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蘭計劃簡單卻實用。

“現已查明，光頭與煙球是距離相近兩個星系，先去光頭落腳，煙球近在眼前。處理起煙球之事也較為容易。現在需要探明的一個重點是：光頭空氣指標是否達標。因為只有帶上寶寶，大家一起旅行才有趣。否則把寶寶一人扔水星上，不如把他送回寶石。”

盡管煩她叫寶寶，卻又覺得她對我并非不用心。只是有心無性。

營救洞中人方案也初步擬定：1、讓鐵鳥攜音響設備邊播放催眠曲邊入洞中，這邊機器人軍攜密閉箱子入洞裝人。2、在光頭提前挖好地下深洞，飛船運回洞中人裝入洞中。然后讓其逐步見光、適應新鮮空氣環境等，慢慢爬出地面。

鐵鳥改造完全成功。

這時已經確切知道，這種鳥著實不簡單。說它是遙控機器，卻在完全脫離遙控狀態下，繼續智能程序運作。

有一點需要鄭重說明，我們給鐵鳥安裝的并非遙控裝置，而是人腦裝置。大腦就裝在其腹部貨倉內。如此一來，他們既不是遙控機器，也不是智能機器，而是人了。或稱鳥人。形體不同，智力思想語言一樣。

至于能力，則需訓練，以適應新身體。鐵鳥部隊由鐵鳥軍司令雄鷹直接指揮。在水星各星球、太空、水星展開訓練。

李珍要求，不僅要完全熟悉身體性能，還要學會鐵鳥原有行為模式、行為特點、聯絡方式等，以迷惑對方。

據鐵鳥大腦資料分析，鐵鳥遠不止我們捕獲的二十來萬只，其總數達百萬以上。大量鐵鳥仍在煙球，營救洞中人之前，最好將之全部誘捕。

救人必須先捕鳥。

于是制定誘捕鐵鳥計劃：在光頭布下天羅地網，派一小隊鐵鳥前往煙球報告，發現大量食物，誘洞中人派鐵鳥來取。

鐵鳥到來即捕即改，同時營救洞中人。

通過計算，洞中人為數不多，二十七萬人左右。

偵察大隊直入光頭，先在星系內偵察一周，未見異常，直撲光頭，首先檢測大氣指標。喜訊傳來，各項指標完全達標！

于是下令，一、二、三軍三十億人全體出動，占領光頭全星系。科學家大隊隨后跟進，立即展開全星系勘測，重點考察光頭地質、生態。

鐵鳥軍留在水星訓練，完全熟悉新身體后進入光頭指定地點待命。

偵察大隊空中繞行光頭數圈，不論陸地還是水下，未發現任何生命跡象，水中只見綠苔，連水草都不見，勿說魚，連水蚊子都沒有；陸地之上雜草不見一根。若系鐵鳥所為，真可謂斬盡殺絕，根毛不剩。與地球面積大小一顆星球，能被搜刮成這樣，一定是長年累月連續不斷辛勤侵襲傷害所致。

繞行數周，未見異常，于是在一塊相對平坦處著陸。正當隊形散開四處查看之時，發生奇異之事，我在鏡頭里看見嚇一大跳。

所謂奇異是指，我士兵正在地面上行走，突然從地底下伸出無數鐃鉤之類，幸好我士兵反應快，跳到半空，未被捉住。

之后，從地下各處涌出半米來高無數小人，使用各種武器向士兵攻擊，并向飛船攻擊。

我戰士飛至半空，遙控飛船上升，有人爬在上面，怕摔傷他們，緩緩放下飛船，搖落上面的人，再起。

李珍下令飛船懸停空中觀察，不得向其攻擊。

勿說李珍機器人眼利，我這肉眼都能看清楚，那些人有的手持長矛，有的手持大刀，多數人手持木棍，有的還拿菜刀。不止身材矮小，還特別瘦弱，個個皮包骨頭，風吹即倒，形象可憐。

我們戰士升空，飛船懸停空中，那些人沒被嚇得鉆回地下，反倒越聚越多，站在那里向空中眺望。估計從未見過我們這類外星人。

“這時候需要翻譯啊！”我著急。

“派科學家過去破譯語言。”李珍下令。

“這是重大疏忽，咱們向外星發展，肯定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外星人，甚至外星機器人，語言溝通是大問題，但卻忽略語言破譯……”

