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我還是想用我主編的《德國外交通論》中的幾句話作為《德國經濟通論》前言的開篇,以示這是它的姊妹篇。
經過數年的不斷努力,《德國經濟通論》這部著作終于付梓問世了,停鍵關機之后,我的思緒又追溯起研究德國經濟的心路歷程。
我從入學北外攻讀德語,到留校任教至今,可以說是同德國結下了不解之緣,使我既領略了它那云蒸霞蔚的輝煌,結識了蕓蕓眾生中的翹楚,也向我昭示了它經受過的苦難和給人類灑下的冤孽。而從事德國經濟的教學和研究更是填滿了我無數個日日夜夜。
1945年的德國滿目瘡痍、百業凋敝。然而曾幾何時,人們就發現,它已經插上騰飛的翅膀,飛出戰后的荒蕪,以其雷霆之力,沖出陰暗的地窟,用奇跡之光,托住了沉淪的落日,復燃了這個善于在逆境中奮起民族的輝煌。12.1%的國民生產總值增速使人夢寐以求,1%的通脹率使人嘆為觀止,0.8%的失業率使人莫名驚詫,而1%的進出口值(指進出口差額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例)則更使人思緒連連。德國經濟的奇跡響徹了五洋九天,也震驚了七洲四海,令人贊揚,引人神往,催人效仿,發人思量。
然而世易時移,人們日益痛感,德國經濟已風光不再。高福利、高債務、高失業、高稅收、高成本壓得這個以往的奇跡之國喘不過氣來,而低增長、低投資更是讓它無力再更上一層樓,落到被別人“一覽條頓小”的地步。盡管德國官方一再宣傳德國經濟的九大優勢,也只是想說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借此聊以自慰罷了。于是,美國人罵它得了“德國病”,歐洲人罵它是“歐洲病夫”,德國的經濟學家則大聲對這個“德國病夫”吶喊道:“德國還有救嗎?”德國確實是病了,得的是“德國病”,得的是“統一病”。
1990年根據聯邦德國《基本法》第23條民主德國加入了聯邦德國,這在世界的大湖里扔下了一塊不大但也不小的石頭,激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漣漪,中心的話題是統一后的德國實力有多大,會向何處去。我當時也參加了這場討論,并發表了一篇論文《德國統一與歐洲格局》,認為“德國統一這個 ‘1+1=? ’的問題已成了國際政治學中新出現的 ‘哥德巴赫猜想’,引來諸多力作……人們將可看到在 ‘1+1=1’的德國先后會出現 ‘1+1<2'、‘1+1=2’和 ‘1+1>2’的經濟景觀”。今天可以說,“1+1<2”的預見是說對了,但我可沒有想到,這個過程會如此之長。它告訴人們,西部可以吃掉東部,但卻難以消化東部。這也正是德國新州從中央計劃經濟向社會福利市場經濟轉軌得如此艱難的原因。今天德國統一已經過去了近26年,盡管它每年以其國內生產總值的4% ~5%給東部地區輸血,西部人均花費了2萬歐元,使東部人均獲得7萬歐元,仍然不能把東部調養到西部的水平,不能把這個小于(<)符號變成等于(=)符號。希望德國能在2019年真正完成這一壯舉。
德國經濟的沉淪終于喚醒了這個自尊心極強的民族,從20世紀90年代末德國開始進行結構改革。施羅德的《2010議程》同默克爾的“整固、改革與投資”三和弦結合,剛柔并濟、相得益彰,使德國對內和對外經濟都出現了轉機,德國不僅迅速擺脫了國際金融危機的羈絆,而且成了歐債危機中的中流砥柱。今天盡管“德國病”的余患尚未除凈,新難又接踵而至,但人們有理由相信,德國真正實現“1+1=2”甚至“1+1>2”的時刻將是德國經濟重振雄風之日。
中德經貿關系源遠流長,即便從1972年中國同聯邦德國建交至今算起也有近44個年頭,其間既有凝重的節奏,也有婉約的旋律;既有明川,也有潛流;既有巔峰,也有低谷。但總體來看,鮮花還是遠多于荊棘。在國際金融危機和歐債危機的那些歲月里兩國關系更是空前加強。可以說,今天中德經貿關系已經成了新興國家同發達國家之間合作的一個范例。
我在德國學習和研究德國經濟的時候曾有過一個強烈的愿望,為我的祖國、我的人民、我的學生、我的讀者和我的家人寫一本有關德國經濟的書,如今這個愿望終于實現了,希望此書能為我國的區域研究貢獻綿薄之力,成為一本常可翻閱和參考的圖書。為此我要感謝北京外國語大學德語系、北外“211工程辦公室”、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以及所有給本書提供過幫助的人,要特別感謝中國社會科學院歐洲所經濟研究室副主任、副研究員胡琨博士,他審校了本書的全文,并提出了很多好的建議和意見,也要感謝李微、劉惠宇、鄒露、孫嘉惠、李倩瑗、王海濤、梅霖和陳揚八位博士研究生對全書所做的校對。
《德國經濟通論》就要“堂前拜舅姑”了,敬請各位專家、學者與廣大讀者點評和賜教。
殷桐生
2016年7月寫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