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谷的嘴角汩汩的冒著血水,徹底昏死。
張氏也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一步,尖叫一聲撲到杜如谷身上,大哭起來:“夫君!夫君!你醒醒……”
杜輝沒搞清狀況,茫然道:“爹爹,爹爹怎么會是賊?”
張氏猛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指著靈樞發(fā)飆:“你這個小賤人!你竟敢打我夫君,看我不抽死你!”
說著就要來抽靈樞,杜輝一把攔在靈樞面前,急道:“娘,不能怪唐姑娘,她也只是打賊!爹大半夜的穿著黑衣在唐姑娘房里,換做是我我也會打,這怎么能怪唐姑娘呢?”
杜輝攔在前,靈樞立馬怯生生的躲在他身后去了,強忍著笑意道:“對不起,杜夫人,我真以為是賊,若我知道是杜伯伯,絕不敢打他……”
張氏雖是個大字不識的農(nóng)婦,卻不蠢笨,丈夫牛高馬大,又經(jīng)常干農(nóng)活,怎么會還打不過小姑娘?定是這賤蹄子提前用了什么機關(guān),使詐把丈夫騙了!她惱羞的還要來抽靈樞,可是被杜輝死死攔著,杜輝的力氣比她大得多,她看著靈樞在面前晃來晃去又夠不著,急的怒火攻心,滿臉通紅,破口大罵:“小兔崽子,白養(yǎng)你了!你爹被她打了,你還偏幫外人,要氣死老娘嗎!”
杜輝硬著脖子道:“娘,街坊鄰居都在外頭聽著,你這是在鬧什么勁?”
張氏一下被點住了死穴,雖然關(guān)著門窗,外面肯定聚滿了人!她只能氣鼓鼓的癟了嘴,低聲咒罵:“小兔崽子,還沒討媳婦就幫著外人,是要遭雷劈的!”
靈樞看著這一家人互相攻擊,心里暗自好笑,又將視線轉(zhuǎn)去地上的人身上:“杜伯伯他……”
杜輝想起被冷落在一邊的父親:“我倒忘了最要緊的事!我去請大夫來給爹看看,娘,你可不許再欺負唐姑娘。外面鄉(xiāng)親們都看著啊。”
張氏不耐煩道:“知道了!”
杜輝叮囑再三才離開家門,靈樞就在床沿邊上坐著,瞄著張氏氣急敗壞又拿她無可奈何的表情。
杜輝很快跑回來,道:“大夫說太晚不出診,還是兒子背爹去吧!”
落霞村整個村莊僅有一位許大夫。許大夫平日收診金不貴,可是夜里讓他出診不同,夜里一般是急癥,如果不讓他去看病,就只有去隔壁的村莊請大夫,那一來一回的三個時辰,所以夜里請許大夫看病,診金都是要的天價,對方還不得不給。若是請他出診,就更加了,得有夠分量的東西。
“他身上恐有骨折和多處內(nèi)腔出血,你的搬動可能會讓他立即死亡?!膘`樞淡淡道。
這么一路奔去大夫家,杜如谷的命真會沒了,她雖對這一家人非好感,還不至于讓他死。
杜輝都把杜如谷背上了后背,聽靈樞這么說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也不敢再輕舉妄動:“那怎么辦才好?總不能讓爹爹在這里躺著等天亮吧!”
他求助的目光遞向張氏,張氏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丈夫,咬牙:“你拿著這個去請許大夫!”
靈樞一看,她把白日送給她的金錠拿出來了,還真是下血本。
杜輝歡喜的接了金錠,把父親放到隔壁屋的床榻上,跑出家門。
張氏滿臉痛苦的坐在床沿邊上,不知是為生死未卜的丈夫,還是為她的金子。
許大夫很快背著醫(yī)藥箱、帶著藥童趕來杜家,果然還是金子的魅力大。
他進屋子后立即把脈號診,又仔細的給杜如谷全身進行檢查,他身上幾處骨折和內(nèi)腔出血,昏迷則是因為被杜輝一棒子給打到頭,腦后聚了一個腫塊,也不知是否會造成腦震蕩。
許大夫一言不發(fā)的檢查了許久,臉色難看之極,半晌,搖頭道:“準(zhǔn)備后事吧!”
張氏腳跟一軟險些跌倒,哭道:“許大夫,骨折可以接骨,怎么就讓我們準(zhǔn)備后事?”
杜輝也傻了眼:“怎么會?”
許大夫嘆氣道:“骨折也得看是什么地方!他傷的是肋骨,兩根肋骨折斷,如何接骨?肋骨會刺破內(nèi)臟,血流不止。除非是精通正骨之術(shù)的扁鵲再世,才有可能挽救他的性命!”
說著,就搖著頭站起身。
張氏大受刺激,撲到杜如谷身上痛哭不止,都怪她、怪她貪財?。?
許大夫給杜如谷下了死亡通知,也沒立即離開,就在邊上站著。
他收了杜家的金錠,也不好就這么走了,至少,要等杜如谷咽氣,估么時間就在一個時辰之內(nèi)。
靈樞從里屋走出來,看著張氏痛苦的模樣,冷聲道:“你這樣壓著他,他真會死?!?
說著走上前,伸手撥開了張氏。
張氏也曾常干農(nóng)活,力氣稱得上大,卻不知為何被靈樞輕輕一撥就摔倒了地上。
她這會已經(jīng)幾近崩潰,摔在地上后就趴在地上嗚嗚大哭,杜輝怎么拉也拉不她起來。
許大夫看著張氏傷心欲絕的模樣直搖頭,也上前去相勸。
他們鬧騰的厲害,一言不發(fā)的靈樞卻是聚精會神的盯住了杜如谷,她伸手撥開他胸口的衣襟,以手指輕輕按壓確認骨折的位置,確認之后她按住他的胸口,稍稍發(fā)力,便聽得咔嚓一聲,連著響了兩聲后她收回手,面色平靜的將他的衣襟合上。
許大夫聽到聲響后連忙走上來,伸手一摸,肋骨竟已復(fù)位,且沒有內(nèi)出血的跡象!
他的整張臉都白了,抬起臉像是看怪物似地看著靈樞,怎么可能?這樣熟練的手法,沒有幾十年的正骨經(jīng)驗不可能達到,可是這小姑娘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怎會有這樣的技術(shù)?
他呆了片刻后猛然起身,表情肅然,拱手恭敬道:“姑娘是高人,我在姑娘面前班門弄斧,實在是失敬。敢問姑娘師承何處?”
靈樞淡淡道:“小女略懂正骨罷了,并無師承。醫(yī)術(shù)方面,還是許大夫更勝一籌,交給許大夫了。”
許大夫收了人家的銀錢,診病之事當(dāng)然是他來,靈樞不想越俎代庖,搶許大夫生意。
許大夫畢恭畢敬的點頭稱是。
靈樞回了屋,不急著上床,只靠在門板上聽外面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