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5章 ?冰河飲血

寒潭底部的青光散盡時,撲面而來的是玄冰宮特有的凜冽。云裳摸著臉上未褪的易容丹余熱,鏡中映出的是張略帶蒼白的瓜子臉,眉尾挑著極淺的冰藍色——這是玄冰宮低階弟子的標志,卻恰好掩蓋了她原本的丹鳳眼。

“楚離,外門雜役。”管事嬤嬤的戒尺敲在冰階上,發出刺耳的脆響,“寒潭劍池的冰魄每日卯時三刻采集,若耽誤了內門弟子練劍——”她上下打量云裳單薄的身影,“便去冰牢里陪那些火靈根賤種吧。”

云裳低頭應是,袖中緊攥的玄冰令傳來絲絲寒意。自劍冢一別,她與蕭墨寒便再未相見,此刻站在玄冰宮的“洗劍臺”前,看著眼前千里冰封的劍池,終于明白爹爹為何說這里是“劍穗共生”的關鍵——每一塊冰魄上,都隱約映著劍穗的紋路。

“離姐姐!”

怯生生的呼喚從冰池深處傳來。十四五歲的少女蹲在碎冰堆里,指尖泛著不正常的紅——那是火靈根在極寒之地的反噬。云裳認出她是方才在雜役房見過的林小婉,外門弟子中罕見的火靈根,此刻正被三名下等弟子圍著,腳邊散落著碎成齏粉的冰魄。

“火靈根也配碰寒潭冰魄?”為首的少年甩著手中的冰棱,“你該去給內門弟子暖腳才是!”他突然揚手,冰棱劃過林小婉的手腕,血珠落在冰面上,竟發出“滋滋”的灼燒聲。

云裳的指尖驟然收緊。她見過天劍宗弟子欺凌雜役,卻從未見過如此明目張膽的靈根歧視。承影劍穗在袖中輕輕顫動,當年爹爹教她的“靈脈微調術”突然浮現——寒潭冰魄雖屬極寒,卻可用陰陽靈根中的少陰之力溫和導入。

“這位師兄,冰魄碎了可以再采。”她上前半步,故意用玄冰宮低階弟子的顫抖嗓音,“但若傷了靈脈,怕是連雜役都做不了了。”

少年轉頭,眼中閃過驚艷:“新來的?倒是比那些丑丫頭順眼些。”他伸手欲捏她的臉,“不如跟了本——”

話未說完,云裳已扣住他的手腕,指尖的少陰之力順著他的靈脈涌入,將一塊完整的冰魄碎成千萬片,每一片都精準地貼在他的曲池穴上。這是爹爹自創的“冰棱封脈”,看似保護,實則讓他的靈脈在極寒中寸寸凍結。

“你!”少年踉蹌后退,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手腕已覆滿冰甲,“你敢對我用術法?我父親是玄冰宮三長老!”

云裳低頭,袖中快速掐了個認錯的劍訣:“楚離知錯,只是見冰魄受損,一時情急。”她轉向林小婉,將自己采集的冰魄塞進她掌心,“妹妹,用這些敷傷口。”

林小婉抬頭,眼中閃過驚訝。她分明看見,云裳指尖在觸碰冰魄時,竟有極淡的金光閃過——那是只有高階劍修才有的“劍心共鳴”。但她很快低頭,將冰魄按在傷口上,火靈根與冰魄相觸的剎那,疼痛竟神奇地緩解。

管事嬤嬤的戒尺突然砸在云裳肩上:“以下犯上!”她盯著少年的冰甲,眼中閃過忌憚,“去冰階跪三個時辰,若冰甲未化,便去寒潭底陪劍冢亡魂!”

冰階位于洗劍臺邊緣,每一級都嵌著萬年玄冰,寒氣直透骨髓。云裳跪在最底層,看著林小婉一瘸一拐地離開,忽然想起楚墨長老的九幽冥火圖——火靈根在玄冰宮的處境,竟比天劍宗更艱難,而這,或許正是爹爹將她送來的原因:唯有在極寒之地淬煉,陰陽靈根才能真正覺醒。

夜幕降臨,寒潭水面升起薄霧。云裳的膝蓋早已麻木,卻聽見冰階上方傳來衣擺掃過冰面的聲響。抬頭時,蕭墨寒的身影正立在月光下,玄冥劍穗在風中輕顫,與她袖中的承影劍穗遙相呼應。

“楚墨長老的死,三長老已定為魔族所為。”他開口,聲音比在天劍宗時更冷,“天劍宗正在通緝你,而玄冰宮——”他忽然頓住,目光落在她胸前,“你身上為何有承影劍的殘魂氣息?”

