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友蘭曾在《中國哲學史》上說:“荀子在中國歷史之地位如亞里士多德之在西洋歷史,其氣象之篤實似之。”可見,荀子在中國思想史上的地位之高。荀子以儒學為本,是諸子百家的集大成者,足可稱為先秦時期繼孔子、孟子之后最有成就的儒學大師。荀子在中國學術、思想界的地位不可忽視。《荀子》的思想相當豐富,對中國文化產生了多方面的影響。若要了解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就離不開對荀子的研究和了解。
荀子其人
在兩千五百多年以前,孔子創立了儒家學派,并從此確立了儒學的顯學地位。孔子死后的百余年間,諸侯群雄紛紛并立,各諸侯國的國君喜好各不相同,對各家各派的學說取舍也就標準各異,從而出現了“百家爭鳴”的局面。在這種情況下,儒學卻因其主張王道、仁政,反對諸侯間的兼并戰爭,反對霸道,而顯得“不合時宜”,因此呈漸趨衰微的趨勢。
正當天下異說紛紜、儒學衰微之際,孟子、荀子相繼而出,二人以繼承儒家道統,弘揚儒學精神為己任。勤奮求索,力排眾議,各自對儒學復興作出了不朽的貢獻,從而也對中國文化作出了杰出的貢獻,其中,荀子更是成為戰國后期諸子學說的集大成者。
荀子名況,又名荀卿,或稱孫卿,戰國末期趙國人。生在諸侯相互兼并、爭霸戰爭連年不斷的動亂年代。他在年輕的時候便發憤求學,精心鉆研各家各派的學說主張,成為遠近聞名的著名學者。當時,齊國在戰國七雄中比較強盛。齊宣王為擴大其政治影響,招賢納士,使得天下飽學之士匯集都城臨淄稷下學宮。儒、道、法、陰陽、五行等重要學術流派的著名學者都曾匯聚于此。他們在此討論學術問題,或各自著書立說,或為齊王提供治國安邦的建議,其中七十多人被尊為齊國的“上大夫”。荀子50歲時,第一次來到稷下學宮。由于他學識淵博,威望極高,因此被尊為學宮之長(古稱“祭酒”)。
荀子不僅是一個腳踏實地做學問的人,還是一位善于分析,注重邏輯,講求實際,重視學以致用的“智者”。荀子在50歲之前,他的主要精力都用在了修己、治學上。這是儒家的優秀傳統,也是幾千年來中華民族的優秀傳統。
荀子年輕時即確立了弘揚儒學的遠大志向,因此,他的一切言行都力求符合儒家的理想與標準。他以孔子為榜樣,以孔子提出的仁、義、禮、智、信為行為準則,十分嚴格的要求自己,力圖把自己培養成一個具有賢德的“賢人”“君子”。經過多年的刻苦修煉,他終于成為了一個遠近聞名的賢德之人,甚至有人將他比作古時候的圣明君主堯、舜。修己也是荀子一生為學的重要內容之一。正是這種長期不懈的儒家式的自我修養,更加堅定了他弘揚儒學的決心與責任感。然而,在荀子生活的時代,要實現這一愿望卻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不僅需要淵博的學識,而且需要堅強的意志與捍衛真理的勇氣與熱情,甚至需要犧牲一切世俗的利益乃至生命。
但荀子并不因此而退卻,荀子自少年時代起,就刻苦攻讀自古以來的各種思想文化典籍,潛心研究儒家的所有經典著作。《詩》《書》《禮》《樂》《易》《春秋》等儒家經書,荀子無一不讀,而且無不精通。荀子特別講究學習方法,他反復告誡自己,千里之行始于一步一步的積累,學習就如同遠行,沒有日積月累的長期刻苦修煉,是難以成為博學之人的。
