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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以來徽州文書的利用與研究

劉道勝勝,安徽師范大學歷史與社會學院教授。

如眾所知,20世紀50年代以來,徽州文書相繼面世。徽州文書新資料的發現并由此帶來徽學新學科的產生乃至促進相關研究領域的拓展,構成20世紀我國學術發展之一重要方面。自徽州文書發現以來,利用和研究徽州文書大抵可以分為兩個時期來看,一是20世紀50~80年代,學術界側重于利用土地、經營、人身等各種契約文書以及相關租簿、賬簿、置產簿等簿冊文書,從事土地關系、租佃關系和階級關系的研究。二是20世紀80年代以后,隨著徽州文書不斷整理公布,舉凡交易文契、合同文約、承繼分書、產業簿冊、私家賬簿、官府冊籍、政令公文、訴訟文案、會簿會書、鄉規民約、日用類書、民俗歌謠、村落文書、尺牘書札等廣泛進入國內外學者的視野。徽州文書作為豐富的新資料,奠定了徽學這一新興學科產生和發展的基礎,不但歷史學界高度重視這一新資料,也引起法學、人類學、社會史、經濟史、文獻學等學科學者的極大關注,學術界利用徽州文書從事研究的領域日益拓展,在理論方法、地域探討、專題探究、資料發掘、文本解讀、話語構建、問題意識、田野調查等方面給予其深厚的學術情感和學術關懷,取得了長足進展,研究成果不斷涌現。毋庸置疑,作為中國民間文書的典型代表,徽州文書新資料的發掘和利用,極大地豐富了中國史學以及相關學科的研究。以下梳理相關代表性論著,對20世紀以來徽州文書的研究概況作一綜述,掛漏失當,敬請批評指正。

一 關于文書整理的研究

徽州文書廣見于國內外館藏單位,迄今所知,以安徽、北京、上海、江蘇等地圖書館、檔案館、博物館收藏最為集中,日本、美國等國外館藏機構亦頗有庋藏。另外,私人收藏徽州文書的也大有人在,且秘而未宣,尚未面世的文書數量更不在少數。僅以目前公開的徽州文書論,據筆者估計,數量超過百萬件之多劉道勝:《遺存的宋以降我國民間文書的發掘與整理》,《徽學》第8卷。,且其種類之多、涉及面之廣、跨越歷史時間之長和研究價值之高,實乃地域性民間文書的突出代表。20世紀80年代,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安徽省博物館開始將館藏徽州文書加以整理,相繼出版了相關資料集,揭開了徽州文書整理和公布的序幕,有力地推動了徽州文書整理刊布的進程。在徽州文書整理過程中,如何客觀梳理徽州文書的產生、存傳和發掘歷程,宏觀把握徽州文書的庋藏概況,科學整理數量豐富、類型復雜的新資料,深入認識民間文書的價值,一些學者在搜集和整理徽州文書的實踐中做出了有益探索,其構成徽州文書整理和研究的重要組成部分王國健:《徽州歷史文化檔案的種類及其利用》,《徽州社會科學》1991年第1期。周紹泉:《徽州文書的分類》,《徽州社會科學》1992年第2期;同氏:《徽州文書的由來、收藏、整理》,《明代史研究》1992年第20號。吳光龍:《試論徽州文書的史學價值及其整理》,《安徽史學》2000年第3期。嚴桂夫:《20世紀徽州歷史檔案研究開發綜和簡評》,載安徽省檔案局、甘肅省檔案局編《首屆徽州歷史檔案與敦煌歷史檔案開發利用研討會論文集》,2001。馬仁杰:《關于徽州歷史檔案的若干問題》,《檔案學通訊》2002年第3期。王國鍵:《明代徽州經濟類檔案發現始末》,《上海檔案》2003年第3期。羅培、丁立新:《試析徽州歷史檔案的開發利用及其研究意義》,《安徽農業大學學報》2003年第2期。王國鍵:《論徽州文書檔案的特點》,《徽州社會科學》2003年第3期。張愛妹:《明清徽州文書的地籍分布》,《安徽史學》2003年第2期。劉伯山:《徽州文書的遺存及特點》,《歷史檔案》2004年第1期。王振忠:《新發現的徽州文書與徽學研究的新進展》,《探索與爭鳴》2004年第12期。徐國利:《當代中國的徽州文書研究》,《史學月刊》2005年第2期;同氏:《徽州文書的理論研究與整理方法》,《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學報》2005年第4期。王國鍵:《徽州文書發現的來龍去脈》,《中國檔案》2005年第7期。翟屯建:《徽州文書的由來、發現、收藏與整理》,《上海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6年第1期。劉伯山:《關于徽州文書的計量標準》,《安徽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6年第2期。劉伯山:《徽州文書遺存的原因》,《安徽史學》2007年第2期。劉伯山:《我與徽州文書的尋獲》,《江淮文史》2007年第5、6期,2008年第1期。卞利:《徽州文書的由來及其收藏整理情況》,《尋根》2008年第6期。劉伯山:《徽州文書的遺存與發現》,《探索與爭鳴》2009年第6期。劉道勝:《公匣制度與明清徽州民間文書的保存》,《圖書館雜志》2009年第2期。。不少館藏單位通過整理還以各種形式公布了館藏目錄,甚至對館藏情況作系統介紹,方便了學者的了解和利用關于徽州文書的目錄,除了整理刊布之外,不少館藏單位的數據庫均可查詢,茲不贅述。館藏介紹論文有:劉尚恒、李國慶:《天津館藏珍本徽學文獻敘錄》,載《首屆國際徽學學術討論會文集》,黃山書社,1996。夏維中、王裕明:《南京大學歷史系所藏徽州文書評介》,《中國經濟史研究》2000年第4期。倪清華:《黃山市博物館藏徽州文書簡介》,載《徽州文化研究》第1輯,安徽人民出版社,2002,第366頁。馮劍輝:《山東圖書館館藏徽州文書述評》,《黃山學院學報》2009年第2期。董家魁、劉猛:《安徽師范大學館藏徽州文書種類及特點》,《蘭臺學刊》2012年第11期。。隨著徽州文書的不斷刊布,民間文書與徽學研究的拓展和深化日益密切相聯,極大地鞏固了徽學這一新興學科的地位周紹泉:《徽州文書與“徽學”》,〔美〕《圖書文獻學刊》1992年第1期;同氏:《徽州文書與徽學》,《歷史研究》2000年第1期。。諸如欒成顯、陳支平、王振忠、陳學文等學者均長期關注民間文書的利用和研究,在此基礎上,從理論和方法的角度探索了民間文書新資料與學術研究特別是史學研究的關系,對于開闊民間文書利用和研究的視野大有助益欒成顯:《徽州文書與歷史研究》,《徽學》2000年卷,安徽大學出版社,2001;同氏:《徽州歷史文獻與中國史研究》,《徽學》第2卷;同氏:《明清契約文書的研究價值》,《史學月刊》2005年第12期。王振忠:《民間檔案文書與徽州社會史研究的拓展》,《天津社會科學》2001年第5期;同氏:《民間文獻與歷史地理研究》,《江漢論壇》2005年第1期;同氏:《收集、整理和研究徽州文書的幾點思考》,《史學月刊》2005年第12期。陳支平:《努力開拓民間文書研究的新局面》,《史學月刊》2005年第12期。陳學文:《土地契約文書與明清社會、經濟、文化的研究》,《史學月刊》2005年第12期。。另外,在徽州文書與其他地區文書的比較研究上,目前尚處于起步階段羅培:《徽州歷史檔案與敦煌古文化共性探析》,《檔案學研究》2003年第2期;〔韓〕鄭義雨:《安東與徽州地區古文書的概況》,《徽學》第4卷;李旭:《從古文書上觀察到的安東和徽州地區經濟觀及經濟生活》,《徽學》第6卷。。對此,學術界需要進一步加強相互交流,秉持開放理念,以擴大民間文書研究的新視野。

二 佃仆關系研究

徽州文書研究始于階級關系領域,具體地說即佃仆制度的研究。明清時期,具有經濟上的租佃關系和人身隸屬關系的佃仆制度廣泛存在。到了近代,隨著社會的變革和轉型,同其他社會階層一樣,處于社會底層佃仆的反抗斗爭——“奴變”日益加劇,佃仆制度趨于式微謝國楨:《明季奴變考》(1932年),載氏著《明清之際黨社運動考》,中華書局,1982;吳景賢:《明清之際徽州奴變考》(1937年),《學風》第7卷第5期;傅衣凌:《伴當小考》(1947年)和《明季奴變史料拾補》(1949年),均載氏著《明清社會經濟史論文集》,人民出版社,1982;劉序功:《略談清初徽州所謂“奴變”》,《史學工作通訊》1957年第1期。程夢余:《宋七與徽州“奴變”》,《安徽日報》1958年5月25日。。在傳統徽州,佃仆制度由來已久,頑固存在。佃仆或稱莊仆、地仆、莊佃、伴當、伙(火)佃、山仆、住佃、細民、地伙、僮仆等不一而足廣東被稱為“世仆”,參見黃淑娉、龔佩華《廣東世仆制研究》,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2001。。他們住主之屋、葬主之山、種主之田,并對特定家族或宗族承擔一定的勞役義務,世代相承,形成主仆之分。主仆之間大多通過訂立各種契約維系經濟關系和人身隸屬關系,由此產生的大量相關文書遺存至今。1960年,傅衣凌先生發表《明代徽州莊仆文約輯存》,開始了佃仆制研究,并揭開了利用民間文書從事徽學研究的序幕傅衣凌:《明代徽州莊仆文約輯存》,《文物參考資料》1960年第2期。。20世紀60~80年代,因國內史學界熱衷于階級關系的探討,徽州佃仆制研究頗受關注,諸如章有義、葉顯恩、魏金玉、付同欽、馬子莊、韓恒煜等相繼注重徽州佃仆文書與佃仆制度的探究魏金玉:《明清時代佃農的農奴地位》,《歷史研究》1963年第5期。章有義:《從吳葆和堂莊仆條規看清代徽州莊仆制度》,《文物》1977年第11期;同氏:《清代皖南休寧奴婢文約輯存》,載《文物》編輯委員會《文物資料叢刊》(2),文物出版社,1978。葉顯恩:《從祁門善和里程氏家乘譜牒所見的徽州佃仆制度》,《學術研究》1978年第4期;同氏:《明清徽州佃仆制試探》,《中山大學學報》1979年第2期;同氏:《關于徽州的佃仆制》,《中國社會科學》1981年第1期;付同欽、馬子莊:《清代安徽地區莊仆文約簡介》,《南開學報》1980年第1期;韓恒煜:《略論清代前期的佃仆制》,《清史論叢》第2輯,中華書局,1980。。這一時期,日本學者諸如寺田隆信、仁井田升、小山正明以及美國學者居密等亦發表了相關專文〔日〕寺田隆信:《關于雍正帝的除豁賤民令》(1959年),載劉俊文主編《日本學者研究中國史論著選譯》(明清卷),中華書局,1993。〔日〕仁井田升:《明末徽州的莊仆制——特別是關于勞役婚》,見氏著《中國法制史》,東京大學出版會,1960,又見劉淼輯譯《徽州社會經濟史研究譯文集》,黃山書社,1988。〔日〕小山正明:《文書史料中所見明清時代徽州府的奴婢:莊仆制》(1981年),載《西山鳥定生博士還歷記念:東アジア史における國家と農民》,東京山川出版社,1984。居密:《十九、二十世紀中國地主制溯源》,載《沈剛伯先生八秩榮慶論文集》,臺北聯經出版,1976。。20世紀80年代以后,隨著豐富的徽州佃仆文書不斷面世,有關佃仆制度的個案研究增多,關注的問題亦日趨深入,成果斐然魏金玉:《明代皖南的佃仆》,《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集刊》第3集,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1。劉重日、曹貴林:《徽州莊仆制及其研究》,載廈門大學歷史研究所中國經濟史研究室編《中國古代史論叢》1981年第2輯,福建人民出版社,1981;劉重日、曹貴林:《明代徽州莊仆制度研究》,《明史研究論叢》第1輯,江蘇人民出版社,1982。劉重日:《從部分徽檔中看明代的徽州奴仆及其斗爭》,《中國農民戰爭史論叢》第3輯,1981;同氏:《火佃新探》,《歷史研究》1982年第2期。〔美〕居蜜:《1600~1800年皖南的土地占有制與宗法制度》,葉顯恩譯,《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1982年第2期。葉顯恩:《明清佃仆的身份地位》,載廈門大學歷史研究所中國經濟史研究室編《中國古代史論叢》1982年第1輯,福建人民出版社,1982。葉顯恩:《釋“火佃”》,《中國史研究》1982年第3期。彭超:《試探莊仆、佃仆和火佃的區別》,《中國史研究》1984年第1期。劉和惠:《明代徽州佃仆制考察》,《安徽史學》1984年第1期;同氏:《明代徽州胡氏佃仆文約》,《安徽史學》1984年第2期;同氏:《明代徽州佃仆制補論》,《安徽史學》1985年第6期。章有義:《關于明清時代徽州火佃性質問題贅言》,《徽州社會科學》1987年第4期。彭超:《再談火佃》,《明史研究》第1輯,黃山書社,1991。周紹泉:《明后期祁門胡姓農民家族生活狀況剖析》,〔日〕《東方學報》第67冊1995年。陳柯云:《雍正五年開豁世仆諭旨在徽州的實施——以〈乾隆三十年休寧汪、胡互控案〉為中心》,《清史論叢》1995年。〔日〕臼井佐知子:《徽州文書所見有關“承繼”問題》,《東洋史研究》1996年第55卷第3號。劉重日:《再論“火佃”的淵源及其性質》,《明史研究》第5輯,黃山書社,1997。卞利:《清世宗開豁世仆令在安徽的實施》,載歐陽發等主編《安徽重要歷史事件叢書·經濟史蹤》,安徽人民出版社,1997。魏金玉:《明清時代皖南火佃考》,《中國經濟史研究》1999年增刊。〔日〕中島樂章:《明末徽州的佃仆制與紛爭》,《東洋史研究》1999年第58卷第3號。韓秀桃:《清代例的制定與實施:雍正五年“開豁世仆”諭旨在徽州、寧國實施情況的個案分析》,人大復印資料《法理學、法史學》2000年第11期轉載。劉道勝:《明代祁門康氏文書研究》,《明史研究》第九輯,黃山書社,2005。值得一提的是,這一時期出現了相關研究力著,主要有:葉顯恩:《明清徽州農村社會與佃仆制》,安徽人民出版社,1983。章有義:《明清徽州土地關系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4;同氏:《近代徽州租佃關系案例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4;同氏:《明清及近代農業史論集》,中國農業出版社,1997。經君健:《清代社會的賤民等級》,浙江人民出版社,1993。。總體而言,徽州佃仆制的早期研究側重于主仆之間經濟關系(土地關系)的探討。20世紀80~90年代是這一領域研究的相對集中時期,取得了不少有代表性的成果,研究視野亦擴大到與佃仆制度相關的訴訟關系、宗族關系等方面,諸如佃仆的起源、佃仆身份和地位、佃仆的稱謂和類型等具體問題,學者們在實證研究中不斷深入,在學術論爭中趨于認同。梳理這一領域研究的開展,不難看出,豐富的相關文書資料為推動其研究不斷深入奠定了重要基礎。

