預警監督體系。陳共(2003)借鑒Brixi(1998)的風險矩陣,分別對風險矩陣中描述的四大類債務占GDP的比重做了初步分析,最終計算出政府綜合負債水平。

第二,先行指標法。該方法主要是在直觀分析的基礎上,綜合考慮宏觀經濟相關先行指標對財政風險進行評估和預警。例如,顧海兵和徐剛(1993)研究財政預警系統框架,根據預警的邏輯關系顧海兵和徐剛認為預警的邏輯關系或者先后順序為:確定警情、尋找警源、分析警兆、預報警度。,構建了一套警兆指標體系。武彥民(2004)分別選取了8個間接關聯指標和8個直接關聯指標,構建了財政運行狀態評價指標框架,并據此評估了我國目前的財政風險狀況。

張志超(2004)構建了財政風險評估指標體系,并評估了我國的財政風險狀況。指標體系來源于財政系統內部變量和外部環境變量兩個方面。其中,財政系統內部變量包括財政收入占GDP的比重、國債依存度、國債負擔率、財政赤字率、國債償債率和或有債務規模。財政系統外部環境變量包括經濟增長速度、物價波動幅度、失業率、產業結構、企業虧損面、國民受教育水平和經常項目赤字占GDP的比重。祝志勇、吳垠(2005)進一步發展了財政風險的研究方法,將制度因子納入財政風險分析框架,構建了市場化指數、財政分權指數、國有化率和交易費用率四個制度在內的財政風險影響因素模型。先行指標法相對于直觀分析法,有了較大突破,主要表現在:不再僅僅局限于政府債務,而是綜合考慮其他影響政府債務的相關因素,使研究更加全面、結果更加客觀。

1.3.5.3 財政風險評估和預警的技術手段分類

隨著交叉學科的流行,學者們開始將其他學科類的各種測量工具運用到財政風險的評估和預警上來。

一是指數合成法。指數合成法是依據歷史經驗對每個指標設置預警區間,然后對每個指標進行簡單的算術求和,得到預警指數。例如,叢樹海和李生祥(2004)從財政內部、外部和抵御風險能力三個方面分別選取了40個、30個、8個指標,從而構成了一套預警指標體系。同時分別選取了12個指標和8個指標編制成衡量和預警財政風險的外部合成指數及內部合成指數,形成財政風險預警指數。

二是主成分分析法。在層次分析法方面,專家的經驗判斷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主觀性,而主成分分析法有效避免了這一缺陷。例如,胡曉敏(2006)建立了若干警兆指標和綜合危機指數,對樣本進行聚類分析。在此基礎上,利用因子分析法,對警兆指標進行因子提取,最后分別利用判別函數和Logistic建立預警模型。

三是財政風險層次組合模型。該方法利用層次組合模型,根據財政風險或影響因素按層次劃分并賦予不同的權重,評估了我國的財政風險狀況。例如,馬恩濤(2007)遵循叢樹海和李生祥(2004)的研究思路做了預警,但指標篩選的方法和指標合成中權重的確定比較主觀。劉誼等(2004)在建立財政風險預警過程中,在指標的權重和得分上,利用專家的經驗判斷給予評價,然后利用層次分析法進行評估。

四是采用BP神經網絡和因子分析法,構建了基于神經網絡的財政風險預警系統。例如,張明喜和叢樹海(2009)選擇46個直接或間接反映財政風險的指標,構建了基于神經網絡的財政風險預警系統。

1.3.6 文獻述評

上述研究表明,財政風險自從成為研究的熱點之后,其內涵、產生的原因、分類、與其他風險之間的關系、財政風險評估、預警和防范等理論不斷完善,不再僅僅局限于財政部門風險,而是基于“公共”的性質分析財政風險,并從政府擁有的公共資源、財政職能、政府間財政關系、預算制度、管理制度、政府行為、權責分離等角度全面研究財政風險產生的原因及防范。但仍值得我們注意的是,現有研究在三個方面還需進一步加強。

一是國家某種政治、經濟、社會體制重大改革對財政風險的影響。有關該方面的研究主要包括以下兩種類型。第一,轉型期過程中的財政風險研究,這類研究相對較多。例如,吳俊培等(2012)從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視角,研究“雙向改革”雙向改革是指,一方面政府對企業“放權讓利”,以利于形成市場機制,另一方面這是政府重塑調控經濟的手段,以適應市場機制的要求。對財政風險產生的影響,并認為探索和構建符合中國國情的市場經濟體制是化解財政風險的根本出路。第二,經濟波動時的財政風險研究。例如,李心源(2010)從積極財政政策的視角,研究結構性減稅和赤字財政政策對財政風險產生的影響。劉尚希(2012)則從城鎮化的視角,指出城鎮化對我國財政體制帶來的“五大挑戰”,并提出財政風險的防范建議。事實上,國家某種政治、經濟、社會體制的重大改革,遠遠不止這些內容。例如,當前較為熱門的二元經濟體制改革等。劉尚希教授(2012)也有相關研究,在二元經濟一元化過程中,資源的重新配置不僅包含資本,而且包含人力、土地等生產要素的重新配置。

二是關于財政風險的“公共”性質問題。目前,理論界基本認可財政風險的“公共”性質,即財政風險不僅包含政府部門債務風險,而且應包括政治、經濟、道德等在內的各類社會風險,財政風險實際上是社會風險的集中體現。但是鮮有文獻研究政治、經濟、道德等在內的各類社會風險如何“體現”在財政風險上,即各類社會風險如何轉嫁為財政風險以及它們之間的邏輯關系。

三是財政風險與宏觀經濟有關,財政風險的容量究竟有多大,這涉及風險對“潛在生產能力”的挖掘。然而,“潛在生產能力”并不是一個常量,科學技術的進步、制度安排的改進都會改變“潛在生產能力”。這表明,要在數量指標上對財政風險預警是有困難的。另外,由于宏觀經濟隨時在波動,因此財政風險的評估、預警和防范就注定是一個動態的過程,而不是靜態的、一成不變的,這也注定了財政風險的評估、預警機防范的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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