“是啊，的確是個問題。我讓春蘭趕緊想辦法。科學家是她派過來的，她應該知道哪些人具有語言破譯能力。”

鏡頭中，春蘭親自率六朵登陸。

七美女現身，那些人以為仙女下凡，紛紛硊倒。

正要責備春蘭身為重要官員不宜親臨險境，見此狀況，收住嘴，繼續觀看。

手舞足蹈比比劃劃之后，對方似乎知道用意，派些人來，與我們圍坐一起說話。

訊息陸續傳來。

百年前光頭曾是一草木繁茂、生機盎然星球，星球處于農業時代，人們以農牧業為生，在此安詳和平地生活。雖有爭端，多為土地，少有大規模戰爭。人也不似現在這么矮，平均身高一米七左右。

鏡頭中看那些人，完全人形，比例縮小而已。

再震驚，這其中必有原因，否則不可能所有星球人類長成一種模樣。

那些人越講越激動，爭相講述他們故事。

之前多少世紀，大家一直過著和平安詳生活。

忽一日，天外飛來一群惡鳥，從此后，光頭人大難臨頭，惡運不斷。經常受惡鳥侵襲，不僅糧食牲畜被擄走，人也經常被抓上天上，不知所蹤。

惡鳥天天來，光頭人試圖反抗，卻不是對手，幾次大戰，惡鳥在天空大量集結，然后連續疾速俯沖惡撲，光頭人死傷慘重。

光頭人無奈，開始轉入地下生活，設瞭望哨，發現天空有異象，立即鉆下地下躲避。

轉入地下后，人員傷亡減少，但地面動植物乃至水中魚、草等，均被惡鳥劫掠，星球生態日益惡化，光頭人食不果腹。

隨著惡鳥往來日益頻繁，光頭人無法種植，無法養殖，只能偷偷摸摸出來尋些草根樹皮捉些動物昆蟲充作食物。加上久居地下難見星光（恒星），百病纏身，大量死亡。留下來的人艱難生活。目前已到難以為繼地步，好多人開始食土為生。

鼻子發酸，忍不住流淚。

李珍笑笑。

“是不是特別恨鐵鳥？”

“是哦，你看它們，把人家好好生活全毀了。”

“可是，那些洞中人呢？不是一樣可憐？”

一愣。

“那些人是可憐，但也可惡，他們不能為了自己生存毀了別人。結果呢，毀了別人，自己卻沒好起來，照樣可憐，甚至更可憐。”

“說不定也有故事。”

“有可能……聽完光頭人故事，我認為咱們計劃得改，這兩撥人不能放在一起，否則苦大仇深，非拚命不可。洞中人弄過來，放進光頭地下，光頭人長期過地下生活，肯定擅長打洞，到時一定會挖過去，找著洞中人，掐死他們。”

“完全可能！可是……這附近沒有地方安置洞中人啊！長途運輸到寶石不現實，水星不行，其他星球不行，只光頭具備條件。唯一方法就是不能讓光頭人知道洞中人來歷，更不能讓他們知道鐵鳥與洞中人關系。”

“甚至不能再讓他們見到鐵鳥，否則對咱們都有可能產生誤會，如果再發現鐵鳥聽咱們指揮，肯定以為鐵鳥是咱們派去的。”

“對呀。我立即和她們幾個通氣。”

之后，春蘭一行在光頭人帶領下參觀光頭人地下世界。地道曲曲彎彎，有寬有窄，通道兩旁是房間，簡直一座地下城市。

春蘭發來四個字，臭味熏天！

這次是笑著流淚，生命力太頑強！活下來真是奇跡！

“寶寶，你不該這么脆弱呀！”

“我這輩子基本沒見過什么悲慘之事。而這些人過得比悲慘還要悲慘。”

“唉，誰說不是，人活到這種地步，確實沒多大意思。”

“我以為，即使光頭人有現成地下城堡可用，咱們仍以另外開掘深洞安置洞中人為宜。第一，有必要將兩邊人隔離；第二，洞中人身體恐怕同樣好不到哪兒去，如果再入光頭人惡劣環境，弄不好會橫生疾病，本已小命難保，更要一命嗚呼。”

“好吧。”

“還有……”

“你一次說完，我好轉達你命令。”

