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伙伴
- 美國的故事6:三權之爭
- 畢藍
- 7091字
- 2018-07-27 14:07:11
1797年3月4日,約翰·亞當斯宣誓就職,成為第二位總統。人們雖然非常不習慣,但不得不接受一個現實:華盛頓走了,他再也不回來了。對新總統亞當斯,大家有期待,也有懷疑,因為亞當斯沒有做行政長官的經驗。他既沒當過軍官,也沒當過州長、部長,連參議員或眾議員都沒當選過。但是,論革命資歷,論才華人品,對于總統,他當之無愧。歷史學家們特別喜歡亞當斯,不是因為他是個出色的總統,而是因為他是個出色的學者和作家,為后世留下了大量珍貴的文字。作為美國革命的領導者、見證者和記錄者,他的筆閃爍著耀眼的智慧、靈動的才情、苦澀的幽默和驚人的誠實。我們在前面的故事中引用過不少他的話,但到此為止,我們似乎還不太了解這位總統先生。那就讓我們靠近他,看看他是怎樣走到今天的。
從1775年到1777年,亞當斯絕對是美國革命的核心人物(參看033《獨立宣言》和034《生于7月4日》),那也是他政治生涯中最輝煌的日子。可以說,沒有亞當斯,美國不會在1776年就宣布獨立,甚至可能永遠都不會成為完全獨立的國家。當時,“獨立”并不是精英階層的主流思潮,北美和英國都有妥協的愿望和誠意。如果再拖上幾年,今天的美國很可能像加拿大、澳大利亞那樣留在英聯邦。說亞當斯是美國的“獨立之父”一點也不過分,也有人把他稱作“獨立的路線圖”。他憑著信念、口才、勤奮和堅持,把一個還沒發育成熟的嬰兒硬生生地“拽”到這個世界上,并讓它奇跡般地生存下來,歷史從此變得不同。1775年,他提名喬治·華盛頓為大陸軍總司令;1776年,他選中托馬斯·杰斐遜起草《獨立宣言》。這兩件事成功地把“超級大州”弗吉尼亞推到抗英的最前線,也把13個殖民地連在一起。他的《關于政府的設想》是當時各州起草憲法的重要指南,為北美殖民地向獨立國家過渡奠定了基礎。
1777年,他受大陸會議派遣出使法國。1779年,他代表邦聯議會再次去法國,又轉任駐荷蘭特使。1783年,他作為和談代表之一,與本杰明·富蘭克林、約翰·杰伊一起簽署英美《巴黎和約》,正式結束了獨立戰爭。在邦聯議會快破產的時候,他從荷蘭銀行借了500萬荷蘭盾,解了燃眉之急。從1784年到1785年,他開拓了美國與普魯士的貿易關系。1785年,他成為美國第一任駐英公使,在倫敦一直待到1789年。在歐洲的這12年讓本來不善交際的亞當斯變成了出色的外交家。
美國在變,世界在變,他周圍的一切都在變,唯一不變的是他對新大陸的愛。他在法國時,有些法國貴族笑話他不懂藝術。他說:“我必須學習政治和戰爭,這樣,我的兒子們就有了學習數學和哲學的自由。我的兒子們必須學習數學、哲學、地理、自然史、海軍、航海、商業和農業,這樣,他們的孩子就有權學習繪畫、詩歌、音樂、建筑、雕塑、掛毯和陶瓷。”這段話被亞當斯家族世代相傳,以此提醒后輩不要忘記祖先為他們的幸福付出了什么。
亞當斯就任駐英公使后第一次去覲見英王喬治三世確實稱得上是“歷史性的時刻”,這是美國第一次作為獨立的國家站在它過去的祖國面前。一想到就要見到《獨立宣言》中說的那個犯了二十七條大罪的“暴君”“獨裁者”,亞當斯百感交集,他幾乎無法控制那即將傾瀉而出的感情。英王見到他也同樣百感交集。當初,亞當斯極力主張獨立,氣得英王下旨:就算赦免所有的叛亂頭子,也不能赦亞當斯,非把他送上絞刑架不可。現在,這個十惡不赦的頭號叛賊居然成了公使,喬治三世心里是個啥滋味?英王顯然也在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亞當斯的嗓子好幾次哽咽難言,英王的眼里也隱隱約約閃爍著淚光。亞當斯說:
“美利堅合眾國委任我為全權公使……我很光榮地成為第一個站在國王陛下面前的外交官,感到比我所有的同胞都幸運。如果我能為兩國的友誼做出貢獻,我將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盡管我們隔著大洋,但我們有著對彼此天然的認同與好感,因為我們的人民說同樣的語言,信奉相似的宗教,共享血脈親情。”
喬治三世似乎被感動了,他說:“你的語言和情感非常得體。我很榮幸地得到美國的善意,也很高興他們選擇你做他們的公使……我必須坦白地說,我是最后一個同意分離的。但既然分離已不可逆轉,我愿第一個歡迎美國作為獨立的國家向我表達友誼。”
接著,國王好像是想緩和一下氣氛,微笑著說:“我聽說你不像你的同胞那樣熱愛法國的禮節。”(暗諷亞當斯與法國宮廷格格不入并經常干點失禮的事)亞當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他說:“我承認,陛下,我只熱愛我自己的國家。”國王稱贊他是個誠實的人,會見就這樣結束了。亞當斯在給杰伊的信中說:“我的感受如此強烈,無以言表。”
盡管英國媒體對亞當斯很不友好,盡管他痛恨英國對新大陸造成的傷害,但他確實為修復美英關系、恢復美英貿易盡了最大的努力。他一直稱贊英王的高貴和優雅,他也像華盛頓和漢密爾頓一樣,從英國的政治體制中領悟了現代民主國家的精髓。1976年,美國建國二百周年。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訪問美國時還在白宮提起亞當斯。她說:“美國第一位公使約翰·亞當斯對我的先祖喬治三世說,他渴望重建我們的人民之間‘對彼此天然的認同和好感’。這個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們之間語言、傳統和血緣的紐帶一直傳承著。”
也就是在歐洲的這些年,亞當斯遇到了最親密的伙伴,也收獲了最珍貴的友誼。這友誼來自托馬斯·杰斐遜。1784年,杰斐遜接替富蘭克林出任駐法公使。此時,亞當斯和妻子阿比蓋爾也在巴黎。亞當斯和杰斐遜在起草《獨立宣言》時曾密切合作過,但兩人已有很多年沒見了。誰都不相信他們倆會有共同語言。論外表,亞當斯又矮又胖(他身高大約1.7米);杰斐遜又高又瘦(他身高1.9米)。從性格上,亞當斯直率、敏感、神經質,不說話就會死,特別喜歡吵架;杰斐遜內向、溫和、安靜,三錐子都扎不出一句話來,更別說爭吵了。從政治觀點上,亞當斯看重秩序、法治、權力的平衡;杰斐遜強調自由、平等、人民主權。亞當斯崇尚精英政治;杰斐遜相信普通人的智慧。總之,這倆應該怎么說都說不到一塊兒去,他們卻成了好朋友。
那時候,杰斐遜幾乎天天到亞當斯家吃晚飯,和亞當斯夫婦親如一家。亞當斯比杰斐遜大八歲,比阿比蓋爾大九歲,所以,杰斐遜把亞當斯看成兄長,尊重他,忍讓他,而杰斐遜和阿比蓋爾卻是同齡人,才子碰上才女,有說不完的話題。亞當斯特喜歡吃醋。以前,阿比蓋爾贊美華盛頓偉岸,亞當斯一輩子都嫉妒華盛頓;現在,阿比蓋爾贊揚杰斐遜人品無雙,亞當斯恨不得追問“是他無雙還是我無雙”。亞當斯家的孩子超愛杰斐遜,把他當親叔叔。亞當斯的長子,17歲的約翰·昆西·亞當斯,在日記中經常有這樣的記錄:“今天去杰斐遜先生家待了一會兒。”“今天去杰斐遜先生家吃飯。”“今天去跟杰斐遜先生聊了一會兒。”以至于亞當斯對杰斐遜說:“這孩子怎么像是你的兒子?”