三 土地關系與宗族關系研究

大體而言,宋代以后,隨著土地關系、租佃關系的普遍發展,土地契約得以廣泛行用。20世紀以來,中國近世土地契約不斷面世,發掘契約文書的地域可謂“滿天星斗”。揆諸20世紀民間契約文書與史學研究的歷程,可以看出,早在20世紀30~40年代,著名史學家傅衣凌先生即倡導利用契約文書等資料從事社會經濟史研究。同一時期,日本著名中國史研究專家仁井田升教授亦注重利用民間契約探究中國法制史參見《傅衣凌治史五十年文編》,廈門大學出版社,1989; 〔日〕仁井田陞:《唐宋法律文書研究》,東方文化學院東京研究所,1937。仁井田陞:《中國法制史研究》(全4卷),東京大學東洋文化研究所,1959~1964,東京大學出版會1981年再版。另外,有關土地契約文書研究的代表性著作,參見楊國楨《明清土地契約文書研究》,人民出版社,1988。,二者實屬利用契約文書從事學術研究的奠基者和開拓者。與全國其他地區相比,徽州遺存契約數量最為豐富,類型上以土地契約為大宗。徽州土地契約涉及時代雖以清代、民國居多,然宋明間的契約多有存傳,極具典型性和代表性,自20世紀50年代大規模面世以來,利用徽州土地契約從事社會經濟史研究一度成為熱點。

首先,關于土地關系這方面研究,章有義先生頗具代表。參見章有義《明清徽州土地關系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4;同氏:《近代徽州租佃關系案例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4;同氏:《明清及近代農業史論集》,中國農業出版社,1997。另,參見趙岡、陳鐘毅《中國土地制度史》,新星出版社,2006(原版于1982年);趙岡:《中國傳統農村的地權分配》,新星出版社,2006。劉和惠、汪慶元:《徽州土地關系研究》,安徽人民出版社,2005,該著系近年來利用文書資料等全面論述徽州土地關系之作。。據相關資料記載,宋代以后,民間土地自由買賣盛行,土地兼并逐漸劇烈,土地流轉日益頻繁,租佃關系普遍發展關于宋代有“田制不立”“不抑兼并”之說,論者多認為宋代抑制土地兼并之力度與效果不及此前的北朝隋唐。。在此情勢下,出現土地所有權與經營權的分離,亦即“一田二主”的出現。迨至明代嘉萬以后,這種地權關系的分化日益多見,降及有清民國,“一田二主”更為盛行,尤其流行于南方各地。“一田二主”的產生,使地權相繼分離為田骨權(田底權)和田皮權(田面權),相應地,土地租佃出現大租與小租之別,土地買賣亦存在大賣和小賣之分大賣或稱絕賣、斷賣、杜斷賣、割根賣,小賣又稱活賣等。。在徽州,尤其于明清時期,“一田二主”現象亦日趨普遍,一些學者利用遺存的徽州土地文書對此作考察李文治:《論清代前期的土地占有關系》,《歷史研究》1963年第5期;趙岡、陳鐘毅:《明清時期的租佃制度》,《大陸雜志》1980年第51卷第1期;劉和惠、張愛琴:《明代徽州田契研究》,《歷史研究》1983年第5期;趙岡:《關于明清時期土地所有制形式的新材料》,《中國史研究動態》1983年第5期;劉和惠:《清代徽州田面權考察——兼論田面權的性質》,《安徽史學》1984年第5期;彭超:《論徽州永佃權和“一田二主”》,《安徽史學》1985年第4期;劉淼:《略論明代徽州的土地占有形態》,《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1986年第2期;劉淼:《從徽州土地文書看地權關系演變》,《徽州社會科學》1995年第1~2期;汪柏樹:《徽州的土地買賣與“一田二主”》,《徽州社會科學》2003年第3期;劉和惠:《明代徽州地契中的“地骨”和“山骨”》,《徽州社會科學》2003年第6期;吳秉坤:《徽州“一田二主”的稱謂問題》,《黃山學院學報》2007年第9卷第4期;等等。。與地權相關的是,明清以來,民間土地的租佃、買賣、典當復雜多樣,土地流轉形式不一而足,不少學者基于徽州土地契約的具體記載,對民間土地流動作翔實的探究劉淼:《明清間徽州房地產交易》,《平淮學刊》1989年第5期;欒成顯:《明初地主積累兼并土地途徑初探——以謝能靜戶為例》,《中國史研究》1990年第3期;張雪慧:《明清徽州地區的土地買賣及相關問題》,《中國古代社會經濟史諸問題》,福建人民出版社,1990;劉淼:《從徽州土地文書看地權關系的演變》,《徽州社會科學》1995年第1~2期;欒成顯:《明清庶民地主經濟形態剖析》,《中國社會科學》1996年第4期;汪柏樹:《徽州明清民國地契中的“賣”初探——三種地權的名實情況與隱顯形式》,《黃山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2年第2期;汪慶元:《通過魚鱗圖冊看明清時期的土地所有關系:以徽州府為中心》,《歷史檔案》2006年第1期;欒成顯:《明清徽州土地僉業考釋》,《中國史研究》2010年第4期;任志強:《論清代土地流轉形式》,《農業考古》2010年第4期。。對于典當、典賣等相關問題予以微觀剖析彭超:《論明清時期徽州地區的土地典當》,《安徽史學》1987年第3期;劉淼:《徽州民間田地房產典當契研究》,《文物研究》第5輯,黃山書社,1989;鄭力民:《明清徽州土地典當蠡測》,《中國史研究》1991年第3期;張雪慧:《明代徽州文契所見土地關系初探》,載《'98國際徽學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安徽大學出版社,2000;吳秉坤:《清至民國徽州田宅典當契約探析:兼與鄭力民先生商榷》,《中國經濟史研究》2009年第1期。。在長期民間土地流轉中,形成的親鄰優先權,找價、回贖等制約產權自由流轉的慣例,亦引起學者關注劉淼:《明清時期徽州民田買賣制度》,《阜陽師院學報》1987年第1期;江太新:《論清代徽州土地買賣中宗法關系的松弛》,《徽州社會科學》1995年第1~2期;張雪慧:《明代徽州文契所見土地關系初探》,載《'98國際徽學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安徽大學出版社,2000;春楊:《明清時期田土買賣中的找價回贖糾紛及其解決》,《法學研究》2011年第3期。筆者按:宋元明清直至民國,我國民間與土地買賣相關的慣例既有相似性,亦具有很大的地域差異,情況十分復雜。參見前南京國民政府司法行政部《民事習慣調查報告錄》,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0。。另外,利用豐富的土地契約,深入剖析通貨、地租率、地租形式、糧食畝產、土地價格、土地利用等社會經濟實態成為可能傅衣凌:《明代前期徽州土地買賣契約中的通貨》,《社會科學戰線》1980年第3期;趙岡、陳鐘毅:《明清的地價》,《大陸雜志》1980年第60卷第5期;劉重日、武新立:《研究封建社會的寶貴資料明清抄本〈租底簿〉兩種》,《文獻》1980年第3期。惠東:《明清時期徽州的畝制和租量》,《安徽史學》1984年第6期;李文治:《論徽州府地租由分成制向定額制的過渡及剝削率的增長——關于康熙朝休寧縣吳蓀園祀產典型事例分析》,《徽州社會科學》1987年第1期;章有義:《近代徽州租佃關系的一個案例研究——〈歙縣汪光裕會租簿〉剖析》,《中國經濟史研究》1987年第2期;彭超:《明清時期徽州地區的土地價格與地租》,《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1988年第2期;周紹泉:《試論明代徽州土地買賣的發展趨勢——兼論徽商與徽州土地買賣的關系》,《中國經濟史研究》1990年第4期;周紹泉:《明清徽州畝產量蠡測》,《明史研究》1992年第2期;江太新、蘇金玉:《論清代徽州地區的畝產》,《中國經濟史研究》1993年第3期;趙赟等:《徽州地區土地利用變化驅動力分析——1500—1900》,《復旦學報》2002年第5期;高彥彥、楊德才:《交易成本、合約彈性與明清徽州的定額地租》,《制度經濟學研究》2008年第1期;周生春、明旭:《明代徽州田價發覆》,《浙江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1年第3期。汪崇筼:《硬租與實租:晚清民國徽州地租研究——以〈金長千公會租簿〉數據為中心》,《安徽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年第4期。