“還有就是，這兩批人現在成了咱們負擔。需要安排大量人員照顧他們，不止照顧，還要科研，想辦法讓他們恢復生態，恢復健康，恢復正常生活，還要教育改造……總之，需要投入大量精力人力，工程不小，拖累不輕。可咱們后續還有其他重要行動、艱巨任務……”

“這點最重要。現在別打擾我，我立即和她們幾個商量。”

小憩片刻，李珍仍在那里吱滋，我瞇眼假寐。心里知道她怕麻煩，而且確實麻煩，吃喝住醫療教育……眼下救治就是大問題，都悲慘成那樣了，想恢復人樣，非常艱難，至少需要百年以上。

“妥了，大長老命令，寶石再派科學家團隊和生產建設人員過來接手此事。人員由劉香提供，柳院長負責人員調配和行動安排。另讓人類方面組織醫療專家過來參與救治。”

“如果這樣，我們現在即可展開洞中人營救行動。”

“好吧，咱們立即動身去光頭。春蘭已在那里設立前線指揮部，連咱倆的鴛鴦窩都安排好了。”

飛船起飛，出水星不遠，進入另一星系，遠遠望見光頭。

搖頭。沒想到，兩邊生命都很頑強。這邊鉆入地下頑強到底；那邊派鐵鳥，硬生生把一顆生命繁茂星球搜刮成光頭。

我們還未降落，行動已按計劃展開實施。

鐵鳥軍已派出一支小隊趕往煙球引誘鐵鳥全體出動。因不宜把鐵鳥引往光頭附近，故對原計劃作了部分修正，只回去報告說發現一顆新星球，有大量動植物，并有鏡頭為證。鏡頭摘自藍海洋，樹上水果紅噴噴臉盆那么大，誘死你！

那邊誘鳥入網，這邊春蘭同時為洞中人挖好安置場所。

盡管行動緊鑼密鼓，環環相扣，卻不忘先救光頭人。

水星基地生產的各類食物包括合成糧食、合成肉類、合成水果、合成蔬菜陸續運到……

從此以后，光頭人過上了幸福安詳文明和平生活……

故事終？

如此這般一路走來，故事確實有些意思，還有意義。至少走到哪里都做好事，不做壞事。同為地球人，并非走到哪里胡亂稱王胡亂殺人。更沒有憋著拉硬屎的勁兒練陰功，伸小指殺死千百萬人，然后宇宙稱霸，變作妖魔鬼怪。

不知怎么回事，地球人搞什么總脫不出帝王將相、妖魔鬼怪、牛鬼蛇神以及頭頂褲衩鉆進褲襠想文學之類。并把那叫作文化。文化的意思是說自己不是動物，而不是說自己是怪物。

一切按計劃行事。誘鐵鳥成功，是行動成敗關鍵。

否則必須下大功夫把這些鳥干掉。

機械之物，哪怕主人沒了，仍會按原有指令機械行事，它們會繼續四出覓食，自己不吃，也要為已經不存在的主人繼續尋找。

還有，這些鳥性能優越，確實有用，輕易毀掉，可惜。

洞中人接報，發現生物繁茂星球，大喜，一邊責備鐵鳥小隊沒有帶回樣品，一邊急令所有鐵鳥出動。因為前批二十多萬鐵鳥飛出覓食后，十天過去，杳無音信，他們已經斷絕食物數日。餓到兩眼冒金星，舉手無力，昏昏欲睡。

何況，又有哪個會對他們構成侵害呢？又有誰會侵略他們呢？奪其洞而居？

鐵鳥盡數入網，迅速改裝，編入鐵鳥軍。

于是大軍出動，前往煙球，鐵鳥軍先攜音響鉆入各洞播放催眠曲。當所有人進入夢鄉后，科學家立即進入，對空氣進行檢測，并用氣囊收集，數十萬口密封箱運進洞中，將夢中人一一裝箱，送上太空，運往光頭。洞中人終于離開地獄，前往——他們造就的悲慘世界。

所有一切絲毫不差，按計劃進行。我們現在需要等待的是揭開另一個謎底：洞中人怎么跑到洞里去了？在如此糟糕濃煙滾滾星球上，又是怎么活下來的？

天珠星——洞中人對這顆星球的稱謂——之前是個文明程度很高的星球，正當人們邁開走向宇宙空間步伐時，卻突遭變故。

不是天災，而是人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