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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男人愛去的地方

  • 程修真
  • 鄖陽
  • 5006字
  • 2019-05-10 12:00:00

她答應得倒真痛快,連想都沒有想。

劉詩詩反倒怔住了,道:“你說好?”

秦香蓮道:“有什么不好?”

劉詩詩道:“他是一個秀才你難道看不出來?”

秦香蓮道:“秀才有什么不好?讀書的人一定比別人聰明。”

劉詩詩道:“他是秀才,文縐縐的。”

秦香蓮道:“可是他的心卻比針還細,無論什么事都想得那么周到。”

劉詩詩道:“你不覺得他是個丑八怪?”

秦香蓮道:“一個男人只要聰明能干,就算真的丑一點也沒關系,何況他根本就不丑。”

劉詩詩叫了起來,道:“他還不丑?要怎么樣的人才算丑?”

秦香蓮道:“以我看,那花蝴鰈就比他丑得多,連一點男人氣概都沒有。”

她閉著眼,就像做夢似的,接著道:“你若仔細看看,就會發覺他全身上下每個地方都長得很順眼,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迷人極了。”

劉詩詩瞪著眼,恨恨道:“好,你既然這么喜歡他,我不如就把你嫁紿他算了。”

秦香蓮嘆了口氣,道:“只可借他絕不會喜歡我,他喜歡的人是……”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只聽一人道:“我喜歡的人就是我自己。”

程修真忽然笑嘻嘻站到她面前來了,微笑著道:“每個人最喜歡的大都一定是他自己,這就叫,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秦香蓮紅著臉,垂下頭,不敢再開口。

程修真打了個呵欠,道:“我們走吧。”

劉詩詩瞪著眼道:“走?就這樣走?”

程修真道:“不這樣走還能怎樣走?”

劉詩詩道:“楊嫪冰呢?”

程修真道:“在屋里。”

劉詩詩道:“你難道真的就這樣放過了她?”

程修真道:“你要我怎么樣?殺了她?打她三百下屁股?”

劉詩詩咬著牙,道:“你……你……你至少應該替我出口氣!”

程修真道:“你有什么氣好出的?她打過你沒有?”

劉詩詩道:“沒有。”

程修真道:“罵過你沒有?”

劉詩詩道:“也沒有。”

程修真道:“你跟她到這里來之后,她要你做了些什么事?”

劉詩詩道:“她要我洗澡,要我換衣服,然后……然后……”

程修真道:“然后請你吃了頓飯,介紹了一個并不算難看的男人給你,對不對?”

劉詩詩道:“對是對的,只不過……”

程修真道:“只不過怎么呢?還是要出氣?”

劉詩詩道:“當然。”

程修真道:“你要怎么樣出氣呢?是不是也叫她洗個澡,換件衣服,然后再請她吃飯,介紹個漂漂亮亮的小伙子給她?”

劉詩詩跳了起來,跺腳道:“你究竟是幫著我?還是幫著她?”

程修真笑了笑,道:“我什么大都不幫,只幫講理的人。”

劉詩詩道:“你認為我不講理?她呢?她為什么要騙我??什么要我嫁給那個人?”

程修真淡淡道:“那也許只因為你長得太漂亮,所以才有人一心想娶你做老婆;你若長得跟我一樣,跪下來求別人娶你,人家也不要。”

劉詩詩氣極了,大叫道:“誰說我長得漂亮,我一點也不漂亮,你難道看不出他們一定有陰謀?”

程修真笑道:“你幾時也變得這么謙虛起來了?難得難得……”

他又打了個呵欠,道:“我要走了,你跟不跟我走都隨便你。”

劉詩詩大聲道:“當然隨便我,你憑什么管我?”

程修真已施施然走了出去,悠然道:“你若見到吳一刀,其實也用不著太害怕,他最多也不過想娶你做老婆而已,絕不會吃了你的。”

他話還沒有說完,劉詩詩已追了上去,喘著氣道:“吳一刀還在這里?”