云裳的后背驟然繃緊。易容丹雖改了容貌,卻無法掩蓋與承影劍的聯系,尤其是在這處處是劍的玄冰宮,劍穗的共鳴如同黑夜中的燈火。她低頭,用雜役的卑微語氣:“回稟少主,楚離曾在天劍宗做過劍侍,或許是沾染了舊主的劍意。”

蕭墨寒的瞳孔驟然收縮。“劍侍”二字在玄冰宮是禁忌——只有犯了重罪的弟子才會被剝奪劍修資格,淪為侍候靈劍的奴仆。他忽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冰藍的眼瞳里泛起血絲:“說謊。”他指尖劃過她后頸,“玄冰宮的劍侍,后頸都會有——”

云裳猛地掙脫,術法在瞬間掩蓋了后頸的異樣。但那剎那的刺痛告訴她,方才蕭墨寒觸碰到的,正是十年前在冰原上出現過的“玄冥冰蝶”印記——與他手腕上的冰蝶一模一樣,此刻正因為承影劍的殘魂,在易容下若隱若現。

“少主若不信,可查楚離的靈根。”她咬唇,主動伸出掌心。測靈碑上的偽靈根假象早已被爹爹的殘魂修正,此刻掌心只有淡淡的冰藍色,正是玄冰宮弟子最常見的水靈根。

蕭墨寒的手指懸在半空,忽然聽見冰池方向傳來異響。林小婉的火靈根在極寒中失控,正抱著冰魄蜷縮成一團,她的袖口滲出鮮血,在冰面上畫出火焰形狀。

“火靈根?”蕭墨寒皺眉,“玄冰宮怎會收火靈根雜役?”

云裳趁機低頭,聲音里帶上幾分急切:“她是萬藥谷送來的,說是能調和冰魄藥性。”這是她在雜役房聽來的消息,此刻卻成了最好的借口,“楚離只是見她可憐……”

蕭墨寒忽然轉身,玄冥劍輕輕一顫,一道冰棱飛向林小婉。冰棱在距她三寸處融化,化作溫和的冰水包裹住她的手腕:“玄冰宮不殺火靈根,卻也不容火靈根玷污寒潭。”他看向云裳,“明日帶她去‘冰火兩儀軒’,若再失控,便送去劍冢喂劍。”

腳步聲消失后,云裳癱坐在冰階上。后頸的冰蝶印記還在發燙,她知道蕭墨寒已起疑心——方才的冰棱化水,用的正是玄冰宮失傳的“冰魄柔息”,而她在接冰魄時,下意識用了爹爹教的“劍穗牽機”,這些細節,足以讓細心的蕭墨寒察覺異常。

林小婉不知何時爬過來,將一塊暖玉塞進她掌心:“離姐姐,這是我娘留下的‘赤焰暖’,能抵三分寒氣。”她看著云裳后頸的術法微光,忽然壓低聲音,“你后頸的冰蝶印記,和蕭少主的一模一樣,對嗎?”

云裳猛地抬頭,卻看見林小婉眼中并無敵意,只有歷經磨難的了然:“我娘曾是玄冰宮的火靈根劍侍,她說過,只有被宮主親自種下冰蝶印記的人,才能進入寒潭最深處。”她指向遠處的冰墻,“那里藏著玄冰宮的‘劍穗秘典’,只有冰蝶印記者才能翻開。”

寒風吹過洗劍臺,承影劍穗在袖中輕輕擺動,仿佛在呼應林小婉的話。云裳忽然想起劍冢中爹爹的殘魂說過,玄冰宮的寒潭劍試是他親手布下,而蕭墨寒的魔骨需要她的靈根壓制——或許,這冰蝶印記,正是爹爹與魔后當年布下的共生之印,而林小婉的出現,絕非偶然。

“離姐姐,他們來了。”林小婉突然低聲提醒。

遠處,方才被冰棱封脈的少年帶著管事嬤嬤趕來,手中舉著“違規術法”的罪狀書。云裳起身,看著嬤嬤手中的戒尺,忽然注意到她袖口繡著的牽機花——與蘇若雪的一模一樣。

“楚墨長老的死,三長老說是你用了魔族術法。”少年冷笑道,“現在你又對我用冰棱封脈,這是玄冰宮禁術!”