無論是修身,還是治學,荀子都能嚴于律己。他要求自己一日“三省吾身”,直到發現真的沒有過失了,才會心安理得。長期的嚴格要求,不僅鍛煉了他的意志,也增強了他追求真知的毅力,多少年里,他把自己關在一個近乎封閉的空間里,終日與各種各樣的書籍為伴,從中認真地選擇著真理性的思想學說,嚴肅地思考著自古以來各家各派學說的利弊得失。
荀子在稷下學宮期間,主要從事學術研究與講學活動。他積幾十年的功力,鉆研儒家經典,對儒家經典無所不通,因而成為當時公認的儒家學派的著名代表。由于荀子治學最重實際,他從不好高騖遠,亦不夸夸其談,幾十年如一日,腳踏實地的研究學問,等到游學稷下時,他的學問功底已十分深厚,對儒家學說的理解和把握也十分深刻和通透。同時,荀子治學還非常注意廣博,他雖然師承儒家,但他從未因此限制自己的求知領域。他廣泛涉獵群書,鉆研各家各派的學說,以至于對當時盛行于世的各派學說都有十分精辟與獨到的見解。
正是這種既求精深且求廣博的治學原則與治學態度,使荀子在當時獲得了極高的聲望。他在稷下學宮三次取得“祭酒”的地位,這是與他同時代的學者所無法企及的殊榮。稷下學宮的優厚條件,使得荀子在戰亂年代也能得到一方凈土潛心研究學問。經過他多年的研究、講習,荀子的學問也就更加趨于成熟。他站在儒家的立場上,用儒家的標準和原則,認真地審視、評判當時盛行的各派學說,對各派學說的是非得失提出自己的分析與評判意見。荀子對先秦以來各大學派思想學說的分析批判大都一語中的,這一部分思想資料,通過他的巨著《荀子》,而保留下來。
荀子之所以能夠對先秦以來的各派學說作出比較客觀的、中肯的批判,固然是因為他學問功底深厚淵博,但更重要的還在于,他有著追求真理的堅定信念和追求真知的公正無私的胸懷。門派之見向來是求知路上的大敵,荀子能在最大程度上克服門派的局限,這充分表現了他的獨到之處。
荀子在齊國住了很長時間,備受齊王賞識。齊王十分敬重他的為人與學識,因此常向他征求治理國家的意見。這很快便引起了一群勢利小人的嫉恨。于是,便有人向齊王進讒言,誹謗荀子,在這種情況下,荀子被迫離開齊國。
離開齊國以后,荀子來到楚國。在楚國,他受到了春申君的賞識,被任命為蘭陵令。在任蘭陵令期間,荀子的政治才能也得到充分展示。他不僅把蘭陵治理得井然有序,而且以其人格的力量起到了化民成俗的作用。由于荀子一生勤奮好學,因此蘭陵子弟亦多好學,且蘭陵人因崇拜荀子,多喜歡把荀子的名字“卿”用作自己的名字。可見荀子影響之深、之大。
楚國的春申君死后,荀子被免去了蘭陵縣令之職。但他并未返回故鄉趙國,而是從此客居蘭陵,從事著述、講學活動,直到離開人世。他還培養了大批弟子,其中最著名的有李斯、韓非、浮丘伯等。
荀子一生不僅以好學聞名于世,而且以善于勸人為學,善為人師而名垂史冊。他在長期的刻苦學習研究中,總結出了豐富的治學經驗,這些經驗如今保留在他的鴻篇巨著《荀子》一書中。
荀子不僅精心研究儒家典籍,而且以傳播儒家典籍為己任。荀子通曉儒家經典,因此傳授內容也相當廣泛。秦漢以來所流行的儒家經典以及對這些經典的解說,大都來自荀子,以至后人將其尊稱為“傳經大師”。清代汪中《荀卿子通論》說:“荀卿之學出于孔氏,而尤有功于諸經。……自七十子之徒既歿,漢諸儒未興,中更戰國暴秦之亂,六藝之傳賴以不絕者,荀卿也。”近代學者梁啟超說:“漢興,諸經皆傳自荀卿,其功最高不可誣。”傳授儒家經典,的確是荀子對儒學也是對中國文化的重要貢獻。