1785年,亞當斯調任駐英公使,與杰斐遜依依惜別。此后,他們頻繁地通信。1786年,杰斐遜到倫敦住了兩個多月,又天天跟亞當斯“膩”在一起。他們還撇開所有的人,坐在同一輛馬車里,一起去英國鄉下參觀花園,欣賞園林藝術。這六天的出游是他們一生中唯一單獨相處的機會,他們似乎都忘記了塵世的煩惱,完全沉醉于山水之間那純潔的友情。他們肯定沒想到,整整40年后,他們將在1826年7月4日,也就是美國獨立50周年的那一天,同時離開人世。他們沒有同年同月同日生,卻在同年同月同日死。他們也許都太愛他們的國家,在告別這個世界時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獨立日。
1789年,亞當斯卸任回國。不久,他當選副總統。這是眾望所歸,也是地域平衡。既然南方人華盛頓當了總統,副總統當然要由北方人當。在北方人中,誰能跟亞當斯比呢?問題是,亞當斯的性格真心不討人喜歡。他太直率,太誠實,又不會閉嘴,還時不時地來點“奇談怪論”,搞得大家還真以為他“瘋了”。比如,參議院剛開始討論總統的稱號時,他就建議應該叫“總統陛下”或“總統殿下”,又一直說英國的制度如何如何好,誰聽了都會覺得他是個保王派或干脆自己就想當國王。其實,這太冤枉亞當斯了。他是個徹底的共和主義者,根本不想在新大陸搞什么君主制。但是沒辦法,“君主”的標簽就貼在他身上了,想摘都摘不掉,這是他口無遮攔惹的禍,誰讓他不明白啥叫“政治正確”呢?麥迪遜在給杰斐遜的信中說亞當斯想當國王,杰斐遜還為他的朋友辯護,說他根本不是那種人。他鼓勵麥迪遜多了解亞當斯,別整天聽風就是雨。但同時,他也覺得“總統陛下”這種稱呼實在太荒唐,亞當斯那天肯定吃錯藥了。
一開始的時候,亞當斯覺得副總統是個很崇高的位置,因為他兼任參議院議長,主持參議院的討論。可是,他很快就發現這活兒太不適合他。憲法規定,副總統只能在參議院表決出現平局的時候才能投那關鍵的一票,而且平時不能參與討論,不能發表意見,只管維持會場秩序。換個不愛說話的(比如華盛頓或杰斐遜),往那一坐當木頭人未嘗不可。偏偏亞當斯是個話匣子,你讓他只聽不說等于要了他的命。況且,此時的參議員們大多比較年輕,是革命后成長起來的小字輩。他們的言論在亞當斯聽來純屬小兒科,太不上檔次了——就你們這水平也配治理國家?他多次向杰斐遜抱怨說,如今參議院的辯論水平照當年的大陸會議差遠了,我一出馬就甩他們好幾條街。有好幾次,他忍不住說了幾句,立刻遭到參議員們的抗議。幾經折騰后,他終于學會把自己的舌頭拴起來,徹底噤聲了。但亞當斯畢竟是個特別敬業的人,他竟然這樣“裝聾作啞”地在參議院坐了八年。在痛苦的煎熬中,他寫下了關于副總統的第一個“定義”:“這是人類能發明的或能想象的最不重要的位置。”
亞當斯的煩惱不僅來自他被“剝奪”的說話權,還來自他與華盛頓總統的微妙關系。離華盛頓最近的人是漢密爾頓、杰斐遜、麥迪遜、莫里斯(羅伯特)、杰伊,他們的話在總統心中的分量很重很重。然而,華盛頓幾乎完全忽視了亞當斯的存在,他從來沒在任何重要問題上征求過亞當斯的意見,副總統也不是總統的內閣成員。華盛頓對亞當斯很客氣,在所有的公共場合都給足他面子,看上去無懈可擊,但就是把他擋在決策圈之外。總統的理由是:副總統是參議院議長,屬于立法權。我要是問政于他,豈不是違反了三權分立的原則?聽上去響當當,仔細琢磨不是那么回事。眾議員麥迪遜、參議員莫里斯不是立法權的人嗎?華盛頓三天兩頭找他們商量事,還讓麥迪遜幫著起草文件。首席大法官杰伊不是司法權的人嗎?總統照樣讓他當特使去跟英國談判。沒有人完全清楚華盛頓疏遠亞當斯的真正原因,有人說他們之間有一點點嫌隙,因為亞當斯在1777年的“康威陰謀”中沒有幫華盛頓說話,華盛頓可能覺得亞當斯也卷入那場企圖撤換他的陰謀。華盛頓沒那么小心眼,他對亞當斯敬而遠之也可能是出于自我保護的本能。盡管如此,華盛頓非常喜歡亞當斯的天才兒子約翰·昆西·亞當斯。1793年,他專門把亞當斯請到辦公室,告訴他,自己想請他兒子出任駐荷蘭公使,雖然他兒子才26歲。亞當斯把這事兒告訴兒子,他兒子還不樂意:總統讓我當公使咋不直接跟我說?我爹能替我做主嗎?這不是把我當小孩兒嗎?約翰·昆西·亞當斯不想去,但在他爹的勸說下還是接受了總統的任命。