云裳的指尖劃過掌心的冰蝶印記,忽然福至心靈:“我用的是‘劍穗牽機’,是天劍宗于掌門自創的術法。”她看向管事嬤嬤,“若不信,可請蕭少主鑒別。”

嬤嬤的戒尺頓在半空。天劍宗于長生的名字,在玄冰宮是禁忌中的禁忌,尤其是蕭墨寒的師父,當年與于長生有過命之交。她忽然想起蕭墨寒今夜的反常,看著云裳后頸若隱若現的冰蝶,突然意識到這個雜役少女,或許與玄冰宮的秘典,有著更深的聯系。

“先押去雜役房。”嬤嬤最終開口,眼中閃過一絲忌憚,“明日交于執法殿論處。”

冰階上的血跡被寒風吹散,云裳跟著嬤嬤離開時,回頭望向寒潭最深處。那里的冰墻在月光下泛著藍光,隱約可見劍穗狀的紋路在流動,如同爹爹殘魂留下的指引,又似蕭墨寒眼中,那抹揮之不去的冰藍。

是夜,蕭墨寒獨自站在“劍穗閣”,手中握著從云裳袖中偷取的碎發。發絲在玄冥劍的寒光中竟呈現出陰陽雙魚紋,與他在天劍宗測靈殿看見的一模一樣。他忽然想起十年前冰原上的小女孩,掌心的玄冰令與他的正好拼合,而她后頸的冰蝶印記,當時還是淡得幾乎看不見。

“師父,你讓我用玄冰令接她入谷,究竟是為了護她,還是為了那傳說中的陰陽靈根?”他喃喃自語,目光落在墻上的《玄冰秘典》,其中一頁被朱砂圈紅:“神魔共生,劍穗為引,陰陽靈根者,可掌寒潭劍試之鑰。”

窗外,寒潭水面突然升起萬千劍穗光影,正是于長生的殘魂所化。光影中,他仿佛又看見十年前的劍冢,于長生將半枚玄冰令塞進他掌心:“墨寒,若有一日小裳的靈根覺醒,帶她去寒潭,那里藏著能讓神魔共生的陣眼。”

蕭墨寒握緊手中的發絲,發絲上的雙魚紋與他手腕的冰蝶印記相觸,竟在空氣中畫出一道微弱的傳送陣。陣中閃過云裳跪在冰階上的畫面,她后頸的冰蝶印記此刻清晰可見,與他的印記完美契合,如同天生一對。

“原來如此。”他忽然輕笑,眼中的冰藍泛起漣漪,“不是我在護她,是天道在護她,而我,不過是這共生之局中,最關鍵的那柄劍。”

寒潭之水在夜色中翻涌,承影劍穗與玄冥劍穗的共鳴,正順著冰蝶印記傳入云裳的靈脈。她躺在床上,摸著后頸被術法掩蓋的印記,忽然明白,爹爹留下的不僅僅是玄冰令,更是一個跨越十年的共生之約——她與蕭墨寒,早已在十年前的冰原上,被劍穗與冰蝶,系成了無法分割的命運共同體。

而這命運,即將在玄冰宮的寒潭劍池中,掀起驚濤駭浪。云裳知道,當她明日帶著林小婉踏入“冰火兩儀軒”時,迎接她的,將不僅是靈根歧視的考驗,更是蕭墨寒的試探、玄冰宮的秘典,以及,那個藏在冰蝶印記下,關于神魔共生的,足以顛覆整個修仙界的真相。

冰河飲血,劍穗初結。

她的掌心,正與千里之外的蕭墨寒同時發燙,那里,承影與玄冥的劍穗虛影,正在他們的靈脈中交纏,如同十年前的冰原初遇,如同爹爹在劍冢的血誓,如同此刻寒潭底的劍穗秘典,正等著他們用熱血與靈根,共同翻開那頁關于長生的,最刺骨也最溫暖的篇章。

主站蜘蛛池模板: 苍南县| 财经| 和静县| 巴里| 蓬莱市| 牡丹江市| 红河县| 开封市| 曲松县| 互助| 武乡县| 龙口市| 龙海市| 安图县| 南木林县| 沐川县| 宣武区| 九龙坡区| 曲沃县| 巩义市| 出国| 沙洋县| 太白县| 开鲁县| 探索| 秦皇岛市| 桦甸市| 奎屯市| 沙洋县| 磐安县| 涞源县| 清原| 永吉县| 五台县| 赞皇县| 永胜县| 军事| 延安市| 普洱| 宜春市| 大埔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