荀子之所以耗費大量心血傳授儒家經典,是因為他認為儒家經典有教人向善的作用,因此要把自己培養成賢德之人,必須學習儒家經典;同時,儒家諸經還能為當政者提供治國平天下的理論根據,因此學習儒家經典,能達到學以致用的目的。勸人學習儒家諸經,是荀子勸學的重要內容,而荀子本人則以其親身實踐,為世人樹立了學習的榜樣。
罷官居鄉的荀子已近垂暮之年,然而弘揚儒學的神圣使命激勵著他,使他忘記了仕途的坎坷,忘記了老之將至。他毅然拿起那支鋒利的筆,忘情地撰述著,勤奮地思索著,將幾十年治學所凝成的思想成果,毫無保留地傾注于筆端,終于在有生之年完成了一部鴻篇巨著——《荀子》。它不僅是荀子一生治學經歷的真實寫照,而且成為我國教育思想史上的一份珍貴遺產,至今仍有其重要價值。
“學不可以已……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舍。鍥而舍之,朽木不折。鍥而不舍,金石可鏤。”這是《荀子·勸學》中一段至理名言,它不僅是這位睿智哲人為后世學子提出的衷心勸告,更是他一生勤奮求知,在探求真理的道路上終生跋涉,從不懈怠的生動寫照。
荀子不僅作為儒學的一代宗師永遠載入中國文化史冊,而且作為一代名師,永遠活在歷代學子的心中。
荀子其書
在儒家典籍中,無論是記載孔子博大精深思想的《論語》,還是凝練孟子聰明睿智的《孟子》,都是其門人弟子輯錄而成的。唯獨《荀子》一書,其中的絕大部分篇章都是荀子親筆寫成的。這部著作不僅是荀子一生治學的思想結晶,而且向人們展示了他治學以及為人處世嚴謹認真的科學態度。與孟子一樣,荀子從許多方面發揮,發展了孔子的學說,他所提出的“性惡論”與孟子的“性善論”雖然立論的角度不同,思考問題的方法不同,但在勸人向善方面卻有異曲同工之效,因此,在人性論問題上,荀子作出了自己的貢獻。另外,《荀子》一書對唯物主義思想的論述,則不僅是荀子對儒學的貢獻,而且是中國思想史上的一份珍貴遺產,至今仍具有重要價值。
透過《荀子》一書,我們就可以窺見當時百家爭鳴所涉及的幾乎所有問題,以及荀子對這些問題的獨到而深刻的見解。荀子學識淵博,思想嚴謹,才思敏捷,《荀子》書中每一篇章都有其明確的主題,環繞這一主題所進行的嚴密邏輯分析與推理、論證,都充分展示了荀子治學的態度與風格。《荀子》一書,不僅是一部邏輯性強,說理透徹、精辟的哲學巨著,而且又是一部文風自由流暢、文筆優美、內容充實、極具文采的文學巨著。它的許多篇章,今天仍為人們竟相傳誦,成為千古不朽之作。
《荀子》原有三百余篇,后經劉向校閱整理,編訂為32篇,取名《孫卿新書》。到了唐代中葉,一個叫楊驚的人把《孫卿新書》分為三卷,重新編排,加以注釋,定名為《荀子》。今天我們所見到的《荀子》,就是楊驚所編定的。《荀子》一書,大部分為荀子親筆所著,少部分為他的弟子記錄整理,我們研究荀子思想也主要以其為基礎。
《荀子》一書,內容豐富,其中涉及哲學、政治、經濟、軍事、法律、倫理、教育、科技、歷史、文藝,無不思慮精湛、蹊徑獨辟。荀子治學嚴謹,識力卓著,綜合百家,既師法有源,又不抱殘守缺,規模宏浩,成為中國古代思想的集大成者,一個為諸子百家劃句號的人。
