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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大婚之夜

  • 兩生湖夢
  • 蜀山臥月眠霜
  • 3035字
  • 2018-06-19 03:19:50

魯元樸用筆蘸取散溢奇香的莣枝作墨,凌空細細描繪了一番,那匍匐其下的無形活物便直起身來迎面向上,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崆峒派弟子的模樣。

“智世為陽,靈世為陰,原本相依而生。”長髯濃眉的魯守拙看著被咒法禁錮著的活物們,感慨道,“兩世斷裂之后,陰陽失衡,導致此世陰魅晝出,卻不知彼世光景幾何?”

魯春生年紀較輕,五官清秀。他笑著對魯守拙說:“你自從得了這張長胡子臉后,說話也文縐縐起來了。陰間黑漆漆冷颼颼,回不去便回不去吧,沒什么可惜的。咱們只要用傾崖蕩剩余的靈力吸取各派弟子激戰(zhàn)時散發(fā)的陽氣,不就可以使陰魅聚陽成人,留在陽間么?”

“留駐陽世,確實比在陰間做鬼強。來到靈世,也比困在夜生淵底有趣得多。只是玉浮派的那人……哼。”假掌門魯遏云嗤笑了一聲,“某些人想獨善其身,卻不知同類作惡,哪怕只是少數(shù),也難免牽連自己被世人口誅筆伐,何況我們還是多數(shù)?”

魯元樸停下筆來,回道:“作惡?我們不過就是借人色相在世間立足罷了,算是作惡嗎?”

魯春生伸手攬住魯元樸的肩膀,反駁道:“元樸老弟此言差矣,我們要是只求立足,抓那么多陰魅作什么?難道給我們端茶送水不成?”

面相稍顯忠厚的魯元樸聞此言,自然不會不懂魯春生的意思,只得唯唯。

“總之,玉浮需要一點警告。”魯遏云作出結論,“挑個良辰吉日,再去會會他們。”

魯春生兩眼放光,道:“好極好極,若能打得他們傷亡慘重,還怕不跟我們同流合污?”

魯遏云摸了一把長須,說:“我等悟性過人,本當主宰一切。有強者治世,何嘗不是蒼生之幸?”

魯元樸甩了甩袖子以驅(qū)散面前的香氣,道:“不過這新成人的陰魅氣味甚重,且靈識未開。要使莣枝的氣味散去,并賦予常人的智力,還需一段時間。我看,不妨過些日子再……”

魯遏云:“老弟有所不知,這新生的魅人還未及與陽間五行融合,因而術法不侵,還不知痛苦,用來打仙山,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魯春生:“從前我們偷襲紫瑯、天山時,需在暗中行動。讓敗死的弟子由面貌相同的魅人替代,潛伏其中,自然不能用氣味太重的,以免被人發(fā)覺。這回是明攻,就不需要講究太多。”

魯守拙:“何以不偷襲個別玉浮弟子、讓魅人取而代之呢?有內(nèi)線在其中,知根知底,才更有勝算。”

魯春生:“哈哈,還不是因為那玉浮山有雙修的傳統(tǒng),以致門下弟子凡心最重,愛恨情長?有情人之間,自然易辨真?zhèn)危斡绪热巳萆碇兀慷摇?

魯遏云厲聲道:“夜生淵是我等所來之處,必取之不可!”

玉浮派為籌備此次首席弟子陵越的婚事可謂用盡心力,畢竟此人將來或許還要接任掌門。云汐對婚禮的各項細節(jié)亦很有要求,無論是鳳冠霞帔還是錦帳繡被,都選了最上乘的貨色。五重丘內(nèi)張燈結彩,光是看那迎風招揚的紅綢布,都讓人覺得這初冬的物候一點也沒有肅殺蕭條之感,反倒?jié)M溢著過年似的喜慶。

對比之下,江蘺先前與陵越在珉王府中的假婚禮,真只能用“寒酸”二字來形容。

“哎,這才叫真的結婚。”江蘺如此感慨道。

她也收到了喜帖。不過有句俗話說得好,“別把別人的客氣當福氣”,所以江蘺只是托云漪把賀禮送去,自己則志愿加入了新婚之夜玉浮中丘的守衛(wèi)之列,此刻正倚著半山腰的一棵藤樹瞭望遠方。

杜蘅、曦月早已離山,沒有來趕這次的熱鬧。

江蘺不知陵越是否已將無臉人的事報知微明掌門。雖然她跟微明不太熟悉,但陵越畢竟是微明親授的徒弟。假若真微明已死,眼下在太虛閣中的“掌門”是某個無臉人假扮的,陵越應能看出些許端倪吧?

還好,重責大任,都由陵越扛著。

江蘺望著天,思緒好像云絮一樣隨風游移。

唉,自己竟在為前夫的婚禮站崗,真算是古今難得一見的癡情女子了吧?

