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7年5月27日，蕾切爾·卡爾森出生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州匹茲堡市附近的小鎮(zhèn)斯普林代爾。母親熱愛自然運動和文學，對幼年的卡爾森產生了深遠影響。童年時期，卡爾森開始對周圍的野生動植物尤其是鳥類習性十分著迷，在寫作方面也表現出過人的稟賦。1918年5月，11歲的卡爾森發(fā)表了處女作《戰(zhàn)斗在云間》，獲得當年的散文銀獎。此后一年，卡爾森連續(xù)發(fā)表四篇作品，立下了成為作家的人生目標。1925年，卡爾森以優(yōu)異的成績從高中畢業(yè)，考入賓夕法尼亞州女子學院（查塔姆學院的前身）。后來受到一位富有活力的動物學女教授的影響，卡爾森放棄主修的英國文學專業(yè)，投身當時頗有風險的生物學研究。這一改變不僅拓展了卡爾森的智識疆域，也讓她獲得了更多的寫作素材。描繪和表現大自然的強韌、活力、能動性和適應性成為卡爾森一生最大的樂趣。

1932年，卡爾森獲得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碩士學位，因家庭經濟原因沒能繼續(xù)攻讀博士學位，開始兼職為巴爾的摩漁業(yè)管理局的電臺撰寫海洋生物題材的廣播稿，一年后被漁業(yè)管理局正式聘為中等水生物研究者，為該機構當時僅有的兩名女性研究者之一。1941年，卡爾森以發(fā)表在《大西洋月刊》上的一篇隨筆為基礎，寫成《海風下》，書寫準確深刻，文風優(yōu)美精致，登上《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獲得廣泛的好評。1951年，她的傳世之作《海洋傳》出版后引起轟動，榮獲美國國家圖書獎（非虛構類），后來被翻譯成32種文字在世界各國出版發(fā)行。卡爾森受到來自各方面的贊譽，不僅因為她的專業(yè)科學知識和對廣泛題材的整合，更因為她抒情而詩意的文學風格。《海洋傳》及其后的熱銷書《海的邊緣》，共同奠定了蕾切爾·卡爾森科學作家的地位。

1958年1月，卡爾森收到朋友奧爾加·歐文斯·哈金斯發(fā)自馬薩諸塞州的一封信。哈金斯在信中說，州政府啟用飛機開展空中噴灑DDT（有機氯類殺蟲劑）的滅蚊行動，致使她與丈夫的私人禽鳥保護區(qū)中的許多鳥兒都死了。哈金斯給《波士頓先驅報》寫了一封長信，又給卡爾森寫了這封信，希望借助卡爾森的影響力，呼吁不要再發(fā)生此類噴灑事件。這封信成為卡爾森構思和創(chuàng)作《寂靜的春天》的最初契機，她開始深入搜集和整理化學殺蟲劑危害環(huán)境的證據和有關研究的文獻。為了使論述觀點和材料準確無誤，卡爾森閱讀了數千篇研究報告和文章，盡量客觀地分析有關的科研成果，以防出現違背科學的描寫；“她反復地推敲過《寂靜的春天》中的每一個段落”，仔細核對過每一個事例、每一個數字，以免出現科學上的偏差。作為當時已經擁有世界影響力的科學家，卡爾森得到眾多生物學家、化學家、病理學家和昆蟲學家的幫助，得以用文學化的方式將其掌握的殺蟲劑、除草劑過量使用，造成大量野生生物死亡的證據呈現出來。著作完成后，得到來自各個科學領域的16位專家的聯名確認。

卡爾森以詩人的洞察力和敏感度，感知到惡化的生態(tài)環(huán)境給人類帶來的災難，以科學家和作家的雙重身份，經過詳細的調查研究，歷時四年創(chuàng)作出被奉作生態(tài)文學“圣經”的《寂靜的春天》。卡爾森擦亮修辭的武器，綜合了大范圍的調查，作品簡潔而引人入勝，使得求真與務實成為全書的基調，呼吁人們行動起來保護環(huán)境。卡爾森將環(huán)境污染的結果與人類行為的事實聯系起來，把環(huán)保問題提高到人類生存危機的高度，喚醒人們保護生態(tài)平衡。本書文筆精美優(yōu)雅，是科普寫作的典范，被人們認為用文字拯救了自然。

卡爾森秉持立真去偽的嚴謹科學態(tài)度，使用大量客觀事實，系統(tǒng)、科學地論證了農藥中致命的微量毒素，會通過食物鏈被一級一級放大，或經由風、雨水、河流、飲用水，最終抵達我們的身體；飛機噴灑的“殺蟲劑”不僅鏟除了害蟲和雜草，毒死了無數昆蟲、鳥類、魚類，也直接威脅著人類，成為自然界的“殺生劑”。在寫作過程中，卡爾森運用豐富翔實的資料，充分論證了人們?yōu)榱俗非鬁\近的物質利益濫用DDT所造成的殘酷現實。卡爾森明確指出，殺蟲劑殘留會被土壤、水、植物、野生生物等構成的“生命之網”所放大，會對生命體和遺傳物質造成危害，嚴重威脅著生命群落的存在，繼續(xù)濫用必將導致未來某個時刻出現“寂靜的春天”。

《寂靜的春天》是荒野中的一聲吶喊，引起了極大的震蕩，作品在《紐約客》雜志上連載時就引發(fā)50多家報紙針對它發(fā)表社論和文章。1962年9月，霍頓·米夫林出版公司刊印出版《寂靜的春天》，一年內就銷了50萬冊。時任美國總統(tǒng)約翰·肯尼迪讀過此書后，責成總統(tǒng)科學顧問委員會對書中提到的化學物質進行試驗，以驗證卡爾森的結論準確與否。該委員會后來發(fā)表在《科學》雜志上的報告，證實了卡爾森論題的正確性。《寂靜的春天》中提出的警告，喚醒了廣大民眾，激發(fā)了一系列民眾運動，迫使美國國內禁產DDT。因其對現代環(huán)境保護思想和觀點的開創(chuàng)性貢獻，卡爾森被盛譽為“現代環(huán)境運動之母”。

《寂靜的春天》出版后在世界范圍內產生廣泛而深遠的影響，先后被譯成法文、德文、意大利文等數十種文字，激勵著世界各國的環(huán)保立法。1972至1977年，《寂靜的春天》陸續(xù)被譯成中文，以章節(jié)的形式在《環(huán)境地質與健康》雜志上登載。1979年，科學出版社出版了呂瑞蘭與李長生合作翻譯的《寂靜的春天》中文譯本，截至目前已有20余種中文譯本，引發(fā)了經久不衰的閱讀與研究熱潮。作為一部用文學形式寫成的生態(tài)倫理學著作，優(yōu)美的文學語言和靈活的寫作風格給《寂靜的春天》注入了獨特的藝術魅力。

誠如美國前副總統(tǒng)阿爾·戈爾在《寂靜的春天》“前言”中說：“《寂靜的春天》種下了新行動主義的種子，而后它成了一股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力量。”在春天，我們播下種子，生態(tài)理念的種子，期待來日綠樹成蔭……

辛紅娟

于寧波大學

2018年地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