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紅燕將林蕭的身體平放在洞內,見他雙眼緊閉,毫無知覺。微微皺了皺眉,開始處理他胸前的傷口。林蕭身上的傷口觸目驚心,衣服的破裂處粘連在傷口的血肉中,處理起來極其不便。
雨紅燕輕輕解開林蕭的上衣,她動作輕柔,怕牽動林蕭的傷口。衣服敞開,見到林蕭赤裸的上身,雨紅燕俏臉嫣紅,不敢直視線。忽然想到自己也是衣衫破裂,幾處地方皆是春光外露,心中不覺升起一絲異樣。
摒除雜念,雨紅燕拿出金瘡藥在林蕭的身子上涂抹起來。“好深的傷口。”雨紅燕暗道:“到底是誰想要他的性命。”。那一劍幸虧沒有刺中心臟,如果再往左一點點,只怕林蕭的心臟已經被這一劍穿透了。
涂抹好金瘡藥后,雨紅燕將自己的裙角扯下一截,給林蕭簡單包扎了一番,又將林蕭臉頰上的泥土灰塵擦拭干凈,便斜靠在一旁思考下一步該怎么辦。
原本預計黎明時分,趁著天還未亮之時,躲開‘土宗’弟子,悄悄潛入千羽山脈。然而林蕭的出現卻將她的計劃全部打亂,林蕭重傷昏迷,沒有個兩三天的時間恢復,根本就動彈不了。林蕭幫過她一次,雨紅燕無論如何也決計不會扔下林蕭不管獨自離開。‘土宗’其他弟子正在搜尋林蕭,估計一時半會更加不會離開此地,此時她就算想走,估計也沒那么容易。看來,她只有在這里多待幾天了。
‘土宗’弟子在這里連續搜尋了三日時間,最后無奈離去。這三日之中,雨紅燕身上的傷勢除了背上的傷口還未愈合外,腿上的劍傷跟內傷都好了大半,行動也是更加方便,她每日白天在洞內照看林蕭,夜晚悄悄潛伏出去,摘采幾個野果,收集一小捧露水。
林蕭胸口的劍傷傷及到了內臟,又加之昏迷不醒,所以無法進食。摘來的野果雨紅燕用來自己充饑,搜集的露水,她每隔一段時間便在林蕭的嘴唇上滴幾滴,緩解他的干渴。
這一日,照料好林蕭后,雨紅燕如往常一般在林蕭身邊打坐調息。突然聽見林蕭輕哼了一聲,她抬眼看去,只見林蕭的手指微微動彈了幾下,連忙湊到近前,拿起樹葉沾了幾滴早就準備好的露水,點在他的嘴唇上面。
林蕭迷糊之中,正值口干舌燥,突覺一股清涼彌漫唇間,舒服得呻吟出聲,跟著眼簾一抖,悠悠醒來,林蕭睜開雙眼,便見一道模糊的人影在身前晃動。雨紅燕‘啊’的一聲驚喜道:“林蕭!你醒拉!”。
茫然中,聽見雨紅燕陌生的聲音,林蕭立刻驚醒,昏迷前的記憶如潮水般一下全都涌上腦海。雨紅燕見他神情呆滯,不覺心中擔憂,一把拉起他的手,嬌聲道:“林蕭!你怎么樣?沒事吧!”。
林蕭回神,瞧見自己胸前的傷口已被包扎起來,知道定是眼前的女子幫助自己,心下感激,正欲開口,卻發現自己袒胸露乳,上衣敞開,又瞧了身邊雨紅燕一眼,發現她也是衣衫不整,春光外泄,一時不覺大為尷尬。
見林蕭呆呆的瞧著自己,雨紅燕不明所以,心中暗惱:“這人也太沒禮貌,哪有這樣看人家的。”尋著林蕭目光一瞧,正是自己衣衫破爛之處,傲人的身材正展現在林蕭的面前。雨紅燕頓時大為窘迫,臉頰酡紅,連忙轉過身子,一顆心‘噗噗’直跳,心中羞澀,不敢面對林蕭,恨不得找個地縫鉆了進去。
被雨紅燕發現,林蕭老臉一紅。為了打破尷尬的局面,他干咳了兩聲,虛弱的道:“姑娘,這是什么地方?你,你我二人為何會在此處!”雨紅燕雖然羞澀,還是將遇見林蕭的經過結結巴巴的述說了一便。
明白了事情的經過,林蕭對雨紅燕更是感激不已,如果不是雨紅燕救了他,只怕他現在已經死在了這荒山野嶺之中。林蕭正感慨之時,忽地瞧見雨紅燕背上那道傷口,那道傷口看上去已經有些時日了,如果再不處理,這洞中陰暗潮濕,只怕會將傷口感染。
“姑娘如何稱呼?”林蕭開口。雨紅燕道:“你叫我雨紅燕吧,是我師傅給我取的名字。”林蕭疑惑,道:“師傅給你取的名字?那你父母呢?”雨紅燕神色一暗,低聲道:“我,我不知道父母是誰,我從小在村里好心人的幫助下長大。八歲的時候被師傅帶走,然后就一直和師傅生活在一起。”
原來她也是個可憐的人兒,林蕭暗暗同情。他勉強撐起身子,將背靠在了旁邊的洞壁上,虛弱的抬起手,朝雨紅燕招了招,道:“雨姑娘!你.你過來!”雨紅燕一驚,不明白林蕭要干什么,悄悄撇了他一眼,又背過身去不敢看他,神色慌張的道:“我.你,你.”瞧她如此模樣,林蕭不覺莞爾,笑道:“雨姑娘,你怎地如此害羞啊。”
雨紅燕一愣,心中不覺氣惱,暗道自己不爭氣,竟讓林蕭小瞧了。嬌聲道:“來。。來就來。”快步走到林蕭身邊,直勾勾的瞪著他看。林蕭笑道:“你靠近一些。”雨紅燕面色一冷,以為林蕭是在調戲自己,咬牙道:“好。”按照林蕭的吩咐,向他身邊靠攏了一些。
“你背過身去。”林蕭接著道。雨紅燕一一照做,她到要看看林蕭想干什么,如果林蕭真是個登徒子的話,她不介意一掌將他了斷,哪怕他幫過自己。
林蕭拿起雨紅燕放在他身旁的那瓶金瘡藥,倒出一些在自己的掌心,然后開始在雨紅燕后背涂抹起來。“疼嗎?”林蕭一邊涂抹,一邊關心問道。雨紅燕身體一僵,淚水差點涌了出來,過了片刻,她緩緩搖頭,哽咽道:“不疼!你,你.”
