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車穿過蔥郁的臺東縱谷，陽光斜斜地灑進車廂，在淺藍色的座椅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林昭抬起手，輕輕觸碰玻璃窗，指尖感受到微微的震動。窗外的景色飛馳而過——稻田、檳榔樹、遠處起伏的山脈——這一切熟悉又陌生。

「我回來過嗎？」林昭皺起眉頭，試圖在混沌的記憶里打撈清晰的畫面。但腦海中的影像總是模糊的，像隔著一層毛玻璃，只能隱約看到輪廓，卻抓不住細節。

林昭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車票——臺北→花蓮。這是她蘇醒后的第一次長途旅行。醫生說她能醒來已經是奇跡，但記憶的恢復卻無法強求。她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在這條線上往返過。

林昭拉開隨身背包的拉鏈，里面裝著幾樣東西：

一本舊護照，蓋滿了各國的出入境章，最新的一頁是三年前飛往柏林的機票，但行程被紅筆劃掉，旁邊潦草地寫著「車禍」。

一部手機，屏幕裂了，但還能開機。相冊里全是旅行照片，但最近的一張停留在三年前。

一封未拆的信，信封上寫著「給昭昭」，字跡娟秀，像是母親的筆跡，但她不確定。

林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拆開那封信。

「等見到奶奶再說吧。」她心想。

車廂輕微搖晃，林昭有些昏昏欲睡。閉上眼睛，零碎的畫面又浮現出來——

刺耳的剎車聲，安全氣囊猛地彈出，世界天旋地轉。

醫院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氣味，醫生低聲說：「她可能不會醒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夢里反復出現：「柏林……你答應過的……」

林昭猛地睜開眼睛，呼吸微促。

「柏林……我為什么非去不可？」

這三年，林昭的醫療費由父親的信托基金支付。她沒有親人來探望——母親早逝，父親在她成年后也離開了，只留下這筆錢。林昭甚至不確定，他是否知道她昏迷了三年。

康復期間，林昭試著翻看自己曾經的旅行博客，那些文字和照片里的女孩，自信、自由、充滿生命力，仿佛和她不是同一個人。粉絲們還在留言：「博主去哪了？」「求更新！」「你的攻略幫我找到了人生最棒的旅程！」

林昭苦笑了一下。

「現在的我，連自己是誰都快記不清了。」

動車的廣播響起：「下一站，花蓮?！?

林昭深吸一口氣，把東西塞回背包。這次回來，除了看望奶奶，她還想找到一些線索——

為什么她當初要去柏林？

車禍真的是意外嗎？

那個在夢里出現的男人是誰？

窗外，花蓮的車站漸漸清晰。她站起身，拎起背包，走向車門。

「希望這次，能找到答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