程修真談淡道:“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還在這里?他在哪里跟我又有什么關系?”

劉詩詩道:“你剛才還見過他?”

程修真道:“不錯。”

劉詩詩道:“你為什么不抓住他?”

程修真道:“你也見過他很多次,你又為什么不抓住他?”

劉詩詩道:“因為我抓不住他。”

程修真道:“我也一樣。”

劉詩詩道:“你也一樣?難道你武功也不如他?”

程修真嘆了口氣,道:“其實我本事并沒有你想得那么大,你何必將我看得太高?”

劉詩詩道:“那他為什么一見到你就跑?”

程修真想了想,道:“也許只因為我是個正人君子,邪不勝正,這句話你總該知道的。”

庵子里很靜。

淡淡的星光照著青石板鋪的路,風中帶著木樨花的香味。

程修真在前面走,劉詩詩只有在后面跟著。

這小秀才雖然可恨,至少總比吳一刀好些。

秦香蓮走在他們旁邊,一雙大眼睛老是不停的在他們身上溜來溜去。

劉詩詩忽然道:“你問問他,究竟想到哪里去。”

秦香蓮眨眨眼,道:“你為什么自己不去問?”

劉詩詩狠狠瞪了她一眼,還沒開口。

秦香蓮忽又道:“楊嫪冰雖然滿嘴不說真話,但有件事倒不是騙你的。”

劉詩詩道:“什么事?”

秦香蓮道:“岳不群的確已到了這里,好幾天之前我就聽他們說過了。”

劉詩詩眼睛亮了起來,道:“你有沒有聽說他在哪里?”

秦香蓮搖搖頭,程修真忽然回過頭來笑笑,道:“他若真的已到了這里,我們知道有個地方一定能找到他。”

劉詩詩苦笑道:“什么地方?”

程修真淡淡道:“一個單身的男人喜歡到什么地方去,你也應該懂得的。”

男人喜歡到些什么地方呢?

有趣的地方。

那地方不一定要有美麗的風景,很堂皇的房子,只要有好酒、好菜、好看的女人、公平的賭博,十個男人中就至少有九個喜歡去。

無論是不是單身的男人都一樣。

這地方風景并不美,簡直根本連一點風景也沒有。

這地方只不過是城墻角下的一條死衙堂。

這房子也一點不堂皇。

事實上,這房子十年前就已該拆掉了,看來好像隨隨便便的一陣風就能將它吹垮。

兩扇油漆剝落的大門,也是緊緊關著的,門口還堆著垃圾。

劉詩詩還沒有走到大門口,就聞到一股臭氣,忍不住皺眉道:“你帶我到這里來干什么?”

程修真道:“你不是要找岳不群嗎?”

劉詩詩道:“他難道會到這種鬼地方來?”

程修真笑了笑道:“他非但一定會來,而且來了就舍不得走。”

劉詩詩道:“為什么?”

程修真笑道:“你慢慢就會知道為什么的。”

劉詩詩忽然停下腳步,道:“這地方是不是也有很多……很多像楊嫪冰那樣的慈善家。”

程修真搖搖頭,道:“到這地方來的人,并不是來找慈善家的。”

劉詩詩道:“來干什么?”

程修真道:“到這地方來的人,都喜歡自己做慈善家。”

劉詩詩眨眨眼,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程修真道:“我的意思就是,這些人喜歡將自己的銀子送出去救濟別人,而且送得很快。”

劉詩詩忽然道:“有多快?”

程修真道:“你若將自己的銀子送出去,絕對找不到別的地方能比這里送得更快的了。”

劉詩詩恍然道:“我明白了,這地方一定是個很大的賭場。”

程修真笑道:“不錯,到底還是你比較聰明些。”

劉詩詩又噘起了嘴,冷冷地道:“看這破破爛爛的屋子,到這里來的人也一定不會有什么大手面。”

程修真道:“你又不懂了,真正喜歡賭錢的人,只要有得賭,別的事全都不講究,你就算叫他倒在陰溝里賭也沒關系。”

劉詩詩道:“既然什么都可以賭,他們為什么一定要到這里來?”

