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滿身的疲憊醒來,林曈果然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臉。
那張臉微微張口:“醒了。”
林曈不意外地感覺到自己的四肢,甚至她的上半身都被綁在椅子上。林曈感到呼吸有些困難,便大口大口喘起氣。她努力睜眼看向前方,卻發(fā)現(xiàn)影像在她眼前重疊,模糊地影動。
“......看著我。”白徹在粗魯?shù)嘏乃哪橆a。
她奮力地甩頭,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你....下藥。”
白徹嗤笑一聲,“你麻醉的藥效還沒過。”
見她一臉不清醒又抗拒的樣子,白徹覺得無趣,便不再說話,林曈迷迷糊糊地又昏睡過去。
白徹叫來程朔報告近五天的情況,程朔簡明扼要地講了林曈出逃的過程,白徹閉目養(yǎng)神似的聽完后,抬眼看向程朔:“你去醫(yī)院了么?”
程朔道:“敷了藥,已經(jīng)好多了,不勞您費心。”
白徹點點頭,又道:“這次你做得很好,不用責怪自己,不讓她試一次,她是不會死心的。”
程朔應允,白徹調(diào)侃道:“看來林曈不怎么把你這個‘老朋友’放在眼里啊。”
程朔面上浮現(xiàn)窘態(tài),“老板您知道的,林小姐向來交友謹慎,怎么會把我當做老朋友。”
白徹輕笑一聲,“林曈是個眥睚必報的人。你放心,以后她不會再有機會動手了。”
“是。”
“你先出去吧。”白徹戴上眼鏡,埋頭繼續(xù)工作,終于是解決了那幫尸位素餐的老家伙,現(xiàn)在還有許多善后工作等著他做。
林曈大概睡了有十個小時,轉醒已是天黑,長時間僵硬的頸部酸痛不已,她緩慢地扭動頭部,又聽見那個熟悉而令人厭惡的聲音:“你終于醒了。”
轉椅移動到眼下,林曈不忘用余光觀察周圍,完全的新地方。她忿恨地盯著那雙腳,手背青筋凸現(xiàn)。
“你睡這么久,我都快消氣了呢。”白徹優(yōu)雅地翹著二郎腿,把銀邊眼睛取下放在襯衣口袋里,手指交叉搭在腿上,儼然一副興師問罪模樣。
林曈不想和他說一句話。
“怎么?回到這里你很意外嗎?”白徹道,“你讓我的七個手下進了醫(yī)院,一個手下受傷,你卻完好無損,我怎么和他們交代呢?”
“我說過你出不去的,我也說過讓你乖乖在這里等我,可是你都不聽,怎么辦呢?”
林曈恨不得立刻失聰,以求不再被白徹的言語污染。
“看著我。”白徹上前猛地抓起她的兩頰,嗓音的溫度陡然下降。
林曈看白徹的眼神猶如看殺父仇人一般,讓白徹莫名亢奮。他道:“不甘心?希望破滅的感覺怎么樣?”
林曈朝他吐出一口唾沫,白徹及時閉上眼睛,他抽過一張手紙,抹掉唾液,極為詭異地笑了出聲。
“你剛剛主動讓你自己失去了說話的權利。”白徹扔掉紙巾,一字一句宣告著。他離開轉椅,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口塞,轉身走過去。
林曈狠狠咬字,“你有種一直綁著我,不要讓我有逃脫的一天。”
白徹解開松緊帶的扣子,一手抓住林曈的臉,一手將口塞佩戴好。“我會滿足你的。”
林曈無法說話,被迫張開嘴巴的屈辱感讓她克制住嗚咽出聲,于是她以凝聚著萬分恨意的眼神望著白徹。
白徹悠悠坐定,兩腿岔開,身體前傾,“你知道嗎?其實我很生氣,但某種程度上,我又不生氣。
“你總該是逃不出去的,但是你一次次耍手段,騙過我,騙過我的人,跑到樹林里,我實在是很傷心啊。
“你要清楚一點,你能弄到的所有東西,都是在我的默許之下的,假如我不允許,你將沒有任何機會,拿到任何東西。”
白徹說完這段話,仿佛在宣誓自己至高無上的主權一般,他又道:“你的計劃不過是在我眼皮底下的小打小鬧。這次小小的‘測試’讓我明白你強烈的出逃意愿,所以,你今后將不會有機會接觸到任何物品,除非我允許,這個結果你滿意嗎?”