荀子學說一個顯著特點就是批判精神。《非十二子》是批判諸子的名篇,《不茍》《解蔽》《儒效》《富國》《王霸》《天論》《正論》《樂論》等篇,鋒芒所向,如秋風過林、摧枯拉朽。凡此種種批判,鞭辟入里,尖銳中肯,取其精華,諷其糟粕,揚長棄短,可以說,荀子對諸子的批判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荀子學說的另一個顯著特點是求實精神。當時百家爭鳴,諸子偏重言辯辭利、不務其實,“奇辭起、名實亂,是非之形不明”(《正名》),或“用名以亂名”,或“用實以亂名”,或“用名以亂實”。總之,就是歪曲事實、名實不符。荀子用他那勇毅、堅定而犀利的筆調,大力提倡“課以名實相符”,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實事求是。所以,荀子的文章絕少浮氣華詞,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不著邊際的玄思,不得要領的論辯,不可考察的言語,統統為荀子所唾棄。
荀子的文章中,主要闡明了兩方面的觀點:一方面,荀子否定了天命論,肯定了人的力量,另一方面,他也絕不諱言人的丑陋。他是一個讓人難堪的人,他的矛頭直指人性中最骯臟、最黑暗的部分。他認為,人性被惡,生來就好利、好色、好嫉妒,如不加以克制,任其發展,就會產生爭奪、淫亂乃至危及整個社會秩序。“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性惡》)荀子認為,人的本性是丑惡的,所以善,那不過是人為的結果。而孟子則說人性本善,荀子一次次地批判道:“是不然,是不及知人之性,而不察乎人性偽之分者也。”(《性惡》)在他看來,孟子沒有把本性與人為加以區分,因而不能正確理解兩者的關系,從而也就看不到教化的作用。荀子所認為的善,則是一切行為符合道德規范、服從禮儀制度,但這是人性中所沒有的。為了把人由惡引向善,就需要圣人君主對臣民進行教化,需要禮儀制度和道德規范的引導。荀子打了個比方:彎曲的木頭必須修整才能挺直,鈍刀必須磨礪才會鋒利。沒有原始材料,禮儀道德就沒有加工的對象;沒有禮儀道德的加工,人的本性也就不能自行變得完滿美好。
人性本惡是荀子全部學說的基礎。它徹底打破了天賦的道德觀念,否定了先天良知的存在,提出了人人都可以成為圣人的主張,從而為禮義、道德、君師、修煉等對于人的重要提供了理論依據。他說,堯舜與桀跖天性一樣,可前者是圣人,后者是小人,所以,關鍵在于后天的努力。
人當自救,荀子在人性上強調人為的力量,這與他否定有一個至高無上的、法力無邊的天神存在有關,人不但可以駕馭自己,而且還可以戰勝自然,體現了荀子的樸素唯物主義觀點。
荀子“性惡”解讀
人性究竟指什么,本善還是本惡?幾千年來讓中外賢哲爭論不休。不同的回答,導致了不同的文化傳統,積淀成不同的社會制度。
最早提出人性這個問題,可以追溯到兩千五百年前的春秋戰國時期。大圣人孔子說:“性相近也,習相遠也。”不過,他并沒給人性下什么定義,也沒明確回答人性是善,還是惡。所謂“性相近”是善相近還是惡相近,“習相遠”是善相遠還是惡相遠?都未明說。孔夫子到底是大圣人,對人性這個很復雜的問題,他談得很少,也不輕率武斷地下結論。正如他的弟子子貢所抱怨他:“夫子之言性也天道,不可得而聞也。”這正是他老人家的明智之處,也給后人留下了想象、探討的余地。
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斷言人性本善的要算戰國中期的孟軻。他是孔子的孫子的學生,對孔子極為敬重,曾明確表態:“乃所愿,則學孔子也!”
