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道第六層的霧靄像凝固的時間，云裳的靴底剛踏上忘川河的青石板，混沌靈根便發(fā)出警示——河面上漂浮的不是往生花瓣，而是千萬片記憶碎片，每一片都倒映著蕭墨寒的身影，從魔將的羽翼到凡人的斷穗，串聯(lián)成三世輪回的因果鏈。

“第一世……”她的指尖劃過水面，碎片突然凝聚，顯形出千年前的神魔戰(zhàn)場。魔將單膝跪地，羽翼碎成齏粉，手中握著的，是用自己三根魔骨鍛造的劍鞘，劍鞘上的裂痕，與蕭墨寒現(xiàn)世的魔骨如出一轍。

“阿墨，別再替我承受了……”劍靈的聲音從碎片中傳來，云裳認出那是自己千年前的音色，“你的魔核已經(jīng)碎了半顆——”

“劍靈的劍，不能沒有鞘?！蹦⑻ь^，雙色魔瞳中倒映著她眉間的焚天劍印，“就算只剩半顆魔核，也要為你，擋住所有天罰。”

碎片突然崩解，云裳的指尖沁出血珠，那是前世劍靈的痛，正通過輪回道，傳遞給現(xiàn)世的她。河面上，第二片碎片亮起，映出七歲雪夜的劍冢外，少年蕭墨寒跪在積雪中，掌心捧著的，是她掉落的銀發(fā)劍穗。

“云裳的劍穗，不能沾到泥?！彼淖齑絻龅冒l(fā)紫，卻仍用體溫焐熱結(jié)冰的銀線，“等她醒過來，就能看見干干凈凈的劍穗了?！?

淚水突然模糊視線，云裳想起現(xiàn)世的蕭墨寒，在焚心淵為她承受道心考驗時，也是這樣的眼神。第三片碎片亮起時，她看見來世的忘川河畔，一個凡人站在“云深之處”的石碑前，手腕系著斷穗，正在用刻刀，一筆一畫地刻下“蕭墨寒”三個字。

“阿裳，這次換我來等你。”凡人轉(zhuǎn)身，面容與蕭墨寒別無二致，眼中卻沒有魔瞳，“就算輪回千次，我也會在每個時空，系緊你的劍穗。”

河水突然沸騰，蘇若雪的殘魂從孟婆亭中顯形，手中捧著的湯碗，倒映著云裳最恐懼的畫面：蕭墨寒跪在無間地獄的業(yè)火中，魔骨寸寸崩裂，卻仍用破碎的羽翼，護著她的靈根玉簡。

“于云裳，喝了這碗忘憂湯，”蘇若雪的聲音混著蜈紋咒，“就能忘記共生體的詛咒，忘記蕭墨寒為你承受的所有痛苦?！?

云裳的指尖劃過碗沿，發(fā)現(xiàn)湯中倒映的，是蕭墨寒在永寂冰牢的場景：他的魔骨裂痕深可見骨，卻仍對著護心鏡，用唇語說“別回頭”。混沌靈根突然爆發(fā)，她想起在焚心淵的誓言：“我們的道心，是共生共死的覺悟?！?

“我不會忘。”她突然捏碎湯碗，混沌劍穗劃破手腕，鮮血滴入忘川河，“就算天道要我們隕落，我也要帶著他的劍穗，走完最后一步?！?

鮮血染紅的河水突然清澈，河底顯形出完整的神魔共生陣，十二道光束對應(yīng)著他們的十二世輪回。云裳看見，千年前魔將鍛造劍鞘的場景，與現(xiàn)世蕭墨寒在劍冢外的等待，還有來世凡人刻字的畫面，正通過光束，形成閉環(huán)的因果線。

“原來，每一世的相遇，”她的聲音混著劍鳴，“都是共生陣在天道中的錨點。”

蘇若雪的殘魂發(fā)出尖嘯，她的孟婆裝扮在血光中崩解，顯形出魔尊殘魂的虛影：“于云裳，你以為看清因果，就能打破輪回？”他指向河底的陣眼，“看看陣眼處刻著什么——”

云裳的視線被陣眼吸引，那里刻著的，正是她與蕭墨寒的生辰八字，還有，父母合鑄的“云裳長生”劍名。而在陣眼中央，嵌著的，是蕭墨寒第一世的劍穗，銀線間纏著的，是魔將羽翼的碎片。

“驚鴻劍穗?因果回溯！”

混沌劍光掃過陣眼，第一世的劍穗突然飛起，融入她的三色劍穗。云裳感覺有記憶碎片涌入識海，那是魔將在隕落前，將最后一絲魔核之力，注入劍穗的場景，而那句“阿裳，等我”，竟與來世凡人的話，一模一樣。

輪回道突然震動，來世凡人的碎片再次顯形，他轉(zhuǎn)身的瞬間，石碑上的“云深之處”突然裂開，露出后面的時間劍冢入口。而他手腕的斷穗，此刻正與云裳手中的劍穗，產(chǎn)生著超越時空的共鳴。

“阿裳，”凡人的眼中倒映著她的身影，“這次，換我來等你?！?

云裳的指尖劃過石碑，發(fā)現(xiàn)上面的刻痕，正是現(xiàn)世玄冰宮的神魔共生殿坐標(biāo)。而在時間劍冢入口，蕭墨寒的三世魂魄，正以魔將、少主、凡人的形態(tài)，同時向她伸出手。

“墨寒……”她的聲音發(fā)顫，第一世的劍穗，此刻已與三色劍穗完全融合，“我終于明白，輪回道的考驗，不是讓我們忘記，而是讓我們——”

“而是讓我們，”蕭墨寒的三世魂魄同時開口，“在因果閉環(huán)中，看見共生的真相。”

蘇若雪的殘魂在劍光中消散前，將最后一道蜈紋咒，打入了時間劍冢入口：“于云裳，就算你拿到第一世劍穗，天道的終極審判，也會讓你們——”

話未說完，便被混沌劍光絞碎。云裳望著河底的共生陣，發(fā)現(xiàn)第七瓣花瓣的輪廓，已在因果線中顯形，而蕭墨寒的凡人魂魄，正微笑著，指向時間劍冢深處。

“走吧，”她輕聲說，握緊第一世的劍穗，“去時間劍冢，讓三世輪回的因果，成為我們重寫天道的劍刃?！?

忘川河的水，此刻已變成三色流光，托著她的腳步，邁向時間劍冢的入口。她知道，蕭墨寒的三世魂魄，已與她的靈根完全共鳴，而雙生蓮的第七瓣花瓣，正等待著在時間的盡頭，綻放出能劈開天道的光芒。

輪回道的霧靄漸漸散去，云裳看見，時間劍冢的大門上，刻著的正是父母合鑄的共生陣紋，而在門扉中央，嵌著的，是她與蕭墨寒的劍穗，三色流光，永不分離。

“墨寒，”她輕聲呼喚，“我來了?！?

大門在劍光中緩緩開啟，迎面而來的，是千年前神魔大戰(zhàn)的劍鳴，是今生玄冰宮的雪霧，是來世忘憂河的波光。云裳知道，無論前方是天道的審判，還是輪回的盡頭，她與蕭墨寒的劍穗與劍鞘，都將在因果的閉環(huán)中，繼續(xù)書寫，屬于共生體的，永不熄滅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