見林曈發(fā)紅的眼睛,白徹滿意地笑了。
“不聽話的人應該有懲罰。”白徹又拿過一張布條,林曈扭動頭部掙扎,被白徹強力按住蒙上眼睛。
“就這樣冷靜一會吧。”林曈聽見轉椅的輪子在地上摩擦,漸行漸遠,“如果我是你,我會想想如何挽回我對你失去的信任。”
林曈咬緊了口塞,松緊帶上出現(xiàn)齒痕。
整整一晚,抑或只有三四個小時,林曈的腦子無比清醒,她想了許多東西,幻想將白徹千刀萬剮,盡數(shù)發(fā)泄恨意后,她清醒地意識到,被綁著的自己,始終是被動的。
又一個清晨來臨,林曈最終睡了過去,被白徹叫醒時,她還以為現(xiàn)實仍是幻象。
“醒了沒?”白徹拿紙巾擦去林曈嘴角因無法閉合而流出來的唾液,似乎嫌不夠干凈,又拿一條熱毛巾清潔起林曈的面部來。
林曈偏頭,白徹又掐住她的兩頰,指尖感受到林曈那處血管的微弱跳動。
白徹打開帶來的箱子,里面輸液工具一應俱全,“接下來一天你都要通過輸液攝取營養(yǎng),做好心理準備。”
林曈的手在牢固的繩子下掙動起來。
“誰叫你不乖呢?”白徹按住林曈的手腕,繩子下一塊白布作為緩沖,手不會再因磨動出血。他展開支架,掛上輸液袋,又用兩塊泡沫膠固定住林曈的手臂和指節(jié),拿出碘酒與棉球。
沾濕的棉球一碰到林曈的手,白徹就看見她的手背肌肉鼓起,他提醒道:“你想痛一點的話,就繼續(xù)這樣好了。”
撕掉針頭的包裝,拔出塞子,白徹又拍了拍林曈的手腕,“放松。”
似乎不想自討苦吃,林曈的手背放松下來,白徹對準血管扎進去,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白徹在針頭上貼兩塊膠布,道:“別亂動,鼓針的話,你的另一只手也要遭殃。”
白徹知道林曈是了解打營養(yǎng)針的痛苦的,他同時要通過這次事件使林曈明白,誰才是掌握主動權的人。
林曈沒有反應,打針后她似乎乖順許多。白徹替她按摩松動手臂,手下的肌肉可觸的緊繃,白徹加大力道揉按,“我說放松,聽到?jīng)]有?”
林曈動了動嘴唇,但沒有發(fā)出聲音,她的手臂仍然僵著,輸液管緩慢而勻速地滴落營養(yǎng)液。
白徹的眼神投向她的手背,她四指微微屈起,礙于指上的泡沫膠,手背受了大部分的力,針頭周圍顯現(xiàn)出腫脹。
白徹重重呼出一口氣,為避免血液逆流,他撕掉膠帶,把輸液針拔出,用棉簽按住傷口。
“你是存心和我作對,還是不想打針。”白徹盯著林曈看似失神的臉龐,沉聲問道。
林曈不予以任何反應。
白徹摁緊沒有傷口的手,快速做好消毒,拿出另一枚針頭拆開包裝,扎了進去,“如果輸液不成功,不要指望有別的營養(yǎng)攝入方式了。”
林曈十分清楚打營養(yǎng)針會導致整條手臂酸脹無比,她不愿意再經(jīng)歷第二次,遂第二個針頭同樣作廢。
白徹有些氣急敗壞地按著林曈的傷口,“好,這可是你自己選的。”
他本想在林曈的無意識狀態(tài)下注射藥劑,但擔心藥效相撞,便拋棄此法。沒想到林曈如此不知好歹,他涼涼道:“我倒要看你胃痛的時候還是不是這么硬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