其次,傳統徽州是一個典型的宗族社會。特別是明代中期以后,面臨商品經濟的發展,貧富分化加劇,社會競爭激烈。這促使以血緣關系為紐帶,明清徽州基層社會的宗族組織化趨勢日益突顯。諸如殷實之家于分家析產之際因禮儀互助而普遍留存眾存產業。不少宗族以公祀、族會為主體而積貯置產,以謀求或維持其“大家規模”“大家氣象”,借以實現“支下均沾其恩”《叢桂堂置產簿》,南京大學歷史系資料室藏。。地方文獻中屢屢可見徽州商人“捐資亢宗,以光竹帛”之義行。明清時期,這種徽州宗族的經濟組織化,促使宗族產業構成傳統徽州社會經濟之重要方面據20世紀50年代徽州休寧縣土改調查,該縣山林百分之九十屬宗族所有,可見一斑,參見陳柯云《從〈李氏山林置產簿〉看明清徽州山林經營》,《江淮論壇》1992年第1期。。反映到遺存的文書中,與宗族經濟相關的置產簿、祀產簿、宗祠簿、捐輸簿等簿冊文書和歸戶性契約文書非常豐富,且類型不一而足,構成徽州文書之大宗。與其他地域文書相比,徽州文書體現出的宗法性特色更為明顯。因此,關注宗族文書是徽州文書利用和研究的重要領域。諸如章有義、陳柯云、劉淼、江太新、周紹泉、欒成顯、彭超、劉和惠、張雪慧、劉道勝等利用相關文書資料,對宗族地產的形成、形態、流動以及宗法制度與土地關系等均作過具體研究章有義:《清代鴉片戰爭前徽州地區土地制度——休寧朱氏置產簿剖析》,《中國社會科學院經究研究所集刊》第4集,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3;同氏:章有義:《十七世紀前期徽州租佃關系的一個微觀研究——歙縣胡姓〈懷忻公租簿〉剖析》,《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集刊》第5集,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3;章有義:《徽州江姓〈新置田產各據正簿〉輯要》,《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1986年第4期。另,章氏其他論著參見前文所引。鄭振滿:《塋山、墓田與徽商宗族組織——〈歙西溪南吳氏先塋地〉管窺》,《安徽史學》1988年第1期。陳柯云:《明清徽州族產的發展》,《安徽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6年第2期。劉淼:《清代徽州歙縣棠樾鮑氏祠產土地關系》,《學術界》1989年第3期;同氏:《清代徽州祠產土地關系——以徽州歙縣棠樾鮑氏、唐模許氏為中心》,《中國經濟史研究》1991年第1期;同氏:《從徽州土地文書看地權關系演變》,《徽州社會科學》1995年第1~2期;同氏:《傳統農村社會的宗子法與祠堂祭祀制度——兼論徽州農村宗族的整合》,《中國農史》2002年第3期。彭超:《歙縣唐模村許蔭祠文書研究》,《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1985年第2期;同氏:《休寧〈程氏置產簿〉剖析》,《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1983年第4期;彭超:《試論“義田”與“義倉”——兼析〈祁門奇峰鄭氏義倉收租簿〉》,《徽州社會科學》1987年第1期。劉和惠:《明代徽州洪氏謄契簿研究》,《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1986年第3期。周紹泉:《〈竇山公家議〉及其研究價值》,《江淮論壇》1991年第6期;同氏:《明清徽州祁門善和程氏仁山門族產研究》,《譜牒學研究》第二輯,文化藝術出版社,1991。顏軍:《明清時期徽州族產經濟初探——以祁門善和氏為例》,《明史研究》第5輯。江太新:《論清代徽州土地買賣中宗法關系的松弛》,《徽州社會科學》1995年第1~2期。夏維中、王裕明:《從置產簿看清初徽州家族之間的財產互動——以休寧兗山孫氏為中心》,《中國農史》2001年第2期。欒成顯:《明清庶民地主經濟形態剖析》,《中國社會科學》1996年第4期;同氏:《明代黃冊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第411~412頁。劉道勝:《明清徽州宗族文書研究》,安徽人民出版社,2008。王志龍:《敬宗睦族氛圍下的近代徽州族田分布:以績溪縣為中心的考察》,《中國農史》2010年第1期。張明:《清至民國徽州族田地權的雙層分化》,《中國農史》2010年第2期。。徽州宗族地產的研究從一開始就呈現出社會經濟史研究的趨向,學者們或發掘的個案資料作專題考察欒成顯:《元末明初祁門謝氏家族及其遺存文書》,載《'95國際徽學學術討論會論文集》,安徽大學出版社,1997。陳琪:《歙縣三十五都潘氏文書輯錄與考釋》,《黃山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1年第3期。劉文開:《歙縣芳坑江氏家族及其遺存檔案》,載安徽省檔案局、甘肅省檔案局《首屆徽州歷史檔案與敦煌歷史檔案開發利用研討會論文集》,2001。王國鍵:《徽州宗族立祠修譜活動及其文書》,《中國典籍與文化》2004年第3期。汪慶元:《徽州的家族文獻與宗族文化——以歙縣吳氏〈沖山家乘〉為中心》,《安徽史學》2006年第1期。王振忠:《晚清民國時期的徽州宗族與地方社會:黟縣碧山何氏之〈族事匯要〉研究》,《社會科學戰線》2008年第4期。唐力行:《重構徽州農村基層社會的宗族結構與生活實態:徽州文書〈親遜堂宗祠會議錄〉的解讀》,《傳統中國研究集刊》第5輯,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卞利:《明清時期徽州的宗族公約研究》,《中國農史》2009年第3期。,或以探討徽州宗族經濟組織化為基礎,進而深入剖析宗族內部經營、功能運作、社會管理、族際關系等實態陳柯云:《明清徽州的修譜建祠活動》,《徽州社會科學》1993年第4期;同氏:《明清徽州宗族對鄉村統治的加強》,《中國史研究》1995年第3期。高壽仙:《明初徽州族長的經濟地位——以休寧縣朱勝右為例》,《江淮論壇》1994年第4期。〔日〕中島樂章:《圍繞明代徽州一宗族的糾紛與同族統合》,《江淮論壇》2000年第2~3期;同氏:《清代徽州的山林經營、紛爭及宗族形成》,《江海學刊》2003年第5期。林濟:《明清徽州的共業與宗教禮俗生活》,《華南師范大學學報》2000年第5期。方光祿:《十五至十七世紀徽州家庭狀況的個案研究——以歙縣北岸吳氏為中心》,《黃山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1年第2期。劉淼:《傳統農村社會的宗子法與祠堂祭祀制度——兼論徽州農村宗族的整合》,《中國農史》2002年第3期。任志強:《試論明清時期的產權的共業形式》,載朱誠如、王天有主編《明清論叢》(第五輯),紫禁城出版社,2004。方利山:《從幾份契約文書看徽州宗族的社會調適》,《合肥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6年第23卷第2期。卞利:《清代徽州宗族聚居村莊的社會、經濟與文化:以祁門紅紫金氏宗族為中心》,《安徽大學學報》2008年第4期。陳瑞:《明清時期徽州宗族的內部救濟》,《中國農史》2007年第1期;同氏:《明清時期徽州宗族中的房長及其權力》,《安徽大學學報》2010年第6期;同氏:《清代徽州族長的權力簡論》,《安徽史學》2008年第4期;同氏:《明清徽州宗子考論》,《學術界》2009年第5期。劉道勝:《明代祁門康氏文書研究》,《明史研究》(第九輯),黃山書社,2005;同氏:《明清徽州宗族的“公匣”制度》,《中國農史》2008年第1期;同氏:《明清徽州宗族的“分房”與“輪房”》,《安徽史學》2008年第2期;同氏:《眾存產業與明清徽州宗族社會》,《安徽史學》2010年第4期。鄭小春:《明清徽州宗族與鄉村治理:以祁門康氏為中心》,《中國農史》2008年第3期。汪順生:《清末民初祁門西鄉云村李氏世榮堂的宗族活動:以捐監生李邦福雜記手稿為中心》,《黃山學院學報》2007年第1期。劉伯山:《清代休寧首村朱氏宗族的倫理生活》,《倫理學研究》2012年第2期;同氏:《清代中后期徽州宗族社會的松解:以〈黟縣一都榆村邱氏文書〉為中心》,《中國農史》2012年第2期。

最后,關于山林的開發。徽州隸屬皖南多山地區,山林開發和山林經濟的發展是徽州土地關系的重要體現。明清時期,隨著人口的增加,番薯、玉米等糧食新品種的引進,加上染料、林木、桑麻等經濟作物的推廣,徽州的山林開發日益加強,相關文書多有遺存,亦引起諸多學者對徽州山林經濟探究的關注楊國楨先生較早利用文書資料從事該領域研究,參見氏著《明清土地契約文書研究》第三章,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9。相關研究論文參見張雪慧《徽州歷史上的林木經營初探》,《中國史研究》1987年第1期。陳柯云:《明清徽州地區山林經營中的“力分”問題》,《中國史研究》1987年第1期。陳柯云:《明清山林苗木經濟初探》,《平淮學刊》1989年第4輯上冊。劉和惠:《明清徽州文契研究——山場的租佃、管理和所有權轉移》,《文物研究》1990年第6期。陳柯云:《從〈李氏山林置產簿〉看明清徽州山林經營》,《江淮論壇》1992年第1期。陳瑞:《明清徽州林業生產發展興盛原因探論》,《中國農史》2003年第4期。〔日〕中島樂章:《清代徽州的山林經營、紛爭及宗族形成》,《江海學刊》2003年第5期。陳琪:《古徽州民間“罰戲護林”習俗》,《安徽林業》2006年第4期。關傳友:《徽州地區林業文化的概況及形成原因》,《北京林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年第10卷第2期。李磊:《明清徽州山林資源與徽人性格特征》,《安徽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年第2期。袁嬋等:《明清時期徽州涉林契約文書初探》,《北京林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第9卷第2期。汪柏樹:《良法雖垂,頹風難挽:清代徽州環溪吳氏家族禁山碑約探討》,《黃山學院學報》2006年第6期。