程修真道:“因為這地方秘密。”

劉詩詩道:“為什么要如此秘密?”

程修真道:“原因很多。”

劉詩詩道:“你說出來聽聽。”

程修真道:“有些人怕老婆,不敢賭;有些人身分特別,不能賭;還有些人銀子來路不明,若是賭得太大,怕引起別人的疑心。”

他笑了笑道:“可是在這里,隨便你怎么賭都沒關系,既沒有人敢到這里來抓你,更沒有人查問你銀子的來歷。”

劉詩詩道:“為什么?”

程修真道:“因為這里的主人是金元寶。”

劉詩詩道:“金元寶又是誰?”

程修真道:“是個別人惹不起的人。”

劉詩詩道:“岳不群既沒有老婆可怕,也沒有見不得人的原因,為什么也要到這里來賭呢?”

程修真道:“因為這地方賭得大,賭得過癮,不是大手面的人,連大門都迸不去。”

劉詩詩用眼睛瞟看他,道:“你呢?……你進不進得去?”

程修真笑了笑道:“我若進不去,又怎么會帶你來呢!”

劉詩詩道:“想不到你非但是個酒鬼,而且還是個賭鬼。”

程修真微笑道:“其實你早就應該想到的。”

大門上還有個小門。

程修真敲了敲小門上的銅環,小門就開了。

門里剛好露出一個人的臉。

一張兇巴巴的臉,看著火的時候總帶著三分殺氣。

這人不但樣子長得兇,聲音也很兇,瞪著程修真道:“你來干什么?”

程修真道:“你不認識我?”

這人道:“誰認得你?”

程修真笑了笑,道:“金元寶認得我。”

他忽然拿出樣東西塞到門洞里去,又道:“你拿去給他看看,他就知道我是誰了。”

達人又狠狠地瞪丁他一眼,“砰”的將門重重的關上。

劉詩詩忍不住地問道,“金元寶真認得你?”

程修真微笑道:“我不是慈善家,我不會騙你。”

劉詩詩道:“你怎么認得這種人?”

程修真淡淡道:“因為我是個賭鬼,又是個酒鬼。”

劉詩詩瞟了他一眼,忽又問道:“岳先生會不會來這里?”

程修真道:“我怎么知道?”

劉詩詩道:“你一定知道。我總覺得你早就認識他了,他也早就認得你。”

程修真嘆了口氣,喃喃道:“女人為什么總有許許多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呢?”

門忽然開了。

這次開的不是小門,是大門。

那個樣子很兇的人,忽然變成了個很客氣的人,陪著笑躬身道:“請,請進。”

他旁邊還有個衣裳穿得很華麗的彪形大漢,濃眉大眼,滿臉橫肉,胡子刮得干干凈凈,一看見程修真就迎了上來,大笑道:“今天是哪陣風把你吹來的?”

程修真道:“一陣邪風。”

華衣大漢怔了證道:“邪風?”

程修真嘆道:“若不是邪風,怎么會把我吹到這里來呢?”

華衣大漢笑道:“你已有好幾個月沒有送錢來了,也不怕銀子發霉嗎?”

屋子雖然很大,看來還是煙霧騰騰的,到處都擠滿了人。

各式各樣的人,大多數都很緊張,有幾個不緊張的,也只不過是在故作鎮定而已,其實連小衣都只怕已被汗水濕透。

真正不緊張的只是一個。就是帶程修真進來的那華衣大漢。

因為只有他知道這屋子里誰是贏家。

他自己。

他拍著程修真的肩,笑道:“你隨便玩玩,等這陣子忙過了,我再來陪你喝酒。”

等他走遠了,劉詩詩忽然冷笑道:“看來你跟金元寶也并沒有什么交情。”

程修真道:“哦?”

