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當前的技術水平，無法證實！這個知識體系太龐大了……”朱純良無奈搖頭地說道，“我也是知之皮毛而已！”

李時珍深邃的眸子之中，那種求知的亢奮和熱切一閃而過，代之的是一絲失望之色。

“老夫師徒幾人這幾日一直在壩上忙著救治災民，說實話，瘟疫流行，場面觸目驚心！一人感染疫病，常常十幾人、上百人跟著染病，猶如風吹一般迅速，不可逆轉！有的村莊十戶九死，甚至整村整莊的男女老幼全部死絕！”李時珍那張刀子臉幾乎皺成一張臭豆腐干，愁苦地說道，“我一直在研究這疫病的病因何在？病源何在？如何傳播的？為何如此迅速激烈？為何傳統的藥方，明明對癥下藥，卻療效甚微……”

“為醫者，最大的痛苦莫過于，面對病患而束手無策，回天乏術！眼睜睜看著病人在自己眼前掙扎、痛苦死亡……”龐憲也嘆息地說道。

“諸位跟我來！”

朱純良大踏步走進莊內一間茅草房內，由于屋內窗戶緊閉，里面的光線頗為晦暗。李時珍師徒三人都不知道朱純良要干什么，面帶疑惑地跟了進來，就連原本路過的蘇管家、朱大福、蕭秀才也好奇地跟了進來。

“你們站在這房子里，肉眼能從空氣之中看到什么？”朱純良指著空蕩蕩的屋子說道。

“黑！”朱大福瞪大眼睛，搶先說道！

“一屋子人……還有一只死老鼠！”朱常貴左瞅瞅，右瞅瞅，一驚一乍地說道。

李時珍、龐憲、李崢嶸面面相覷，神色索然，這不明擺著嗎，空氣里什么都沒有！

來自李時珍負面情緒自+20

來自龐憲負面情緒自+40

來自李崢嶸負面情緒值+100

朱純良輕笑一聲，終于賺到老爺爺的負面情緒值了！

而且李崢嶸這小妞真是一桿火銃，情緒閥值波動有的大啊，人家波動一下是幾十，她波動一下就幾百！

“裝神弄鬼！”

來自李崢嶸負面情緒值+100

朱純良懶得與這小妞斗嘴嚼舌，走到窗戶前，一把推開，頓時白亮亮的陽光，如一把明晃晃的刀子一般照射進屋子里。

“李先生！諸位，再仔細看這道照進屋里的光柱，你們從中看到了什么？”

“地面！”這次朱常貴翻著牛眼，搶先回答。

“不對，是四方形！”朱大福勾著頭，指著地面光照的一塊光亮說道。

這兩家伙就是來故意逗逼的，讓朱純良哭笑不得，直接一腳踹一邊去。

“浮塵！許多細微游動的浮塵！”

李時珍目光炯炯，若有所思地說道，身后龐憲和李崢嶸點頭。

朱純良再次合上窗戶，然后又打開，反復重復幾次，讓眾人看清。

至此，眾人依舊茫然，就連李時珍也似懂懵懂，似乎受到一絲啟發，但是依舊感覺隔著一層紗，不能豁然明了！

這家伙到底要搗鼓什么鬼？

來自李時珍負面情緒自+30

來自龐憲負面情緒自+50

來自李崢嶸負面情緒值+150

……

“諸位，剛才也清楚地看到了，空氣中真實存在著無數細微浮塵顆粒，只是小到我們肉眼正常無法看見而已！那么同理，每當時疫流行時，空氣之中就會攜帶致病病毒、細菌如同這浮塵一般，隨意飛揚、擴散！我們可以稱之為戾氣！”朱純良神色嚴肅，鄭重其事地總結道，“大家想想，每個人用口鼻呼吸，如果張三得了瘟疫，其呼出的氣體攜帶病源細菌，然后隨空氣擴散，李四再呼入肺腑之中，便會感染瘟疫！李四呼出病毒氣體，再被王五、趙六、錢七、孫八等呼入體內，一場千萬人的瘟疫大爆發便不可收拾了……”

“瘟疫是由空氣傳播！”

這個結論猶如石破驚天，讓所有人震驚！

李崢嶸臉色煞白，她第一反應就是不由自主的捂住嘴巴鼻子，狠狠往外吐了幾口唾沫！空氣中有病菌、病毒！空氣可以傳染流疾！好惡心啊……還要不要呼吸？

“那個，我的隔離防護服呢！還有口罩！”朱大福、朱常貴兩人連忙拔腿就跑，去找被自己扔下的防護服，主家也不早說，那東西可是好東西啊！

“哎呀，那個蘇管家，防護服還有嗎，也給我弄一套！你看全莊的孩子都指望我教呢……”蕭秀才如一只跟屁狗一般跟在蘇管家身后央求說道。

“這個空氣傳播說，實在太重大了！完全顛覆了前人先賢的六氣病源學說！簡直可以為流行瘟病開創了一片新天地！”李時珍狂喜，幾乎失態地一把抱住朱純良的手臂一陣狂搖，那神態如同一個吃錯藥的老頑童。

龐憲則是激動地一拳打在墻上，說道：“這個發現，足可挽救萬千生命，朱公子善德大焉！”

李崢嶸的一雙剪水雙瞳秋波閃爍，看向朱純良，完全沒有了先前的鄙夷。

這個發現，在半個世紀之后，被崇禎末年的姑蘇名醫吳有性總結發現，著有《瘟疫論》一書，正式提出“戾氣”學說，所謂的戾氣，也就是后世的細菌病毒！

在吳有性的“戾氣”學說成立之前，傳統醫家對瘟疫沒有一個系統的認知，將其當做傷寒來治療。吳有性提出了一套新的認識，強調這種病屬溫疫，非風非寒，非暑非濕，非六ying之邪外侵，而是由于天地間存在有一種戾氣(細菌病毒)感人而至，不論從病因、病機到診斷、治療均不同，使其與傷寒病分開另論。

這一學說在后世看來，似乎毫不起眼，但是在明末這個時代，還沒有微生物學的誕生，他還不能直觀地證明細菌病毒的存在，即便如此，這一理論在世界醫學傳染病血史上已經算得上是偉大的創舉！

看過電影《大明劫》的，都知道這一點。

現在由于朱純良的到來，這個偉大的醫學理論，將從崇禎十五年提前到萬歷十五年，將整整領先五十三年！

朱純良對醫學實是一個白癡，他只是霧里看花之中，幫助他們捅開那層窗戶紙，指明了一條道路，接下來的研究和論證，將有李時珍這個自帶光環的老爺爺和他的團隊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