四 契約關系研究

在中國歷史上,“官有律令,民從私約”的傳統由來已久,契約文書的行用源遠流長關于契約發展源流,參見張傳璽《秦漢問題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1995,第180頁。,遺存的徽州契約類型多樣,反映契約關系廣泛而深入地存在于傳統徽州的基層社會。對契約文書新資料的文本解析、契約關系的社會史解讀無疑成為徽州文書研究之重要方面。大體來說,南宋以降,契約日趨發展為單契與合同兩種重要形制和類型關于單契與合同,參見俞江《契約與合同之辨》,《中國社會科學》2003年第6期;劉道勝:《明清徽州宗族文書研究》第2章,安徽人民出版社,2008。。關于單契,揆諸徽州文書,其具體名稱有買賣契、典(當)契、租(佃)契、對換契、批契、便契、補契、退契、認契、頂契、攬契、賣身契、金蘭契、借契、找添契等不一而足,一些學者對其中批契、退契以及與契約相關的稅契憑證等特殊契約形制多有考察周紹泉:《田宅交易中的契尾試探》,《中國史研究》1987年第1期。阿風:《明代徽州批契與其法律意義》,《中國史研究》1997年第3期。周紹泉:《退契與元明的鄉村裁判》,《中國史研究》2002年第2期。俞乃華:《清至民國時期徽州無契土地房屋所有權認定考略》,《安徽史學》2006年第2期。。關于合同,其源于先秦兩漢時期的判書,而這一時期,判書又有傅別、質劑、書契等之別,并成為當時契約的主要形式。在相當長的歷史時期里,單契與合同使用領域的區別尚不分明。一般認為,南宋以降尤其在明清,單契逐漸成為買賣、典當、租佃等契約形式。而合同成為個體、群體、社會組織等不同事主(兩方或兩方以上),或為了一定的利益需要,或基于確定各自的權利和義務,或出于協調各方的利害沖突而共同訂立的書面約定。在遺存的徽州契約文書中,合同(或稱“合同文約”“合文”“文約”“合約”“合墨”“議墨”“議約”“議合”“禁墨”等)所占比例雖不大,但在社會事務中這種契約涉及領域廣、功能性強。學者們對徽州合同契約類型、合約關系等亦頗有論述周紹泉:《明清徽州契約與合同異同探究》,〔日〕《中國史學》第3卷。俞乃華:《徽州文書中的合同文書探析》,《黃山學院學報》2004年第5期。陳瑞:《明清時期徽州宗族內部合同條約的控制功能》,《徽學》第6卷;劉道勝:《明清徽州的合同契約與民間合約關系》,《安徽大學學報》2009年第1期。鄭小春:《清代徽州的民間合約與鄉村治理》,《安徽大學學報》2009年第1期。。此外,利用鄉規民約文書探討民間秩序亦引起相關學者的關注卞利:《明清徽州村規民約和國家法之間的沖突與整合》,《華中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6年第1期;同氏:《明清徽州經濟活動中的鄉例舉隅》,《安徽大學學報》2007年第1期;同氏:《明清徽州地方性行政法規文書初探》,《安徽大學學報》2009年第4期。。另外,維系民間契約秩序的因素是多方面的。民間契約的訂立離不開中證的參與,往往尚需事主畫押確認。徽州契約關系中還存在“主盟”現象。對這些具體問題的研究,有助于學術界深化對傳統民間契約關系的認識劉道勝:《明清徽州民間契約關系的維系》,《安徽師范大學學報》2007年第2期。關于中人,相關研究有:張傳璽:《秦漢問題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1995,第202~204頁。杜贊奇:《文化、權利與國家——1900~1942年的華北農村》,江蘇人民出版社,1996,第168頁。梁治平:《清代習慣法:社會與國家》,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6,第161~162頁。李祝環:《中國傳統民事契約中的中人現象》,《法學研究》1997年第6期。陳明光、毛蕾:《驅儈、牙人、經紀、掮客》,《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1998年第4期。〔日〕岸本美緒:《明清契約文書》,載《明清時期的民事審判與民間契約》,法律出版社,1998,第307~312頁。吳欣:《明清時期的“中人”及其法律作用與意義——以明清徽州地方契約為例》,《南大法律評論》2004年。劉道勝:《明清徽州宗族文書研究》,安徽人民出版社,2008,第67~75頁。關于主盟,參見阿風《明清時期徽州婦女在土地買賣中的權利與地位》,《歷史研究》2000年第1期;同氏:《徽州文書中“主盟”的性質》,《明史研究》第六輯。

五 商業研究

如眾所知,徽商是明清時期勢力雄厚、影響深遠的地域性商幫之一。自20世紀50年代,傅衣凌、藤井宏等先后推出徽商研究論著以來,徽商研究領域持續活躍,成為徽學研究之一重要領域傅衣凌:《明清徽州商人》,載《明清時代商人及商業資本》,人民出版社,1956。藤井宏:《新安商人的研究》,《安徽史學通訊》1959年第9~10期。。總體而言,20世紀90年代以前,在徽商研究方面,學術界側重史籍、方志、譜牒、筆記、小說、文集等典籍文獻的利用,對商業文書的關注尚為薄弱楊國楨利用民間文約論述徽州商人與土地關系,參見氏著《明清土地契約文書研究》第四章,人民出版社,1988。張海鵬:《從〈汪氏鬮書〉看徽商資本的出路》,《光明日報》1986年4月23日。。實際上,有關徽商經營發展的文書資料亦較為多見。20世紀90年代以后,利用文書資料從事徽商研究的局面大為改觀如1995年出版的《徽商研究》一書辟有專章,探索利用文書新資料從事徽商研究,參見張海鵬、王廷元主編《徽商研究》第10章,安徽人民出版社,1995。相關論文有:周紹泉:《試論明代徽州土地買賣的發展趨勢——兼論徽商與徽州土地買賣的關系》,《中國經濟史研究》1990年第4期。魏金玉:《介紹一商業書抄本》,《安徽師范大學學報》1991年第1期。〔日〕臼井佐知子:《徽州汪氏家族的遷徙與商業活動》,《江淮論壇》1995年第1~2期。欒成顯:《明末典業徽商一例:〈崇禎二年休寧程虛宇立分書〉研究》,《徽州社會科學》1996年第3期。陳學文:《徽商與商書——略論徽商對明代社會經濟文化發展的貢獻》,載《'98國際徽學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安徽大學出版社,2000。王裕明:《清末民初典當業當簿剖析》,《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1999年第3期。汪崇筼:《乾隆朝徽商在淮鹽業獲利分析》,《徽州社會科學》1999年第2期。江巧珍:《徽州鹽商興衰的典型個案——歙縣江氏〈二房貲產清簿〉》,《安徽師范大學學報》1999年第3期。。21世紀以來,隨著徽州文書的不斷發掘和整理,諸如陳學文、范金民、王振忠、劉秋根、臼井佐知子、汪崇筼、王裕明等,重視利用商業書、賬簿、當票、合同、訴狀、鬮書、日記等商業文書從事商業史研究,取得了不少重要成果,有力地推動了徽商研究的發展相關專著有:陳學文:《明清時期商業書及商人書之研究》,臺灣洪葉文化公司,1997。王振忠:《徽州社會文化史探微》,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2。范金民:《明清商事糾紛與商業訴訟》,南京大學出版社,2007。臼井佐知子:《新安商人の研究》,汲古書院,2005。鄒怡:《明清以來的徽州茶業與地方社會》,復旦大學出版社,2012。王裕明:《明清徽州典商研究》,人民出版社,2012。相關論文有:周曉光:《二房貲產清簿剖析》,《中國史研究》2001年第1期。汪崇筼:《乾隆朝徽商在淮鹽業經營中的獲利估算》,《鹽業史研究》2000年第1期;同氏:《徽州典當資本的增值:以程虛宇家族為例》,《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2004年第3期。范金民:《明代徽商染店的一個實例》,《安徽史學》2001年3期。王振忠:《徽州人編纂的一部商業啟蒙書——〈日平常〉抄本》,《史學月刊》2002年第2期;同氏:《重商思潮激蕩下的傳統徽墨經營——關于〈有乾公號四輪承做合同新章〉的解讀》,《安徽大學學報》2014年第4期;同氏:《晚清徽州墨商的經營文化——婺源商業秘籍〈墨業準繩〉抄本研究》,《復旦學報》2015年第1期。劉秋根:《明代徽商合伙制店鋪融資形態分析:以萬歷程氏染店帳本為例》,《河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3年第3期。汪慶元:《〈汪氏典業鬮書〉研究——清代徽商典當業的一個實例》,《安徽史學》2003年第5期。汪崇筼:《徽州典當資本的增值以程虛宇家族為例》,《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2004年第3期。劉秋根、謝秀麗:《明清徽商工商業鋪店合伙制形態:三種徽商帳簿的表面分析》,《中國經濟史研究》2005年第3期。汪崇筼:《清代徽州土地與商業投資回報率的比較》,《清史研究》2006年第1期。汪崇筼:《清代徽商合墨及盤、帳單:以〈徽州文書〉第一輯為中心》,《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2006年第4期。陳學文:《明清徽商的經營理念和宗親情結——以葉向高〈新安里記〉為中心》,《天中學刊》2007年第3期。賓長初、汪崇筼:《清代徽商資本諸問題探析:以“徽州文書”第一輯為依據》,《廣西師范大學學報》2008年第1期。王裕明:《光緒振成典錢洋實存簿淺析》,《江海學刊》1999年第4期;同氏:《近代典當業質鋪的經營特點——光緒皖南黟城用和質個案報告》,《學海》2004年第3期;同氏:《明清商人分家中的分產不分業與商業經營——以明代程虛宇兄弟分家為例》,《學海》2008年第6期;同氏:《明清分家鬮書所見徽州典商述論》,《安徽大學學報》2010年第6期。馬勇虎:《民國徽商、鄉村工業與地方市場——培本有限公司經營賬簿研究》,《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2011年第1期。馬勇虎:《晚清徽州錢號與地方社會的互動:以咸同年間萬隆、志成賬簿為中心》,《安徽師范大學學報》2011年第1期。馬勇虎、李權弟:《徽州商號“伙計”的生活實態——咸豐年間徽商志成號經營賬簿研究》,《黃山學院學報》2011年第2期。吳秉坤:《典制的完整形態——清至民國徽州典契研究》,《淮北師范大學學報》2011年第5期。吳秉坤:《典制的借債擔保淵源——以民國時期徽州借貸契約為案例》,《合肥學院學報》2012年第3期。

六 民間繼承研究

民間繼承系指血緣親屬范圍內宗祧和財產的傳遞過程,宗祧繼承和財產繼承構成傳統家庭、宗族繼承關系兩個主要方面關于家庭、宗族繼承問題,可參閱的專著有:〔日〕滋賀秀三:《中國家族法原理》,法律出版社,2003;朱勇:《清代宗族法研究》,湖南教育出版社,1987;鄭振滿:《明清福建家族組織與社會變遷》,湖南教育出版社,1992; 〔美〕安·沃特納:《煙火接續——明清的收繼與親族關系》,浙江人民出版社,1999;大衛·韋克菲爾德:《分家:清朝與中華民國的家產分析與繼承》,夏威夷大學出版社,1998。(David Wakefield, Fenjia:Household Division and Inheritance in Qing and Republican China,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1998);邢鐵:《家產繼承史論》,云南大學出版社,2000;張佩國:《近代江南鄉村地權的歷史人類學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相關論文有:鄭振滿:《清至民國閩北六件“分關”的分析》,《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1984年第3期;邢鐵:《我國古代的諸子平均析產問題》,《中國史研究》1995年第4期;麻國慶:《分家:分中有繼也有合》,《中國社會科學》1999年第1期;俞江:《繼承領域內沖突格局的形成》,《中國社會科學》2005年第5期;同氏:《論分家習慣與家的整體性》,《政法論壇》2006年第1期;同氏:《民事習慣對民法典的意義:以分家析產習慣為線索》,《私法》2005年第5輯。。演繹開來,對于有子家庭而言,宗祧和財產繼承主要通過諸子均分制下的分家析產來實現。對于無子乏嗣家庭來說,財產和宗祧繼承比較復雜,大致有同姓過繼、異姓承嗣(養子、義男)以及招贅等方式。在徽州文書中,遺存的分家鬮書、婚書、出紹文書、應繼文書、招(入)贅文書、囑書、遺囑等頗為豐富,為研究明清徽州乃至其時整個傳統中國社會的家庭、宗族繼承關系提供了豐富而寶貴的素材。