林蕭并沒有發現雨紅燕的異常,他此時身體還處于虛弱之中,一舉一動都煞是費勁,好半天才將雨紅燕的傷口涂抹均勻。過了片刻,發現雨紅燕仍是一動不動,林蕭開口詢問:“雨姑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沒,沒有。”雨紅燕搖了搖頭,伸手抹去眼角的淚痕,轉身瞧著林蕭,輕聲道:“林蕭,你對別人都是這么好嗎?”林蕭灑然一笑:“誰對我好,我便對誰好。”他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傷口,面色一變,又道:“誰如果想欺辱我林蕭,我也定會百倍償還。”
雨紅燕知道林蕭想起了那刺他一劍的人,心中也為他暗自不平,但她并沒有過多的詢問林蕭,雨紅燕經歷太多坎坷,在人情世故方面,她已是爐火純青,林蕭想讓她知道的話,不用她開口,林蕭也會告訴自己。
如此又過了兩天,林蕭已經能夠下地行走了。雨紅燕在林蕭面前也沒有了先前的那份拘束,反正這兩天來,自己該看的不該看的林蕭都已經看過不知多少遍了,她也懶得再去理會這些事情。江湖兒女,性情大多開明。
這段期間,林蕭的傷勢全靠雨紅燕無微不至的照料,才能恢復的如此之快。對于這份恩情,林蕭將它放在了內心最深處。如果有一天雨紅燕需要他林蕭的幫助,不管何事,林蕭不會找任何借口推脫,哪怕是要他的性命。
林蕭就是這樣的性格,他不會像沈天涯去在乎那些天大的道理,不會去管什么事情該做,什么事情不該做,他只認準本心,認準自己心中所想,這就是他和沈天涯最大的區別。
時間好像過得特別快,兩人的傷勢都是一天天好了起來,特別是林蕭,如此重的傷口,現在基本已經完全愈合,體內真元也恢復到了正常狀態,他現在行動起來已經和常人無異。看著林蕭傷勢的好轉,雨紅燕開心的同時,情緒也一天比一天低落,分別在即,她在等待林蕭的開口。
和林蕭在一起的這幾天,雨紅燕體會到了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幸福感覺,兩人一起摘采野果,一起追捕獵物,時而互相打鬧,又時而相互扶持。沒有那些陰險狡詐,沒有完不成任務時的壓力,甚至連即將要發作的‘蝕骨丹’雨紅燕都全然拋在了腦后。
‘蝕骨丹’!雨紅燕臉色一變,突然想到今日已是月底,只怕就這兩日體內的毒性便要發作了,現在離千羽山脈還有一定的距離,肯定趕不回去了,一想到毒發時那可怕的滋味,雨紅燕不禁心中害怕,神色恍惚。
必須要走了,雨紅燕暗道,她不想讓林蕭瞧見她毒發時候的狼狽模樣。她跑到洞外,正好瞧見林蕭抱著一大堆野果,滿臉笑容的這邊走來。“林蕭!”雨紅燕輕聲叫喚。林蕭聽見她的聲音,不覺加快了腳步,來到身旁,笑道:“雨姑娘,你看。我今天摘的全是你喜歡吃的那幾種果子。”雨紅燕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喃喃道:“林蕭,我.我要走了。”
“什么?”林蕭一愣,大感意外。問道:“這時就走?”雨紅燕點了點頭,低聲道:“是的,我要回去了。”林蕭沉吟了片刻,沉聲道:“好,既然如此。我也要回‘土宗’了”說完,將那些野果用一張大蒲葉包好,交給雨紅燕。囑咐道:“這些果子你留在路上吃。”
雨紅燕輕輕頷首,強忍著不讓淚水滑落,她緊緊盯著林蕭,似乎要將他容貌刻在心里。他是‘土宗’親傳弟子,她卻身負擊殺‘土宗’掌門的重任。此次分手以后,不知兩人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面,就算再相見,只怕也不會像這段時間一樣,如此默契了。
雨紅燕一狠心,猛然轉身,連再見都沒有跟林蕭說一句,快步離開了此地。洞口只剩下林蕭一人,他若有所思,目送著雨紅燕的背影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