劉詩詩道:“若是有交情的朋友,他一定會親自出來迎接的。”

程修真笑了笑,道:“你以為剛才帶我們進來的那人是誰?”

劉詩詩道:“他總不會是金元寶吧。”

程修真道:“他不是金元寶是準?”

劉詩詩失聲道:“什么?他就是金元寶?他連一根胡子都沒有。”

程修真道:“胡子是可以刮掉的。”

劉詩詩奇道:“他既然是金元寶,為什么要刮胡子?”

程修真笑道:“因為他最近娶了個老婆。”

劉詩詩道:“娶老婆和刮胡子有什么關系?”

程修真道:“非但有關系,而且關系很大。”

劉詩詩眨了眨眼,道:“難道是他老婆叫他把胡子刮掉的?”

程修真道:“你這次總算變得聰明了些。”

劉詩詩也忍不住笑了,道:“想不到他這樣的人也會怕老婆。”

程修真道:“各種人都會怕老婆,怕老婆這事是完全不分種族、不分階級的。”

劉詩詩笑道:“這么說來,怕老婆至少是件很公平的事。”

程修真又嘆了口氣,道:“像這樣公平的事的確不多幸好還不多。”

屋子里既有各式各樣的人,就有各式各樣的賭骰子、牌九、單雙、大小……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墻上貼著張告示:“賭注限額:最高一千兩,最低十兩。”

劉詩詩東張西望地看了半天,才嘆了口氣,道:“岳不群不在這里。”

程修真道:“我保證他一定會來這里的。”

劉詩詩道:“你不騙我?”

程修真道:“我為什么要騙你?”

劉詩詩想了想,的確想不出程修真騙她的理由,又問道:“他什么時候會來?”

程修真道:“那就難說了,反正我們一直等到他來為止。”

劉詩詩道:“這地方若是打佯了呢?”

程修真道:“這地方從不打佯。”

劉詩詩道:“為什么?”

程修真道:“因為誰也不知道自己的賭癮什么時候會發作,所以這地方十二個時辰中隨時都會有人來。”

劉詩詩瞟了他一眼,笑道:“現在你賭癮發作了沒有?”

程修真苦笑道:“既已到了這里,想不發作也不行。”

突然聽劉詩詩道:“你們看,那邊那個女人。”

賭場里有女人并不稀奇,但達女人實在太年輕、太漂亮。

她正在賭牌九,而且正在推莊。

她穿的本來是件很華貴、很漂亮的衣裳,現在衣襟已敞開了,袖口已挽了起來,露出了雪白的酥胸和一雙嫩藕般的手臂。

她正在賠錢。這一把她拿的是“鱉十”,通賠。

眼見著她面前堆得高高的一堆銀子,霎時間賠得干干凈凈。

旁邊一個滿臉麻子的大漢正斜眼看著她,帶著不懷好意的微笑,悠然道:“少奶奶,我看你還是讓別人來推幾手吧。”

這位少奶奶已輸得滿臉通紅,大聲道:“不行,我還要翻本。”

大麻子道:“要翻本只怕也得等到明天了,今天你連戴來的首飾都押了出去,我們這里的規矩又不興作賭賒帳。”

少奶奶咬著唇,發了半天怔,忽然道:“我還有樣東西可以押。”

大麻子道:“什么東西?”

少奶奶挺起了胸,道:“我這個人。”

大麻子臉上每顆麻子都亮了起來,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道:“你想押多少?”

大麻子眼睛盯著她敞開的衣襟,道:“伍千兩行不行?”

少奶奶一拍桌子,道:“好,銀子拿來,我押給你了。”

劉詩詩看得眼睛發直,忍不住嘆息著道:“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少奶奶,輸得這麼慘。”

旁邊忽然有人冷笑道:“她是個屁少奶奶,規規矩矩的少奶奶怎么會一個人到這種地方來。”

那個人又空笑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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