孟子認為:“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惻隱之心,仁也;羞惡之心,義也;恭敬之心,禮也;是非之心,智也。仁義禮智,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他把仁義禮智這些所謂的善,看作是人天生就有的,每一個人的人性都是善的,“人皆可以為堯舜”,關鍵在你是否能“盡心”“知性”地挖掘、培養這些善的萌芽。
至于什么是人性,孟子也沒定義;為什么人性本善,孟子也沒作出嚴謹的論述。因此,他盡管滿腔熱情地到處宣揚、口誅筆伐地到處游說,但總讓人覺得有點強詞奪理的味道。比如他對楊朱的“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的“為我說”、墨翟的“摩頂放踵利天下,為之”的“兼愛”說,就深惡痛絕,曾破口大罵道:“楊氏為我,是無君也;墨氏兼愛,是無父也。無父無君,是禽獸也……楊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說誣民,充塞仁義也。”孟子認為,楊朱派主張個人主義,有對君主不盡忠的傾向,這是目無尊長;墨翟派主張同視天下,兼愛眾人,不分親疏,有否定對雙親盡孝的傾向,這是目無父母;既不忠君,又不孝親,這種人就是禽獸。
對于孟子的“性善”主張,荀子不同意了,他第一個站出來提出了人性本惡的主張。
荀子論述“人性本惡”,與前人明顯不同的是,他對人性下了定義:“生之所以然者謂之性夕”,就是說:性,是天賦的、與生俱來的原始質樸的自然屬性,是不待后天學習而成的自然本能。與“性”相對的是“偽”。“偽”就是人為、后天加工的意思。比如,仁義禮智信就是“偽”,是人為教化的結果。他認為:“性者,本始材樸也;偽者,文理隆盛也。無性則偽之無所加,無偽則性不能自美。性偽合,然后成圣人之名,一天下之功于是就也。”荀子明確把人性限定為人的自然屬性:“饑而欲食,寒而欲暖,勞而欲息,好利而惡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是無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而把仁義禮智信歸結為“偽”,是人的社會屬性。
既然“人”的本性是惡的,那“善”從那里來呢?荀子認為:性是惡的,偽是善的。那么,如何使人由惡變善呢?荀子認為要通過后天的禮儀教化來“化性起偽”:“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順是,故爭奪生而辭讓亡焉;生而有疾惡焉,順是,故殘賊生而忠仁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聲色焉,順是,故淫亂生而禮義文理亡焉。然則從人之性,順人之情,必出于爭奪,合于犯分亂理而歸于暴。故必將有師化之化,禮儀之道,然后出于辭讓,合于文理,而歸于治。由此觀之,然則人之性惡明矣,其善者偽也。”在他看來:凡人都是好色貪利、憎丑恨惡的,這些都是人性本惡的表現,如順其自然發展,社會就會充滿爭奪、殘暴、淫亂。因此,必須用師法教化、禮儀規范來使人向善,但善不是“性”,而是“偽”。
在荀子看來就是人性中的惡在作怪。也是這個原因,那些人類中的有識之士,看到,要解決這個問題,必須制定一套完善的法律來約束人性中的丑惡表露。所以才出現了“法治社會”。
荀子不僅提出了“性惡說”,還對孟子的“性善論”給予了批判:“孟子曰:‘人之學者,其性善。’曰:是不然!是不及知人之性,而不察乎人之性偽之分者也。凡性者,天之就也,不可學,不可事。禮義者,圣人之所生也,人之所學而能,所事而成者也。不可學,不可事,而在人者,謂之性;可學而能,司事而成之在人者,謂之偽;是性偽之分也。”荀子認為,孟子的性善論和不學而能、不慮而知的良知良能說,是不了解“性”和“偽”的區別。
由于時代的限制,荀子“人性惡”的觀點,也不正確。其錯誤與孟子一樣,都是把人的社會屬性與人的自屬性相混淆了。“惡”是人的社會屬性,只有當人的自然屬性擴大到損害了他人的利益時,其行為才稱得上惡。簡單說就是:人性之自私自利、憎丑愛美,本身并非是惡,放縱人性使之妨害了他人才是惡。荀子所說的人性惡,實際上是指人性如沒有受到限制所造成的社會惡果,但他誤把人性的自私自利當成了惡。這就等于把洪水泛濫當成了水性本身。水不受控制可能導致水災,但我們不能認為水性本惡,更不能滅絕水源;沒有了水,自然界便沒有了生機,而正確的做法可以修堤建筑,把水限制起來。人性不受制約,人也可能犯罪作惡,同理,我們也不能不據此認為人性本惡,更不能去滅絕人性;沒有了人性,個人會失去生機,人類便失去動力,則社會不會進步,歷史不會發展。如果不把人性與惡的關系搞清楚,“人性惡”的觀點很容易成為人們的共識。這會造成兩種惡果:一是否定人性,有戒欲、絕欲之嫌。導致如宋儒“存天理,滅人欲”的極端主張。二是否認自私的正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