這番自嘲之中并沒有悲傷,只是純粹覺得眼下的情境有些可笑罷了。

她又想走了,想回昆侖。

“小江蘺。”蕭道凌的聲音從身后跳出來,江蘺因正出神地想事而微微受驚。

“蕭師兄,上頭正大擺筵席,吃香喝辣,你怎跑來了這里?”江蘺差點以為蕭道凌是喝多了來此處小解的。

“哈哈哈——吃香喝辣的時候,不敢忘了你。”蕭道凌亮出一個果盤,“瓊州無極島送來的荔枝,念你守衛(wèi)辛苦,給你帶了幾個。”

“這!——你……”江蘺先是驚喜,然而忽地又想到身邊之人均有可能是戴著假面皮的無臉人。自己負責守衛(wèi),若吃了什么不干不凈的東西,豈不是又遭殃又失職?可是……怎樣才能判斷眼前人是真是假呢?

江蘺腦中飛速轉(zhuǎn)動,想到蕭道凌來玉浮已將近一年,其間找陵越找得很勤快,親兄弟之間,斷無錯認之理;從他在參與答題游戲時的反應看來,似乎……是冒牌貨的可能性不大。

蕭道凌哪知道江蘺在想什么,見她盯著自己半天不說話,還以為是她因陵越與人成婚而傷心過度,便只是把果盤塞給江蘺,又脫下自己的披風蓋在她身上,囑咐道:“夜中濕冷,小心著涼。”

江蘺雙頰一熱,又把無臉人的事拋到了腦后,覺得自己實在是多心了。她向眼前人盈盈頷首,道了一句:“謝謝師兄。”

這溫柔羞赧的模樣使蕭道凌有幾分心動,也有幾分心疼。他柔聲撫慰道:“人都有脆弱的權利,你也不必總是這樣……若有需要,隨時找我。”

江蘺原本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觸,但聽蕭道凌如此關懷,竟毫無預兆地鼻酸起來,也不知自己在委屈什么。也許在那諸多難以厘清的情緒之中,最重要的,是對眼前人的感激。她倒是沒真覺得蕭道凌對她有意,那種被喜歡的感覺,對她來說太陌生、太遙遠了。

她不敢自作多情,但想回報這份寒風中及時送達人心的溫暖,便用行動剝了一顆荔枝,笑著舉到蕭道凌面前,說:“師兄請吃。”

蕭道凌品嘗著沾染佳人氣息的甜蜜,感到暖和的空氣在周遭流動,比花香更沁人心脾的芬芳充盈鼻間,玉浮的春天似乎提早到來了。

中丘廣庭上,陵越正穿著新郎服飾,迎受諸人的祝賀。

在今日出門之前,他將幾件從前片刻不離身的東西鎖進了書桌的暗屜中。

一條青綠色的絲帕,穿過碧玉指環(huán),將其與一支金簪系在一起。旁邊還多了個破爛的錦囊。

他沒有辦法偽裝出半分喜色,心里空得就好像前夜那被月光照得發(fā)白的竹片。

怎么會變成這樣?

派中好事弟子一度將他和云汐視作一對,他不曾回應。后來傳聞的主角換作了江

蘺,他也不置可否。如今這樁三人牽扯不清的公案終于有了定論……他這個負心薄幸的大師兄在招惹了小師妹后終于迷途知返,休掉了僅有虛名的妻子,娶回了美若天仙的竹馬青梅。

這樣才對。每個人都這么說。

可誰知道,他心里自始至終都只有那個人?也許最初他對自己的心還看不分明,中期又刻意回避,接著他執(zhí)意說服自己那是短暫的悸動,片刻的幻影,直到他發(fā)現(xiàn)情網(wǎng)纏附實為無休無止,自己的真心終究是避無可避。

面無表情地連灌數(shù)杯酒,一陣暈眩感暫時麻痹了疼痛的神經(jīng)。

向座中看去,唯獨陵川神情淡然,似是知曉他這個做新郎的并不快樂,這場婚宴也是勉強為之。

往事歷歷在目……他知道他沒法埋怨任何人。眼下的局面,都是出自他自己的選擇。

不就是娶妻嗎?

他一度認為,所謂“妻子”,不過是俗人所需的一種陪伴而已。君子遺世獨立且恬然無悶,何須太在意身旁的女子是誰?

是的,他何須在意?他不必在意!江蘺不就不在意么?她多么瀟灑,多么無情,他也可以做到!他不是非她不可的,就讓她從自己生命中徹底消失,如此他正可以心無旁騖,他求之不得!

“那是什么?!”云漪指向天邊一片濃厚的烏云問。

身邊的濯月、濯柳兩姐妹抬頭一望,異口同聲道:“邪物!”

“咳咳——”剛?cè)牒鸬拿谰茊艿弥x亭山咳了兩聲,他掏出錦帕抹了一把嘴道,“滿天彤云之中竟出現(xiàn)這樣一團邪氣,看來這婚是結不成了。”

坐在高堂座上的微明掌門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起身對眾人說:“玉浮今日再遇不速之客,使友派同道不得盡興而返,微明在此賠罪。還請諸位暫且離去,以免受到牽連。”

陵越亦向眾人拱手示意,接著拔劍號令道:“玉浮弟子,列陣,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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