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蛋、棕蛋二軍星系外太空排兵布陣，只對壘不打仗。看著沒勁。

人都喜歡看熱鬧，更喜歡看打仗、打架。場中人打得頭破血流，觀眾看得高叫大喊，熱血沸騰，十分過癮。

古有角斗場，現有拳擊賽。

如果真槍實彈對打，死傷一片，說者往往眉飛色舞唾沫星子亂噴，無比激動，好像在講英雄故事。

如果等半天，沒打起來，一個沒死，更沒血流成河，這故事沒看頭。因為不夠刺激。

又好像觀看一場球賽，雙方隊員已經入場，卻只在自己半場倒騰，始終不向對方發起進攻。

這種時候你會著急。在一旁喊，打，打，打呀，怎么還不打，再不打我回家蹲茅坑去了！

春蘭急令偵察小隊撤回。“未正式展開行動前，我們不宜暴露。不能引起他們任何一方注意。”春蘭解釋。

此舉驗證了我之前判斷，我們飛船速度遠遠高過對方。

僅以1.3倍光速飛行，從兩軍陣前穿過，竟然未被發現。

從雙方態勢又能看出，雙方勢均力敵。之前或許有過多次交鋒，互相之間非常熟悉。沒有勝算，所以不打。

說不打，似乎又不能不打，被迫打，所以出兵，所以列陣，所以拉開打的架式。

這就是難點，明知打不勝，卻不能不打，擺開架式要打，又明知沒結果，打和不打結果一樣，打了有損失，不打沒損失，結果還是那個結果。雙方取無損失結果。

這種膠著卻包含另一種危險。亦即，打者，有必打原因。在原因逼迫下，或被逼上梁山，必須出手。到了那時，想不打都不成了。

屆時即可看到大家所期待的宇宙天空血肉橫飛。

還有，兩軍現在這樣只對陣，不對打，并非為了和平，也不是只擺樣子，而是在等。

等對方露出破綻；等對方支撐不下去。

因為對人類來說，太空活動本身就是一場艱苦、嚴重的消耗戰。一旦某方不濟，退縮下去，另一方就會乘勢攻擊，橫掃過去，對方陣線頓時崩潰瓦解。

雙方既不敢進攻，又不敢輕退，硬撐在天空上，就是這個原因。

若說疑點，第一，不知他們因何而戰，緣何對峙。爭奪目標是什么？是想占領對方星球星系？是想闖進別人家里奸殺擄掠一番，然后揚長而去？

第二，兩家星系門前列陣，哪家攻，哪家防，看不出來。

若說重大重要情報，倒有掌握：星際大戰，雙方出動戰船合計不過百萬。據此分析，兩個星系全部兵力相加，可升空作戰部隊不過千萬。不及我們零頭。

看完情況，大家圍坐一起商量。

“目前宜等不宜動。”納蘭金說。“必須等到王召軍、兩百億建設服務大軍到位之后，才能采取下一步行動。否則一旦采取行動，會把我們部隊困住，因為占領人類星球之后，很多與人類相關工作必須立即展開。”

“是哦，我懷疑兩百億建設服務大軍都不夠用。僅應付眼前這兩股人都危險。如果再遇其他人類星球，還得再調人。”李珍說。

“你們名字起得好，建設服務大軍，簡稱伺候人大軍得了。”

“我認為，建設服務大軍初定一千億人為妥。”我說。

“同意。”李珍說。“我這就向院長打報告。”

“另外，可趁他們雙方對峙之機，派出小分隊悄悄潛入他們雙方星系展開偵察活動。安全為主，以不被發現為原則。根據實際情況靈活處置，若有風險，不應勉強。”我建議。

“仍然采用原方案，不從南方進入，目前看，北方也不行，只能在東、西兩個方向作文章。”納蘭金說。

“行，我立即布置。進入后不必深入，只需在星系邊緣拍攝觀測即可。我們現在已經裝備鐵鳥之眼，站在星系邊緣就能看清星系全貌。”春蘭說。

“鐵鳥之眼？鐵鳥眼睛已經研究透了？”我問。

“天珠人向我們提供了全套資料。寶石那邊已經按照資料試制新型機器人眼睛了。我們探測設備已經全部使用了這項技術。”

“天珠人不簡單啊，竟然掌握如此高深技術。”

