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朝陽普照。

易九盤膝而坐，面色紅潤，頭頂隱隱有白霧升騰。

氣血的劇烈搬運，極速淬煉肉體下，體內水分大量消耗，白霧自生。

許久，他緩緩停止摩羅舍身訣的運轉，睜開雙眼，精光熠熠。

“第二層的摩羅舍身訣，淬煉速度之快遠勝普通金剛境武者……”吐出口濁氣，易九從床上下來，將桌上昨夜放置的水一飲而盡。

“系統！”他又坐回床上，喚出系統面板。

自從上次抽取天命轉盤撲街之后，他也是心疼了好幾天，直到這兩天有所進賬，才緩過來點。

眾生絕望系統：

宿主：易九（全盛）

修為：金剛境（巔峰）

功法：摩羅舍身訣（第二層）

武學：八步沖拳（圓滿），碎玉手（小成），乘風劍錄（小成）

劍意：半步劍意

絕望值：六十點

天命之匙：無

面板上，乘風劍錄的境界由入門悄然變成了小成之境。

領悟半步劍意之時，乘風劍錄就已經處在突破的邊緣，只差臨門一腳。

昨日，他全力催動劍意，感悟乘風劍錄，施展出那一式仙人指路之下，水到渠成的由入門跨入小成。

后天武學，小成之境！

“筑基五關中，攻伐武學方面我不會遜色任何人，相反，這是我莫大的優勢?！币拙虐底渣c頭。

武學的突破，對他而言，增長的實力亦是極為可觀。

尋常的龍象境武者，掌握的都是通玄級武學，想要修煉對應苦海境的后天武學，且不說是否有此機緣，便是有幸得到，一道入門的門檻都不知攔下多少人。

唯有傳聞中一些宗門天驕，方才能無視境界差距，修煉成比自身境界更高的武學。

當然在易九心中，他并不覺得自己是所謂的天驕，有著突破境界如吃飯喝水的天賦。

他一步步走來，有三分氣運，七分拼命。

“六十點絕望值……”

原本剩余十二點，趙軒海李策二人捐獻四十五點，看熱鬧的江湖武者三點，以至于竟然高達六十點絕望值。

不過第六次天命轉盤抽獎便要三十二點，第七次便是六十四點，如今的積累看似不少，實則還差了少許。

“復投就是個無底洞……”

易九打定主意，短時間之內，絕望值不富裕的情況下，輕易不打天命的主意。

所有情況心中有數后，易九打開倉庫，取出一個錦盒。

錦盒中，正是修煉碎玉手所需的玉石。

“不管是人為還是無意，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東西，想算計我，各憑實力吧……”手掌在白玉上磨挲，易九面色平靜。

呼！

他緩緩閉眼，掌心玉色光澤隱現，包裹住整塊玉石……

……

毒龍門。

往日繁榮鼎盛的山門處今日門可羅雀，守山弟子皆是一臉肅殺。

消息已經傳來，外門長老趙軒海及執事李策，隕落在遠東城！

門內頓時群情激奮，諸多弟子自發集結在宗門大殿前請命。

“家師趙軒海！一生為宗門盡忠，鞠躬盡瘁五十余年，今突聞噩耗尸骨無存……”

大殿前，一黑衣青年跪在地上，雙目眼淚縱橫，頭戴縞素，以頭磕地，其聲悲戚。

“弟子李景，跪求宗門為家師討回公道，以死請柬！”

砰！砰！砰！

話一說完，黑衣青年腦袋重然磕于地上，血跡斑斑，可李景恍若未聞，在周圍弟子目光中不斷以頭磕地。

“弟子請柬！”

“弟子請柬！”

周遭弟子聞者無不心顫，皆是沖大殿方向拱手，沉聲低喝。

近百人齊齊發聲之下，聲浪席卷，震動長空。

殿內。

毒龍門諸多長老臉色陰沉，氣氛跌至冰點。

“殿外弟子呼聲爾等可曾聽到！”一老者手指指向殿外，怒發須張，殺意沖天：

“堂堂長老被殺，我宗難道無動于衷嗎！”

“齊赴遠東，踏平闊海！”

“趙長老身死，宗門若無有所作為，人心必散?！?

諸多長老發聲。

主座，毒龍門宗主聶連山面沉如水，環顧大廳內諸多長老，沉聲道：“趙長老乃宗門肱骨，其身死乃我毒龍門之莫大損失！”

他豁然起身：“可始作俑者，尚不足二十歲！我毒龍門師出無名，如何發難！”

“若是趙長老死在偷襲之下，本宗定當傾滿門之力，齊踏遠東，可一個小輩正面交手殺了趙軒海，叫我如何出手！”

聶連山連連怒喝，大殿內鴉雀無聲。

“不過，趙長老不能白白身死，本宗不日將親赴遠東，向雄闊海要個說法?！?