不管怎樣,亞當斯與華盛頓相處得還算融洽,總統和副總統互相尊重,互相體諒,有時也說些貼心話,特別是當華盛頓被漢密爾頓和杰斐遜的“黨爭”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時候,他會向亞當斯訴苦。在華盛頓執政的最后兩年,他也開始更頻繁地詢問亞當斯的想法,似乎在為權力的交接做準備。亞當斯最大的麻煩當然不是華盛頓,而是華盛頓身邊最重要的人——漢密爾頓。他們倆之間本沒有仇。相反,關系還不錯。聯邦政府剛在紐約成立的時候,財政部還不存在,漢密爾頓還在當律師。亞當斯讓二兒子查爾斯去漢密爾頓位于華爾街上的律師事務所幫忙,跟著漢密爾頓學法律。直到漢密爾頓出任財政部長,查爾斯才轉到別的事務所。
亞當斯開始記恨漢密爾頓是在他得知第一次總統選舉的過程之后。當時的結果是,華盛頓獲全票當選總統,亞當斯獲34票當選副總統。在憲法第十二修正案通過之前,美國的總統選舉程序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動物。“選舉人團制”就夠讓人抓狂的了(至今仍然如此),總統和副總統的選法簡直就是把人往死里整。那時候,每個黨提兩個候選人,一個競選總統,另一個競選副總統。但是,他們不是像今天這樣的“競選伙伴”,也就是說,他們各選各的,選民投票的時候把他們看成兩個完全獨立的候選人。反正不管多少候選人,最后得票最多的當總統,第二多的當副總統。這樣就可能出現兩個讓人啼笑皆非的結果:其一,本來沖著副總統去的那個人因某種原因得票追平或超過本來的總統候選人,反而可能當上總統;其二,總統和副總統來自不同的政黨,別說合作,還不夠天天打架的呢。這兩個結果在1796年和1800年的選舉中都出現了,這才催生了第十二修正案,確立了我們今天熟悉的“競選伙伴”的關系。
1789年,第一次總統選舉開始。華盛頓是總統候選人,亞當斯和其他幾個人是副總統候選人。其實,總統的位置沒人跟華盛頓爭,大伙哭著喊著讓他當總統還生怕他不來,怎么可能不給他全票?但是,漢密爾頓也不知道哪天晚上睡不著覺瞎尋思,忽然發現了憲法的這個漏洞。萬一大家暈暈乎乎地亂投票(第一次誰也沒經驗),亞當斯得的票跟華盛頓一樣多甚至比華盛頓還多(理論上完全有可能哦),這不是玩砸了嗎?他越想越睡不著,趕緊告訴紐約和其他州的朋友,千萬別把票都投給亞當斯。漢密爾頓小心過度了,亞當斯本來就得不到那么多票,這樣一來倒顯得是漢密爾頓故意給他攪了局似的。漢密爾頓對亞當斯本人沒有敵意,他只是一門心思替華盛頓著想,無意中得罪了亞當斯。等亞當斯終于得知這個“陰謀”時,仇恨的種子就開始發芽了。
實際上,亞當斯的政治觀點基本上是跟漢密爾頓和聯邦黨一致的。比如,建立強大的聯邦政府,特別是強大的行政權;建立法制社會,鎮壓“威士忌叛亂”;改善美英關系,在英法戰爭中保持中立;支持《杰伊條約》。但是,在一點上,他要跟漢密爾頓死磕到底,那就是中央銀行。他認為建立中央銀行是對自由的侵犯,是違憲行為。也正是這一點讓亞當斯和他的老朋友、老伙伴杰斐遜再次攜手。杰斐遜給華盛頓當國務卿當得很不開心,因為他覺得華盛頓什么事都聽漢密爾頓的,太不公平。漢密爾頓是杰斐遜的“天敵”,兩個人都恨不得生吃了對方。杰斐遜痛苦的時候就跑到亞當斯那兒去吐槽,久而久之,這種情緒就傳染給了亞當斯。雖然亞當斯沒有卷入“黨爭”,他的觀點也與聯邦黨相似,但他個人感情上是同情杰斐遜的,他不明白,那么保守又內斂的華盛頓怎么會那么溺愛“壞男孩”漢密爾頓?問題是,亞當斯只聽到單方面的故事。事實上,杰斐遜比漢密爾頓陰險得多,他更善于偽裝。漢密爾頓痛苦的時候不會到亞當斯這兒來傾訴,他一般直接去找總統發牢騷。再加上,漢密爾頓的個性張揚,不知退讓,亞當斯越來越受不了他。他們之間的分歧后來直接導致了聯邦黨的覆滅。