“他們有很多技術咱們都沒見過。制造鐵鳥的合金、鐵鳥所用電池，都是非常精巧奇特的技術。非常有價值。其中一項技術即可引發一場重要改變和革命。”

“這樣說來，咱們把他們救下來是對的。”

“是哦，盡管他們給光頭人造成毀滅性災難，可他們又是另一方的受害者。”

“大家發現沒有，這是一個連環套。”納蘭金說。“這一方給另一方制造災難，另一方因為災難，再給他方制造災難。災難傳導，并且形成災難因果關系。”

“哈，發現沒有，咱家納蘭越來越哲學了。”李珍稱贊。

“跟你李校長呆久了，多少學點兒。”

會后各忙各事。我讓玫瑰、丁香幫我查詢王召軍、建設服務大軍情況。

“王召軍最快五天趕到。建設服務大軍遲些，預計還得十天左右。”

“為什么這么慢？”

“建設服務大軍出發遲，而且臨時決定，臨時組建。不似王召軍早有準備，隨時可以出發。”

我之所以著急，是怕他們到來之前那邊棕皮、白皮兩蛋等不住，已經開打，造成難以挽回損失。尤其是，眼看就要結束過往奇怪歷史，進入嶄新文明時代，卻有大量寶貴生命在互相爭斗中戰死，這種遺憾絕對是悲劇性的。

春蘭派出的偵察小隊很快帶回偵察結果。

春蘭召集大家到總參部辦公室觀看偵察實拍情景。

她這里屏幕較大，占去一面墻。

所播場景令人驚訝。

首先進入棕皮蛋。從東側進入后，偵察小隊在一顆位于蛋殼內部邊緣行星衛星上降落，放眼展開對整個星系內部觀測活動。

繞恒星飛行的大大小小行星有十一個之多。其中氣態行星三顆。其余為巖石星球。其中恒星向外第三、第五顆行星是人類星球。這兩顆行星之間隔著一顆氣態行星。

“專家按照兩顆人類星球運行軌道測算，兩星距離最近時一億公里，最遠時八億公里。”春蘭介紹。“距恒星較近三號星球很亮，遠遠望去發出帶著天藍色的白光。這顆星球生態不佳，人口眾多，從建筑、交通、航空器等各種跡象看，應屬人類后現代發展階段。”

有些吃驚，沒想到這里竟然藏著如此先進人類。

“你們或許已經發現。”春蘭站在屏幕前繼續介紹。“棕蛋的綠色飛船基本都從三號星球進出，距離北邊較近的黃中帶綠五號星球不僅沒有飛船起降，反倒有數萬三號星飛去的戰船在其上列陣守護。意在防備北邊來人偷襲。”

似乎找到了重點。雙方爭奪目標應該是五號星。

“與三號星相反，同星系另一顆人類星球，也就是五號星，生態極佳，滿布農田。糧食及瓜果豐盛。好似一個大農莊。人口卻不多，似乎僅有農耕人員在其上工作。未見現代化城市，也未見現代化交通等設施。”

有些不可思議，放著這么好個地方不住，都擠到環境較差三號星上，是傻還是浪費？

“專家分析，這個星系開始時可能只有三號行星是人類星球。人類在其上經過上億年發展，從遠古一步步走到現代，終于獲得太空行為能力，于是登陸同星系另一生命星球，亦即五號行星，將其建成第二家園。從目前情況看，兩星一家主管，并非各自獨立。一個非常現代，生態惡劣，呈后現代人類星球特征；一個生機盎然，到處農田果園。”

“這樣看來，似乎可以斷定，他們雙方爭奪的不是星系外空間，而是這顆農莊式星球。或稱糧倉。”納蘭金說。

“對，綠色飛船這一方，顯然是守方；白色飛船那一方明顯是攻方，或稱入侵者。”我說。“但是又有疑問，既然綠船人有這樣一顆好星球，為何還要去煙球，試圖把它變糧倉？”

“記憶不錯。”李珍說。“當年可能農莊出現狀況，比如被外星人占領，導致三號星人糧食斷絕，迫使他們找尋新農莊，以解決吃飯問題。恰巧天珠人太空探測器飛來，被其捕獲，把他們帶到煙球……”