放緩語氣，聶連山面色疲憊，擺了擺手：“各位長老還請安撫弟子情緒，易長老留下，其余人散了吧。”

待人散盡。

聶連山神色幽幽看向殿內唯一留下的中年男子：

“易長老，你的義子，可真有些了不得??！”

中年男子身披玄色大氅，內穿暗金長袍，閉目坐在椅上，方才諸位長老發聲之時，他始終沉默不語。

赫然正是昔日闊海鯨幫天威堂堂主，易九前身的義父，易遠坤。

“世事難料……誰能想到一個棄子，竟掀起如此波瀾，易某失策了……”易遠坤沉聲一嘆，睜開雙眼，平靜的目光直視聶連山。

“不過趙長老身死，也是宗主所想看的吧？”

“毒龍門高手被殺，宗主若真要出手，又豈會顧忌所謂的出師無名？”

“趙軒海自持輩分，多次忤逆本宗，此劫不過早晚之事。”

聶連山坐回主座，目光淡漠。

“不過宗內弟子情緒高漲，表面上總歸要有所作為，明日本宗便去遠東城會會雄闊海。

至于趙長老的弟子，念師心切，便送他師徒二人團聚吧……”

……

咔嚓！

易九盤膝而坐，清秀臉龐籠罩在淡淡光暈下，雙掌之上的玉色光澤愈發濃郁，一股淡淡的鋒銳堅韌之意逐漸散發而出，不知過了多久，掌心中傳出咔嚓一聲。

原本滿是裂縫卻依舊是一塊整體的羊脂白玉，此時已碎裂一角，化為玉粉漱漱而落。

將剩余的大半玉石收入倉庫，易九目光一動，并掌如刀，掌間原本泛著的玉色光芒隨著他的動作頓時凝實，如同刀鋒般緊緊貼附于掌側。

嘩！

右掌平平劃出，掌間的玉色鋒銳吞吐，所過之處空氣如沸水般蒸騰，大量白煙冒出。

嗤嗤嗤！

修長手掌斬出，不見勁風呼嘯，不見聲勢浩大，廂房內所有物品盡皆一分為二。

“碎玉手大成！”

覆手一翻，收斂了掌間的光芒，易九一抖青衫，震落少許的玉粉，長身而起。

突破碎玉手大成已經達到了閉關時的預期，至于圓滿一境，暫且不急，借助外力突破終究有些瑕疵，沉浸打磨一段時日再行修煉也不遲。

“徐巖昨日派人傳訊讓我前去見他，不知是司音樓還是毒龍門的事……”

思緒一邊轉動，易九一邊往院外走去，這次修煉花了兩日時間，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知趙軒海之死會引發何等后續動靜。

作為始作俑者，于情于理他都要關注一二，光讓徐巖擦屁股有違他的行事風格。

“供奉大人！”

“供奉大人！”

一路往大堂行去，一路所遭遇的門徒盡皆敬畏行禮，經過兩日時間發酵，已經讓司音樓之戰轟傳大半個遠東城，飛羽堂弟子自然無人不知。

待他走遠，一圓臉弟子搖頭道：“傳聞中易供奉殺性深重，一言不合便拔劍相向，不死不休，今日一見，傳聞有誤。”

“此等絕俗出塵之氣質，哪里是傳言中那般嗜殺成性的模樣啊……”旁邊的女弟子更是捂住胸口，眼放異彩。

“……”

走出數十米，身后議論聲依舊清晰可聞，易九微不可查的嘴角一抿。

名聲好啊！

不過好名聲有啥用，得不到絕望值就是虛的，這名聲得改！

惡貫滿盈，兇焰滔天，小兒止啼，這才是易某人該有的名聲。

半刻鐘后，他便到了徐巖平日里常呆的堂口大廳。

大廳值守的門徒見他身影，入內通傳之后，將其迎入書房。

徐巖正坐于書桌后飲酒，身前擺著一副半攤開的畫。

見易九踏步而入，他視線從畫上移開，刀削斧鑿的面龐上流露出一絲笑意。

“昨日便派人傳訊給你，怎么今日才過來。”

“所修武學略有精進，便耽誤了一日?！币拙盼⑽⒁恍?，拱手行禮之后自行坐了下來，四下打量道。

“不知堂主喚我此來所為何事，可是趙軒海一事尚有余波未平？”

見狀，徐巖輕敲桌面，將身前畫卷推向他：“看看這畫，再談其他?！?

“哦？！”

將畫卷輕展開來，易九微一挑眉。

此畫大氣磅礴，筆墨細節處雖略有簡陋，但整幅畫中所散發出的整體神韻，真真如千里山河盡在眼前，望之心神皆憾。

有點拿捏不定徐巖此舉有何深意，易九目光看向前者，并未開口。

“作此畫者讓我將此畫贈予你，另讓你點評一二?！毙鞄r淡淡道。

眼底掠過恍然之色，易九登時明悟，此畫執筆者，不會有別人，正是還從未謀面的闊海鯨幫大長老，林方溯。

看來趙軒海死后，他也算是被這位幫內二號人物納入了視線，以至于有了今日的贈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