首先,關于分家鬮書。分家鬮書系家產分析時訂立的文書,其名稱有鬮書、分書、分單、支書、關書、標書、標單、析產鬮書、勾書、議墨、分產分墨、鬮分合同、分產議約等,尤以鬮書、分書之稱為常見。分家鬮書至遲于唐代已經較為廣泛地使用于民間,這從敦煌文書中遺存的分家文書可得以印證。如《十世紀敦煌分家契》明確記載:“右件分割家囗活具十(什)物,叔侄對坐,以諸親近,一一對直再三,準折均亭,拋鉤為定。”《敦煌寶藏》第44冊,斯5647號,新文豐出版公司,1981,第161~164頁。從中可見唐代分家已有鬮分和平分兩個基本原則。有些分家書還標注“兄弟三人停(平)分為定”“兩家停分”等《中國歷代契約匯編考釋》(上),北京大學出版社,1995,第454~471頁。。今存的徽州文書遺存的分家鬮書,年代較早的為元代分家書,而大多數系明清民國時期者。諸如章有義、張海鵬、臼井佐知子、欒成顯、王振忠、周曉光、阿風、張研、汪慶元、王裕明、劉道勝、中島樂章等對徽州分家鬮書的利用和研究均有關注相關專著有:張海鵬、王廷元主編《徽商研究》第10章,安徽人民出版社,1995。章有義:《明清及近代農業史論集》,中國農業出版社,1997。劉道勝:《明清徽州宗族文書研究》第3章,安徽人民出版社,2008。阿風:《明清時代婦女的地位與權利》第2、4章,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9。王振忠:《明清以來徽州村落社會史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第255~285頁。王裕明:《明清徽州典商研究》,人民出版社,2012。鄭曉娟:《嘗試性分業與階段性繼業》,《安徽史學》2008年第2期。相關論文有:張海鵬:《從〈汪氏鬮書〉看徽商資本的出路》,《光明日報》1986年4月23日。〔日〕臼井佐知子:《徽州的家產分割》,《近代中國》第25卷,1995年;同氏:《關于徽州文書所見“承繼”》,《東洋史研究》1996年第55卷第3號;同氏:《徽州家族的“承繼”問題》,《'95國際徽學學術討論會論文集》,安徽大學出版社,1997。欒成顯:《明末典業徽商一例——〈崇禎二年休寧程虛宇立分書〉研究》,《徽州社會科學》1996年第3期;同氏:《中國封建社會諸子均分制述論——以徽州文書所見為中心》,載《'98國際徽學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安徽大學出版社,2000;《家族制度與中國古代社會經濟》,載葉顯恩、卞恩才主編《中國傳統社會經濟與現代化》,廣東人民出版社,2001,第412~430頁;同氏:《〈成化二十三年休寧李氏鬮書〉研究》,《明清論叢》2001年第2期;同氏:《諸子均分制與家庭經濟變動——〈乾隆黟縣胡氏鬮書匯錄〉研究》,《中國史研究》2007年第4期。周曉光:《〈二房貲產清簿〉剖析》,《中國史研究》2001年第1期。張研:《對清代徽州分家文書書寫程式的考察與分析》,《清史研究》2002年第4期。汪慶元:《〈汪氏典業鬮書〉研究——清代徽商典當業的一個實例》,《安徽史學》2003年第5期。王振忠:《清代一個徽州小農家庭的生活情況——對〈天字號鬮書的考察〉》,《上海師范大學學報》2006年第2期。王裕明:《明清分家鬮書所見徽州典商述論》,《安徽大學學報》2010年第6期。劉道勝:《明清徽州分家鬮書與民間繼承關系》,《安徽師范大學學報》2010年第2期。〔日〕中島樂章:《明代中期徽州農民的家產分割——祁門縣三都凌氏為例》,欒成顯譯,《徽學》第5卷。鄭小娟:《〈乾隆十六年黃熾等立鬮分合同〉所見徽商典當資本研究》,《福建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7年第5期;同氏:《嘗試性分業與階段性繼業》,《安徽史學》2008年第2期。俞乃華:《清至民國徽州文書檔案對家庭贍養方式之解讀》,《黃山學院學報》2011年第1期。趙懿梅:《田野調查與倫理生活研究范式的實現:祁門榨里戴氏鬮書的發現及考察》,《合肥學院學報》2011年第1期。馮建輝:《明代中期徽州鹽商個案研究:〈尚賢公分書〉剖析》,《中國史研究》2012年第3期。

其次,關于“義男”和異姓承繼。有關“義男”的性質和其產生的原因,韓大成先生曾將其視為奴婢加以考察,并認為“明王朝禁止與限制使用奴婢的命令是那樣嚴格,宣德以后,使用奴婢的數字又是這樣的不斷增多,為了防止觸犯律條,所以鄉紳士庶之家就不得不改變一下奴婢的名稱,當時有義男、義婦之稱”韓大成:《明代社會經濟初探》,人民出版社,1986,第70頁。。具體到徽州而言,彭超和葉顯恩早年都曾對“義男”的奴仆地位作過探討彭超:《談“義男”》,《安徽文博》1980年試刊號;葉顯恩:《明清徽州農村社會與佃仆制》,安徽人民出版社,1983,第241頁。。而許文繼認為,“義男”具有養子與奴仆的雙重性許文繼:《“義男”小論》,《中國社會經濟史》2002年第4期。。汪慶元進一步考察認為,從黃冊底籍等文書資料看,農民和地主家庭均有蓄養義男者,類似奴仆的義男只是義男的屬性之一。一些自耕農、佃農家庭收養義男并立為戶主,義男和義父家庭的結合具有社會互助性質汪慶元:《明代徽州“義男”考論》,《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2004年第1期。。欒成顯依據黃冊底籍等資料分析亦認為,作為非親姻關系的異姓之間的承繼,承義父,即以義男身份承繼的人戶有相當數量。明清時代義男并非只簡單地限于奴仆或變相奴仆之身份,官僚或大戶人家的義男多屬奴仆,當無疑問,而自耕農或佃農等小戶人家收養的義男,則多是作為該戶的承繼者,繼承貲財,維系家庭,日后多被立為戶主,并得到官府承認。更確切地說,義男在這里的身份是異姓承繼者欒成顯:《明清徽州宗族地異姓承嗣》,《歷史研究》2005年第3期。。另外,張萍利用相關繼承性文書,對明清徽州的招贅和過繼做了專門性探討張萍:《明清徽州文書中所見的招贅與過繼》,《安徽史學》2005年第6期。

七 賦役與基層組織研究

在中國傳統社會,賦役關系是國家與社會之間政治和經濟關系之一集中體現,歷代官府為了有效征收賦役,均不遺余力地加強對戶籍和土地的管理。明清時期,賦役制度的確立和不斷改革具有重要影響。朱明王朝建立后,在賦役制度方面推行了新的舉措,先是推行戶帖制度,繼而建立黃冊制度和編造魚鱗圖冊,二者互為經緯,成為明代賦役征調的官府冊籍。明代中期以后直至清代前期,隨著黃冊制度日趨衰落,諸如均徭法、十段法、一條鞭法、均田均糧、地丁銀、攤丁入畝等賦役改革運動的不斷出現,最終實現賦役合一,賦役官解,促使中國社會長達數千年之久的徭役制度歸于消亡。伴隨明清賦役制度的發展,相應產生了戶帖、黃冊、歸戶冊、魚鱗圖冊(又名經理冊、號簿等)、親供(單)冊、實征冊、編審冊等官府冊籍。在遺存的徽州文書中這些官府冊籍亦多有遺存梁方仲、韋慶遠較早利用文獻資料研究戶帖、黃冊、魚鱗圖冊等制度。關于魚鱗圖冊,〔日〕鶴見尚弘較早發掘資料并作專門研究。徽州魚鱗圖冊遺存豐富,欒成顯多有考察,并發表了系列專文,參見欒成顯:《龍鳳時期朱元璋經理魚鱗卷考析》,《中國史研究》1988年第4期;同氏:《關于朱元璋攢造的龍鳳時期的魚鱗卷》,〔日〕《東洋學報》1989年第70期第1、2號;同氏:《弘治九年抄錄魚鱗歸戶號簿考》,《明史研究》第1期,黃山書社,1991;同氏:《徽州府祁門縣龍鳳經理魚鱗冊考》,《中國史研究》1994年第2期;同氏:《徽州魚鱗圖冊文書的遺存及其研究價值》,《黃山學院學報》2005年第7卷第1期。另外,參見汪慶元:《清代徽州魚鱗圖冊研究——以〈休寧縣新編弓口魚鱗現業的名庫冊〉為中心》,《歷史研究》2006年第4期;同氏:《清初徽州的“均圖”魚鱗冊研究》,《清史研究》2009年第2期;同氏:《從魚鱗圖冊看徽商故里的土地占有——以歙縣〈順治十年丈量魚鱗清冊〉為中心》,《江淮論壇》2010年第3期。關于黃冊,參見欒成顯:《明代黃冊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相關論文參見欒成顯:《明初地主制經濟之一考察——兼論明初的戶帖與黃冊制度》,〔日〕《東洋學報》1987年第68卷第1、2號;同氏:《明代黃冊人口登載事項考略》,《歷史研究》1998年第2期;同氏:《明代黃冊歸戶底籍二種》,《安徽大學學報》2007年第5期。。然而,也有豐富的反映基層社會賦役實際運作的墾荒帖文、應役合同、戶籍文書、推收單以及相關的戶由、執照、稅契憑據等,這些民間賦役文書,對于研究明清社會經濟史尤其賦役史極其珍貴。諸如欒成顯、王毓銓、張雪慧、林楓、陳支平、王裕明、卞利等學者,或利用黃冊、魚鱗冊、實證冊、保甲冊等官府冊籍與民間文書相互實證,或發掘典型民間賦役文書,對賦役戶籍、錢糧推收、契稅制度等基層社會賦役運作實態做微觀探討欒成顯:《明代土地買賣推收過割制度之演變》,《中國經濟史研究》1997年第4期;同氏:《明代戶丁考釋》,《中國史研究》2000年第2期。王毓銓:《明朝田地赤契與賦役黃冊》,《中國經濟史研究》1991年第1期。張雪慧:《土地典賣稅契制度考略》,《平淮學刊》1989年第4輯上冊。卞利:《清前期土地稅契制度及投稅過割辦法研究》,《安徽史學》1995年第2期。崔秀紅、王裕明:《明末清初徽州里長戶簡論》,《安徽史學》2001年第1期。林楓、陳支平:《論明末清初民間戶糧推收之虛實——以〈休寧程氏置產簿〉為中心的分析》,《廈門大學學報》2004年第3期。林楓:《清代徽州賦役戶名的私相授受》,《中國經濟問題》2004年第5期。陳支平:《民間文書與明清賦役史研究》(明代篇第4章、清代篇第3章),黃山書社,2004。趙赟:《納稅單位“真實”的一面——以徽州府土地數據考釋為中心》,《安徽史學》2003年第5期。汪柏樹:《民國徽州土地賣契的契稅》,《中國經濟史研究》2011年第1期。陳勇:《從徽州文書看明清徽州民間的納稅文化》,《安慶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年第10期;同氏:《明清徽州地區的賦稅征納與社會控制》,《石家莊經濟學院學報》2012年第2期。另參見劉道勝《明清徽州宗族文書研究》第三章,安徽人民出版社,2008。