“問題又來了，他們既然擁有能把地殼打穿的強大激光武器，緣何還把農莊拱手讓人？”我問。

“目前一切均為猜測。準確答案只能由他們將來給出。”春蘭說。“我計劃，王召軍一到，立即占領三號、五號星，然后誘白蛋星系軍隊進入，實施包圍，迫其投降，如此，可一次性解決兩個星系問題。”

“做到這點，一要了解白蛋星系人類情況；二要注意他們有無厲害武器。擁有強大激光炮的人都奈何不了他們，可見不簡單。咱們不知情況，貿然包圍，一旦打起來，恐遭損失。”我說。

“是哦，如果遇不知名武器，猝不及防，非但圍不住，還要吃大虧。”納蘭金說。

“上面那個白蛋星系已經潛入偵察。大家看。”春蘭在屏幕中播放另一組鏡頭。

星系內部空間很大，較為明亮。行星卻不多，只有八顆。但個個個頭不小。星星少，空間大，主要是恒星大，光芒四射，把整個星系撐得很大。其中第六顆行星有大氣，但顏色顯白，不太正常。給人感覺水不多，可是，白又代表什么？

鏡頭拉近，星球盡管有大氣，但水汽不重，云彩沒幾朵。地面白嘩嘩大片大片鋼筋水泥建筑，非常龐大的被水泥覆蓋的地面，好像廣場，空無一人。給人感覺好像整個星球表面均被鋼筋水泥覆蓋，幾乎見不到土壤和綠色。

樓高驚人，如一群尖塔伸進云端高空。

白色飛船源自于此，在這顆星球上進進出出，一些從對壘陣地飛回休息，另一些飛去陣地繼續扎勢。

“發現沒有，這些人飛船有名堂。”

春蘭指屏幕，把白色飛船圖像放大。飛船表面凹凸不平，閃閃發光。而且正面不是飛機那般尖形，也不是飛船那般圓弧形，而是長方形。好像架著一塊板，或是一面鏡子。

“哈！吳奇盾牌！”納蘭金叫道。“結構明顯與咱們盾牌不同，好似多棱鏡。可以將強激光散射回去。”

“高啊，這樣不僅可以卸掉對方激光炮威力，還能形成巨大反射光幕，好似億萬顆子彈，風一樣橫掃回去。殺傷力很大，破壞力卻沒有激光炮那么大。”李珍說。

“正確！”春蘭說。

“難道棕蛋這家強大激光炮不敢用吶！”我突然醒悟。

“是哦，打炮等于打自己。”納蘭金說。“對方克制住這一方強大激光炮，按說戰場上已經取得絕對優勢，但卻仍然按兵不動，原因何在，是個謎。”

“看他們飛船外掛，有導彈一類。其主要攻擊武器應以這類實彈為主。或許棕蛋這邊同樣掌握有效應對方法。比如把導彈導向一旁，甚至導回去。”春蘭說。

“導回去的可能性大。”我覺得好玩。“這樣一來，兩邊武器都不能用，用了等于打自己。于是雙方僵持，頂牛，但都不敢動。”

“寶寶分析在理。不是有可能，非常有可能。這事好玩了。”

“還有情況。”春蘭說。“我派偵察小隊索性繼續往上走，看還有什么名堂。結果……你們看。”

四五相鄰星系，似有異常巨大光亮不時閃爍。

“初步分析，那種閃光系巨型炸彈所致。估計那邊正在進行核武級別戰爭。”

“啊！”驚得打愣。

“我已命令偵察部隊只遠觀，不接近。”春蘭說。

“是哦，核輻射照樣可以對機器人造成嚴重傷害。”納蘭金說。

“如果沒有有效解決辦法，咱們拿下眼前上下兩個星系之后，必須把北邊星系封閉隔絕開來，不能讓戰火向南延燒。”

“即便如此，哪怕他們雙方打到徹底滅亡，五百年之內那些星系咱們也不能去。因為毫無價值，還有核污染。”李珍說。

“此事應立即向大長老報告，看他們那邊有無對付核武器的有效方法。”我說。

“或許暗物質炮能對付核彈。”納蘭金說。

“也許吧。”春蘭不信。

“我立即向大長老報告。”李珍說。

“有些意外，完全沒想到，這邊竟有連串人類星球。”我感嘆。

“是哦，就好像一棵葡萄樹，結出的一小串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