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清無奈握住被丟過來的藥瓶,知道黎聿秋做了決定的事情,旁人無法規勸,便也就沒有多言。
翌日。
方好現在所住的宅院離黎聿秋的賭坊很近,午時過后,她便已經收拾妥當來到了賭坊后門。
扶清早就侯在此處,瞧見方好前來,便將黎聿秋給的那藥遞了過去,似是怕方好誤會,特意解釋說道:“這藥是我們東家給的。”
方好點點頭,接過了白玉藥罐。
她身上的確是還有很多沒有痊愈的傷口。
上了馬車之后,扶清便趕著馬車前往臨安。
燕京到臨安的腳程不算遠,可到底還是要半個月的。
賭坊二樓,黎聿秋靜靜盯著那輛行駛的越來越遠的馬車,修長的手指緩緩把玩著手中的金簪。
“扶風,備馬,去臨安。”
扶風點頭應聲,倒是沒有多問,他們主子做事一向奇怪,譬如這次從漠北歸來不先回京復命,反倒是走到燕京莫名其妙歇了一個月,眼下,才終于動身到臨安。
方好預料的不錯,阮氏果然坐不住,這一路上她倒是遇見了不少暗衛。
不過,好在有扶清御馬,這些人都不是扶清的對手。
至于那位……
方好自然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錦華公主的嫡長子,前世她只在臨死之前見過這人一面,倒是關于他的事情,聽說了不少。
半月的腳程一晃而過,很快,方好便到了臨安,也不知道胞弟現如今如何。
想到還是垂髫的胞弟,方好心下忍不住閃過一抹惶恐,父母死后,胞弟便是與她唯一血脈相連之人。
“方姑娘,既然已經到了城門口了,那我就先行告辭了。”
扶清的聲音打亂了方好的思慮,方好應聲由衷感謝道:“多謝。”
下了馬車之后,方好遞過了路引,城門守衛檢查過之后,便放方好進了城門。
靖安侯府……
她上輩子、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回去靖安侯府的路。
“你是……”
靖安侯府的門房險些沒有看出來面前之人,面前的女人蓬頭垢面的,衣服都是破破爛爛的,露出在外面的肌膚布滿了疤痕。
“榮叔。”
方好抬頭,輕輕喚了一聲,可是很快便唇色發白,整個人居然直直的倒了下去。
“大小姐!”
門房這才看出來面前的人是方好,驚喜過后更是震驚。
實在是難以想象方好究竟是受到了多少虐待。
“快來人,快來人!”
很快,便有丫鬟婆子將昏迷暈倒的方好抬了進去。
“這是歲歲?”
二叔母沈氏是個年過三十的美麗婦人,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面前之人居然是自己那個侄女。
方好回到靖安侯府的事情,很快便驚訝到了一眾人,不過最高興的還是方瑾安,知道長姐回來了,高興的從族學里面跑了出來,最終還被夫子逮住,打了一頓手心。
不過他倒是沒哭,許是覺得長姐回來了,欣喜時分,可真真切切瞧見到了長姐的處境之后,眼眶忍不住通紅一片,撲上前哽咽不斷喚著阿姐。
方好自從暈倒之后,就發了熱。
這個急壞了方老夫人。
老夫人年紀大了,怒氣沖沖用拐杖不斷拍打地面:“去,去將老二給我叫過來!”
二老爺方君從匆匆趕來,聞言便被老夫人一頓怒罵:“當初是你出的好主意!說是為了什么保全名聲,讓歲歲隨拿狗東西回燕京待嫁,你可瞧見了她那渾身的傷口!”
“方才大夫瞧過了,說這是長期被人毆打虐待所制!再怎么說,她也是你的親侄女!”
“你這樣讓我怎么面對君連兩口子!”
二老爺生怕母親動怒氣壞了身子,連忙認錯說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錯,母親您先消消氣,不如想等著歲歲醒了再詳談這件事情,我這不也是聽長嫂說歲歲再燕京待得挺開心的嗎?”
“什么長嫂?那個女人的話有什么可信的!到底不是她親生骨肉,她自然是可以信口胡謅的!”
“你等著看吧,今天歲歲變成這樣,全都是她那個黑心侄兒所害,老身絕對饒不了她!”
提及阮氏,老夫人更是氣不打一出來,方才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緒,很快就又氣得面紅耳赤。
就在這個時候,屏風后面才終于傳來女孩子輕輕的聲音:“祖母……”
她的聲音過于虛弱,眼下還發著高燒,說出來的聲音都是沙啞的。
“歲歲!”
老夫人連忙上前,方好看著慈祥的老夫人,雙眼忍不住通紅一片,前世她回到臨安的時候,老夫人已經病死了。
可她自幼就通透醫術,她給老夫人調理身子的時候就知道祖母的身體狀態很好,自然不可能那么快就仙去了,定然是有人陷害。
所以祖母走后,他們才敢肆無忌憚的對胞弟動手!
“讓祖母看看,瘦了,你這渾身的傷口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滿眼的心疼。
“阿姐!”
聽到方好醒了的消息之后,方瑾安也很快小跑過來。
姐弟的感情很好,方瑾安幼時幾乎是跟在方好后面長大的。
再加上后來父母雙亡,方瑾安便就更依賴方好了。
想當初得知方好要被送到燕京的消息之后,方瑾安鬧著不愿意去族學,還大病了一場,后來是老夫人好說歹說,說自己只要用工讀書,繼承了爵位,自然就可以將方好接回來。
方瑾安這才沒有繼續鬧下去。
方好摸了下方瑾安的臉頰,緩緩從床上起身,看向老夫人說道:“祖母,正是你想的那樣,我這渾身的傷口,全是拜宋澤所賜,他天性好賭,將我的首飾全都典當了去賭博,而后瞧見我沒有嫁妝之后,便將賭場失意的不甘全都發泄在了我的身上。”
“不過好在宋澤死了,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將他殺了,祖母,你別怪我冷血,若是他不死,我怕是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說到后來,方好的聲音忍不住哽咽起來,順道將那封信給拿了出來。
“這是我從宋澤身上發現的,祖母,我這才發現阮夫人對我這么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