中國傳統社會基層組織的設置和變化與賦役制度密切相關。明清時期中國縣以下的官方基層組織設置基本上是在宋元基礎之上的發展的。宋代在基層社會實行鄉里制,縣下設有鄉、里、都保、保等不同層級的基層組織。元代沿宋之舊,所不同的是改里為都,即設置鄉、都、村社等組織。迨至明清,中國地方社會的基層組織設置先后以里甲制、保甲制為中心,并存在糧長制等。各種基層組織存在時限長短不一,實施范圍亦頗具差異,行使職能既各有不同又彼此參差。對此,不少學者利用文書資料,深入剖析由明至清與賦役制度相關的土地清丈、都保制、都圖制、里甲制、糧長制、保甲制等周紹泉:《徽州文書所見明末清初的糧長、里長和老人》,《中國史研究》1998年第1期。權仁溶:《從祁門縣“謝氏紛爭”看明末徽州的土地丈量與里甲制》,《歷史研究》2000年第1期;同氏:《明代徽州里的編制與增減》,《上海師范大學學報》2005年第4期;同氏:《清初徽州的里編制和增圖》,《上海師范大學學報》2007年第3期。夏維中、王裕明:《也論明末清初徽州地區土地丈量與里甲制的關系》,《南京大學學報》2002年第4期。王裕明:《明代洪武年間的都保制——兼論明初鄉村基層行政組織》,《江蘇社會科學》2009年第5期。汪慶元:《明代糧長制度在徽州的實施》,《中國經濟史研究》2005年第2期;同氏:《順治清丈在徽州的實施》,《中國史研究》2007年第3期。欒先生:《康熙休寧縣保甲煙戶冊研究》,《西南師范大學學報》2006年第6期。劉道勝:《明清徽州的都保與保甲》,《歷史地理》2008年卷;同氏:《清代基層社會的地保》,《中國農史》2009年第2期。陳瑞:《徽商與明清徽州保甲差役的承充》,《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2011年第3期;同氏:《明清時期徽州的宗族與保甲推行》,《中國農史》2012年第1期;同氏:《明清時期徽州境內的保甲制度推行與保甲組織編制》,《安徽大學學報》2012年第3期。黃忠鑫:《清代前期徽州圖甲制的調整——以都圖文書〈黟縣花戶晰戶總簿錄〉為中心的考察》,《清史研究》2013年第2期;同氏:《清代圖甲與保甲關系新論——基于徽州賦役合同文書的考察》,《安徽大學學報》2014年第4期。凌桂萍、劉道勝:《晚清祁門縣保甲設置與村落社會》,《安徽大學學報》2014年第4期。

八 訴訟研究

訴訟關系亦是國家與社會之間關系的又一集中體現。在遺存的徽州文書中,訴訟文書占有相當比例。就其類型而言,有預防糾紛和調處糾紛形成的保產合同、和息合同、甘結、具結等;有訴諸官府的赴訟合同、訴狀、稟狀以及官府下行的執照、差票、照帖、告示、供息狀等;另外,尚有經過事主整理的訴訟案卷阿風:《明清徽州訴訟文書的分類》,《徽學》第5卷。。20世紀90年代以后,一些學者開始利用徽州訴訟文書探究基層社會紛爭陳柯云:《雍正五年開豁世仆諭旨在徽州的實施——以〈乾隆三十年休寧汪、胡互控案〉為中心》,《清史論叢》1995年。周紹泉:《清康熙休寧“胡一案”中的農村社會和農民》,載《'95國際徽學學術討論會論文集》,安徽大學出版社,1997。阿風:《從〈楊干院歸結始末〉看明代徽州佛教與宗族之關系》,載《'98國際徽學學術討論會論文集》,安徽大學出版社,2000。。進入21世紀,徽州訴訟文書的利用和研究日益受到國內外學者的重視,發表了不少專題研究論文參見:〔韓〕權仁溶:《從祁門縣“謝氏紛爭”看明末徽州的土地丈量與里甲制》,《歷史研究》2000年第1期。〔日〕中島樂章:《圍繞明代徽州——宗族的糾紛與同族的統合》,《江淮論壇》2000年第2~3期。卞利:《明中葉以來徽州爭訟和民俗建訟問題探討》,《明史研究》第3輯,1993;同氏:《明代徽州的民事糾紛與民事訴訟》,《歷史研究》2000年第1期;同氏:《明清徽州地方性行政法規文書初探》,《安徽大學學報》2009年第4期。阿風:《從〈楊干院歸結始末〉看明代徽州佛教與宗族之關系——明清徽州地方社會僧俗關系考查之一》,《徽學》2000年卷,安徽大學出版社,2001;同氏:《明代徽州宗族墓地與祠廟之訴訟探析》,《明代研究》2011年第17期;同氏:《明代后期徽州訴訟案卷集〈不平鳴稿〉探析》(未刊稿)。〔韓〕金仙憓:《從祁門縣“謝氏訴訟”看明代中期徽州的訴訟處理和里老》,《上海師范大學學報》2005年第4期。韓秀桃:《〈不平鳴稿〉所見明末徽州的民間糾紛及其解決》,《中國文化研究》2004年秋之卷;同氏:《從〈不平鳴稿〉看明末徽州民間糾紛的解決模式》,《中西法律傳統》2004年卷;同氏:《明清徽州民間墳山糾紛的初步分析》,《法律文化研究》2008年卷;同氏:《法理與私情之間——關于明清徽州民間糾紛以及解決方式的幾點認識》,《清華法治論衡》第8輯。韓秀桃、金大寶:《“民從私約”與民事糾紛解決——對明代徽州38件契約文書的分析》,《中西法律傳統》2009年卷。劉道勝:《明清徽州民間調處及其演變》,《安徽師范大學學報》2008年第4期。鄭小春:《汪氏祠墓糾紛所見明清徽州宗族統治的強化》,《安徽大學學報》2007年第4期;同氏:《明清徽州汪氏祠墓糾紛初探》,《徽學》第4卷;同氏:《明清官府下行文書述略:以徽州訴訟文書為例》,《巢湖學院學報》2008年第10卷第1期;同氏:《明清徽州案卷文書述略》,《徽學》第5卷;同氏:《里老人與明代鄉里紛爭的解決:以徽州為中心》,《中國農史》2009年第4期;同氏:《從徽州訟費賬單看清代基層司法的陋規與潛規則》,《法商研究》2010年第2期;同氏:《明清徽州案卷文書的種類與學術價值》,《淮北煤炭師范學院學報》2010年第3期;同氏:《清代代書制度與基層司法》,《史學月刊》2010年第6期;同氏:《清代的基層司法審判實踐:蘇氏訴訟案所見》,《清史研究》2012年第2期。徐忠明:《關于明清時期司法檔案中的虛構與真實——以〈天啟崇禎年間潘氏不平鳴稿〉為中心的考察》,《法學家》2005年第5期。張萍:《從明清徽州譜牒與文書看當時社會的民間糾紛與訴訟》,《懷化學院學報》2007年第26卷第11期;同氏:《清代徽州民間社會秩序初探:以清康熙三十二年一佃仆糾紛為例》,《淮南師范學院學報》2008年第1期。春楊:《清代民間糾紛調解的規則與秩序:以徽州私約為中心的解讀》,《山東大學學報》2008年第2期。樸永堅:《明清徽州程元譚墓地的糾紛:以〈新安程氏家乘〉為中心》,《徽學》第5卷。。諸如中島樂章、熊遠報、卞利、韓秀桃、劉道勝等學者進而推出了相關研究專著中島樂章:《明代鄉村の紛爭と秩序——徽州文書を史料として》(汲古書院,2002),江蘇人民出版社(中譯本),2010。熊遠報:《清代徽州地域社會史研究》,汲古書院,2003。卞利:《明清徽州社會研究》,安徽大學出版社,2004。韓秀桃:《明清徽州的民間糾紛及其解決》,安徽大學出版社,2004。吳欣:《清代民事訴訟與社會秩序》,中華書局,2007。范金民:《明清商事糾紛與商業訴訟》,南京大學出版社,2007。劉道勝:《明清徽州宗族文書研究》,安徽人民出版社,2008。。學者們利用徽州訴訟文書,或致力于探討基層社會糾紛的調處方式和途徑,或深入探究民間訴訟的過程,亦或透過訴訟文書記載揭示地方社會關系和民間秩序。值得一提的是,徽州訴訟案卷多有遺存,且多系抄本、稿本,舉凡訴狀、審理、干證、息訟等記載在訴訟案卷中均有體現,記載系統具體,彌足珍貴。一些學者們注重發掘典型訴訟案卷,在微觀剖析明清徽州民間糾紛和訴訟實態,進而研究傳統國家和地方社會的關系方面做出了有益探索。

九 民間信仰研究

同于全國其他區域,傳統徽州民間信仰具有多元性,要而言之,主要有神靈信仰和祖先信仰。神靈信仰又體現為對灶神、城隍、土地等自然神靈的崇拜,以及對特定神靈(上帝、五猖)和地方神(神化的歷史人物或地方杰出先賢,如忠壯公、汪公、關公等)的崇祀。祖先信仰則體現于節令時日對遠祖和近祖舉行不同形式的祠祭、墓祭、會祭、家祭等。在聚族而居的徽州傳統社會,祭神祀祖是宗族乃至地方社會統合并組織化的重要前提和基礎。小到個體家庭,大到房派之間乃至村落之間,普遍存在層屬不一、形式多樣的祭祀性共同產業,構成了明清徽州社會經濟之重要組成部分。因此,在遺存的徽州文書中,信仰文書占有很大比例,有祭祀賬簿、宗祠簿、標掛簿、規則簿、神會簿、祀會簿、神主簿、公祀簿、值年冊、標祀合約、祀產契約等。換言之,信仰性和宗法性是徽州文書所體現出的兩大鮮明特點。20世紀80年代,徽州信仰文書的利用和研究開始出現鄭振滿:《塋山、墓田與徽商宗族組織——〈歙西溪南吳氏先塋地〉管窺》,《安徽史學》1988年第1期。。此后,學者們或發掘祭祀簿冊作專題探究;或借助祭祀文書資料,對會祭、社祭以及會社運作作具體考察;或依據相關記載,揭示典型性民間信仰實態〔日〕牧野巽:《明代同族的社祭記錄之一例——關于〈休寧茗洲吳氏家記·社會記〉》,載劉淼輯譯《徽州社會經濟史研究譯文集》,黃山書社,1987。〔日〕澀谷裕子:《關于明清時代徽州江南農村社會的祭祀組織》,〔日〕《史學》1990年(59~1);同氏:《明清徽州農村社會的“會”組織》,載《'95國際徽學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安徽大學出版社,1997。劉淼:《清代祁門善和里程氏宗族的“會”組織》,《文物研究》第8輯,黃山書社,1993;同氏:《清代徽州的“會”與“會祭”——以祁門善和里程氏為中心》,《江淮論壇》1995年第4期;同氏:《中國傳統社會的資產運作形態——關于徽州宗族“族會”的會產處置》,《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2002年第2期。胡槐植:《徽州宗族祭祖制度》,載《'95國際徽學學術討論會論文集》,安徽大學出版社,1997。王振忠:《清代徽州民間的災害、信仰及其相關習俗——以婺源縣浙源鄉孝悌里凰騰村文書〈應酬便覽〉為中心》,《清史研究》2001年第2期。夏愛軍:《明清時期民間迎神賽會個案研究》,《安徽史學》2004年第6期。汪柏樹:《徽州歙縣瞻淇的王祖祭》,《安徽師范大學學報》2007年第2期。陶明選:《張王、太子及相關諸神——徽州文書所見民間諸神信仰》,《徽學》第5卷;同氏:《明清以來徽州的演戲娛神與信仰活動》,《安徽史學》2009年第6期。韓秀桃:《明清徽州民間墳山糾紛的初步分析》,《法律文化研究》2008年。陳瑞:《明清時期徽州宗族祖塋的控制功能》,《徽學》第6卷。何巧云:《清代徽州祭祖祀會整合之研究——以歙縣吳氏“四枝會”為中心》,《徽學》第6卷;同氏:《徽州祭祀文書與徽州社會》,《尋根》2008年第6期。任志強:《明清時期墳塋的紛爭》,《安徽大學法律評論》2009年第1期。周曉光:《明清徽州的眾存祀會》,《安徽大學學報》2010年第2期。。實際上,民間信仰是基層民眾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日常活動中形成的民間事相和慣俗。這些事相和慣俗深深根植于特定的地域社會之中,或依靠耳濡目染,老傳少習而代代墨守,或約定成俗,形諸文字而傳延。因此,借助徽州信仰文書所提供的原生記載,并輔之以田野調查,二者相互實證地對此作“深度描述”,尚有待學術界不斷推進現有的研究有陶明顯:《明清以來徽州信仰與民眾日常生活研究》,光明日報出版社,2014。

