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宣政殿前求賜婚（六）

隔日一早，晨光微熹，微風徐徐，青鳥鳴啼，又是一個晴好的天氣。

南宮子楚早早來到宣政殿前等候，準備親自于御前請旨，求娶朝陽公主。

武德皇帝下了早朝，在內侍總管李青墨及一眾宮女太監(jiān)的簇擁下，回到了宣政殿，見到直直跪于殿外的南宮子楚，微微有些詫異。

南宮子楚見武德皇帝圣駕，不慌不忙地行了一禮，“微臣南宮子楚，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武德皇帝道，“子楚，你一早跪于此處，所謂何事？”

“啟稟皇上，微臣前來乃是為了向皇上請旨，請皇上允微臣求娶朝陽公主。”南宮子楚沒有起身，而是直直跪著，高聲說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武德皇帝聞言，眉頭微蹙，“你且起身，隨朕入殿內。”說完，武德皇帝徑直入了宣政殿。

南宮子楚這才不慌不忙地起身，隨著武德皇帝入到宣政殿內。

李青墨見狀，屏退了隨行的宮女太監(jiān)，關了殿門，守在門外。

“你要尚公主？”武德皇帝開口問道。此刻他已然坐在宣政殿高位之上，目光犀利地望著眼前站立著的年輕人，面色微沉。

“啟稟皇上，微臣請求皇上將朝陽公主嫁給微臣。”南宮子楚不卑不亢地答道。

“你想要朕為你和朝陽賜婚？”武德皇帝冷聲道。

“是。”南宮子楚頷首，答得干脆。

武德皇帝唇角微抿，深邃銳利的目光直直落在南宮子楚那種溫和的臉上。許久之后，他才開口道，

“子楚，你該知道，當年因為你三叔之事，朕對你南宮家至今心含愧疚。朕也曾下旨，允南宮世家的子孫婚配自主。只要朕在位一日，誰也不敢在婚嫁上逼迫你南宮世家之人。你也該知道，除非你南宮家之人主動求娶，否則朕永不為南宮家子孫賜婚。”

南宮子楚聞言，微微有些怔忪，但他很快回過神來，點頭答得，“微臣知道。”

“你明了便好。”武德皇帝道，“你實話告訴朕，今日你確是真心前來請求朕賜婚的？”

“是的，皇上。”南宮子楚朗聲道，“請您為微臣和朝陽公主賜婚。”

“子楚，你該知道，婚配之事，你若不愿，那即便是朕，也不能逼迫你。”武德皇帝直直看著南宮子楚，沉聲道，“但是，一旦朕為你和朝陽賜了婚，你便只能真心實意地對待朝陽，你該知道，駙馬不得納妾。朕就朝陽這么一個女兒，只愿她將來成婚后能夫妻和睦，鸞鳳和鳴。賜婚之后，你若敢負了朝陽，那即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朕也絕不會饒了你！你可想清楚了？你真的想朕為你賜婚？”

武德皇帝面色威嚴，話語間隱隱可見威脅之意。南宮子楚心中明了，武德皇帝并不贊同這門婚事。

看來帝后之間，并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般和諧。

南宮子楚心中暗諷，但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只見他鎮(zhèn)定答道，“微臣想清楚了，請皇上為微臣和公主賜婚。”

“即是如此，朕先問過朝陽的意思，再……”武德皇帝話還未說完，龍靖妤已然從殿外沖了進來，大聲嚷嚷道，“父皇，父皇，您不必再問了，兒臣愿意，兒臣愿意嫁個子楚哥哥！”

她說完，一臉嬌羞地看了一眼南宮子楚，又低下頭看著地面，沉浸在喜悅之中的小公主并沒有注意到，南宮子楚看向她時，眼中那一閃而逝的嘲諷與厭惡。

但武德皇帝卻察覺了，他敏銳的目光沉了沉，皺著眉頭，對著龍靖妤怒喝道，

“妤兒，你跑來這么作甚！如此咋咋呼呼，成何體統(tǒng)！”

“父皇恕罪！既然是兒臣自己的婚事，兒臣肯定是要過來聽一聽的。”龍靖妤理所當然地說道，“況且兒臣還有一件事想求父皇恩準。”

“何事？”武德皇帝沉聲問道。

“父皇，兒臣想嫁入南宮家，不想設什么公主府，父皇就免了朝陽的公主稱號吧，等嫁給子楚哥哥，兒臣就是南宮家的人了，不再是什么公主了。”龍靖妤一派天真的說著，臉上滿是憧憬。

“胡鬧！”武德皇帝怒喝道，“公主稱號哪有說免就免的！金煌朝歷代祖制，公主成婚后居公主府。而你的公主府早在你十歲那年就已造好，豈能說不要就不要！你難道想違背祖制不成？”

“兒臣不敢！但是父皇，兒臣真的不想要什么公主府，請父皇成全！”

“朕不同意。成婚可以，但必須住公主府。”武德皇帝冷聲道，語氣中帶著不容置喙的意味。

他說完，冷銳的目光轉向一旁站立的南宮子楚，沉聲問道，“子楚你可有異議？”

“微臣不敢有任何異議，只要公主沒有異議就成。”南宮子楚淡淡答道，他說完，面帶深意地斜了一眼一旁的龍靖妤。

龍靖妤微微一顫，急急忙忙跪了下來，“父皇，兒臣已經(jīng)決定，不要當什么公主了，更不想要什么公主府！兒臣只想嫁給子楚哥哥，求父皇成全！求父皇成全！”她語帶哽咽，神情堅決。

“胡鬧，簡直胡鬧！”武德皇帝怒喝道，面色陰沉，帶著壓抑的怒氣。

“求父皇成全，父皇若不同意，兒臣就長跪不起！”龍靖妤似鐵了心般，筆直地跪著，目光含淚，異常執(zhí)拗地看著武德皇帝。

武德皇帝臉色越發(fā)暗沉，他目光冷冽地掃了南宮子楚一眼，而后落在跪著的龍靖妤身上，許久才嘆了口氣道，“罷了，不想住公主府就不住公主府，但公主的封號無論如何是不能免去的。”

“父皇……”她還想開口請求，卻被武德皇帝寒聲打斷，“不必再說了，還不快給朕退下！你若再有什么無理要求，這婚朕就不賜了！”

“是，是，是！兒臣不敢再有所求，多謝父皇！”一聽武德皇帝說不賜婚，龍靖妤有些急了，未說出的懇請也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

她偷偷瞄了一眼南宮子楚，見對方神色如常，便也稍稍安了心。

“好了，你先下去吧，”武德皇帝沉著臉道，“朕還有話跟子楚說。”

“是，兒臣告退。”見目的達成，龍靖妤心滿意足地退了下去。

待龍靖妤離開后，武德皇帝才定定看著南宮子楚，語帶怒意地警告道，

“子楚，朕不管你和妤兒是怎么回事，你既然求娶了她，就只能好好對待她。朕還是那句話，你若負了她，朕，絕不饒你！”

“請皇上放心，她若能安心當個好妻子，微臣是不會虧待她的。”南宮子楚似沒有察覺皇帝的怒意，語氣淡淡地答道。

“你下去吧。”武德皇帝深吸一口氣，略帶疲憊地擺了擺手。

“微臣告退。”南宮子楚恭敬地行禮退下。

武德皇帝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鳳目微瞇，眉頭緊鎖，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