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委拒
- 諜戰金陵
- 若言
- 2093字
- 2018-07-23 15:40:21
沈禮奉命到了太辰殿,他雙手作揖,“沈禮拜見太后!”
太后伸出了手,輕輕往上抬了抬,“免禮,這里也無旁人,你不必如此多禮。”
“此乃臣子的本分!”
太后不悅的蹙著眉,但明艷的臉上還是掛著得體的笑容,“這么說來倒是哀家強求了,哀家在沈家也無別的親人,也就你能陪哀家說上幾句得己的話。”
沈禮一直都低垂著頭,面帶恭敬,“承蒙太后抬愛。”
太后臉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凝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有意所指道,“你爺爺可還好?”
“蒙得太后關心,還是老樣子。”中規中矩的話倒是讓太后挑不出一處錯來,但同樣也拉開了他和太后的距離。
太后抬頭看著掌事姑姑,吩咐道,“去將哀家收藏的千年人參和那朵雪蓮給尋來。”
掌事姑姑有些不情愿,為難道,“可,可這是先帝給娘娘您的……”
太后沉下了臉,“放肆,哀家的決定也是你個賤婢能質疑的?”
掌事姑姑只得低頭應諾,轉身走了出去。
沈禮將這一幕都納入了眼底,也知曉這是太后在做給他看,那句話與其說是說給掌事姑姑聽,倒不如說是說給他聽。
他再度對太后行了一個大禮,跪在了地上,“太后不可,爺爺受不起。”
太后輕抿這唇,從主座上走了下來,來到了沈禮的跟前,微彎下腰將地上的沈禮給扶了起來,“你是哀家的堂侄,你爺爺也是哀家的叔父,何來受不起一說?難道是在責怪哀家對叔父的病不聞不問?”
沈禮的頭低垂得更低,身子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太后事務繁忙,著實不敢擾了太后。”
太后見沈禮這么不識趣,收回了笑容,威嚴盡顯,“沈禮,你既姓沈,就該擔起振興沈家的責任,你難道想要置沈家于不顧?”
沈禮慌亂地跪在地上,“沈禮不敢,沈禮自知不能扛起振興沈家的重擔,還請太后責罰!”
太后被沈禮的態度氣得不輕,甩袖冷哼了一聲,回到了主座坐下,冷意盡現。
“既然這樣,哀家也不勉強,但你也要記住了,既然你擔不起振興沈家的重擔,那也不要做了出賣沈家的叛徒。”
“沈禮定當銘記!”
太后不再說話,沈禮只得安靜地跪在地上。
雖然太后表面沒有問責,但已經用行動表明了她的態度,她在無聲地告訴沈禮,你不選擇站在哀家這邊,就是你最大的錯誤。
沈禮心知肚明,饒是有了心理準備,也不得不屈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就是作為臣子的無奈。
掌事姑姑領著宮女進來便見地上跪著的沈郎,望了一眼太后,給了宮女一個眼神,“還不將手上的東西給沈爺備好?”
“諾!”
沈禮急忙出聲,“且慢!”
又行了一個跪拜之禮,“太后的心意我替爺爺領了,只是這東西太過貴重,還請太后三思!”
太后依舊不言。
沈禮繼續道,“太醫已經說爺爺藥石無醫!”說著,便做出了一副沉痛的表情。
太后皺著眉擺了擺手,“罷了,既然沈郎這么堅持,就撤下吧!替我向叔父問一聲好。”
沈禮松了一口氣,“諾!”
陳子歌回到宮里已經接近晌午,穿過御花園走進了亭子,剛準備休息片刻,便見沈禮匆匆從太辰殿的方向走來。
沈禮一直都低垂著頭,并未注意到她。
在沈禮從亭子外圍繞過時,她故意發出了聲音,沈禮不動聲息地望了過來。
看了一眼沈禮身前的太監,她對沈禮眨了眨眼,示意在老地方等她。
沈禮又繼續跟著太監前行,仿佛剛才的那一幕只是錯覺。
陳子歌見時間差不多,起身拍了拍手,走捷徑到了和沈禮約定好的地方。
這里是她無意發現的,地處偏僻,也無人發現,也成為了她為數不多喜歡待的地方之一。
不過剛靠近,便見沈禮正站在湖前,雙手疊握著放在身后,眼里有著數不清的愁緒,周身也被肅然所彌漫。
陳子歌放慢了腳步,輕輕地靠近了沈禮,“母親叫你去做什么?”
沈禮沒有回身,依舊注視著前方,“你不是知道。”
陳子歌一噎,揮舞了一下手臂,絲毫不顧禮法大大咧咧坐在了地上,撿起一旁的石子扔向了湖里,發出了沉悶的水聲。
“你知道你什么時候最不討喜嗎?”
她用力再扔了一塊石子,“就是現在。”
沈禮沒有接話,只是側頭看了陳子歌一眼,抿唇不語。
好一會才出出聲道,“我拒絕了太后。”
陳子歌的手一僵,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便又將手里的石子給扔了出去,“你答應了才不正常。”
沈禮愕然。
陳子歌眨了眨眼,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澀,“你猜我昨天出宮見到了什么?”
“我在一條繁華至極的小巷見到了幾乎遍滿整條巷子的乞兒,路過的達官顯貴非但沒有伸出援手,反而落井下石。”
最后四個字幾乎是陳子歌咬出來的,昨天的那一幕她永遠也忘不了,每次一旦想起,便會覺得那畫面無比熟悉。
她知道,那一條巷子里的乞兒不全都是真的乞兒,可又有誰愿意去做乞兒,不過是世事弄人罷了。
沈禮的打開了嘴,沉默了一下,這才道,“子歌,你真的確定太后是對的?”
陳子歌垂下了頭,“這個世上本就無絕對的對與錯,不是嗎?”她偏著頭望著沈禮,想要從沈禮的眼中讀取到什么,可沈禮的眼里除了深沉,再探不到其他。
沈禮挪開了視線,彎腰撿起地上的石子,用力擲了出去,“雖然陳國不比這平靜的湖面,但太后一定會是這石子。”隨意一擲,便掀起一道孟浪。
陳子歌的心緊縮了一下,再度低垂下了頭,故作沒明白沈禮有意所指。
她沒有退路,更或者說她從來都未想過要退。
沈禮在心里微嘆息了一聲,直接越過陳子歌,“至少給自己留條退路。”
直到沈禮走遠,陳子歌才從思緒里走出來,扭頭看著沈禮的頎長的背影,心里說不出的復雜。
給自己留條退路么?
她起身撣了撣紗裙上的雜草,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步履正規的往行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