十 會社研究

“社”和“會”的起源略有不同。揆諸“社”之產生,其源甚古。中國作為農耕文明古國,“封土立社,示有土也”的信仰由來已久,“社”與中國傳統農業社會中祭祀土地之神密切相關。而“會”作為一種團體,一般認為,至遲在北朝北魏初年即已出現。因此,“社”的起源當早于“會”。唐宋以降,“會社”聯稱成為一種建立在平等、自愿、互助基礎上的民間組織之專稱。明清至于民間,我國民間會社組織發展日益普遍和興盛。關于會社研究,早在20世紀初,隨著西方的民俗學、文化人類學、社會學等學科及其研究理論方法的引進,一些學者通過民俗調查,并試圖采用西方的學術理論解釋中國的會社,產生了不少重要研究成果,奠定了此后中國會社研究的重要基礎關于香會、廟會的研究主要有:顧頡剛的《妙峰山的香會》(1928年);林用中、章松壽的《老東岳廟會的調查報告》(1936年);王宜昌編的《北平廟會調查報告》(1937年)等。關于文會的研究主要有:李元庚的《望社姓氏考》(《國粹學報》第71期);朱倓的《明季黨社研究》(商務印書館,1945);謝國楨的《明清之際黨社運動考》(商務印書館,1934)等。關于合會研究有:王宗培的《中國之合會》(中國合作學社,1935);楊西孟的《中國合會之研究》(商務印書館,1935)等。。20世紀80年代后,隨著社會史研究的興起,有關明清會社研究頗受學界關注。特別是90年代以來,歷史學、人類學、民俗學等學科學者均重視傳統會社研究,成果斐然,既有整體性研究,更突出地表現為對區域性社與會的關注陳寶良:《中國的社與會》,浙江人民出版社,1996。夫馬進:《中國善會善堂史研究》,同朋舍出版,1997。梁其姿:《施善與教化——明清的慈善組織》,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王衛平:《中國古代傳統社會保障與慈善事業》,群言出版社,2004。趙世瑜:《狂歡與日常:明清以來的廟會與民間社會》,三聯書店,2002。何宗美:《明末清初的文人結社研究》,南開大學出版社,2003。

在徽州,尤其于明清民國時期,民間具有“富庶則各醵錢立會”的傳統,對徽州會社作總體探討十分必要王日根:《明清徽州會社經濟舉隅》,《中國經濟史研究》1995年第2期。卞利:《明清徽州會社初探》,《安徽大學學報》2001年6期;同氏:《明清徽州的會社規約研究》,《徽學》第4卷。丁華東:《會社在徽州區域社會研究中的意義——以明清之際的徽州民間會社為分析中心》,《探索與爭鳴》2004年第12期。史五一:《試析明清徽州會社的興盛及其原因》,《中國地方志》2008年第12期。。然而,徽州會社的類型多樣,如祭祀會、經濟會、公益會、宗教會、娛樂社以及文會、鄉約會等不一而足,由此產生的會簿會冊、散件會書、會社契約等相關文書資料屢屢可見,為深入探究傳統徽州會社實態奠定了堅實的資料基礎。諸如澀谷裕子、劉淼、夏愛軍、陶明選、何巧云、周曉光等注重利用文書資料對徽州祭祀會社作探究(參見上文)。關于徽州經濟會,其源甚久。早在唐宋,徽州民間即已出現了一種融資互助性的“新安會”。據王宗培先生研究,這種產生于徽州本土的民間合會組織形式,不但在徽州本土,甚至對毗鄰的江浙地區亦產生了重要影響。明代中期以后,隨著商品經濟和社會的發展,民間生產生活的經濟需求日益旺盛,民間融資活動遂日趨活躍。醵資生息、融資互利的經濟會社在徽州城鄉各地,所在多有,尤為興盛,其對民間社會經濟生活所起的作用令人矚目。對此,學術界頗有研究胡中生:《錢會與近代徽州社會》,《史學月刊》2006年第9期;同氏:《近代徽州錢會的類型與特點》,《徽學》第4卷;同氏:《古徽州活躍的民間金融組織——錢會》,《中國金融》2008年第5期;同氏:《徽州民間的會書與錢會》,《尋根》2008年第6期;胡中生:《融資與互助:民間錢會功能研究——以徽州為中心》,《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2011年第1期。徐越、方光祿:《清末和民國徽州民間的經濟互助——以徽州會書為中心》,《黃山學院學報》2005年第2期。賓長初:《清代徽州錢會的計量分析——基于〈徽州文書〉第二輯所收會書的考察》,《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2011年第4期;另,參見徐暢:《“合會”述論》,《近代史研究》1998年第2期。。關于文會,陳寶良先生認為,中國的文會是在有宋以降,隨著科舉制度的盛行,士子聚在一起,揣摩八股風氣,一起會課會文,從而結成文社或文會,實乃士子應付科舉的文學集團陳寶良:《中國的社與會》,浙江人民出版社,1996,第269頁。。在明清的徽州,文會十分興盛。萬歷《歙志》載:

 

士則郡城有斗山會,自郡而西巖鎮有南山會,其余巨族間亦有之。其置會有地,進會有禮,立會有條,司會有人,交會有際,大都進德修業,由來尚矣。迄今百十余年,人文郁起,為海內之望,郁郁乎盛哉!萬歷《歙志》卷五《考·風土》。

 

以上材料反映了自明初以來,徽州文會之盛況。在明清民國時期的徽州,甚至僻陋鄉村,亦“多有斯文之會”民國《黟縣志》卷三《風俗》。,且隨著地方知識階層、致仕官宦等精英名流的積極參與,明清徽州文會逐漸從起初單純的文人結社會友,發展為介入地方教育科舉、民間糾紛調處等更廣范圍上的常設性組織。目前,學術界對明清徽州文會與教育科舉、大族文會、徽商與地方文會興創之關系等述及較多葛慶華:《徽州文會初探》,《江淮論壇》1997年第4期。陳聯:《徽州文會與徽州社會》,《文史知識》2001年第11期。李琳琦:《明清徽州的書屋、文會及其教育功能》,《華東師范大學學報》2004年第6期。史五一、杜敏:《徽州文會個案研究——以民國〈呈坎潨川文會簿〉為中心》,《安徽師范大學學報》2007年第6期。耿傳友:《明代徽州文人結社綜論》,《安徽大學學報》2012年第3期。。實際上,徽州文書中不乏文會的記載,借此可深入探究徽州文書的類型、運作及其功能。筆者認為,目前學術界對善會善堂、廟會及文人結社方面有較為深入、較為系統的研究,而對經濟互助性會社、祭祀性會社的研究成果不多,相對薄弱。在區域上,對華北以及江浙的會社研究大大超過其他地區,尤其是有關徽州會社的研究,迄今為止論著較少。利用田野調查與文獻文書相實證深入研究徽州會社尚待拓展鄭力民:《徽州社屋的諸側面——以歙南孝女會田野個案為例》,《江淮論壇》1995年第4~5期。。另外,徽州地方文獻和民間文書遺存豐富,這對于深化徽州會社研究尚有很大空間,系統整理和公布豐富的徽州會社資料,特別是相關文書資料亦亟待加強。