1796年9月,華盛頓正式宣布退休,美國歷史上第一次真正的總統選舉開始了(前兩次都是走過場)。此時,杰斐遜早已回到自己的世外桃源蒙蒂塞洛,麥迪遜回了自己的農莊蒙培利爾,漢密爾頓回了紐約當律師,亞當斯也回了老家馬薩諸塞,大家好像都“退休”了。但這是大戰前的平靜。那個時代的紳士們以“野心”為恥,即使都瞄準了總統寶座,表面上都說“我不要”。所有的候選人都羞羞答答地在家貓著,別說出去演講推銷自己,連在家都不提這事兒,太難為情了。選戰由各個政黨替候選人張羅。亞當斯和杰斐遜是排名最靠前的兩位,主要因為他們的資歷。在那個年代,大家還是看對美國革命的貢獻的,論資排輩很重要。漢密爾頓和麥迪遜都是紅得發紫的“新秀”,論能力他們最強,但他們畢竟太年輕。亞當斯和杰斐遜屬于《獨立宣言》那一輩,漢密爾頓和麥迪遜屬于美國憲法那一輩,總得有個先來后到吧。
共和黨推舉杰斐遜為候選人,這很自然,因為杰斐遜是共和黨的領袖。杰斐遜躲在蒙蒂塞洛不出來,假裝不知道。麥迪遜自顧自地幫他競選。蒙培利爾離蒙蒂塞洛很近,麥迪遜故意不去拜訪杰斐遜,省得杰斐遜又推讓一番,好煩。咱甭跟他廢話,就用他的名義選,等選上再把他拉出來,我就不信他不干。聯邦黨比較復雜。大部分聯邦黨人想推漢密爾頓,因為漢密爾頓是他們的領袖。但漢密爾頓自己不干,他想接著當律師賺錢。還有一個問題:漢密爾頓觀點太鮮明,他如果當選,聯盟很可能馬上破裂,就像后來的亞伯拉罕·林肯一樣,他當選之日就是國家分裂之時。漢密爾頓應該也看到了這一點,他想緩一緩,以后還有機會。就這樣,聯邦黨決定提名亞當斯。亞當斯從來沒說過自己是聯邦黨人,但他的觀點大家都清楚。他在過去的八年里老老實實地當副總統,從不介入“黨爭”,反而成了各方都能接受的人。再說,南方人占了八年總統府,大家迫切地盼望北方人當總統。除了亞當斯,沒有人能跟杰斐遜一較高低了。于是,這對好朋友就這么成了競爭對手。
杰斐遜從一開始就表現出高姿態,他一個勁兒地說希望看到亞當斯當選,“在年齡上,他是我的長輩;在資歷上,他是我的上級”,我愿意做他的副手,為他服務。他說這話有誠意嗎?答案是:非常有誠意。他確實跟亞當斯感情好,而且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不愿做華盛頓的接班人,因為那個人注定要生活在華盛頓的陰影下。這是杰斐遜比亞當斯聰明的地方。亞當斯可沒想這么多,他覺得他接華盛頓的班理所當然。
結果并不出乎意料。亞當斯以71票當選總統,杰斐遜以68票當選副總統,兩黨的勢均力敵可見一斑。亞當斯之所以能當選,除了因為聯邦黨強大的競選攻勢,還有一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因素,就是華盛頓的支持。華盛頓支持誰,誰就能當總統,這是不成規矩的規矩。華盛頓早已與共和黨決裂,他絕對不會支持杰斐遜。盡管他心里最愛漢密爾頓,但此時此刻,亞當斯是他唯一的選擇。
當選后的亞當斯和杰斐遜都真誠地祝福對方,他們似乎看到了兩黨聯合與妥協的希望。美國政治真的能走出“黨爭”的泥潭嗎?在“黨”與“國”之間,亞當斯和杰斐遜將如何取舍?請看下一個故事:《XYZ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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