十一 其他

上文梳理了徽州文書主要類型的利用和研究概況。此外,在教育科舉方面,一些學者在探討地方科考、塾師以及近代民國教育轉型方面注重利用相關文書資料陳瑞:《制度設計與多維互動:清道光年間徽州振興科考的一次嘗試》,《安徽史學》2005年第5期。劉伯山:《清代徽州塾師的束脩——以〈徽州文書〉第二輯資料為中心》,《安徽大學學報》2008年第1期。張小坡:《發展與困局:清末徽州新式教育運作實態論述》,《徽學》第5卷。馬桂菊、黃忠鑫:《徽州文書所見清末地方師范教育及其困境》,《華中師范大學研究生學報》2009年第1期。張小坡、張愛萍:《承繼與過渡:清末徽州族學轉型探析》,《合肥學院學報》2010年第1期。馬勇虎、李琳琦:《民國初年社會轉型中的地方教育發展——以徽州教育檔案為中心的考察》,《華東師范大學學報》(教育科學版)2011年第4期。;利用文書記載探討婦女和婚姻頗有進展郭松義:《清代民間的婚書研究》,人民出版社,2005。阿風:《明清時代婦女的地位與權利》,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9。相關論文有:阿風:《徽州文書中“主盟”的性質》,《明史研究》第六輯;同氏:《明清時期徽州婦女在土地買賣中的權利與地位》,《歷史研究》2000年第1期。胡中生:《明清徽州下層社會的非常態婚姻及其特點》,《安徽史學》2001年第3期;同氏:《賣身婚書與明清徽州下層社會的婚配和人口問題》,載《明清人口婚姻家族史論》,天津古籍出版社,2002;同氏:《明清徽州的人口買賣與婚配》,《安徽史學》2003年第2期。卞利:《明清時期徽州婚姻禮俗初探》,《徽學》第六卷。姚旸:《清代中期徽州婚俗與社會生活管窺:解讀天津博物館收藏的〈邵氏嫁女收支賬冊〉》,《收藏家》2010年第7期。;有關家議、家記等文書引起學者注意關于家議家記,參見周紹泉《〈竇山公家議〉及其研究價值》,《江淮論壇》1991年第6期。〔日〕牧野巽:《明代同族的社祭記錄之一例——關于〈休寧茗洲吳氏家記·社會記〉》,載劉淼輯譯《徽州社會經濟史研究譯文集》,黃山書社,1987。〔日〕中島樂章:《從〈茗洲吳氏家記〉看明代的訴訟處理程序》,載《'95國際徽學學術討論會論文集》,安徽大學出版社,1997;同氏:《圍繞明代徽州——宗族的糾紛與同族的統合》,《江淮論壇》2000年第2~3期。朱開宇:《科舉社會、地域秩序與宗族發展》(第六章),《國立臺灣大學文史叢刊》2004年。;利用徽州文書以及發掘徽州方言書、鄉音書,系統從事語言文字的研究前景廣闊。從用字、用詞、用語角度對民間文書進行實證研究,是釋讀民間文書辭學工具之基礎,是進一步利用和研究民間文書新資料的內在學術要求方孝坤:《徽州文書俗字研究》,人民出版社,2012。相關論文有:江巧珍、孫海峰:《徽州方言與〈鄉音〉韻書》,《黃山學院學報》2007年第4期。王振忠:《歷史地名變遷的社會地理背景——以明清以來的皖南低山丘陵為中心》,《上海師范大學學報》2008年第3期。高永安:《談明末徽州方音》,《中國語文》2008年第3期。儲小旵、張麗:《徽州契約文書方言俗語詞輯釋》,《合肥師范學院學報》2011年第5期。儲小旵、張麗:《徽州契約文書語詞例釋》,《黃山學院學報》2011年第6期。儲小旵、周小鳳:《徽州契約文書語詞例釋》,《安慶師范學院學報》2011年第9期。儲小旵、張麗:《明清徽州契約文書疑難詞語考釋十則》,《中國農史》2011年第4期。方孝坤:《徽州俗字成因探微》,《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學報》2011年第4期;同氏:《徽州俗字的研究價值》,《徽學》第6卷;同氏:《徽州文書中的人名用字》,《阜陽師范學院學報》2011年第1期;同氏:《徽州俗字例釋》,《佛山科學技術學院學報》2011年第3期。。在徽州文書中,日記、信札、蘭譜、商業書、宗教科儀、習俗歌謠、日用類書等文書稀見珍貴,特色鮮明。在發掘、利用和研究這些珍稀文書資料方面,王振忠先生用力尤勤,成果紛呈王先生在徽州文書的搜集、收藏、整理、研究乃至田野調查方面均頗多建樹,其相關論著參見王振忠:《徽州社會文化史探微:新發現的16~20世紀民間檔案文書研究》,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2;王振忠:《水嵐村紀事:1949》,三聯書店,2005;王振忠:《我之小史》,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王振忠:《千山夕陽:王振忠論明清社會與文化》,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王振忠:《新安江》,江蘇教育出版社,2010;王振忠:《明清以來徽州村落社會史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相關論文參見王振忠:《晚晴民國時期徽州文書中的蘭譜》,《尋根》1999年第2期;王振忠:《徽州商業文化的一個側面——反映民國時期上海徽州學徒生活的十封書信》,《復旦學報》1999年第4期;王振忠:《一個徽州山村社會的生活世界——新近發現的“歙縣里東山羅氏文書”研究》,《中國社會歷史評論》2000年卷;王振忠:《〈便蒙習論〉——徽州民間商業書的一份新史料抄本》,《浙江社會科學》2000年第2期;王振忠:《一部反映徽商活動的佚名無題抄本》,《河南商業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0年第1期;王振忠:《徽州文書所見種痘及相關習俗》,《民俗研究》2000年第1期;王振忠:《清代徽州民間的災害、信仰及其相關習俗——以婺源縣浙源鄉孝悌里凰騰村文書〈應酬便覽〉為中心》,《清史研究》2001年第2期;王振忠:《晚清鹽務官員之應酬書柬——徽州文書抄本〈錄稿備觀〉研究》,《歷史檔案》2001年第4期;王振忠:《徽州人編纂的一部商業啟蒙書——〈日平常〉抄本》,《史學月刊》2002年第2期;王振忠:《在歷史和地理的邊緣:1949年的水嵐村》,《華夏人文地理》2002年第9期;王振忠:《新安江的路程歌及其相關歌謠》,《史林》2005年第4期;王振忠:《從新發現的徽州文書看“叫魂”事件》,《復旦學報》2005年第2期;王振忠:《徽州女童的戰爭日記——1937—1938年的〈騰正日記〉》,《安徽師范大學學報》2005年第2期;王振忠:《從〈應星日記〉看晚明清初的徽州鄉土社會》,《社會科學》2006年第12期;王振忠:《晚清徽州民間社會生活管窺〈新舊碎錦雜錄〉抄本兩種整理札記》,《安徽史學》2006年第5期;王振忠:《18世紀一個貢生眼中的徽州社會——關于〈澂潭山房古文存稿〉的史料價值》,《天津社會科學》2007年第1期;王振忠、王娜:《作為啟蒙讀物的徽州書信活套——刊本〈汪大盛新刻詳正匯采書信要言〉介紹》,《安徽史學》2007年第3期;王振忠:《作為啟蒙讀物的徽州書信活套——刊本〈汪大盛新刻詳正匯采書信要言〉介紹》,《安徽史學》2007年第3期;王振忠:《彩票夢》,《讀書》2007年第10、11期;王振忠:《兩地書:從敦煌到徽州》,《讀書》2007年第2、3期;王振忠:《清末徽州學生的〈庚戌袖珍日記〉》,《安徽史學》2009年第1期;王振忠:《在田野中解讀歷史:徽州文書與實地考察》,《探索與爭鳴》2009年第6期;王振忠:《歷史地名變遷的社會地理背景——以明清以來的皖南低山丘陵為中心》,《上海師范大學學報》2008年第3期;王振忠:《徽州村落文書的形成——以〈新安上溪源程氏鄉局記〉抄本二種為例》,《社會科學》2008年第3期;王振忠:《徽州歙縣白楊源:一個盆地小區域社會的初步調查與研究》,《上海師范大學學報》2012年第3期;王振忠:《華云進香:民間信仰、朝山習俗與明清以來徽州的日常生活》,《地方文化研究》2013年第2期。其他相關論文參見陳智超:《新發掘出的徽州文書——方元素信件介紹》,《安徽師范大學學報》1998年第4期。〔韓〕權仁溶:《清初徽州一個生員的鄉村生活——以詹元相〈畏齋日記〉為中心》,載《徽學》第2卷。方光祿:《清末徽淳邊江湖術士的隱語結構及生活世界:以抄本〈江湖備用切口〉為中心》,《黃山學院學報》2007年第4期。周致元:《一份“流水日志”中所見的近代徽州社會》,《合肥學院學報》2011年第4期。吳冬冬:《乾嘉年間徽商汪氏信札的整理及研究價值》,《安徽師范大學學報》2012年第1期。。另外,徽州文書的利用和研究日益呈現出社會史研究的趨向,不少學者在經濟社會史、法律社會史、文化社會史乃至村落社會史研究方面做出了諸多有益探索除上引王振忠相關論著外,參見熊遠報:《清代徽州地域社會史研究》,汲古書院,2003年等。卞利:《明清徽州社會研究》,安徽大學出版社,2004。相關論文參見周紹泉:《明后期祁門胡姓農民家族生活狀況剖析》,〔日〕《東方學報》1995年第67冊;同氏:《清康熙“胡一”案中的農村社會和農民》,載《'95國際徽學學術討論會論文集》,安徽大學出版社,1997;同氏:《透過明初徽州一樁訟案窺探三個家庭的內部結構及其相互關系》,《徽學》2000年卷;同氏:《中國明代人口統計的經緯與現存黃冊底籍》,《中國學術》2001年第4期。欒成顯:《明清庶民地主經濟形態剖析》,《中國社會科學》1996年第4期;同氏:《明清文書檔案反映的農民家庭規模》,《中國人口科學》2006年第1期。王日根:《明清庶民地主家族延續發展的內在機制》,《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1997年第2期。張佩國:《祖先與神明之間——清代績溪司馬墓“盜砍案”的歷史民族志》,《中國社會科學》2011年第2期;同氏:《風水與墳業的歷史民族志——清代光緒十八年績溪司馬墓“盜葬案”探析》,《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1年第3期。黃志繁、邵鴻:《晚清至民國徽州小農的生產與生活:對5本婺源縣排日賬的分析》,《近代史研究》2008年第2期。陳瑞:《清代中期徽州山區生態環境惡化狀況研究:以棚民營山活動為中心》,《安徽史學》2003年第6期。徐松如:《抗戰時期國民政府的物價管制與徽州社會——以國統區歙縣地區為例》,《徽學》第5卷;同氏:《抗戰時期徽州基層社會權利關系探析——以歙縣為例》,《上海師范大學學報》2012年第3期。劉岸冰:《明清徽州民間社會的契約經濟》,《上海經濟研究》2009年第7期。劉永華:《從“排日賬”看晚清徽州鄉民的活動空間》,《歷史研究》2014年第5期;同氏:《小農家庭、土地開發與國際茶市——晚清徽州婺源程家的個案分析》,《近代史研究》2015年第4期。

十二 研究展望

綜上,徽州文書的利用和研究始于階級關系、土地關系領域。20世紀80年代以后,伴隨著歷史學、法學、人類學、經濟學等多學科的關注,研究領域拓展到商業、信仰、繼承、訴訟、賦役、會社、宗族、人口、家庭等。在中外學者的共同關注和努力下,利用徽州文書從事學術研究的領域和視野呈現出“日日新、又日新”的格局,可謂滿眼生機。不少學者為徽州文書的利用和研究付出了艱辛的探索,深具學術含量的研究成果不斷推出,展現了徽州文書新資料的價值和魅力。梳理既往的研究概況,有關徽州文書的利用和研究,今后需要在以下方面進一步拓展、深化和完善。

(1)如何科學整理文書新資料,這方面的研究尚待提升。隨著徽州文書的不斷發掘、整理和公布,其豐富性、獨特性日趨顯現。徽州文書的豐富性、獨特性不僅反映在其數量上,更為突出地還體現于其類型之繁多、內容之豐厚。演繹開來,有符合一定規范和程式的格式文書,亦有因時、因事而形成的賬簿、字據、日記、雜記等不拘一格的即時性記載。舉凡土地、信仰、佃仆、訴訟、賦役、宗族、會社等主要種類的文書均可以劃分為復雜多樣的次生類型。同一形態的文書(如契約)在歷時性上往往具有階段性特點。一種文書所蘊含的內容可提供多學科發掘研究的素材。某一家族或地域的各種文書匯集又呈現出事主和空間的具體性。此外,民間文書相比于典籍文獻而言,其文本表達和話語習慣具有其自身獨特性。因此,就對徽州文書這一新資料的本身的認識和整理而言,從文書學的角度進一步作專門性探究十分必要。

(2)基礎性研究尚需不斷加強。一門學科或領域研究的深化和創新,離不開“厚積薄發”的基礎研究作支撐。徽州文書提供了開展基礎性研究的豐富學術資源,包括資料的不斷發掘和整理,富有價值問題的實證研究,重要的個案和專題研究,基礎理論的闡發,等等。類似的基礎性研究工作不僅是艱巨的,而且必將是長期的,它是徽州文書新資料利用和研究的出發點和根本所在,是推動徽學創新研究深化的源泉和保證。

(3)科學解讀和系統利用文書新資料從事學術研究的認識有待提高。豐富的徽州文書所奠定的材料基礎,所解構的問題意識,無疑為不同追求、不同風格、不同學科的學者提供了個案咀嚼、專題發微、綜合考察、多元對話的巨大空間。然揆諸既有的研究成果,仍不乏誤區。著眼關注的問題意識,對文書資料稍作檢視以為鹽梅之佐者有之;疏于系統研讀,依據“信手拈來”的部分文書資料自說自話者有之;或忽視學術梳理,利用文書資料重復研究老問題、舊問題而缺乏創新;或對文書的解讀未為客觀周詳,致使立論的基礎多有薄弱;等等。

(4)研究領域仍需拓展和深化。既往研究中,一些學者利用文書資料在社會經濟、地方信仰、村落社群、民俗文化等方面已做出了諸多有益的探索,然而,深化和拓展的空間仍很大。諸如徽州小姓以及外來人口的生存與保障實態研究;族際關系研究;合同合約乃至鄉規民約與民間秩序研究;經濟組織化與民間互助研究;縣衙文書與基層組織研究;民間契約關系以及契約信用研究;文書資料的語言文字學研究;徽州文書與其他地域文書的比較研究等。對相關研究的空白及尚未深入的領域的研究前景頗為廣闊,大有可為。

(5)探索文書資料與其他文獻資料和研究手段之間的相互實證,既是必要的,也是可行的。毋庸置疑,徽州文書作為歷史上“失語”群體、“邊緣”問題的鮮活記載,應當引起學界的特別關注。亦毋庸諱言,任何類型的資料都有其自身的缺陷性,徽州文書亦有其不足。即單純依賴文書資料,雖可提供微觀研究之豐富學術資源,但難免導致學術研究的“碎片化”。因此,探索徽州文書與中古文書、典籍文獻、官府檔案、調查資料相互實證,探索徽州文書與田野調查、口碑資料相互實證,大力倡導既重視文書資料的利用,又注重互補參證和綜合運用的研究方法,顯得尤為重要。只有在多維視角的學術關懷下,文書資料所反映的“失語”群體和“邊緣”問題方能賦予其主體性意義。只有在多元參證的學術實踐中,文書資料的內在價值亦方可日益彰顯。

總之,20世紀80年代以來,相對于傳統史學關注整體性、精英化、通史式的宏大敘事而言,發掘和整理小傳統、地方性的遺產,詮釋區域性、社會性的知識,以拓展乃至開辟學術研究新領域、新路徑、新方向引起學術界的極大關注。徽州文書的發掘、整理和研究正是20世紀我國學術創新之一突出亮點,引人注目。可以期待的是,對徽州文書本身研究和利用文書從事相關研究尚屬起步階段,并必將繼續成為今后廣受矚目的學術研究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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